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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挫

    孙启亮日夜兼程奔赴江陵后直接去了于子梦的家,似乎在意料之中他并未见到于子梦。

    父亲于盛德看到孙启亮时面露疑惑,问道:“你是?”

    孙启亮笑答道:“叔叔,我是梦儿的朋友,来这边旅游正好过来看看你们。”

    母亲程岚夕听到他对女儿的称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梦儿在那边好吗?”

    孙启亮看向她的眼神有些闪躲,点点头道:“挺好的,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出差呢!”

    程岚夕蹙眉道:“出差?前两天梦儿回来的时候说是身体原因休长假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启亮心里咯噔一下,随后又急切的问道:“阿姨,梦儿回来过?她有没有说去哪儿了?”

    程岚夕平静地说:“你是专程来找梦儿的吧,并不是来看我们的?”

    听到此话,孙启亮内心顿时慌乱无比,沉声说道:“阿姨您知道梦儿去哪儿了吗?”

    “你是她男朋友吧?!”她看向孙启亮的眼神仍旧无波无澜。

    “嗯,是!”

    “那你又为什么会找不到她呢?”此时这位母亲的眼神带了些凌厉。

    这样的眼神让他不敢直视,想到于子梦出走的原因他更加的难以启齿,他红着眼睛说:“阿姨,对不起,是我把梦儿弄丢了,如果您知道她在哪儿告诉我好吗?”

    “丢了!这又是为什么?”这温柔的质问犹如一把割在他心上的刀,却又是最致命的那种刀法。

    “梦儿她——怀孕了!”

    听到这个回答,夫妻二人顿时愣住了,忙碌的女儿几个春节都未曾与他们团聚了,而这次却说休了长假,这样的一个结果让他们惊讶又气愤。

    “你毁了她的梦想,知道吗?”程岚夕突然情绪激动的质问道。

    “阿姨,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是梦儿,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她为了梦想吃了多少苦?”说着她的泪便落了下来。

    “阿姨,是我对不起梦儿,我会娶她,一辈子不让她受苦,等孩子生下来,她愿意做什么我都支持她,求您告诉我梦儿在哪儿,好吗?”

    “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再打扰她,孩子我们也绝对不会让她生下来的。你缺少了对梦儿的尊重,也缺少了对感情和婚姻的尊重。”母亲的回答如重锤般击碎了他的希望。

    他木然地站在原地,如失去生机般颓败,是啊,他从来都没对于子梦许诺过婚姻,只索取了她的爱情,又让她怀了孕,她的离去是不是也因为对他已失望到了极点。

    看着孙启亮这失落的神情,于盛德叹气道:“孩子,你先回去吧,你阿姨今天情绪有些激动,梦儿的事情来日方长。”

    孙启亮抬眼透过泪水弥漫的薄雾看向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点了点头,转身离去,那萧索孤寂的背影让人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的潮水。他坐到车上时那无法抑制的泪早已成行,他此刻真正尝到了孤独的滋味,异乡、漂泊、思念……突然这些词汇一起涌进他的脑海里,最后是于子梦那一张娇柔的笑脸。他靠在车座的椅背上任泪水流淌,由温热渐渐变凉淌进那条思念的河里,淹没了那一颗被揉碎抽痛的心。

    在夕阳的余晖中,他疲惫地睁开眼睛,用手机拍下那栋楼的照片发到了于子梦的微信里,并打了“梦儿,我在这里,你在哪里?”这行字。一如往常,消息正常发出,却没有消息回复。他知道这是能够传递给于子梦消息的唯一途径了,他发誓一定要走遍她生活的这个城市,把爱留在这里。程岚夕的那番话字字入心,如钉子般深深钉入,每一个血洞都那么清晰那么痛,这让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于子梦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已然成为了他生命的全部,一定要找到他的梦儿,哪怕他会成为婚姻一辈子的囚徒,亦无悔。

    他驱车回到酒店把车停好后又原路步行返了回去,边走边看在看到一家房屋中介时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最后在于子梦家隔壁小区租了一套房,安顿好一切的他更像是守株待兔,而那只小白兔貌似比狐狸还要狡猾。

    孙启亮走后,程岚夕就把电话打给了于子梦,她压抑着情绪问道:“梦儿,你现在在哪儿?今天有一个小伙子来找你,说是你男朋友,是真的吗?”

    孙启亮的到来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了,郁文是争得了她的同意后才告诉孙启亮这个寻找她的方向的。

    她平静地回答:“妈,是真的。”

    “你是真的休长假了吗?”

    “妈,我——我辞职了。”于子梦回答的有些胆怯。

    “于子梦,你是疯了吗?”程岚夕突然怒吼出声。

    “妈,您别生气,听我给您解释,好吗?”于子梦哽咽着说。

    “解释什么?解释你因为怀孕而辞职,放弃了一直追求的梦想?”她带着怒气质问道。

    “妈,您已经知道了?”于子梦听了母亲的话反而松了一口气。

    “所以,不管你在哪儿,马上回来把孩子给我做掉,不结婚就让你怀孕的男人是靠不住的,所以坚决不能生下这个孩子。”

    “妈,对不起!这个孩子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替我做决定要不要他。”在孩子这件事情上她是坚决的,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出走。

    “你是想气死我吗?如果你要生下这个孩子就不要再认我这个妈!”说完程岚夕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于子梦的泪瞬间滚落,在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就知道单亲妈妈这条路会很艰难,但如果让放弃那个与孙启亮血脉相连的孩子就如同是要了她的命,她静静地坐着流泪,随后放声大哭,她从未如此放纵过自己的眼泪,哭的肆意,哭的不顾一切。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抱紧自己静静地蜷缩在沙发上,心里对自己说:哭完这一次,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笑着面对,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离弃我,有宝宝就已足够。

    晨暮交替在孙启亮奔忙的脚步中,转眼间他已找寻于子梦三个多月了,也去过几次她家打探消息仍一无所获。他几乎寻遍了每一条街,他就像写日记一样每天用微信消息发给于子梦他自己所到过的地方,尽管没有回应他依旧相信她能看到,没有被拉黑,也没有被删除,就算是她已经不再使用这个微信号了,也有可能在某天她再次登陆上去看一眼呢,也许就是那一眼能产生奇迹呢!这夜他再一次失眠了,他的梦儿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没有人照顾她一个人会多辛苦,她肚子隆起时会时什么样子,她有没有也在想他。就这样想着那思念的泪水又一次袭来,他无法继续在这样一个孤独到令人发疯的空间里待下去了,就让自己在深夜去流浪吧,他走出家门看着万家灯火他靠在路边的树干上哭的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直给于子梦发着微信,问她到底在哪里。

    突然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雨降下,他站在雨里嘶吼着:“梦儿,你回来呀!我要死了,你都不想再看我一眼吗?”

    走累了,也喊累了,回到家他倒头便睡,直到清晨醒来时头重脚轻嗓子已哑到说不出话来,头疼的要裂开一般,一个人在异乡病了是多么凄凉的感觉呀!他多么思念有于子梦在身边的日子啊!在医院打点滴的时候他拍了照片发给于子梦,又发了流泪的表情。

    而于子梦在这段时间内忙碌着自己舞蹈班的事情,怀孕后她对小朋友就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觉,所以她来到武汉后就决定开一个舞蹈班教小朋友们跳舞,取名‘芽•舞蹈工作室’,正式收学生的时候她只收了十个孩子,因为她再有五个多月就生宝宝了,太忙太累会影响教学质量,做事一直要求完美的她不想辜负每一位家长的期望和信任。

    说起微信,她把孙启亮设置成消息免打扰模式,他发的每一天消息只要打开就可以看到,选择离开不是不爱,而是爱的太深才不希望因为某些事情招来彼此的怨恨,把爱留在最美的时刻便好。不是不想念,不是不感动,也不是不心疼,只是爱情结果的过程也需要如酿酒那般,滤掉杂质才可以更醇香浓烈,这需要等待,与她而言等待也是备受煎熬的。

    她每天感受着那个小生命在自己肚子里那种微妙的变化,看着越来越大的肚子她笑的一脸幸福,于是她更感恩那次意外,那也许是上帝的恩赐吧,让她的爱情未在时光中成为虚无,留下了这样一个曾经深爱过的印记。她看着那十个可爱的小朋友,也会想象出自己的宝贝那可爱的样子,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肚子里的小家伙突然做起了伸展运动,虽然书上说四个多月会有明显的胎动,但真的感受到了她还是激动不已。

    晚上当她在浴室洗完澡,看着镜子里那圆鼓鼓的肚子,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她要编一支舞作为礼物送给她即将出生的宝宝,一个承载着美好生命的嫩芽逐渐变成一个可爱的宝宝,那是一个奇迹,就这样想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温柔,心里暖意融融。

    孙启亮的这一场感冒持续了一个礼拜,孟淑媛打来电话时就敏锐的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劲,心疼的问道:“亮亮,病了吗?这么大人了都照顾不好自己,怎么能让我放心呢!先回来吧,你不能一直在外面呀!”

    “妈,我还没找到梦怎么能回去!”他的情绪有些落寞。

    “儿子,你想没想过也许子梦现在不想被你找到呢?如果她有心藏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被人找到,妈妈不想打击你,但是你要面对现实冷静的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妈,我知道,就算是她真的藏起来了,我也要不顾一切地去找,她自己怀着孩子没有人照顾会很辛苦,梦儿怀孕的事儿被她父母知道后也在到处找她,要她把孩子做掉,所以我要先找到她,不能再让她和孩子受到伤害了。”能不能找得到于子梦此时他心里真的没底。

    “唉!这算什么事儿啊!到了生的时候身边没个人可怎么办!”

    “妈,您别担心了,到了快生的时候梦儿肯定会跟她父母联系的,到时候我就可以知道她在哪儿了。”这只是安慰母亲的话,看于子梦的性格大概不会让他们知道,在她准备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就应给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好吧,尽最大努力去找吧,万一找到了呢,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妈,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等着儿子把您的儿媳妇和孙子完好无损地给带回去。”想象着这个幸福的画面他呵呵地笑了。

    “好,妈等着!”孟淑媛听到他的话却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