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两面人
一路上合虔都迷迷糊糊，直到一丝甜味入喉，才稍稍清醒了一点。剑螺真给他换过衣服，室内的温度也比酩儿家里高些，现在合虔虽然胃里依然灼热作痛，却也也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好些了吗？”
剑螺真在床边搅拌着糖水，一边吹着，一边还尝尝温度。
“抱歉……”
“你抱什么歉？我也没想到你那妹妹现在还活着，还堕落成了那副鬼样子。”
“她没有当娼妓……”
回想刚才那个房间，合虔还是认为，合酩刚才那番言语举动，大概还是有部分虚假成分，可能是为了刺激他。不过她被一个纨绔的情人包养、验过DNA的事，恐怕是真的。否则，她也不至于那样绝望吧？
“什么娼妓不娼妓的？我说的是她现在这副忘恩负义的德行。”剑螺真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还纠不纠得回来。哎呀，你现在别管了，喝点糖水。”
合虔任他扶着起身，看清了杯中的颜色，不觉感到有些怪异。
“红糖？”
“凑合一下差不多，你就别挑挑拣拣了。”剑螺真催促着，“都喝了吧。空腹喝酒，危害可是很大的，别弄出什么毛病来。”
喝过糖水，合虔又重新躺下，只是不愿再闭眼。
“好像没刚才那么烫了。”剑螺真把杯子放在一边，纤细的手指放在合虔的脸上和额头，“还以为你要发烧呢，现在看还好……”
“我没喝多少。”合虔分辩道。
合虔也觉得自己的分辩有些无力，毕竟晕成这样，也不像只沾了一口两口的样子。事实也证明，他的酒量比起合酩来，的确差得多了。
“喝没喝是一回事，一身湿吹了一下午冷风，不发烧才奇怪呢。”剑螺真嗔怪道。
“螺……”
“啊。”
剑螺真等了半天，也没听他继续。
“怎么了？”
“……没事。”合虔转过身去，蜷缩着身子，又把被子往上盖了盖，只露出半个头顶。
“算了。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对不起……”
“不是，你老跟我说这种话做什么？”剑螺真好像有些不耐烦了，又转过身回来坐到床上，一手靠在合虔的颈前枕边，“你对那个疯丫头可不是这个态度。怎么，是觉得和我还不熟？”
“抱歉……”
“又来？”
合虔一时沉默了。剑螺真也没逼迫地太紧，干脆在合虔身后那片区域躺了下来。
“你还是拿我当外人。”剑螺真叹着气，“真羡慕合酩，还有你这么一个百依百顺的好哥哥。可惜她不知道珍惜。”
合虔一直没说话，剑螺真以为他睡了，于是轻手轻脚地又起了身。
“我早就知道她还活着……大概三四年前，但我没去找她。”合虔突然又出声道。
“……哦，然后呢？”听剑螺真的语气，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我一直没敢告诉你……酩儿活着，那我十年前那举动……真是毫无意义。”合虔也直起身来，检讨道，没敢抬眼去看剑螺真，“害了一众信徒和特警，害了你爹娘……”
“那个人还在吗？”
“哪个人？”合虔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那个藏在你身体里的绿眼怪。”剑螺真又解释道，“还会去控制你的身体吗？”
“从融合了因的掌骨以来，好像没再出现了……”
“那不就得了？我要寻仇找那绿眼怪，要寻亲找屏风找神器，这些与你无关。”
合虔垂着眼没有说什么。剑螺真没有怪他，但他难道真能那么轻易原谅自己吗？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宽容？”合虔又问道。
“你又为什么对合酩那么宽容？”剑螺真反问道，“……都是一样的，别想太多。”
剑螺真又按着合虔重新躺下，说着：“睡觉睡觉，今天养好身体，明天好回去工作，大遗传学家。”
“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合虔看着剑螺真的眼睛，最后又问道。
“我等不到你，去找你的时候，又看到你的箱子留在桥上，就黑了附近的监控，看到你抱着合酩进了那辆车。”剑螺真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但合虔能想到，事情并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然后我又查了那辆车的位置和行驶路线，黑了整个单元楼的监控，就那么找过去了。屋内不方便直接闯进去，我就进了楼上，然后跳到下面窗口，恰好就是你们所在那个房间，听了一会儿，感觉情况不太妙就……”
剑螺真听到合虔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便住了口，不再讲下去了。
“虔啊虔，要是我像合酩那么对你，你会像原谅她那样原谅我吗？……”他嘟哝着，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要听不清楚了。
他站起身来，从衣领后取下一个微小的装置，贴在了合虔换下的衣服后领上。
他关了灯，悄悄退了出来。然后，在夜色中，他闪身来到原本的小区，凭空出现在破碎的玻璃口，只见合酩仍然趴在原来的位置，直到他落进屋里才有所察觉。
“别着凉了，让那个傻瓜担心。”
剑螺真说着，客厅的衣柜自己打开了，一件毛外套飘到了她的身后，落下披在她的肩头。
“是你……”她抬起了头，恶狠狠地瞪着他，“是你抢走了他的异能，是你赶我走……”
“若不是我，你早被大祭司那个老东西灭口了。”剑螺真冷笑道，慢慢向她靠近，半跪下来扶起她的下颌，“看清点吧，是我救了你。谁让你是最出色的那枚棋子呢？”
“若不是你，我至少还能当个清白的伴唱！……”合酩突然吼道，“我变成这副样子……都是因为你……”
“策划这场闹剧的是你自己，要委身于那个花花公子的是你自己，决定射杀虔的也是你自己，你没有本事不懂得争取，只知道怨天尤人，不珍惜该珍惜的东西，让嫉妒蒙蔽了双眼。我只是旁敲侧击了一下，推波助澜而已。你说说你……到底该怪谁？”
他的眼角虽漾着笑意，眼底却冷得可怕。合酩不觉瑟缩了缩，裹紧了外套，感到前所未有地恐惧。
“不是的……他是我哥哥……我一直都很敬重他啊……”
“你没有哥哥，他是我的人，是你亲手推开了他。你……不过是个可悲的蝼蚁罢了。”他拿出了一管试剂，拔了瓶塞递在她手上，还不忘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些天来辛苦你了，就给你一个痛快吧。”
“我不要……”她拼命摇着头，甩开那瓶试剂，可那试剂却停在了半空中，一滴没洒返了回来，回到他手中。
“不愿意自己喝？你是怎么逼合虔喝酒的来着？”
“不是我，不是——唔……”
纤长的手指几乎要嵌进双颊，合酩根本无从反抗，她动不了，只能任由他摆布。
“真的，让你离开罗真教的时候，我已经放过你了。”
她看到他的最后一眼，只见他脸上的绷带滑落，依旧是青发，依旧骨瘦如柴，可那邪似鬼怪、媚如妖魅的脸，却仿佛能摄人魂魄一般，让合酩瞬间安静了下来。
“忘了这些，对谁都好。”这是她最后听到他的声音了。
“好些了吗？”
剑螺真在床边搅拌着糖水，一边吹着，一边还尝尝温度。
“抱歉……”
“你抱什么歉？我也没想到你那妹妹现在还活着，还堕落成了那副鬼样子。”
“她没有当娼妓……”
回想刚才那个房间，合虔还是认为，合酩刚才那番言语举动，大概还是有部分虚假成分，可能是为了刺激他。不过她被一个纨绔的情人包养、验过DNA的事，恐怕是真的。否则，她也不至于那样绝望吧？
“什么娼妓不娼妓的？我说的是她现在这副忘恩负义的德行。”剑螺真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还纠不纠得回来。哎呀，你现在别管了，喝点糖水。”
合虔任他扶着起身，看清了杯中的颜色，不觉感到有些怪异。
“红糖？”
“凑合一下差不多，你就别挑挑拣拣了。”剑螺真催促着，“都喝了吧。空腹喝酒，危害可是很大的，别弄出什么毛病来。”
喝过糖水，合虔又重新躺下，只是不愿再闭眼。
“好像没刚才那么烫了。”剑螺真把杯子放在一边，纤细的手指放在合虔的脸上和额头，“还以为你要发烧呢，现在看还好……”
“我没喝多少。”合虔分辩道。
合虔也觉得自己的分辩有些无力，毕竟晕成这样，也不像只沾了一口两口的样子。事实也证明，他的酒量比起合酩来，的确差得多了。
“喝没喝是一回事，一身湿吹了一下午冷风，不发烧才奇怪呢。”剑螺真嗔怪道。
“螺……”
“啊。”
剑螺真等了半天，也没听他继续。
“怎么了？”
“……没事。”合虔转过身去，蜷缩着身子，又把被子往上盖了盖，只露出半个头顶。
“算了。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对不起……”
“不是，你老跟我说这种话做什么？”剑螺真好像有些不耐烦了，又转过身回来坐到床上，一手靠在合虔的颈前枕边，“你对那个疯丫头可不是这个态度。怎么，是觉得和我还不熟？”
“抱歉……”
“又来？”
合虔一时沉默了。剑螺真也没逼迫地太紧，干脆在合虔身后那片区域躺了下来。
“你还是拿我当外人。”剑螺真叹着气，“真羡慕合酩，还有你这么一个百依百顺的好哥哥。可惜她不知道珍惜。”
合虔一直没说话，剑螺真以为他睡了，于是轻手轻脚地又起了身。
“我早就知道她还活着……大概三四年前，但我没去找她。”合虔突然又出声道。
“……哦，然后呢？”听剑螺真的语气，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我一直没敢告诉你……酩儿活着，那我十年前那举动……真是毫无意义。”合虔也直起身来，检讨道，没敢抬眼去看剑螺真，“害了一众信徒和特警，害了你爹娘……”
“那个人还在吗？”
“哪个人？”合虔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那个藏在你身体里的绿眼怪。”剑螺真又解释道，“还会去控制你的身体吗？”
“从融合了因的掌骨以来，好像没再出现了……”
“那不就得了？我要寻仇找那绿眼怪，要寻亲找屏风找神器，这些与你无关。”
合虔垂着眼没有说什么。剑螺真没有怪他，但他难道真能那么轻易原谅自己吗？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宽容？”合虔又问道。
“你又为什么对合酩那么宽容？”剑螺真反问道，“……都是一样的，别想太多。”
剑螺真又按着合虔重新躺下，说着：“睡觉睡觉，今天养好身体，明天好回去工作，大遗传学家。”
“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合虔看着剑螺真的眼睛，最后又问道。
“我等不到你，去找你的时候，又看到你的箱子留在桥上，就黑了附近的监控，看到你抱着合酩进了那辆车。”剑螺真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但合虔能想到，事情并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然后我又查了那辆车的位置和行驶路线，黑了整个单元楼的监控，就那么找过去了。屋内不方便直接闯进去，我就进了楼上，然后跳到下面窗口，恰好就是你们所在那个房间，听了一会儿，感觉情况不太妙就……”
剑螺真听到合虔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便住了口，不再讲下去了。
“虔啊虔，要是我像合酩那么对你，你会像原谅她那样原谅我吗？……”他嘟哝着，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要听不清楚了。
他站起身来，从衣领后取下一个微小的装置，贴在了合虔换下的衣服后领上。
他关了灯，悄悄退了出来。然后，在夜色中，他闪身来到原本的小区，凭空出现在破碎的玻璃口，只见合酩仍然趴在原来的位置，直到他落进屋里才有所察觉。
“别着凉了，让那个傻瓜担心。”
剑螺真说着，客厅的衣柜自己打开了，一件毛外套飘到了她的身后，落下披在她的肩头。
“是你……”她抬起了头，恶狠狠地瞪着他，“是你抢走了他的异能，是你赶我走……”
“若不是我，你早被大祭司那个老东西灭口了。”剑螺真冷笑道，慢慢向她靠近，半跪下来扶起她的下颌，“看清点吧，是我救了你。谁让你是最出色的那枚棋子呢？”
“若不是你，我至少还能当个清白的伴唱！……”合酩突然吼道，“我变成这副样子……都是因为你……”
“策划这场闹剧的是你自己，要委身于那个花花公子的是你自己，决定射杀虔的也是你自己，你没有本事不懂得争取，只知道怨天尤人，不珍惜该珍惜的东西，让嫉妒蒙蔽了双眼。我只是旁敲侧击了一下，推波助澜而已。你说说你……到底该怪谁？”
他的眼角虽漾着笑意，眼底却冷得可怕。合酩不觉瑟缩了缩，裹紧了外套，感到前所未有地恐惧。
“不是的……他是我哥哥……我一直都很敬重他啊……”
“你没有哥哥，他是我的人，是你亲手推开了他。你……不过是个可悲的蝼蚁罢了。”他拿出了一管试剂，拔了瓶塞递在她手上，还不忘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些天来辛苦你了，就给你一个痛快吧。”
“我不要……”她拼命摇着头，甩开那瓶试剂，可那试剂却停在了半空中，一滴没洒返了回来，回到他手中。
“不愿意自己喝？你是怎么逼合虔喝酒的来着？”
“不是我，不是——唔……”
纤长的手指几乎要嵌进双颊，合酩根本无从反抗，她动不了，只能任由他摆布。
“真的，让你离开罗真教的时候，我已经放过你了。”
她看到他的最后一眼，只见他脸上的绷带滑落，依旧是青发，依旧骨瘦如柴，可那邪似鬼怪、媚如妖魅的脸，却仿佛能摄人魂魄一般，让合酩瞬间安静了下来。
“忘了这些，对谁都好。”这是她最后听到他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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