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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黑名单

    苏阳县衙,公堂之上,徐县令听了杨振一席话,心中颇为不爽。

    当了十几年的县令,大案小案审过万余起,都是简单明了。

    而今,遇到这么一位存在,张口就是一首七律,他还要逐字逐句的去推敲,当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不爽归不爽。杨振又不是答非所问,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陡然间,徐县令脸色一怔,齐平杨振之名,他似曾有过耳闻。但究竟何时何地听说过,却又想不起来。

    刑名师爷神色一震,猛然看向杨振。显然,他想起了杨振的是何人。

    于是,他陡然站了起来,快速走到徐县令身旁,耳语道“大人,前几日州衙行文,寻芳会弃尸案,齐平县小侯爷。”

    刑名师爷的固然简短,但却让徐县令心中恍然,会怪不得第一眼便觉得似曾相识,原来齐平侯府小侯爷杨振。

    当初,州衙审理寻芳会弃尸案,他有缘旁听,最后那一刻,杨振上公堂递交书信,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此时,徐县令如坐针毡。按理说,杨振是齐平的小侯爷,这身份也只在齐平有效。

    但是,抛开杨振小侯爷这一身份不谈,单凭和州正孙振邦的关系,就够自己掂量的了。

    一时间,徐县令颇为纠结。杨振在面前站着,他心里发怵,坐的也不安稳。但是,一县正堂站着审案,前所未有,滑天下之大稽。

    徐县令想来想去,还是感觉让杨振坐着,自己会舒坦一些。如此做,虽说有些违背规制,但也无伤大雅。

    “来人,为小侯爷看座!”

    杨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颇为不解,难道,现在自己这么有名吗?

    其实,杨振忘了,州衙审结寻芳会弃尸案时,各大县令都在听堂。从那一刻起,杨振便被各大县令列入黑名单,成为最不可招惹的人物之一。

    不过,杨振并没有深究。他看着徐县令微微一笑,感觉此人有点儿意思。

    既然能坐,又何必站着。

    于是,杨振一抱拳,道“大人,谢座!”

    说完,走到一旁,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徐县令找了找感觉,较刚才而言,固然好了许多。但仍有些不自在,但也只能如此了。

    “小侯爷,可有状纸?”

    杨振闻言一愣,这点,他倒忽略了。

    按大衍诉讼流程,首告必须出具状纸,官府才能酌情受理。

    “仓促之间,并未准备。不过,却可以现场书写。”

    当下,徐县令命人备下文房四宝,杨振一挥而就。

    从尤狗子深夜用迷魂贴盗马,杨振跟踪尾随,一直写到夏大少巧取豪夺,黑下了尤狗子的五十两银票。

    杨振将这一桩桩,一件件,记录的清清楚楚。

    杨振写完,在百宝囊内取出小布包,迷魂贴,以及装满液体的小瓶子,作为证据,交给了徐县令。

    徐县令从头至尾看一遍,尤其是看到那三样东西的用处时,顿觉毛骨悚然。

    他禁不住想,自己那宝贝儿子若让人用迷魂贴给弄了去,他们夫妻俩还有活路吗!

    徐县令又看向案头,那里压着几十份儿童丢失的状纸,一直悬而未解。现在,恐怕即将有着落了。

    想到这些,徐县令骤然起身,走到杨振面前,躬身一礼。

    此礼,不仅为自己,也为那些丢失儿童的父母。也只有为人父母,才能设身处地,去感受那份苦楚。

    杨振正襟危坐,欣然受礼。他本想避开,但看徐县令一副庄重的样子,也就不躲了。

    徐县令回到座位上,脸色微沉,怒喝道“带尤狗子!”

    今早,尤狗子醒来之后,蓦然发现自己倒在墙边,心中疑惑不解。

    “我怎么睡这儿了,难道做梦不成?”

    他甩了甩脑袋,觉得后脑勺有点异样。用手一摸,疼得一激灵,当时就清醒了。

    “丫的!莫非遇到黑吃黑的了不成?”

    尤狗子一跃而起,把全身上下看了个遍,没少什么零件,便松了口气。

    随后,尤狗子开始检查随身携带的几样东西,那可是都是命根子。

    他掏出那五两银子,用牙咬了咬,真的!然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尤狗子继续往怀里掏去,结果,掏了个空。他把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摸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

    “嘶!怎么没有?我记得放回来了。莫非…没放好,掉在路上了?”

    尤狗子按着原路往回走,没走几步,突兀止住了脚步。

    他陡然想起了一件事,那装着迷神液的小瓶子,他可是一直放在最里面,根本没拿出来过。然而,现在它连带小布包和迷魂贴都不见踪迹。

    这,足以证明一些事了。

    尤狗子确信,不久前,有人打晕了他,并把这三样宝贝顺走了。

    顷刻间,尤狗子亡魂皆冒!这三样东西不仅是吃饭的家伙,更是要命的东西。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尤狗子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因此,直接奔城门而去。

    结果,出城还没走多远,便被一群花子圈了回来。

    因此,尤狗子一直魂不守舍。即使现在上了公堂,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堂下之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以何营生?”

    徐县令问了一遍,尤狗子目光呆滞,毫无反应。

    啪!

    徐县令为之气结,猛然一拍惊堂木。

    两旁的堂役们见状,把手中的堂棍狠狠一顿,继而喊起了堂威。

    “威……武……”

    尤狗子被吓得一激灵,彻底回了魂儿,发现自己身处县衙公堂,顿时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堂下之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以何营生?”

    徐县令见尤狗子清醒过来,再次问了一遍。

    尤狗子往后挪了挪,多里哆嗦的回道“小的尤狗子,无业游民,并没有固定的住处,也没有固定的营生。”

    尤狗子说的倒是实话,但徐县令听在耳里却觉得很是别扭,仿佛就像推诿一般。于是,他脸色一寒,冷哼道“尤狗子,本县问你,昨夜三更,一直到五更末,你在何处,都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速速从实招来!”

    尤狗子心里顿时一紧,昨晚上干的事可不能露出来。否则,他的小命就交代了。尤狗子眼珠转了转,说道“大人,大晚上的,除了睡觉做梦之外,还能干什么?”

    徐县令心中暗自冷笑,看尤狗子目光闪烁,就知道没说实话。

    “来呀,传马二爷府中老家院!”

    老家院哆嗦着上了公堂,心里一直在打鼓,尤狗子的事,他基本上是门清。而且,尤狗子还孝敬了不少酒钱,他怕受牵连,所以怕的要命。

    “大人,昨晚上不到四更天,小的被尤狗子吵醒,给他开了门……”

    老家院絮絮叨叨的,把昨晚经过说了一遍。

    徐县令见其偌大年纪,斥责两句,便让其画了押,下去了。

    “尤狗子,你有招无招!”

    尤狗子心道打死也不能招!

    “大人,我昨夜一直在家,并未去过二爷府。老家院偌大年纪,难免有些糊涂,恐怕是记错了。”

    徐县令哑然失笑,不愧是泼皮无赖,这个借口找的真不错。他若没有实证,几乎就相信尤狗子的说辞了。

    “传!马二爷!”

    马二爷这是第一次上公堂,或多或少有些紧张。再想想,他收了尤狗子五六匹马,都是来路不正,有销赃之嫌。

    于是,马二爷走上公堂,一眼看见杨振在那儿坐着,不由得一愣。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愣而已。他紧走几步,径直跪了下来。

    “马二参见县令大人!”

    徐县令微微一愣,堂堂马帮二当家,居然痛痛快快的跪下了。

    不过,转念一想,杨振的首告,也就见怪不怪了。

    “起身回话!”

    “谢大人,草民马二,住苏阳县城马氏胡同,因酷爱宝马,从而结识了尤狗子。昨天夜里……”

    马二爷把他和尤狗子的过往说了一遍,依旧画押下了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