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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劫法场(二)

    “盖侍卫,铜节上铭书,可否借下吏一阅呢?”

    县丞伸出手,向盖聂讨要天子铜节。

    聪明的读者菌们,想必已经猜到了。

    盖聂手里,哪有什么给李斯的丹书铁券。

    除了那个外表看起来很像的道具外,上哪去搞始皇帝的免死金牌。

    始皇帝生前因为不擅杀功臣,诸臣没有性命之忧,就没整过什么丹书铁券。

    始皇帝更想不到,在他身后,这些重臣们,竟然沦落到性命随时不保的地步。

    早知道这样,那还不得搞上几马车啊。

    这些,分明都是赢高与盖聂等人的计划。

    秘法营进城后,分做三队。

    最重要的劫法场这队,由赢高和盖聂亲自带领,目的是屠刀下救下李斯。

    考虑到行刑现场,上千的禁卫军,数万观刑人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死伤,赢高要求秘法营先以文劫,除非万不得已,尽量避免武劫。

    而文劫的关键,在于盖聂宫门侍臣的身份,以始皇赐有丹书铁券为名,扮做宫门卫队,前来营救李斯。

    秘法营的装束,与外城的禁卫屯军有很大区别,军中之人,一眼就能看出那身军装的神圣。

    所以,摆出宫门卫队的架势,在城内可以畅通无阻。

    而所谓的天子铜节,当场由宫门侍臣盖聂宣读,也恰如其分。

    当然,考虑到监刑官员的警惕性,赢高和盖聂对接下来的意外,早就备好了后续手段。

    盖聂没有将铜节交给县丞,而是用眼神示意台前的队员,行动加快。

    等县丞再看向行刑台的时候,李斯已被数名秘法队员围住,正在解开绳索。

    两个刀斧手,不明所以,向县丞投来问询的目光,那意思是:

    “到底是杀还是放,你倒是给个话啊!”

    县丞见盖聂收回铜节,心下疑虑加重,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坚请道:

    “盖侍卫,这铜节可否借下吏一阅?”

    一边说,一边向身旁的中尉使了一个眼色。

    中尉见县丞两次请求,盖聂都无视,心下也开始警觉起来。

    看见县丞投来的眼色,他顿时明白过来,手伸向腰间,拔出宝剑,大喊一声:

    “敢劫法场,将士们,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腰间的剑已出鞘,对着盖聂猛劈过来。

    县丞借势大喊道:

    “禁卫们,快动手,他们要劫法场。”

    手持戈戟,侍立在刑场和街道两旁,时刻警戒着的禁卫们,听到中尉的命令,立刻操矛持戟,向刑场中央冲了过来。

    围观的人群,“嗡”地一声,形似炸了马蜂窝,开始四散,更多的人,忙不迭地往身后的店铺里躲藏,一时间场面混乱。

    最冷静的角落,在刑场中央。

    以盖聂为圆心,秘法营队员围拢站立的地方。

    就像海浪中,稳固的灯塔,安如泰山。

    因为在一瞬间,不,说一瞬间却嫌长,因为实在无法划分这一细小的时间单位。

    就在中尉话音刚落,宝剑挥来的刹那儿,盖聂已经出手了。

    盖聂在县丞索要铜节的时候,心下就做好了准备。

    他像没听见县丞说什么一样,将铜节交给身侧的随从,一副“想看铜节,你还没这个资格”的神情。

    县丞起疑,用眼色示意中尉的举动,也尽收盖聂的眼底。

    当中尉的宝剑,带着风声从侧面劈过来的时候,盖聂身边的队员迅疾操剑在手。

    但无需队员们动手。

    盖聂心念一动,始皇赐他的渊虹宝剑,已然跳出剑鞘在手。

    就连身边的秘法营队员,也没看清,盖聂使了一个什么招式。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道寒光过后,脚下多了两颗人头。

    一颗是中尉,一颗是县丞。

    那县丞的嘴,兀自还在动,仿佛还有话没说完。

    可盖聂分明是不想再听了。

    随后,噗通两声,两具无头尸首,栽倒在一旁。

    脖项上,整齐的截面,大股鲜血汩汩而出,漫浸在石板路上。

    众禁卫军们,正蜂拥上前,猛然见发号施令的两个头头,倒在地上没了头,前拥的动作迟疑下来。

    是啊,没了头头,表现给谁看,又听谁指挥呢?

    何况一眨眼的功夫,刑场中央排列的,试图冲上来的几十个禁卫士卒,被秘法营的队员们,不费吹灰之力,就送去见了阎王。

    别看这些禁卫屯军,平时列列仪仗,伴着官吏们前呼后拥,狐假虎威,吓唬一下平民黔首,很是威风。

    在秘法营队员面前,舞刀弄剑,简直还不够队员们塞牙缝的。

    要不是赢高在出发前,反复强调,尽量避免伤亡,能不杀就不杀,还不知有多少禁卫士卒,成为队员们的剑下鬼。

    毕竟都是大秦子弟,将来还可能在一支队伍里,除了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给点卡乐看看外,出手的目的,以控制住局势为首要。

    行刑台上,李斯绳索已被解开,六名秘法营队员持剑保护。

    其中一个刽子手,正倒在自己经常玩弄的刑刃面前蹬腿抽搐,另一个早已吓得面如死灰,手捂着头,蹲在一旁。

    街道上,乱哄哄的禁卫军,簇拥在四周,内层是剑锋直指他们的秘法营队员们。

    店铺内外,围观的黔首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在确保安全的同时,不忘关心一下这里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

    盖聂来到高高的行刑台前,冲着身边一个相貌英俊、同样宫卫装束模样的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口中道:

    “公子,请。”

    “公子,什么公子?”现场的禁卫军和围观者,心生纳闷。

    这时,那个被称为“公子”的年轻人,缓步走上台来,立定。

    徐徐摘下头盔,露出坚毅的面孔。

    李斯脱口叫道:“赢高公子,是你?”

    赢高扫了李斯一眼,没去回答,而是对着台下似进非进,似退非退的禁卫军士卒们,大声说道:

    “禁卫军将士们,我是始皇之子,公子赢高。”

    台下顿时静了下来,在这种局面下,敢于站在台前,气势凛然地讲话,已是非同一般。

    禁卫军没了最高首领,眼见冲上去也是送死,还不如静下来听听。

    赢高洪亮的声音继续在上空回荡。

    “李斯虽有罪,但罪不至死。”

    “赵高里通外国,矫诏篡立,惑乱朝廷,擅杀皇室,诛戮大臣,盘剥黔首,实为激起关外民变的首恶。”

    “值此大秦生死存亡关头,我赢高奉始皇帝的遗命,奋起讨贼。”

    “乱天下者,唯赵高一族,其余人等,皆是无辜。”

    “与赵高划清界限者,既往不咎,胆敢抗拒者,格杀勿论。”

    “现在,本公子号令,支持赢姓大秦者左袒,支持赵高者右袒。”

    话音一落,现场响起一片欢呼声。

    就连躲在店铺里的黔首们,也跳起脚来拍手。

    禁卫军将士们纷纷解开衣甲,满目之内,尽皆左袒。

    秘法营的队员们,也皆左袒。

    赢高见众将士决心已表,命盖聂按计划执行。

    盖聂上前,大声说道:

    “军中百人将以上,一律到台前集合,听候命令。”

    随着一阵骚动,一名千人将、两名五百将、十名百人将齐齐来到台前。

    按秦时的军制,负责守卫京城的禁卫军由中尉统领,分为六级,即:五人设伍长一人,二伍设什长一人,五什设屯长一人,二屯设百人将一人,五百人设五百将一人,一千人设千人将一人。

    现在,禁卫军最高首领中尉,已经死在盖聂剑下,剩下的这些禁卫军,面临着领导和指挥问题。

    如何快速控制和领导这支“左袒”军,是摆在赢高和盖聂眼前的主要问题。

    一旦解决不好,不仅会功亏一篑,甚至反遭兵变和杀身之祸。

    究竟赢高有什么办法,控制禁卫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