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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故国传说

    “遗传学家?”

    合虔听见因的声音,心里的惊讶与不安才略微压下了些。周围依然漆黑一片,脚总算受了自己控制,地面踏实,右手的温度也能感觉出来。纤细的一只手,有些茧子,却暖暖的,不似周身那样冰冷。

    “嗯,我在这儿。”他回应了一声。

    “我叫了你好几声。”依然是因的声音,“刚才怎么了?你像着魔了似的,呆呆的,推了门一直往里走,拉也拉不住……”

    “你可以看得见吗?”未等因说完,合虔打断道。

    “啊,不……现在看不见了。”因回答道,“从踏进门界开始,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怎么了?”

    “没事……”合虔扶了扶额,记不太清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们走多久了?”

    “没有多久,估计也就几百米的距离。”因回答,“电筒用不了,邱朗应该还在外面。”

    合虔向前摸索,感到脚前有些竖直的阻碍。“我们先上去吧,前面是台阶,小心一点。”

    合虔一步一阶地探路,不知是不是习惯了黑暗的缘故,越往上走,周围的景象竟一点点有了轮廓。景象依旧漆黑,可他分明可以辨别扶栏、墙体、阶梯和廊道。

    他们互相搀扶着,来到一个平台,平台之后是倾斜向上一望无尽的长廊。合虔转过身来看看身后,依旧一片漆黑,因的身影也全然不见,只是有些不知名的感应,让他能够辨别周围事物的位置。

    合虔又转身回来。长廊宽阔,周围一个个拱形门洞,透过这些门洞看去,月光洒在地面,庭中杂草丛生、牢笼林立,散散乱乱还掩藏了不少风格迥异的石碑。长廊远处一小段,则出现了一道莫名的阳光区域,洁白的地砖光亮得有些刺眼。

    “因,可以看到那些吗?”

    因松开了合虔的手,似乎是对他的问题表示肯定。合虔跟在她的身后,踏进了草场。随着步子的深入,合虔终于能够看清因的身影了。周围是呜呜的风响,但空气却并未流动。合虔感觉到一个个小气旋在周围游动,但看不见,也碰不到。

    石碑上的文字也各不相同,合虔对此没有考究,只是隐隐觉得眼熟。因在其中一座石碑面前停了下来,看着上面的文字,神色专注,若有所思。

    “这是先秦文字?”合虔凑过来,看了看石碑上线条柔和的方块字,随口问道。

    “是大篆,我多少认得一点。”因回答。

    “上面写了什么?”

    “听说过宣盛吗?这个石碑上,好像就是记载了那人的生平事迹。”

    合虔一脸茫然,似乎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我家人曾经跟我讲过的故事,史书也没有记载。”因见合虔发愣,叹了口气,又说道,“不是郕国人,就那么称呼,据说是位女公子。”

    “野史传说吗?”合虔心想着,略有些尴尬,“抱歉,是我孤陋寡闻了。”

    “怪不得你,我来到高金之后,很多以前听过的故事,也找不到资料。”

    “所以,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总的来讲,应该说是位能征善战的将军吧。”因又看向石碑,“这里记载的就是她带领的其中一场战役。”

    “不过我幼时听到更多的,还是她和月姬相国的恩怨。”

    “是位女国相?”合虔越发觉得因的话不是真实历史了。他倒不是怀疑女子的能力,只是怀疑时代的偏见。虽说东周时期女子地位还不见得那么低,但一个公国,内外全由女子做主,确实是闻所未闻。

    “那倒不是,”因回答道,“月姬三易性别,后来遁世,谁也说不准他究竟是男是女,不过是男的说法更多一些。”

    合虔越听越觉离奇,干脆不再插嘴了。“详细说来听听。”或许这个传说,与官宫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详细不来,我只记了个大概。”因说道,“是这样,宣盛还很小的时候,国公病重,幼弟质齐。宣盛虽是女流,却武艺高强、有勇有谋,十二三岁起就作为公子执掌大权,及笄后多年带领将士南征北战,名噪一时。

    “月姬本是军中营妓,后来在宴席上以舞作暗示,助宣盛破了敌国计谋。后来他就成了宣盛的门客,常与宣盛挑灯夜谈,不久后又当上了国相,把国家治理得井然有序。相传宣盛与月姬私定终身,但还未归来成婚,便命丧西北边境,死时不过二十来岁。”

    真是英雄薄命。合虔心中一阵叹息。虽说因讲得简洁,倒也是个凄美的故事。不知道月姬是怎么混进军营的,营妓身份低微,又要受人作贱,若是男身,又是怎么骗过那些姊妹、军士和显贵的?但无论如何,能够识出舞中深意、将他从军营拉到政坛的宣盛,可以称得上是慧眼识珠的伯乐了。

    “你刚说月姬三易性别,又是怎么回事?”

    “刚提到月姬当上国相,由女变为男,这是一易。”因继续道,“宣盛死时,国相还未及弱冠,没了靠山,又常年为君夫人忌惮。国君和宣盛公子相继去世,君太后独揽大权,月姬就趁变逃离了宫门。

    “宣盛的幼弟回国继位,是个耽于享乐的主儿,好行侠,偏偏对祖母言听计从。后来小国君在女闾识得一位女子,从此不耽美色不结侠士,励精图治整顿国风。”

    “那女子莫非是……”

    “是月姬。小国君为人君子知书识礼,性格冲动却也懂得克制。他一心想立月姬为夫人,几遭拒绝,两年也未能如愿以偿。”

    “真是……好手段啊……”合虔心中不觉怪异起来。若不是知道因的性格,他几乎要以为她在开玩笑愚弄他了。吸引豪杰,就用良策,吸引少年,就用美色。一国两君,竟全都拜倒在这个身份低微的妖人裙下。

    “那第三易呢?”

    “第三易是一次国内兵乱过程中,也有说法是宣盛没死,平定了那场兵乱。那期间月姬再度为相,平定战乱后就归隐山林了。”

    合虔没有说话,目光在月光之下微微闪动。

    “那个月姬,定是个绝世美人吧?”许久,他才说道。

    “传说是这样,但野史夸大得多,现在也无从考究。”

    不知是不是之前的想法被因听到了,合虔总觉得她有些阴阳怪气。

    “你记得还挺详细的。”合虔岔开话题,“家人信教吗?”

    因眼中又流露出之前出现过的迷茫来。

    “刚想起来这些。我家人世代隐居,也不知信什么教。”因说道,“那些故事,口耳相传罢了。”

    这时,庭中出现了几只貂儿一样的动物,发着莹莹的光游走着。合虔拉着因返回长廊,转身一看,那些貂儿又都不见了。

    “继续向前吗?”

    没有人回答。合虔感觉手中一空,一阵冰凉,再回过头,因也不见了踪影。

    “因?”

    合虔心中不安起来,摸了摸胸前的管哨,姑且镇定了些。他一个人继续向前走,见两侧门洞外出现了形形色色的人影,都像貂儿一样半透明,发着莹莹的幽光。那些人服饰各异、互相穿透,像各个独立一般,彼此没有交集。又像一幅幅生活图景,彼此有笑有悲,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在众多人之中,合虔的目光落在了庭外小廊前。一人凭栏垂眉,宽衣大带不修纹饰,面容姣好、体态秀美,水蓝色的长发半簪半披,也不加装饰,清丽如同湖中仙女。

    合虔愣了一愣,眼见那人转身顺着廊道离开,他赶忙又翻出长廊,追了上去。

    踏在廊沿上,他踩了个空。原来那小廊和人影一般,虚幻不可触及。他依然追着那人,近了,那人仿佛有感应似的侧了侧头。合虔恰与他四目相对,但只是一瞬间,他又回过头去,继续走向不知何处的黑暗中去了。

    合虔愣在原地。那一对视,让他认清了,那人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人。那人少年身形、气质清冷,淡金色的眼眸如同月辉,一尘不染。同样一张妖异的面孔,却显得超凡脱俗、与世无争。

    一个孩子从他身后穿过,刚穿过去,又转过身来挥了挥手。合虔又是一愣,回过头去,看见了七八岁时的自己,正微笑着与对方告别。酩儿趴在他的背上半梦半醒,一手还握着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