第四十二章 回城

    当我们很艰难的时候，我们一定要相信，熬过去了，就是天明。乡下那爬山涉水的艰辛，那米二下肚的晕眩，那分离难聚的孤独，终将在缓缓开往城里的高顶蓬车上变成过往。

    快要下班的时候，我接到电话通知，被调动回县城工作了，并请于第二天到县里谈话。刚好乡里有车要到县里开会，于是我就搭着他们的车一起了。车辆在爬着那个陡坡，到山顶又下一个长长的坡。

    之前，这条山路一直很难走，现在二级路刚刚准备竣工。也因为公路好走了，山里的群众开车变得飞快，在下坡的路段已经因为车速过快，死了几个人了。公路旁边的沟边，还有那些意外留下的摩托车残骸及一些衣物。每次过那个地方，我都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加速了几拍。

    行到了一个拐弯处，我想起了我刚到腊长乡报到的时候，就是停在这个地方，我控制不住那时年轻的自己，泪流满面。

    开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只有高顶蓬车的声响。两边是高高耸立的山坡，我想起那时，我要回县里开一个紧急会议，没有车辆。一个同样是外县到金田县工作的乡里司法所的阿铭，他主动开摩托车送我回去。二级路程正在修建，我们不知道那里会有塌方，但摩托车一般都比较好过。可是没有想到的时，我们就是行驶到这个山凹的时候，一大堆塌方在公路面。阿铭在前面开，我则下车走过那一段崎岖不平的塌方。那时的心里，感到无比的荒凉。自己从一座山里，拼命的读书，读完大学想要有一份好的工作，没有想到是远离老家和亲人，又来到这座家乡更加落后的山里，走着这样的路，干着这样的工作。

    但是幸好，有像阿铭这样热心的同事温暖着我。有人说，“好人命不长”，这句在阿铭的身上竟然应验了。我回县城不久，他也调回了局里。因为他为人热情，工作认真负责，业务能力也很强。不久之后，他又调去了市里，他的爱人是一名在县城为数不多的通过国家司法考试的律师。去到市里工作后，一有假期，他就会回来看望他的爱人与孩子。有一次回家过节，三四好友聚在一起，小饮了几杯。没有想到，第二天，就听到别人说他人不在了。我当时非常的震惊，这么好的一个人，还这么年轻，才三十多岁，他的孩子还小，怎么说没就没了。后来听说父母在外县的老家听到他的消息时，都晕死了过去。我完全不能为他做点什么，一直感恩于那次他特意用摩托车送我回县城开会的善良，我想，他的离开，一定不会让更多的人更久的时间还能记住他，但我就想用这么一小段文字，把他记下来。世事无常，珍惜生命。

    车辆还在前行，这条山路，我用过六小时才走完的有，十几小时走完的也有，但这段时间，却经常要用3个小时左右。等完全通车后，没有意外是1个半到2个小时。我们车又行到一个山冲旁，这个地方，曾今有一头野羚羊冲到公路上来过。大山里的生态环境很好，动植物保护得也很好。那时，我跟一位司法所长开车那架3万多的司法低配高顶蓬，所谓低配，是指整个车都基本是钢架，但在这大山里，五凌神车还是很经用的。我们行到这个地方，突然从山上下来那个野生动物，我们惊奇不打一处，那野羚羊像在逗我们玩一样，虽受一惊吓冲到公路面，又急忙返回山里，但走了一小短，他又停在那里，回头看我们。我们停下车，下车想要追赶他，他仍是一动不动，可能知道我们根本拿他没有办法。而当时我们的第一想法却是吃货的想法。他在停留了三分钟左右后，还是跑进了山里。这是我到目前为止，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那样的夜羚羊。

    回城的路上，好多故事，都在自己的脑海里呈现，可是，我知道，明天之后，我就不用再在这条山路上往返了，因为，回城工作了，这城，我用了11年的时光，一个人青春，有多少个十一年。这十一，我从一个稚嫩的少女成长为一个办事干脆的妇人，期间的艰辛与苦楚只有自己慢慢体会。

    我终于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