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掩岸之仪式
真天并不知道这里是现实还是幻境，但是她却这么真真切切地看着窗外，看着窗外的树木落叶又结出新芽，就这么看了六遍。
“妈妈以前，竟然是雾隐神社的巫女。”真天看着铜镜里，那个陌生、却又和她极为相像的面容，那个名为“船流黛”的身体。
今天就是选出“掩岸之仪式”的大柱的日子。按照神社里各位女官和神官间流传的小道消息，这次“掩岸之仪式”的大柱，极大可能是天资聪慧、在众多巫女中岸之见最强的流黛。
不过，作为流黛的女儿（#1），真天已经知晓了真正的大柱应是他人。
“人柱。”真天在心里默念了这个词好几次，“‘我们生来，便是为了掩岸而存在的。’这就是那些巫女的命运吗？”
真天摇了摇头。“人柱，那不就是活祭品吗。”
远处传来了悠扬清脆的敲击声——山上的古钟敲了三下。
“流黛，时间到了，该走了。”门外的内薰敲了敲门。
“来了。”真天应答道。
跟随着众人，真天来到了夕上山的山顶，离岸宫处。真天众人将在离岸宫内选出一名大柱和若干名中柱和小柱。
夕上山的山顶，并不是真天所想象的岩石平台。但真天仔细回想着，不知道为何，在所有有关夕峪镇或者雾隐神社的书籍里，并没有提及夕上山山顶——是一个极为广阔的湖泊。
真天站在离岸宫的窗台旁，远眺着那一望无际的夕泉湖。离岸宫依湖而建，在连接着湖的一侧还设立了类似港口的区域，为前往夕泉湖中央的岸宫的人们提供船只。
岸宫，则是建在夕泉湖之上的一座宫殿，举行掩岸之仪式的场所。“举行掩岸之仪式的地方不是在山顶吗，为什么那个怪物会让我们在地宫里面举行仪式呢？”真天疑问道。
许是因为早晨的寒冷，夕泉湖上蔓延着浓雾。东方的太阳仅仅是露出了一角，微弱的阳光像是细金丝线，在白纱布般的浓雾中缝缝补补，勾勒出远处岸宫的阴影。
正当真天沉醉于夕泉湖早晨的景色时，宫殿深处，宫司的声音打断了她。
选柱的仪式开始了。
众人聚集在离岸宫的中心，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近一米二高，一米五长宽的大箱子。一旁的女官走近箱子，将箱子的盖子左右翻开。
“那是……水吗？”真天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故而她看能将箱子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箱子里装着的透明液体，不知道是因为箱子的黑色内壁、还是透明液体自己的缘故——在阳光的照耀下，液体表面的粼粼波光竟然透露出黑色发丝的质感。
女官在打开箱子所产生的震动，让箱子里的液体表面产生了小小的涟漪，跳动的水面却像因风吹动的青发，撞击箱子内壁而产生的水滴缠绕在内刻的花纹里。
“这个是隐笼，里面装的是夕泉湖中心的水。待会儿，你们按次序依次坐在隐笼里。大约十分钟左右，你们会听到五次铃铛声，这时你们要自己想办法醒过来。”女官介绍着选择仪式的规则，“选择的情况依据你们每个人醒过来所花的时间。”
第一个是内薰。
真天看着她坐进隐笼里，所幸里面的水不深，内薰完全坐下去后，里面的水只刚刚好漫过她的锁骨处。不知为何，在内薰碰到湖水的一瞬间，真天好像看到她全身轻微地抖动着，“是因为湖水太凉了吗？”真天猜想道，但下一秒，她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那湖水好似有生命的头发般，真天完全肯定，在内薰的脚接触到那湖水时，微微荡漾的水面像是游动的发丝，爬上了她的脚底板。看到这副景象，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等到内薰完全地坐下去后，女官便把隐笼的盖子左右合上，一旁的神官轻按手中的秒表，接着十分钟的倒计时就开始了。
“秒表？”真天盯着那位神官手里握着的秒表——铜黄色的金属外壳，也许是长时间的揉搓，显得愈发明亮。相比之下，那玻璃罩子有些老旧发黄了。
在十分钟的等待里，真天忽然感到了一阵寒意，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生理本能地想要逃跑。
“是我的错觉吗？”真天疑惑地左右查看着——宫殿里的所有人，要么低头和自己的同伴窃窃私语，但更多的是紧张地看着人群中心的隐笼，根本就没有人会关注真天。
十分钟越来越近，但是真天却越能感觉到那种寒意，她已经大致猜到了寒意的来源——在隐笼里的内薰。更令她害怕和恐惧的是，那种寒意，真天在一开始所感受到的，是弱小的生物在躲藏着在不远处的猎手时的警惕；而现在，已经变成了不断逃跑时产生的疲倦和绝望。这让真天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内薰在里面究竟遇见了什么，那我又会遇见什么呢？”
十分钟越来越接近，真天也感觉到自己的内心跳动得越来越快。五次的摇铃后，神官刚放下手中的铃铛，“砰——”的一声在人群中心爆发了。
那箱子猛地从里面被人粗暴地推开了。
内薰突然从隐笼里站出来，接着又用双手抱着头、半弯腰地站在隐笼里，大口大口喘着气。隐笼里的水似乎异常的服帖，内薰如此之大的动作，都没有向外面泼出一点水。
众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突然一愣，窃窃私语的声响越来越大。一旁原本等候着的女官赶紧上前，将内薰从隐笼里扶起，一步一步架着她走到偏殿里去。
真天看着周围混乱的人们，偷偷摸摸地走到不远处聚在一起的神官旁，侧耳仔细地听着。
只是当下情况实在是混乱，真天也只能听到“从未有过”“彼岸的目光”之类的词句。不过在这些词句中，真天倒是频繁地听到了“他”这个音节。
混乱还不到一分钟，宫司便立刻大声喝止了众人的闲聊，真天也只好结束了自己的偷听，匆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下一位，流黛。”一旁的神官看着手里的花白的纸，大声说道。真天看着那位神官手里拿的纸，隐隐感觉眼前模糊起来了。
在一旁女官的搀扶下，真天赤着脚，踩进了那湖水里。
也许是因为角度的缘故，真天站在隐笼的正前方，低头看着面前的湖水——在阳光照射下，那不过是一箱普通、清澈的湖水罢了。即使用脚踩进去，真天也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头发的缠绕感，就连水温都是刚刚好的温和。
唯一会让真天、像刚刚的内薰那样颤抖的，是从脚底板传来的、不能说明缘由的恐惧与疲倦感。
真天就这么坐下去，看着周围逐渐变得寂静幽暗。真天本能地在隐笼的内壁上乱摸着，突然地，真天止不住地颤抖着。尽管她在尽力压抑着身体的抖动，但喉咙里止不住的呜咽声还是让她更加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隐笼内壁上会有如此之多的刻划痕……”
“妈妈以前，竟然是雾隐神社的巫女。”真天看着铜镜里，那个陌生、却又和她极为相像的面容，那个名为“船流黛”的身体。
今天就是选出“掩岸之仪式”的大柱的日子。按照神社里各位女官和神官间流传的小道消息，这次“掩岸之仪式”的大柱，极大可能是天资聪慧、在众多巫女中岸之见最强的流黛。
不过，作为流黛的女儿（#1），真天已经知晓了真正的大柱应是他人。
“人柱。”真天在心里默念了这个词好几次，“‘我们生来，便是为了掩岸而存在的。’这就是那些巫女的命运吗？”
真天摇了摇头。“人柱，那不就是活祭品吗。”
远处传来了悠扬清脆的敲击声——山上的古钟敲了三下。
“流黛，时间到了，该走了。”门外的内薰敲了敲门。
“来了。”真天应答道。
跟随着众人，真天来到了夕上山的山顶，离岸宫处。真天众人将在离岸宫内选出一名大柱和若干名中柱和小柱。
夕上山的山顶，并不是真天所想象的岩石平台。但真天仔细回想着，不知道为何，在所有有关夕峪镇或者雾隐神社的书籍里，并没有提及夕上山山顶——是一个极为广阔的湖泊。
真天站在离岸宫的窗台旁，远眺着那一望无际的夕泉湖。离岸宫依湖而建，在连接着湖的一侧还设立了类似港口的区域，为前往夕泉湖中央的岸宫的人们提供船只。
岸宫，则是建在夕泉湖之上的一座宫殿，举行掩岸之仪式的场所。“举行掩岸之仪式的地方不是在山顶吗，为什么那个怪物会让我们在地宫里面举行仪式呢？”真天疑问道。
许是因为早晨的寒冷，夕泉湖上蔓延着浓雾。东方的太阳仅仅是露出了一角，微弱的阳光像是细金丝线，在白纱布般的浓雾中缝缝补补，勾勒出远处岸宫的阴影。
正当真天沉醉于夕泉湖早晨的景色时，宫殿深处，宫司的声音打断了她。
选柱的仪式开始了。
众人聚集在离岸宫的中心，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近一米二高，一米五长宽的大箱子。一旁的女官走近箱子，将箱子的盖子左右翻开。
“那是……水吗？”真天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故而她看能将箱子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箱子里装着的透明液体，不知道是因为箱子的黑色内壁、还是透明液体自己的缘故——在阳光的照耀下，液体表面的粼粼波光竟然透露出黑色发丝的质感。
女官在打开箱子所产生的震动，让箱子里的液体表面产生了小小的涟漪，跳动的水面却像因风吹动的青发，撞击箱子内壁而产生的水滴缠绕在内刻的花纹里。
“这个是隐笼，里面装的是夕泉湖中心的水。待会儿，你们按次序依次坐在隐笼里。大约十分钟左右，你们会听到五次铃铛声，这时你们要自己想办法醒过来。”女官介绍着选择仪式的规则，“选择的情况依据你们每个人醒过来所花的时间。”
第一个是内薰。
真天看着她坐进隐笼里，所幸里面的水不深，内薰完全坐下去后，里面的水只刚刚好漫过她的锁骨处。不知为何，在内薰碰到湖水的一瞬间，真天好像看到她全身轻微地抖动着，“是因为湖水太凉了吗？”真天猜想道，但下一秒，她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那湖水好似有生命的头发般，真天完全肯定，在内薰的脚接触到那湖水时，微微荡漾的水面像是游动的发丝，爬上了她的脚底板。看到这副景象，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等到内薰完全地坐下去后，女官便把隐笼的盖子左右合上，一旁的神官轻按手中的秒表，接着十分钟的倒计时就开始了。
“秒表？”真天盯着那位神官手里握着的秒表——铜黄色的金属外壳，也许是长时间的揉搓，显得愈发明亮。相比之下，那玻璃罩子有些老旧发黄了。
在十分钟的等待里，真天忽然感到了一阵寒意，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生理本能地想要逃跑。
“是我的错觉吗？”真天疑惑地左右查看着——宫殿里的所有人，要么低头和自己的同伴窃窃私语，但更多的是紧张地看着人群中心的隐笼，根本就没有人会关注真天。
十分钟越来越近，但是真天却越能感觉到那种寒意，她已经大致猜到了寒意的来源——在隐笼里的内薰。更令她害怕和恐惧的是，那种寒意，真天在一开始所感受到的，是弱小的生物在躲藏着在不远处的猎手时的警惕；而现在，已经变成了不断逃跑时产生的疲倦和绝望。这让真天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内薰在里面究竟遇见了什么，那我又会遇见什么呢？”
十分钟越来越接近，真天也感觉到自己的内心跳动得越来越快。五次的摇铃后，神官刚放下手中的铃铛，“砰——”的一声在人群中心爆发了。
那箱子猛地从里面被人粗暴地推开了。
内薰突然从隐笼里站出来，接着又用双手抱着头、半弯腰地站在隐笼里，大口大口喘着气。隐笼里的水似乎异常的服帖，内薰如此之大的动作，都没有向外面泼出一点水。
众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突然一愣，窃窃私语的声响越来越大。一旁原本等候着的女官赶紧上前，将内薰从隐笼里扶起，一步一步架着她走到偏殿里去。
真天看着周围混乱的人们，偷偷摸摸地走到不远处聚在一起的神官旁，侧耳仔细地听着。
只是当下情况实在是混乱，真天也只能听到“从未有过”“彼岸的目光”之类的词句。不过在这些词句中，真天倒是频繁地听到了“他”这个音节。
混乱还不到一分钟，宫司便立刻大声喝止了众人的闲聊，真天也只好结束了自己的偷听，匆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下一位，流黛。”一旁的神官看着手里的花白的纸，大声说道。真天看着那位神官手里拿的纸，隐隐感觉眼前模糊起来了。
在一旁女官的搀扶下，真天赤着脚，踩进了那湖水里。
也许是因为角度的缘故，真天站在隐笼的正前方，低头看着面前的湖水——在阳光照射下，那不过是一箱普通、清澈的湖水罢了。即使用脚踩进去，真天也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头发的缠绕感，就连水温都是刚刚好的温和。
唯一会让真天、像刚刚的内薰那样颤抖的，是从脚底板传来的、不能说明缘由的恐惧与疲倦感。
真天就这么坐下去，看着周围逐渐变得寂静幽暗。真天本能地在隐笼的内壁上乱摸着，突然地，真天止不住地颤抖着。尽管她在尽力压抑着身体的抖动，但喉咙里止不住的呜咽声还是让她更加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隐笼内壁上会有如此之多的刻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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