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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七章 259天

    距离戊戌年仙家联考还有259天。

    “叮铃铃……”

    标志着午饭的铃声作响,回荡在无声的练功房里,却无法催动任何一个仙童哪怕挪动一点。

    江北冥也不多留,熄灭了屏幕,抖了抖自己的衣裳迈步走出练功房。与厉慕苍不同,江北冥的衣服从来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全然不像厉慕苍般一天到晚都穿着整整齐齐的仙师制服。江北冥为人也是,在曜久道场拥有了数十年的资历,说话做事也相对洒脱,却也带着一些细致的用心。

    就拿对钱岳的态度来说,江北冥一开始就觉察出钱岳骨子里带着一种傲气,也推测出钱岳丁酉联考的失利多半与这有关,所以针对钱岳特别留意压制他的傲气。上一次旬度比试结束,江北冥很是震惊于钱岳的进步,也暗自欣赏钱岳强行逼自己变化的毅力。不往远了说,就江北冥带的这两个班二三百的仙童里面,能做到这种地步的没有几个。十多年的写字习惯,再加上比试时的时间限制,能把自己平时练得体现到卷轴上目前也就钱岳一人而已。至于其他人,江北冥知道,无论他怎么说,怎么提点,都难以改变,他也是尽到一个仙师的责任而已。纵使江北冥已然看好钱岳,在上次面批时也没给钱岳多好的脸色,就是怕他有了小小的进步就傲然自得,从而再无半点进步。江北冥还指望钱岳作为一个逆袭的榜样在班中宣扬,以带动班中其它仙童,改变大多数人不重视“行”字科的现状。所以,一看钱岳得得嗖嗖地找自己邀功似的请教,江北冥就几近苛刻地挑出毛病斥责一番。

    从江北冥收拾东西到出了房门,钱岳都没抬头张望,甚至也不知道江北冥何时离开。自从琉璃心开了窍,钱岳发现自己的心越发地沉静如水。当然了,这与钱岳努力去追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分不开的。心境的修炼永远是琉璃心进化的主旋律,也是提高修为的绝佳途径。

    钱岳沉入识海,探查着自己的琉璃心。此时,琉璃心的光华更甚,两道流光如游龙般旋转,其中一道流光的末端汇聚成一个空窍,空窍的正中赫然是一个紫光氤氲的“行”字。是了,这就是钱岳开的第一窍,“行”字窍。开了“行”字窍,钱岳对周围一切事物的理解更加明了,对大道的感悟更加透彻,对“行”字科的修炼更不必说。

    这一切都要感谢上一次的自由一小时,都要感谢蒙衍德的指点。虽然事后想想蒙衍德也不是很地道,但是从结果来看仍然应该感谢他。

    当时,钱岳正在纠结于面前从四块碑文中选择哪一块作为自己的书道开端。这四块碑文,无论哪一块都能让钱岳感到蕴古的大道在其中隐现,都是助他突破心境的宝物。但钱岳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境界不可能眉毛胡子一把抓,也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就算他想不做选择全都要,蒙衍德也不会放心给他这所有。所以按照老规矩,他还只能选择一个开始。

    礼器碑是上古纪元东汉时期的孔子庙碑,笔画雄劲稳健,整体方严势坚,也不乏秀丽俊逸。在上古纪元,更是被赞誉为汉碑第一。作为孔庙之中的镇宝,礼器碑有着它应有的庄严与肃穆,让每一个前来朝拜的信徒都能从中感受到儒学的端庄,感受到文圣的克己复礼,感受到信仰的力量。

    曹全碑是上古纪元人们为了纪念一位县令功绩的石碑,笔法刚柔并济,曲直相谐,轻重相和,总体扁平舒展,也是隶书佳作。总体来看,就像一个青年才俊,自持八斗高才,洋洋洒洒地书下曹全一生的大事记,怀念之余带着一种年轻人的不羁与锐气。

    张迁碑则是另一尊追念县令功德的碑文,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古朴率真之意,峻实遒劲,转折有力。遍观全文,比起曹全碑,张迁碑更像是质朴的老匠人在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一斧一凿地刻着每一笔,每一画,多是劳动人民对父母官的真挚情感。

    乙瑛碑也是“孔庙三碑”之一,与礼器碑、史晨碑齐名。可惜的是,史晨碑已经随着岁月的前行流落在历史长河之外,如今已无消息。乙瑛碑碑文厚重典雅,笔势刚健有力,雄劲潇洒,起落之下都内敛锋芒,转折圆滑,波势蕴柔而有力,不失飞逸气韵,被上古纪元的书法家们推为东汉绮丽书派代表,更有“冠裳佩玉”的美名,堪称汉隶成熟的标志之一。乙瑛碑给钱岳的感觉就像一个无锋宝剑,或是一个宝气内敛的得道高僧,再或者是一个洞察世事的方外之人。如果乙瑛碑是一个人,那么他一定是有着顶尖的才能却懂得才不外露,知晓世事冷暖却能怡然自得,内心坚守正道却能随机应变的人。

    四大碑文各有所长,足以让钱岳纠结一阵。好在钱岳很快就想好了自己追求的是什么,想好了自己想成为的人。礼器碑固然是汉隶第一,但是其内容过于沉重,且形式略有宗庙的呆板;曹全碑更像是钱岳一年前所愿成为的人,年少轻狂,不可一世;张迁碑则偏于沉暮,全然没有年轻人的朝气。当然,并不是说这三块宝物的修炼价值不高或是艺术水准不够,只是不太契合钱岳现下的追求。唯有这乙瑛碑既避免了“宗庙之美”所可能带来的板滞,又有着清新活泼而不骄狂的气息,还兼肃穆恢宏、高古超逸的庄重,实在是钱岳此时此刻最需要追求的道路。

    钱岳估计着在识海之中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多做停留。这几日,为了节省出更多的时间用于修炼,钱岳和田方寸从排队慢慢吃变成了排队快快吃,后来去食堂的时间越来越晚,可急坏了尚玉麟。今天又在识海中耽误这么久,估计尚玉麟都快不耐烦了。

    “走吧,去吃饭。”钱岳拍拍尚玉麟。

    “你可算记起来要吃饭了,还以为您要辟谷了呢!”尚玉麟做出快要饿死的鬼脸,拉着田方寸就往门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