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他

    剑一出鞘直指心口，那人上前一步道：“怎的，还怕本尊不成？“嘴角带着一抹很浅的笑，恁凭剑抵着他的心口的位置，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哗哗啦啦的雨落在剑身上，我本想一剑刺入他的心口，可真到了这节骨眼上，还是没有勇气上前一步。

    杀了他，就此便可了结这没来由的叨扰；不成，此仙官儿身份尊贵，如此一来，岂不得罪了天界？不杀他，就斩不断这没完没了的纠缠；不成不成，倘或不杀他，这日后岂不是没完没了。

    不成不成，不成不成……

    我心里如打翻了油盐酱醋茶般不知是何滋味，却听他哧哧笑着道：“凭你这心性，若是给你一千次一万次机会杀人，你都会下不去手。“

    “今日我不杀你，不过是念及天界与我凤族有恩，否则，我这剑不会手下留情。这位仙官儿还是请回吧，此地不适宜你久留。“我收回手里的剑，转身步入雨帘中。

    青青的石板路蜿蜿蜒蜒地伸向前方，栽种在石板路两旁竹子不知何时都已抽得老高。

    没走几步远，那仙官儿又一溜烟儿立在眼前：“好歹相识一场，为何不问问本尊唤作什么？“

    我避开他道：“你用这般不新鲜的花招欲完成你始乱终弃的故事，是不是太不光彩了，仙官儿身份尊贵，岂能对凡尘俗世有非分之想？“

    那人听了这番话伫立在原地，清冷的目光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道：“此话若无情刀剑，句句渗入我心，你说的尚且有理，然世间凡尘俗世并非你以为的这么不堪，若你真对本尊无情，那那日在莲花厄中，你对本尊说的每句话是否真心实意？“

    我错愕地呆立住：这下完了，那玄灵真是将我害惨了，那日我为了逃出莲花厄，不过是出于同情假戏真做地安慰这仙官儿几句，不想却被当成是有情之举，这……我又该作何解释？

    “许是你误会了，我那不过是，不过是想早点出了那莲花厄，出于好心安慰你罢了。“我一心急，觉得打了圆谎不如实话实说来得更实在些，于是将心里想的一并说了。

    那人面色阴沉下来，眼里的神色愈发地清冷阴郁，我听见他用沉沉的声音道：“那你可实话告诉本尊，你从莲花厄出来后，是否感到伤情，是否思念本尊，倘或你说没有，那，那本尊日后定不会再纠缠，不会再痛楚，权且放下了，如何？“

    那人说着又上前一步，无形中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息，我怯怯地往后退了退。再抬头时，竟发觉他面上那青铜面具已被他用仙法卸了下来，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完整俊俏的脸。我又怯怯地往后退了退。我又听见他用他沉沉的声音质问道：“那日在莲花厄中，你也是这般些下本尊面具，当时你都不曾怕过，今日为何怕了？“他的声音不大，却依然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吾确然是不怕的，只不过，吾未经历凡情俗世，且生性凉薄，不知仙官儿说的这番话是何道理。“

    耳边传来淙淙的溪水声，再退下去，就真无路可退了。我一只手摩挲着襦裙，心突突地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