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锲子

    风声萧萧,山里是和往常一样寂静的夜。白袍的祭司举着手杖,如幽灵一般在林间游荡着。

    伴着长夜的,是那些人呜哝的咒语。女孩跟在男孩的身后,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无论是风声,还是听不懂的咒语,都让她不寒而栗。

    “没事的,酩儿。”男孩拍了拍她颤抖的小手,尽量用轻微而平静的语气安慰道。

    “哥哥,我怕……”

    “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镇子就在不远处,只要绕开那些阴魂不散的家伙,回到家里,再也不上山来,就可以了。那群人围住了山路,但他们身形小,趁那群人不注意,在地田间小心躲藏,还是不难离开的。

    哦对了,回到镇子后,还要去求助警察,来处理这件离奇的事。男孩一边观察着那群野鬼般的人,一边心里盘算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突然,他身体一僵,如同触电了一般。

    “哥哥?”

    “酩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男孩脸色有些苍白,“妈妈的遗物恐怕是掉在路上了……别害怕,我很快回来。”

    男孩轻轻推开妹妹的手,无声而灵活地沿来路返回。被称为“酩儿”的那个小姑娘,被这突然的情况吓啥了眼。眼见哥哥很快消失在视野之中,她却不敢移动半步,仿佛稍一移动,那群白色的幽灵就会扑上来,把她带回那个地方。

    恐惧覆盖全身。她心里怨恨着,这个时候,那个人竟为了一个无生命的物件,而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她慢慢蹲了下来,蜷缩着身子,把头埋进双臂中,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抽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听到脚步声而抬起头来时,只见一个身着白袍的女子站在她的面前。她拉下兜帽,让月光洒在脸上。

    “阿姨?……”

    “圣洁的祭女啊,”那女子冲女孩笑了笑,“您为何独自一人在此?回去吧,圣坛是您肉体的归宿,圣神的灵魂在天边等您。我们这群圣神的奴仆,都期待您为神教带来永恒的光明。”

    那神神叨叨的念词让女孩越发恐惧。她向后退了退,这时,那女人伸出白骨一般的手,钳住了女孩的肩膀。

    有时候,越是急于寻找的东西,越是不会轻易出现在眼前。

    那东西半埋在沙砾之间,男孩第三次重新来到这个地方,才终于找到了它。

    那是一个铜制的管哨,听母亲说,那是她最崇敬的老师送给她的礼物。她生前一直很珍视这个管哨,死前把它作为念想,串在链子上留给了长子,希望他能把它代代传下去。在看到它的那一刻,男孩总算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月亮,与和妹妹分别的时候相比,似乎更偏斜了。

    “得赶快回去找到酩儿才行……”

    男孩刚起身回去,一旁的密林隐隐闪起了火光。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顾不得擦管哨了,他弹了起来,向火光的方向跑去。

    用白色石子简陋地围了个圈,中间树立着一个木制的柱子,这就是所谓的祭坛了。

    这里的白衣人格外密集,每个人都点起了手中的火把,却各干各的,忙忙碌碌,为共同的仪式奔波着。

    “祭女回来了,现在还在密室里涂圣油,很快就会来参加仪式了。”

    “感谢圣神,愿您永远垂怜您忠诚的信徒。”

    人们窃窃私语,接着,便是一段令人听不懂的语言。

    躲在草丛中,他听到了这一切。他知道他们所谓的密室,正是在那个临时搭建的密室里,他找到了被那些人盯上了的妹妹,并设法把她带了出来。看来她又被他们发现了,并且回到了那里。

    趁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仪式的准备上,男孩很快又回到了那个木屋。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看守。他攀上了窗户,打开手电筒向里面照去,却一个人也没看见,只有不知是什么油的液体乱撒在木制地板上,从缝隙中下渗。房间的一角散落着几个火折子,似是被人摆好又打乱了的。他从窗口跳了下来,抓起其中一个火折子,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他又从窗子跳了出来。正要返回祭坛,却发现一个壮年男子正在一旁,似乎早料到他会过来似的。

    “酩儿呢?”他冷冷地看着那个人,大声质问道。

    “没有谁能阻止祭祀之礼,即便是祭女的血亲也不行。”那个人摘下兜帽,回答道。只见那个人形容枯槁,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整个人如同一具骷髅一般。

    他大吃一惊,尽管没见过几次面,但眼前这个削瘦的男人他是认识的。

    不远处的火光突然爆燃起来,他一阵惊恐,来不及细想,又奔回祭坛。身后那个男人没有追来,点起手中形似的权杖的火把,一声一声地呼喊起来。

    围在祭坛的周围,所有白衣人都高举着火把,狂热地呼喊着,大有排山倒海之势。他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中央的木柱。此时,柱子已被烈焰包围,火光升腾,其中隐隐有孩童的影子。

    他瘫软在地上,一时大脑空白。鬼使神差地,他打开了火折子。烈风和火气将它点燃。他把它扔向枯草之间,风似乎听从他的指挥,燃烧的烈焰狂暴地扑向那群虔诚的信徒。

    风声,火焰的噼啪声,祈祷声,哀嚎声,不绝于耳。炽热的赤红色吞噬了整个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