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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 父与子

    李宇是生是死,只有林弋自己知道。

    林弋摸了摸缠在额头上的绷带,如针扎般的痛让他的嘴角挑了挑,李宇的母亲早已离去,留下的只有默默无语的三人,还有掉在地上,被攥成一团的照片。

    夜深了,草草吃完饭的三人将煮好的袋装牛肉盖饭,分别送到各层住户的手里,电力虽然恢复正常,但三人还是放弃电梯这种消耗资源巨大的设备。

    林弋将热乎乎的两份袋装牛肉盖饭递给王松,王松看到他额头上的绷带并表示疑问,林弋没有解释,只是让他享受‘美食’。

    最后一份饭是王小姐的,虽然林弋很讨厌她,但为了不让她找茬,还是硬着头皮走上五楼。

    出了楼梯间向右看去,林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虎视眈眈四处观瞧的高个子男人,这男人似乎也看到了林弋,他谨慎的盯着林弋手也顺势伸到腰后,似乎林弋若是做出反常的举动,高个子男人就会立刻举枪射杀他一样。

    林弋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袋子晃了晃,将左手举起证明自己没有携带武器后,高个子男人的神态略显放松了些,他抬脚向高个子男人走去。

    当林弋快接近高个子男人时,他偶然发现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的门前,似乎有一丝火光在随风摇曳,他定睛观瞧发现是一支红色的蜡烛,这根蜡烛燃的还剩一半,蜡油不规则的流了一地。

    “那是....”

    林弋看着那扇房门停下了脚步。

    高个子男人见林弋站住不动,主动走了过来将林弋手中的袋子夺下,点了支香烟搭话道:“是王小姐点的蜡烛,很抱歉偷听你们的谈话,我也是为了大小姐的安全。”

    林弋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见林弋似乎是呆了,高个子男人从袋子里拿出一盒饭,放在门口的凳子上,敲了敲门,自己则拿着饭推着林弋走到楼梯口,他坐在楼梯口旁的凳子上撕开包着饭菜的密封袋,牛肉盖饭的味道随着热气呼的一下喷薄出来,碎牛肉和米饭的香味不一会便飘在窄小的楼梯间,昏暗的灯光下,高个子男人看着林弋似是失魂落魄的一步步走下台阶,直到林弋消失在自己眼前。

    高个子男人从兜里掏出一个叠的整整齐齐的干净塑料袋,他用筷子将牛肉拨到塑料袋里,转身走回王小姐的门前,他将袋子小心的系好放进装着王小姐那袋饭的袋子中,自己则点燃一根烟,重新回到楼梯间。

    王小姐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远了,她偷偷打开房门将装饭的袋子拿在手上,她打开看了看发现不出意外地,袋子里多出一份牛肉,她美目微眯探出头看了看楼梯间的位置,可那里只有一缕青烟飘出再无其他动静,王小姐摇了摇头退回到屋内,将门轻轻的关上。

    众人吃过晚饭,林弋只喝了些张擎煮的粥,留下喜欢睡在酒店大厅的莫洛托夫上校,其他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林弋侧躺在床上,他看着裂开的墙皮呆呆的发愣....

    隔了一会,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猛地坐起走到地上趴到地上,将床底的一个信封拿了出来。

    他坐在地上看着早已干涸浸入信封的鲜红,仿佛看到了李宇那张稚嫩的少年面孔。

    林弋撇下不好的回忆,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他将信封翻了过来看到被鲜红浸染的几个字。

    [给妈妈的一封信—]

    落款写着[不孝的儿子李宇]

    字体很美,像是练过书法的样子,而且很整齐,笔记铿锵有力像是一名上了年纪的书法大师的字迹一样。

    信封的最底部有一个周围泛黄的圆圈。

    “少年泪,仅,为母,为父,为国家。”

    林弋只说了这么一句,随即按下火机,将那沾染了鲜红和泪滴的信件付之一炬。

    这一夜,林弋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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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叽喳的鸟儿和远处的爆炸声,将熟睡中的莫洛托夫上校和张擎吵了起来。

    还是老样子,莫洛托夫上校嘴里骂着‘国骂’将帽子从脸上摔到地上,侧身起来的时候还不忘到处找酒瓶。

    张擎推开门打了个哈欠,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刚迈出一步发现自己没戴眼镜,又跑回房间到处翻找。

    “哈,林,起得这么早吗?”

    莫洛托夫上校看到林弋正靠在酒店大门上向外面看,心里想着,林真是一反常态,平时都是最后才起来的他,今天怎么一反常态了?

    “哈哈,上校,我听到‘追猎徒’那边有稀稀拉拉的爆炸声才起来的,估计这帮混蛋被什么人给报复了,”他看了一眼戴好眼镜从楼梯上跑下来的张擎,对他挥了挥手继续说道:“今天天气还不错,叫上房客我们出去转转?”

    得,这小子转性了?平常闷声闷气的今天竟然能说出这么长的句子,有古怪,莫洛托夫上校眯着眼睛琢磨着,他刚笑着站起身想说两句打趣的话,就被林弋的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上校还以为有危险,身手敏捷地将放在小桌子上的手枪抄了起来。

    林弋叫来张擎,两人小心翼翼的将酒店门口堵门用的桌椅板凳抬走,又把横在门上的木条取下,张擎掏出钥匙打开五个锁头后,站到了一边,林弋则轻轻推开门看向外面,虽然脸上带着笑,但右手一直紧紧的握在腰后的枪把上。

    外面的人马上近到进酒店门口,林弋示意张擎躲到另一侧,张擎小跑过去,端着步枪蹲在桌子后面,眼睛紧紧的盯着林弋抓着手枪的手,仿佛林弋一掏枪,他就会冲出来对着门外狠狠扫射一番似的。

    走过来的只有两人,一老一少都是男性,两人都灰头土脸的,老的目测大概有五十多岁,少的也就二十出头,两人衣衫褴褛一前一后的走到林弋面前。

    年纪大的人看到林弋微笑着堵在门口,他眉头一紧嘴上骂着“给老子滚开”,伸手就要推林弋。

    林弋背在后面抓着枪的右手猛地向上提了一下,差一点就要拔出来,躲在一旁的张擎心抖了一下,差点就冲了出来,莫洛托夫上校则很冷静,叼着香烟躲在巨大的石柱后面,静静的看着。

    林弋侧身躲开中年人的手,笑着将左手搭载门框上说道:“二位别着急,里面有的是房间给二位休息,不过,你们要先说明来意。”

    中年人听到林弋的话明显有些火大,他顺势靠近林弋一只脚已经踏进酒店里面,刚要挤开林弋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硕大的啤酒肚上顶着个硬物,他低头一看,立刻觉得腿软,差点瘫倒在地。

    “如果你想继续你脑中想的那样,你可以试试,腐烂在外面的已经很多了,不介意再多你一个。”

    林弋将手枪向前一顶,本来还暴躁的不得了的中年人立刻想后推了几步,他身后的年轻人上前便扶,很有敬意的问了句‘父亲,你还好吗?’可脸上的表情却平淡的不行。

    “你...你想要我两父子说明什么...”中年人一把甩开年轻人扶住自己的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问道。

    年轻人被中年人这么一甩,向后踉跄了几步,瘦弱疲倦的身子差点摔倒,脸上的表情却无变化。

    林弋将手枪重新别在腰后,斜靠在门框上笑嘻嘻的问道:“二位,从哪来到哪去啊?”他说话时,紧紧的盯着中年人身后的年轻人。

    “我们是两父子,从北城逃过来的,你还想知道什么?”中年人喷着恶臭的吐沫说道。

    “北城....”林弋眼睛转了转,接着说道:“从北城过来,难道不会经过‘追猎徒’的领地吗?”

    “是又怎么样?唉!”中年人叹了口气咬着牙说:“求你了年轻人,快让我们两父子进去吧!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没喝了,你...”说到这,他似乎看到了石柱后面探出头的莫洛托夫上校,他微微皱眉,将目光转回到林弋的脸上,继续用哀求的表情和语气说道:“求你们让我两父子进去避一避吧!”

    “好啊,避一避可以,我们这也招待的起,不过,你们父子二人先把右臂露出来给我看看,‘追猎徒们’会在右臂上纹一个K,你俩要先证明这个,我才能相信。”

    中年人眼珠一转,他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又摸了摸衣服,嘴里念叨了些什么,接着从兜里抽出把小刀,冷着脸将右臂上的袖子割开,割了自己的,又把他儿子拽了过来割了袖子。

    “怎么样?没有吧?这回你可以相信了吗?年轻人!”

    中年人愤怒的伸出脏兮兮的右臂,左手还用力的捏抓着年轻人瘦弱的右臂,两人的手臂一个胖一个瘦,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很脏的。

    最后三个字,中年人似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曾经万众景仰的老板,今日竟会被一个与自己儿子差不多年龄的人欺侮,他内心中暗暗发誓,自己破碎的自尊一定要在某一天找回来!

    见这两父子证明的如此利索,林弋笑了笑对着只剩一条袖子的两人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中年人哼了一声冷眼斜视看着林弋走进了酒店中,他身后的年轻人在经过林弋的身边时,竟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这笑容很迅速,虽是一秒不到,可林弋还是在这笑容中看到了太多太多意味不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