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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不速之客

    见到那张真的有好几年没见的脸庞之后,王文涛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影子堂的刺客们自己没有危险,不用紧张。

    那三名刺客不愧是影子堂训练有素的高手,见到王文涛的手势后立马停手,令行禁止地停在了原地。

    王文涛有些神色复杂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回头瞥了眼身后站着的三名刺客。

    王文涛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再次挥手,示意他们先行退下。

    那三人就真的如影子一般,身形一阵虚晃,便融入了那漆黑的阴影之中。

    而王文涛身后的卢莫愁也知道他有事要谈,便主动凑到王文涛的耳边开口说道:“酒肆还有些事要忙,我先下去帮爹地去了。”

    王文涛点了点头,她便款款起身,对着二人施了个万福,转身走下了楼去。

    等到这一桌只剩下这两人之后,对面那名男子体内瞬间散发出了一道凌厉的剑气,环绕在了二人四周,彻底地隔绝了外界窥探的可能。

    组成了这道隔绝了神识与视线的剑阵之后,对面那人才放下心来,摘下了自己头上带着的斗笠。

    赫然就是前几天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的杨。

    杨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下楼的卢莫愁,对着王文涛笑着说道:“贤惠聪明又懂事,你可莫要辜负了佳人的一片真心了。”

    王文涛看着他有些无奈地说道:“正经点。我说王府那么好找的地方你不去,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地跑到这里来找我?还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吓了我一跳。”

    杨一边伸手给自己倒了壶茶水,一边解释道:“我毕竟还是个在官府通缉榜榜首的人物,总不太好就这么招摇过市。”

    “那又如何?其他人不知道十五年前那件事的内幕,但我可是知道的,”王文涛倒是对他这个说法显得很不赞同,“你这么个大功臣,皇帝老儿舍得杀你?而且锦衣卫的那帮人这十五年间也没真正用心抓过你吧?他们的本事我可是知道的,要是真心想抓的话,就算是你,也得被他们给烦得精疲力竭。”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然后皱起了眉头。

    “你这茶水也淡得太没味了吧,”杨开口抱怨道,“我本来还想在你这儿蹭上一杯上好的西湖龙井,再顺走几壶女儿红的呢,怎么现在连一壶酒都没有?”

    说完这话,他体内真元涌出体外,趁着众人的注意力皆在楼下的说书人黄茂哲身上时,悄然从隔壁桌上顺来了一壶美酒,仰头畅饮一口,随后满意地说道:“还是这等好酒给劲儿。”

    王文涛摆了摆手,没好气地说道:“去去去,你懂什么品茶?能泡出这种淡然自得的味道,才是茶道的最高境界,比那酒水可好喝多了。”

    杨听到这话,不禁笑着揶揄道:“我看你泡的不是茶,而是那卖茶的佳人吧。”

    王文涛说道:“好了好了,莫在这贫嘴了,你这么大费周章地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杨点了点头,正色说道:“确实是有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王文涛问道。

    “晓萌她的病还是没好,”杨面色严肃地说道,“我带她去过一次川蜀道的青丘山,但还是没有解决。”

    “有这么严重?”王文涛皱眉问道。

    “嗯,如今世上应该只有李三迪能够看出个所以然来了,”杨开口说道,“听说他如今就在你们王家,所以我才特地来的江南道。”

    王文涛缓缓开口说道:“你就这么相信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俩其实见面的次数总共也没有超过三次吧。”

    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我曾是云瞻院的学生,自然是明白‘圣人’这两个字的分量。而你作为王老太爷最寄予厚望的玄孙,以后肯定是要从他手中接过这‘圣人’二字的。而单凭这两个字,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别别别,我可担不起‘圣人’二字,”王文涛摆了摆手,语气中充满了遗憾地说道,“倒是你,当年綦圣那么看好你的,结果……唉,可惜了。”

    杨摆了摆手,开口淡然说道:“不是说了么?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好了好了,不说以前的事了,”王文涛开口道,“李三迪如今的确是在我王家,可他其实现在是等于是在帮我家老爷子积攒功德,塑造金身。因此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得先去问过我家老爷子。”

    杨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也只有这样了。”

    王文涛出声宽慰道:“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家老爷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应该能让李三迪抽出时间来的。”

    “嗯,”杨站起身来,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这是我如今歇脚的地方。如果能行的话,派人来这儿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王文涛点了点头,收好了桌上的纸条。

    杨带上斗笠,随手解开了四周的剑阵禁制,转身悄无声息地走下楼,随后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此时那三名影子堂负责护卫他的刺客才敢上前,低声问道:“少公子,要不要我们分人去盯着他?”

    王文涛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们回吧。”

    “是,公子请稍等,属下这就去给您将马车备好。”一名影子堂的刺客闻言立马飞跃而出,而另外两名就恭恭敬敬地守在他身后,以防再有不测发生。

    王文涛凝视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默默地思考着一些事情。

    ……

    王家府邸。

    就在杨同王文涛会见的同时,一道身影也飘然出现在了王家府邸的门口。

    他身上那一袭不同寻常的墨黑色道袍依旧是那么地显眼,甚至都要比这漆黑的夜色还要深上几分,更不要说他头上那顶永远高顶着的奇怪莲花冠,都在显示来者的身份。

    正是那让许多仙家势力都噤若寒蝉的陈半仙。

    曾经有许多有眼无珠的仙家势力或是修行世家,就是因为惹上了他,管你是有八境宗师境高人坐镇的仙家势力也好,还是盘踞一州郡城的修行世家也罢,都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无一例外。

    然而最恐怖的还是在于,陈半仙他从未亲自出手过。

    只是在幕后谋划一番,便能让这种一流的势力灰飞烟灭,这如何不叫人胆颤?

    当他出现在王家大门前的同一时刻,一位佝偻着腰的管家模样的老人也出现在了此处。

    王家作为世间顶级的大家族、王老太爷作为世间最顶级的那几个人,自然是不怕他陈半仙的。但是对于这位恶名在外道家人物,王家也还是有些忌惮的。

    毕竟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

    “你来这儿作甚?”那老管家对着他冷冷地说道,“王家好像没给你递请帖吧。”

    陈半仙倒是没有在意他的语气,对着他行了个前辈礼,笑着开口说道:“我是来找王老太爷的,还请前辈带路。”

    那老管家皱了皱眉头,正准备出言拒绝的时候,一道声音已经在场间响了起来:“让他进来吧。”

    很明显,这便是王老太爷发话了。

    老管家转头瞥了陈半仙一眼,陈半仙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老管家面无表情地向前迈了一步,四周的场间瞬间一变,随后二人便来到了王府最深处的那间院落里。

    一棵恐怕需要三、四人合抱的梧桐古树出现在了陈半仙的面前,繁茂的树枝在夜色中缓缓摇曳,天地元气随着树枝的摆动形成了许多道看不见的溪流,流淌汇聚到了这个院落内。

    陈半仙看着这一幕不禁啧啧称奇,开口赞叹道:“不愧是自成的一方小天地,这等移步换景的神通,便是我也使不出来。”

    王老太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进来坐坐?”

    陈半仙顺着声音往里望去,只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躺在屋内的一张太师椅上,手指正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扶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就不进去了,”陈半仙对着他笑着说道,“老太爷您如今气象巍然,看来离塑成金身已经不远了吧?那我可就更不敢在未来的儒圣面前造次了,免得你一发火,我又得浪费一张替死符了。”

    “儒圣?”王老太爷嗤笑道,“儒圣如今在京城的云瞻院那儿,可不在我王家。”

    陈半仙呵呵一笑:“对咯,这便是我来此的原因。”

    王老太爷抬了抬眼皮,淡然开口说道:“你天天想着杀他,无聊不无聊。你到底哪来的底气,是靠你那算尽天下的众生盘?还是说你已经晋入三清境了?”

    “好像被你说中了,”陈半仙笑着说道,“我停在二清的地步已经很久了,最近又有了些新的感悟,只怕是离三清也不算太远了。”

    “哦?”王老太爷听到这话后,不禁眯起了眼睛,终于是开始认真了起来,开口沉声说道,“都说你能算尽天下事,那你不妨算算,你有几成的把握能打败他?”

    “你,我,再加上那个秃驴的话,应该有四成把握了,”陈半仙不假思索地答道,“但这只是打败綦圣而已,要是想要杀死他的话,最后应该是一成的把握,可能还得再死伤一两个。”

    王老太爷眼神一凛,沉默了一会儿,才感叹道:“原来他都已经到了那么高的地方了啊。”

    陈半仙也有些感慨:“可惜他放不下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然他早走了的话,事情也就不用如此麻烦了。”

    “你就这么想杀他?”王老太爷淡淡地问道。

    陈半仙摇了摇头:“谈不上‘想’,这只是我要做的事情罢了。”

    王老太爷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你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陈半仙笑了笑:“这只是成功的路上所必须要付出了代价罢了。”

    王老太爷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指尖在扶手上继续敲击着,发出“哒哒”的声响,只是节奏明显要比之前快上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点头说道:“我答应你,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会出手的。”

    “这样便好。”陈半仙点头说道,然后抬手在手中凝聚了一团由两道黑雾组成的球团,隐隐中还能听到几丝微弱的哀嚎。

    “这是在下的一点小小礼物,以表诚意。”陈半仙笑着将雾球抛入屋内,然后解除了自己附在其上的禁制。

    那两道魂魄没了禁制压制之后,便立马畅快地尖啸起来,然后迅速朝着四周逃逸开去。

    只要给他们逃到荒郊野外、只要吃掉足够多的人类魂魄,他们便可成为游荡在这天地间的恶鬼,以另一种方式继续活着,而不至于落得个魂飞魄散、永世不得投胎的下场。

    然而当他们一碰到屋子边缘的时候,都不用王老太爷亲自动手,一道浩然中正的气息就骤然散发开来,瞬间将这两道恶魂给抹除得一干二净,没在这天地间留下一丝痕迹。

    陈半仙笑道:“如何?除了这两个手上染满鲜血、无恶不作的歹人,想必对老太爷您也是大功德一件吧?说不定连塑成金身这事也能因此早上个几年呢。”

    王老太爷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你从哪儿找来的两个身负如此深重业障的恶魂?”

    “世人都知道我手下有外号‘五行童子’的五人,替我为非作歹,无恶不作,”陈半仙笑着说道,“这便是其中不争气而意外死掉的两人,分属水火两行。他们没有名字,我平时就叫他们水和火。”

    “这等拘禁魂魄的法术,世上恐怕也只有你能使得出吧,”王老太爷嗤笑了一声,“那他们到底是意外死掉,还是……被你杀掉的?”

    陈半仙笑着反问道:“这有什么区别么?”

    “那我杀了你,岂不是更大的功德一件?”王老太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

    “那可不同,”陈半仙呵呵一笑,“你应该知道,我做事从不亲自出手,也就从不沾染因果,更不会有杀孽缠身。”

    王老太爷开口说道:“因果命运这一块,我不如你和那个和尚。你能否跟我讲讲,所谓因果,究竟为何?”

    “能为王老太爷解惑,在下受宠若惊,”陈半仙笑着说道,“人之间的因果,极其复杂。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越是亲密,因果便牵扯得越深。简单来说,这因果可以看成一条线,系在二人之间,因果牵扯得越深,这条线便越结实。有时随着时间,这条线会越来越细,直至某一天崩裂。而有时又会同另一个人形成一条新线,从而牵扯越来越多。”

    “世间因果如线,凡此种种,便是一个人身负的因果纠缠。而放大来看的话,世间众人之间的因果如此重重编织,便成了一张裹挟天下所有人的巨网。

    凡在此网中的凡夫俗子,看似自由,其实一举一动都是被这张巨网拨弄着而不自知罢了。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又无时不刻地在牵动着这张网,影响着其他人。

    人人都在扯动着这张网,于是这张网的波动看上去便是极其地紊乱,难以捉摸。但潜藏在这混乱至极的波动之下的,又是另一种的井然有序。

    在我徒弟的口中,这便叫做‘混沌’二字,我觉得在理。”

    王老太爷听过后颇为感慨地说道:“这张巨网随便一波动,便是世间种种悲欢离合的来源吧。”

    “正是此理,”陈半仙点了点头,“而那些修行之人,看似风光,自由自在,不受约束,实则只是这张网上力气大一些的蚂蚱罢了。

    比如那天下剑术第一的杨,就算是那八境巅峰的大宗师,也一样被这张网裹挟着,如入泥潭,挣扎不开。

    又比如那皇帝老儿,他只要随便一动,整个朝廷便动了起来,然后便传遍天下,扯动着在这张网上的几乎天下所有人,所产生的生生死死、悲欢离合的故事不知几多。

    但正是同样的道理,世人也可以通过这张网来扯动他。只要人数够多、力量够大,即便是那高居龙椅的皇帝老儿,也一样要被扯得四分五裂,依旧算不得是大自在。”

    王老太爷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可能就是我辈修行者为之奋斗的目的所在吧?唯有到了那九境,才可跳出此网,做到那世间真正的大自在。”

    陈半仙却是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所谓九境,也只不过是力气大一点,能够抗衡住网的拉扯,不再随波逐流罢了。其实依旧在这网内,没有跳脱出去。我算了很久,最后得出结论,还是得到传说中的那个境界,才能跳出这人间。”

    王老太爷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那个境界当真存在于这个世上?”

    陈半仙正色缓缓说道:“自古以来,修行界都流传着一个传说,说那九境之上,还有一境,名为神隐。但世上从未有人到过这个境界,连传说到过这个境界的也没有,因此世人都只当是个无稽之谈。

    我也曾翻阅遍了道家所藏的所有书籍,从荒蛮时代开始,直到如今,连野闻稗史和志怪奇谈都没落下,然而还是连一点有关的影子都没有。”

    陈半仙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这样也就罢了,但奇怪的地方就在于,世上不乏有好事者与胡编乱造者,可为何这么多年来,除了几十年前的费珂之外,竟是连一位杜撰的人物都没有?”

    王老太爷思索了片刻,然后摇头否定了他:“我刚刚回想了一下儒家书籍与我王家的藏书,也没有任何一本有神隐境的记载。世上不存在有如此厉害的人物,能同时消除三教中两教的记载。”

    “我问过秃驴,他也没见过这方面的记载。”陈半仙开口说道。

    “那更不可能是有人刻意抹去了这方面的记载了,”王老太爷开口断言道,“不说那皇帝老儿,就连云山上的那位,也不可能做到。”

    陈半仙点点头,继续开口说道:“所以当我回过头来看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个被我忽视的地方,其实一直存在着一条线索。”

    “你是说神兵榜?”王老太爷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虽说自神兵榜几千年前创立以来,确实是被神隐剑一直稳占着榜首。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那把剑也只是传说罢了,就连为榜上神兵排名之人,都没有见过那把剑,只是遵循着以前传下来的惯例,将其排在第一罢了。

    而那费珂自称有着神隐剑,可他一死,那神隐剑也没了踪迹,甚至连证据都找不到一丝了,我看也不过是扯虎皮拉大旗罢了。”

    “但你不觉得很奇怪么?”陈半仙开口说道,“都是传说中世间最顶级的东西,又都带有神隐二字,但却从来没有人见过,甚至连存在过的证据都找不到。

    就连你们儒家传说中的神书《山海经》,其实如今世上都存有许许多多的蛛丝马迹在证实着它的存在。不说那些已经式微的妖族,就连你们儒家的符字道,也间接证明了它的存在。

    但是关于神隐剑的存在,世间却是连一点痕迹都找不着。”

    陈半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世间要是真的存在过这般逆天的东西,必然会留下许许多多的痕迹。即便经历了几千年的岁月洗礼,痕迹都已不显,但也会像那草蛇灰线一般,在时间的长河里延伏。然而我走遍了天下,连一丝痕迹都没有发现。”

    “所以你这次劫杀杨,也是为了神隐剑?”王老太爷开口问道。

    “没错,”陈半仙点点头,“当年费珂便是死在了他手上。如果说神隐剑最容易落入谁的手中的话,那自然便是他了。”

    接着陈半仙有些惋惜地开口说道:“但可惜的是,他手上的那把剑,也不是神隐剑。”

    王老太爷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呵,都没人见过神隐剑,你又怎么知道它是不是呢?”

    陈半仙笑着说道:“我偷偷溜进过听风阁内,终于被我在他们的祖训上面给找到了唯一一句描述神隐剑的话。”

    “什么话?”

    “神隐一出,万法皆休。”陈半仙缓缓开口说道。

    “万法皆休?”王老太爷不禁重复了一遍,缓缓地品味着这句话的奥妙。

    陈半仙点了点头:“这其实也论证了我的想法,毕竟我曾经也正面接触过费珂的那带着神隐之意的剑意,自然对此感触颇深。”

    “什么感触?”

    “在那费珂的那道神隐剑意面前,我所有的道法都没有用。甚至我可以推断,世间所有道法,在其面前都没有任何用处。”陈半仙神色严肃地开口说道。

    “所以这便是万法皆休?”

    陈半仙点了点头:“嗯。如果这句话没错的话,我即便是用了锁剑符与困剑阵,也不可能锁住神隐剑的。但杨的那把剑还是能被我的锁剑符给压制住,也就不可能是神隐剑了。”

    王老太爷没有在意他的后半段的讲话,而是仔细琢磨了一番“万法皆休”这四个字,然后摇头说道:“这个描述还是太过于笼统了。要是说起不受万法牵制的话,世上有很多种手段也能做到。比如那天外陨铁,就不受我们这方天地的法术束缚。若是以此为材料,铸成剑身的话,应该也一样可破万法。”

    陈半仙摇头反驳道:“但自大魏建国之后,世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大块的天外陨铁了。而且若非用浑然一体的一整块天外陨铁铸剑,而是将几块天外陨铁拼凑在一起熔铸的话,势必会带上这方天地的法则气息,也就无法做到万法皆破了。”

    “所以说,这依然是检验神隐剑最好的方法。”陈半仙最后下了定论。

    王老太爷对此不置可否。

    说到这儿,陈半仙不禁想到了一个人。

    据说十五年前,吕府上除了被自己捞出了那个小妖狐之外,吕平大将军的独子吕云云也逃了出来,然后被送到了湖广道上,改换了姓名,隐去了踪迹。

    他又听说,吕云云从京城逃出来的那个晚上,其实也偷偷带了一把剑出来。

    而众所周知,吕平与费珂是那称得上生死之交的挚友。

    事情想到这儿,不禁开始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陈半仙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只有三境,却能在毫无真元波动的情况下一剑破了自己锁剑符的男孩。

    正是当日助了杨一臂之力的曹止礼。

    他当时从地面瞬间出现到半空中锁剑符的前方,那速度之快,就连陈半仙都看不清他的运动轨迹。

    或许这便是神隐?

    若是吕云云能活到现在的话,只怕正是他这般年纪吧?

    干嘛想这么多呢,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么?

    想到这儿,陈半仙不禁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王老太爷看着他这副模样,知道他又在心中盘算着什么阴谋诡计了,于是便神色严肃地开口警告道:“你要是敢在我江南道搞事情的话,就算跑到京城去,我也一样会杀了你。”

    陈半仙呵呵一笑,开口说道:“我自然不敢在江南道惹是生非,您看我这么多年,哪次是在江南道搞出过大动静?都是些小打小闹,算不上数。”

    “这样最好。”王老太爷冷冷地说道。

    陈半仙拱手行了个礼,笑着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便脚尖一点地,整个人如一团轻飘飘的云一般,倒掠出去,落在了屋顶上,然后又一点地,便飘离了此地,隐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王老太爷默不作声地凝视着陈半仙离开的地方,心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