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菜香

    思想在打架，奉献制止住它们，他做事从不拖拖拉拉，考差已成为事实，打开门吧，连门都不敢打开，今后的人生该怎么走呢！

    “砰!”关上门，父母在忙着端菜。

    “现在才回来，快快，坐下吃饭，今天给你煮了红烧肉，你爸还炖了猪蹄，难得你爸今天这么大方，等下好好尝尝，我觉得他盐放多了，你尝尝是不是咸了。”他妈见奉献回来，端着菜对奉献说道。

    奉献再也绷不住了，双手捂面蹲下痛苦起来。

    开始他妈吓一跳，随后便知道了，此刻她心里也有些失望。她走到奉献身旁蹲下去，抱住他，说没事，多大回事嘛，哭什么，起来吃饭，今天的菜可香了。

    奉献听后哭得更惨烈。

    他爸在厨房听到哭声，急忙出来看，也明白了，低下头悄悄地叹口气，笑着说：“今天我做的菜把儿子都馋哭了，下次我不做让你妈妈做，起来吃饭，男汉子哭什么，等下菜凉了。”

    他爸用眼神意示奉献妈，奉献妈扶着奉献起来，坐到椅子上。

    “一次考试就把你吓倒了，以后你怎么撑起这个家呀，好大个事情嘛，不想这些了，吃菜。”他爸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奉献碗中。

    “吃吧吃吧。”他妈说。

    数十秒后。

    “嗯。”奉献艰难地夹住肉，放入嘴中。慢慢地咀嚼，静默一会后从口中吐出两字：“好吃。”

    他爸笑了，说：“这就对了嘛，我做菜比你妈弄的好吃吧，好吃你就多吃点。”

    他妈说：“还不是我在旁边指导，来，吃这个。”他妈从一盆猪蹄中挑出一块上好的，夹到奉献碗里，“这块筋多，吃了长骨头。”

    “嗯。”奉献说，“你们也吃，菜这么多我……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我们儿子长大了，知道关心人了，好，我们都吃。”他爸说。

    这顿饭吃了很久，直到所有菜都凉了奉献才放下筷子，他双臂撑在桌子上，桌子受力稍稍晃动。

    “这桌子哪颗螺丝松了，等下我修修。”他爸说。

    奉献家的餐桌是由一块面积不大的浅绿色木板和刷上黑色漆的铁架组成，这餐桌陪伴奉献多年，它记录着原来一次次晚饭时的欢声笑语，因为奉献总是在吃饭时和父母报好成绩说趣事。

    如今它边缘的漆早已磨掉，露出里面深褐色的木板。

    饭后奉献给父亲打下手，一起修好了桌子。

    之后一家三口坐在木质沙发上看电视。落地扇在“呼呼”的运转，电视里的演员在大声的说话，因为声音开的大。

    即使落地扇开到最大也吹不走屋内的热气，奉献觉着后背在冒细汗。同时也吹不走屋内尴尬的气氛。

    他爸首先打破寂静的局面，说：“你有什么打算，今后。”

    奉献有点想复读，但复读的成本很高，意味着他不仅要晚一年出来挣钱而且家里要多花一年的学费等等，他认为自己不能给家里添加负担，于是说：“去一个好点的专科。”

    “你不考虑复读吗？”他妈说。

    “不了，专科也能学到知识的。”

    “行，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那选好哪所学校没有？”

    “还没，我明天看。”奉献之前看的都是本科院校的资料，自然对专科一无所知。

    晚上奉献失眠，脑子里乱想着很多东西，他对不起父母啊，今后的路要怎么走啊，以后是不是就很平庸的过一辈子啊等等，有感而发，要写点什么。

    他在手机便签里写道：让我看见那光吧，我身处迷雾。让我去寻找那光吧，它了无痕迹。

    早上母亲习惯性的推开奉献房间的门，但看到奉献熟睡的样子，没有叫醒他，再说，叫醒他干什么呢，现在又没上课。

    之后做了早饭，和他爸吃过后就去工地上班了。

    奉献快到中午才起来，他看到餐桌上已凉透的早饭，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滴落在地砖上。

    曾今多少年多少天母亲天天很早起来做早饭，和父亲匆匆吃过去上班时奉献都还在睡觉。奉献觉得自己好没用，父母这么辛苦自己却不争气，太没用了。

    他走到窗台，望着窗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分钟，十分钟，他把拳头重重的锤在玻璃上，不过是意念重击，事实上他并没用多大力，因为把玻璃砸碎可不是他要看到的，砸碎了，是要花钱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