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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云令

    “滚!”

    “今后不要再踏进我周家的大门!”

    一个身穿单衣的少年被推出门外,有些破旧的铺盖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少年微抿着唇,对着面前煊赫的牌匾,静静地看了一会,收拾起了地上的铺盖,迎着寒风转身走去。

    他名叫苏望,从小随父亲一起生活在周家,虽不说没有锦衣玉食,但是好在有父亲一直陪着,从小也不曾短了吃穿用度,日日读书、学武,也和其他孩童无异。

    “可是……”

    父亲走之前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家好好练武读书,等我这次回来,攒够了功,你也能有份仙缘啦。”父亲宽厚的大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又拍,眼中蕴着一份望子成龙的期待。

    随后父亲推开门,走了出去,走入了那份黑暗,再也没有回来。

    苏望走在街上,在心中想着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周家的人说父亲护卫不力,让刺客惊扰了王架,身死当场,没有体恤留下,功劳也要一并清零,这是准备明抢了。

    但这一次的刺杀行动,让护卫门死伤惨重,和父亲交好的兄弟朋友也大都死去,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为自己出头了。

    街上的风游荡着,一只黄狗贴着路边跑着,好奇地打量着苏望这个同路人。

    “只有如此了。”苏望心中思索了一段时间,咬牙下了决定,慢慢地走进了路边的黑暗。

    七天后,一架华贵的马车从王府中驶出,护卫们前八后四地拥护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点紧张。

    马车行驶于大陆上,路上的行人纷纷回避。

    这时一个灰扑扑的身影突然冲到了路中间。

    护卫们立刻抽刀出鞘,如临大敌地警戒着。

    那个身影并没有扑上来,反而跪伏在地,大声地叫道:“苏护之子,有请上闻!”

    前面的护卫见是苏家的少年,也没有立刻上去驱逐。兔死狐悲,他们虽然与苏护不是十分相熟,但大家都是护卫,能帮的时候还是会帮一把的。

    苏望趁着这个机会,伏在地上,大声喊道:“我父苏护勤恳尽力,为王爷护卫已有七年,前几日死命退贼,死于刀枪之下,此责也!无怪乎人!王爷平日恩泽深厚,体恤下属,平安城内,人人皆知。故今日斗胆请托,望王爷给下民一个机会,让下民得叩仙门,传王爷圣名于凌霄,叫世人传扬。”

    苏望说罢便重重一叩首,将额头都磕出来了血迹。

    在场的众人心中无不生起波澜,这少年居然要向王爷求取仙缘,真是胆大包天!

    虽然是这么想,但是大家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向马车看去,想看看以素名“仁德”的东王会作何反应。

    “苏护平日勤勉谨慎,在我身边的这几年也算是尽心尽责,你的名字是苏望吧,不错的少年,去吧。”

    一面令牌从马车中飞出,落在了苏望面前的地上,溅起了些许尘土。

    “王爷仁德福厚,望铭感五内,尽十世难报!”苏望又行礼高呼,路上的行人,架前的侍卫也都高呼“仁德福厚”

    马车缓缓地走了,路上的行人也议论起来,东王果然仁厚,连侍卫儿子的名字都能记住,不愧是皇室子弟。

    苏望身上的汗已经把衣服打湿,作为一个少年,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只是东王的声音为什么会听起来有些熟悉呢?说是“君父臣子”,可东王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和父亲有些像呢?

    苏望摇了摇头,压下了心中的疑问,捡起了地上的令牌。

    令牌上面刻着“青云宗”三个苍劲的大字。

    苏望紧紧地将令牌握住,心中各种念头碰撞着,闪烁着。

    街边的黄狗趴着地上,看着自己这几天的伙伴,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坚定。

    不管怎么样,未来还有希望。只要有路,就可以走下去。

    苏望将自己的铺盖当了,只穿着一件厚衣服,提一柄剑,凭着王爷给的令牌,走驿站的门路,上马便走。

    走到城边的一片桃林的时候,苏望停下来。

    这是城中百姓集资建的护城林,每一家人在这里都会有一颗桃树。

    桃花这个时节已经不开了,只留下一片枯枝,风吹过,马鸣萧萧,一片肃杀。

    苏望找到自己家的那课桃树,挥剑若飞,在树上写到:

    “此去青云求长生,碎星踏月走远程。

    斩神成道绝巅处,剑洗凌霄荡长空!”

    纷飞的木屑像是剑舞,这一去,山崩地裂,绝不回头。

    苏望上马,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

    苏望星夜兼程,连走一天两夜,终于在第三天的黎明到来时,来到了两界山。

    只要翻过了这座山,到另一边的青云城,苏望凭着手上的“青云令”就可以得到庇护,安心准备叩天门,求仙缘了。

    十万深山郁郁苍苍,鸟鸣清脆。

    苏望置身于如此清幽的环境,想到马上就可以找家客栈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了,整个人也松弛了些,但是仍然不敢纵马久留,那些功败垂成的故事他也都听了不少,万万不能在自己身上发生。

    一进山中,没有了阳光的照射,温度立刻就降了下来,苏望紧了紧自己的衣服,不时观望着四周。

    前面的树枝突然一阵晃动,苏望也提高了警惕,都说草摇叶响知鹿过,松树一动知虎来。

    在山里不仅要防着人,还要提防野兽的威胁。

    苏望勒住了马,将剑从匣中抽出,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一道银光斜刺刺地从苏望身后刺来,树枝立刻停止了晃动。

    “有袭击!”

    苏望挥剑后当,借着对方的力翻身下马,借着这个空隙观察四周。

    三个黑衣人在周边慢慢围了过来,手上持着剑。

    “敢问各位好汉,想要小子身上的什么,尽管说出来,小子如果有的话,一定不敢不给!”苏望大喝道,想要摸清敌人的意图,也希望能引来一些过路人搭把手。

    三个黑衣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领头的那个开口道:

    “只要你把你身上的那块青云令交出来,我们就放你走。”

    “长者命,不敢辞,这就把青云令给阁下。”苏望也不迟疑,立刻就从怀里掏出一物扔了过去。

    黑衣人的视线被吸引了一瞬。

    “就是这个机会”

    苏望连冲三步,如一个草莽中的匹夫,即使面对天下之尊的天子,仍然敢拔出自己的剑。

    “匹夫一怒,伏尸二人,血溅五步!”

    最左边的那个黑衣人直挺挺地倒下了,到死之前也没有想到,之前还温和的少年,会如此坚定地出剑。

    此时,为首的黑衣人才刚刚接住苏望扔过来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细看,自己的兄弟就倒下了。

    他又惊又怒,把东西向地上一扔,一剑就向苏望斩来,却不料自己应急之下的动作破绽百出。

    苏望仅仅是一个弓步直刺就点穿了他的喉咙。

    剩下的那个黑衣人经此变故,手也有些发抖了,但还是硬着胆子杀了过来。

    苏望迎着他的剑势向上一挑,黑衣人的剑就脱手了。

    苏望的剑已经点住了他的喉咙。

    “说!是谁让你们过来的!”苏望的剑上还沾着血迹,整个人就像从地狱走出来的使者。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只是在平安城接了任务,没有看见雇主啊!”黑衣人趴在地上,连声讨饶。

    “平安城,难道是周管家?”苏望心中思绪急转。

    “那你们是哪个组织的!”苏望又问道,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隐楼,我们是隐楼的!少侠饶命,少侠饶命!您要找也去找那些大人物,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喽啰啊!”黑衣人不断磕头,希望饶得命。

    苏望却是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一剑封喉,给了他一个痛快。

    看着地上掉落的剑,苏望思绪又飘散了开来。

    “永远不要让你的剑离开你的手,在对决中,剑,就是你的生命。”父亲拿着木棍,一遍又一遍地指点着他的动作。

    “此地不宜久留。”苏望回过神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现场,就再次纵马离去。

    幸好马儿没有跑的太远,不然找起来又要费劲。

    “如果是周管家,这不应该就只有这种货色来啊?”苏望骑在马上,对刚才的情况进行了复盘,脑海中不由地感到困惑。

    苏望又走了一阵,发现了一个人趴在路边,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死是活。

    “真是怪事,平常也没有听说过,两界山这条路上这么多事啊。早知道绕点路了。”苏望心中先是又惊了一下,又有些后悔地想到。

    马儿慢慢地走近了,苏望控制着速度,向地上的那个人看去。

    那个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道士,一身道袍穿在身上,人死了也能看出之前的仙气,一条青玉带束腰,腰带上还挂着一个小袋子,上面绣着云纹,写着“伍陶”俩个字。

    苏望心头一震,这是青云宗的标志,看这个的身份至少应该是个执事,可是不知为何,身死路边,暴尸荒野。

    苏望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青云宗的执事在青云宗自己的地界上,尚且遭遇此劫,何况自己呢?

    他第一次对长生仙途,生出向往之外的恐惧与敬畏。

    苏望没有下马,对这道人身上的财物一无所取,急忙就纵马离去了,这要真是拿了,日后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祸事。

    “老大,还用再派人去吗?”一个矮短身材,侏儒一样的汉子,对着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说道。

    “不用了,一个执事,也差不多能够试探出东王的底细了,还有那个小子,看好了,匹夫怒,有意思。”华服男子站在楼上,嘴角浮现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苏望心中忧虑,好像有一片阴影在伴随着他的行动,他到了青云城里,先找了间客栈住下,没有去试炼的地方报到,把自己关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才出门。

    他最后只问了自己两个问题:

    “长生仙途是不是一条有前景的路?”

    “现在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嘛?”

    两个问题的答案殊途同归,对于一个社会底层的少年来说,未来可供选择的路实在不多,得到的每一份机会都要珍惜,每一刹光阴都很紧迫。

    苏望在平安城内小转了一下,打听清楚了青云宗这次的试炼地之后,苏望就马上动身前去,没有在城内过多停留。

    青云宗的驻地一片典雅的小院,中间有一个演武场,和青云城紧邻着,门口站着三五个小厮负责迎来送往,每个人的脸上都很神气,像是在做一些了不得的事。

    苏望走上前去,想着和他们打听一下试炼的流程,可一上来就被勒索了。

    “小子,仙家的试炼不是谁都能来参加的,像你这样想要一步登天的,我们见得多了,想进门就先交五两银子。你要是没钱,这把剑倒是也不错。”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苏望没有心思和这些家伙多纠缠,直接亮出了东王给的令牌,一时间反倒是这些小厮不知所措了。

    一个小厮伸手,想要拿过令牌辨认辨认,被苏望拿着令牌朝前一怼,说了句:“你不配!”

    小厮看了看苏望,又看了看令牌,终究还是没发作,灰溜溜地进去找管事的去了。

    苏望等了一会,一个穿青衣的中年人便来了,他穿的倒朴素,也没有市井气,一上来就热情的开口笑道:

    “兄弟,这边请,您是有仙缘的人,下面人不懂事,不要和他们计较。我是郑盘,这里的管事。”他没有立刻看苏望的令牌,而是现将苏望迎了进去,招待了起来。

    “仙门前也有人间的富贵吗?”苏望不阴不阳地点了一句。

    “兄弟,你有所不知,这每年想要来求仙缘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这个想成仙,那个要做祖,真要是敞开了放进来,现在的人手再增加十倍都不够。五两银子虽然不少,但真想来的,攒攒凑凑还是能凑出来的。再者说了,下面的人也是要吃饭的呀。”郑盘边在前面引路,边向苏望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苏望心中了然。

    只是即使是那些花了钱的,大部份恐怕也只能浮光掠影地一看,这辈子估计与仙途就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当然了,兄弟你有青云令,自然和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了,那个,令牌可以给我看一下吗?”郑盘把苏望引到一处会客偏厅里,安置他坐下了。

    “当然,郑大哥,请看。”苏望把令牌递了过去。东王给的令牌,不怕被抢。

    郑盘仔细地验了验,确定是真品后,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兄弟,方便透露一下这令牌的来历吗?”

    “东王府。”苏望只说了三个字,就不愿意多说了。

    出门在外,说的越多,错得越多,宁愿当个哑巴,也不要让别人看出来你是个傻子。

    “哦!失敬,失敬!原来是王府来的贵人,先前招待不周,还请见量。”郑盘急忙把端起来的茶碗放下,要把苏望往大会客厅里面引。

    “郑大哥,不必了,你带我到处逛逛就好。”苏望摆摆手,表达了自己接下来的想法。

    “那是自然,兄弟这边来,还没有请教兄弟大名。”郑盘就坡下驴,顺着苏望的话问到。

    “苏望,望见的望。”苏望没有品茶,站起身回了一句。

    “苏?东王也不姓苏啊?难道是私生子?”郑盘心中疑惑,但是脸上仍然是热情不减,领着苏望向院落里面走去。

    “这里是主会客厅,向左拐几个弯就是休息和吃饭的地方。沿着这条路直走呢,就是仙师的居舍。不过今年不知道为什么,仙师至今还没有来,您要想和仙师见一面,现在恐怕不行。”

    苏望点了点头,没由地想起自己在路边看到的那具尸体。

    “不会真有那么巧吧?”苏望产生了一份巨大荒谬感。

    郑盘在前面热情地介绍着,并没有注意到苏望的表情变化。

    “应该不会,但是看起来真的好像。”苏望的内心不禁有些纠结。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做亏心事不怕虎敲门,真要是问起来,就实话实说好了。”苏望这么想着的时候,郑盘就已经领着他走到了演武场了。

    演武场内不少人正在熬练力气,中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擂台,四周用绳索拦着,擂台中央有一个大块头,浑身上下都是肌肉,在那里雄赳赳地站着,脚下是一堆金银和一些灰扑扑的石头。那就是修真界的通用货币——灵石。

    “还有谁不服的,尽管上来!我程回爷爷让你们知道厉害,赢了的这些东西都拿走。”

    下面也有不少人跃跃欲试,但是又几个回合之后,就都沉默了。

    苏望站着看了一会,就准备离开了,却不料被那个大块头叫住,

    “那边的小子,要不要上来玩一玩,我让你一只手!”大块头威风凛凛地俯看着苏望说。

    苏望笑了一下,站在原地想了想,一旁的郑盘也投来询问的眼光。

    “好,便和你玩玩。”苏望这回从周府出来,是净身出户,除了一身衣、一柄剑,身无长物,这个大块头这下还真是雪中送炭。

    见苏望答应了,郑盘也就没有拦着,看着苏望一跃而上了擂台。

    “好,小子,你可准备好财物献给爷爷了?”程回看着擂台上的苏望,大声笑道。

    苏望微微一转身,将自己的剑缓缓从剑鞘中抽出,宝剑含光,恰似一帘秋水,温润着人的心房。

    “便以此剑做抵,如何?”苏望认真地看着程回说,少年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了,年轻人初出茅庐的自信。

    程回刚想答应下来,场下的郑盘就接道:“苏望兄弟的一切赌资都由我出。”他扔了一个小布袋上去,对苏望说:“一点浮财,就当是玩一玩。”他朴素的衣着竟然显出些富贵气来。

    苏望对郑盘拱了拱手,脸上带着笑:“好,今日便给郑大哥耍耍!”

    “还打不打?你们这些人也忒啰嗦。”程回等得不耐烦了,催道。

    “好,这就来!”

    “锵“

    宝剑出鞘,如六月花开,十月果落。

    苏望步步紧逼,剑走轻灵,一上来就展示了少年锐气。

    程回不慌不忙,用脚尖挑起地上的镔铁棍,刷了个棍花,稳稳当当地接下了苏望的进攻。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程回的镔铁棍势大力沉,又占据了距离上的优势,一时间反而是一开始锐不可当的苏望,落入了下风。

    程回慢慢地压缩着苏望的战斗空间,准备发起最后的进攻。

    “哼,小子不过如此。”程回心中冷笑道。

    程回一棍横扫,苏望不得不腾空应对。

    人在空中难以接力,这一局,苏望好像输定了。

    在场的人纷纷叹息,感慨那笔钱要是给自己多好。

    场上的苏望却异常冷静,他顺着程回的棍势后跃,又用擂台边上的绳索借力,一次性就跃出了程回的攻击范围。

    苏望跃到对面,回身一刺,便点住了程回的喉咙,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让在场的人眼睛都不够用的了。

    场内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人们无不叫好。

    “我输了。”程回面无惧色,转过身来,爽朗一笑:“兄弟,好俊的身手,哪家出身?”

    “无门无派,小家小户而已。”苏望将地上的钱划成了两部分,指着其中的一半对郑盘说:“郑大哥,这是你的,用的你的赌本,你千万不要推辞。”

    郑盘也没有拒绝,面向在场的众人说道:“那我就借花献佛,请场内的大家吃顿好的!”

    整个场内都轰动起来,爆发出的掌声比刚才苏望获胜还激烈。

    这时场外来了一个年轻人,身穿云衣,一只青玉色的笔,在手里来回转着,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昂扬朝气。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青衣小厮,神色紧张,但脸上又露出讨好的笑。

    场内的掌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年轻人所吸引。

    “郑管事,那有没有我的份呀?”年轻人笑着问了一句。

    “宁动大人您要是想吃,那小人自当是竭尽全力。”郑盘恭敬地弯了弯腰,行了一礼。

    宁动先是看向了擂台中央,对着苏望还有程回说:“打的不错,很有精神。”

    苏望和程回这个时候也明白,他应该就是青云宗派来的使者,也都不敢怠慢,纷纷行礼。

    宁动面向全场,用不大但很有穿透力的声音说:“伍陶仙长有事,这次的试炼就由我来主持。你们有任何意见都可以向我提。”

    “伍陶?”苏望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已经感觉到自己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青云宗执事惨死路旁,是谁杀了他,为什么又正好被自己看到,幕后黑手是谁,又想拿自己做些什么?

    一个个念头在苏望的脑海里生生灭灭,未来的路上仿佛染上了一片阴影。

    “对了,你们这里谁有青云令,拿出来我看一下。”宁动问了一下。

    “是我。”

    苏望强压下心中的情绪,拿出青云令,走下擂台,递给了宁动。

    “怎么,有点紧张啊?”宁动接过,开玩笑似的调侃了一句。

    “是。”苏望点了点头,没有避讳。

    宁动施法查验了一遍,又用灵力打开了上面的法术禁制,还给了苏望。

    “这段时间你就跟在我身边,师兄带着你耍耍。”宁动拍了拍苏望的肩膀,又对场内说:“半个时辰后,有意仙途的这里集合,试炼地点有更改。”

    宁动说完这句,没有拖泥带水,直接就带着苏望走了,留下郑盘处理接下来的事务。

    宁动看起来走的很慢,实际上几步过后,就已经走出了数十丈。

    “怎么,想学呀?”宁动看出了苏望的震撼,笑了起来,像一个引诱小白兔的大灰狼。

    “师兄,我见过伍陶,在两界山的路上。”苏望闷声说道,脸上有些凝重。

    “苦着个脸干嘛呀,年轻人要有点朝气。”宁动用手揉开了苏望的脸,“好了,现在说吧。”

    苏望拿自己这个自来熟的师兄没办法,只能用手扯了下自己的嘴角,做了个微笑的表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这样啊,看来东王遇刺案背后的水很深啊。”宁动感慨了一句,又拍了拍苏望的肩膀:“没事,师弟你不用担心,有你英明神勇的师兄在,不管什么妖魔鬼怪,师兄我都一剑斩之。”

    看着自信昂扬、意气风发的宁动师兄,苏望想劝他小心一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附和了一句:“师兄神武,小弟自当紧随师兄脚步。”

    宁动揽过苏望的肩膀,若有深意地对苏望说了一句:“最近天凉水深,师弟不要随便到河里去游泳啊,出了事,师兄明年也只能到河里,投几个粽子喂喂鱼啦。”

    苏望点了点头也跟着笑道:“好,要是掉进河里去了,师兄明年扔粽子的时候,记得挑几个大的,这边的鱼胃口大。”

    “好说好说,等回宗门之后,让你看看师兄的厨艺,你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嘛?”宁动又吹嘘了一波自己的厨艺。

    “我倒是身无长物,就是刚才比武赢了点东西,还没拿就走了,有点可惜。”苏望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自己赢得的那些东西提了一下。这会儿要是不提,等会自己真是要空手拜山门了。

    “啊,还有这事,我看那边一堆钱,还以为是谁怕发霉,拿出来晒晒,原来是这样。”宁动恍然大悟。

    苏望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兄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装傻了。

    不过宁动的实力还是值得肯定的,一个闪身,他们二人就又到了擂台上。

    擂台上的那堆金银灵石,这会儿不但没少,反而还多了一些,挺让苏望费解的,不过有人愿意给钱总归是好事,他们愿意给,苏望也就收着了。

    苏望想了想,又用剑把地上的东西划成了两份,对宁动说:“师兄,见者有份,师弟的一点心意,还请师兄收下。”

    “呜呜,小师弟第一次比武就要分一半,师兄好感动。”宁动说着就要去抹眼泪,还要拿出来留影石记录了下来。

    苏望人已经傻掉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赤子之心,性情中人?

    “这样,师兄也不能白拿你的东西,这个你拿着,师兄自己做的小物件。”宁动往苏望手里塞了个云形玉佩。

    苏望拿过来摆弄了一下,没弄明白,就往怀里赛去,准备把地上的灵石捡起来,金银什么的太重就不带了。

    “哎,你怎么不用灵力试试那个玉佩。”苏望要捡灵石的时候,宁动把他拦了下来,有种明珠蒙尘,宝剑赠狗熊的感觉。

    “噢噢。”苏望虽然家中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但是一些市面上流行的基础练气法还是有的,从小打下来的底子,现在已经是练气三层,灵力还是有一些的。

    苏望试着往云形玉佩里,输送了一些灵力,愕然发现这里面竟然有一个储物空间。

    这倒也不是苏望见识浅薄,而是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是制式的储物戒、储物袋。

    一般只有那些有空间天赋的修士,才能制作独特的储物法宝。

    但是即使有空间天赋,能自己制作法宝的时候,一般也人近中年了,像宁动这么年轻的,真是少见。

    “师兄,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苏望连忙推辞,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的。这地上的财物,再有十倍也不够啊。

    “你看,见外了了不是,这次既然是我来主持,那我们以后肯定就是一个师父门下,同门师兄,送你点见面礼,这有什么。还有我跟你说啊,师兄我当年呢,也是宗门里有名的美男子哇,可是被好几个长老抢着要,要不是师父把他们都揍了一顿,今天我们还不一定能够相见呢。”宁动这会儿又神采飞扬地谈论起,自己以前的神勇事迹。

    苏望在一边点着头,懵懵懂懂地听着,听起来师傅好凶悍,不知道跟着这样的师父、师兄是好也不好。

    “父亲不在了,苏望你自己要坚强起来啊!”在宁动师兄的感召下,苏望竟然也像小孩子一样,给自己打起气来。

    就在他们插科打诨的时候,擂台底下的人逐渐也聚齐了。

    宁动向台下扫一眼,见时候差不多了,就取出来一个小舟,往空中一扔,小舟迎风便涨,片刻就变成了一个艨艟巨舰。

    宁动对着身边的苏望说:“准备好了,要起飞了哦!”

    说罢,大袖一卷,就带着场内的众人,飞到了巨舰中。

    苏望和宁动两个人,站在了巨舰的船首处,宁动的衣衫猎猎,看起来就像凌霄中的绝世剑仙。

    苏望被吹的张不开嘴来,勉强吐出几个字:“师兄,我们为什么不到船里面去?”

    “哎呀,你还小,不懂只有最大的风浪,才最能显出来男人的浪漫。”

    宁动用一种老大哥的语气对着苏望教育道,又给苏望加了个御风盾,这下苏望才免于狂风吹拂之苦。

    “小师弟,你要努力啊!终有一天,你也能和师兄一样的。”宁动直视前方,目不转睛地说道。

    “好!我一定努力向师兄看齐!”苏望精神满满地回了一句,接着又打量起了周围的景观。

    云海翻滚,乾坤万里转瞬过。降龙伏虎,长生景象心中有。

    不过片刻,飞舟便到达了目的地。

    映入眼帘的是个一道百米长阶,阶梯前面站着一个白眉长者。

    “胡应长老。”宁动规整了队伍,收了法舟,向白眉长者示意了一下。

    “宁动师侄。”胡应点了下头,大袖一挥,苏望身后的所有人便消失不见。

    “师弟,你也去吧。”宁动推了苏望一把,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

    “你啊你。”胡应对宁动的恶作剧行为摇了摇头,双手变化,召唤出一面水镜,观察着试炼的情况,防止出现意外。

    “胡长老,那我就先走一步,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青云宗的地界上撒野!”宁动先行告退,将手上一直转着的笔,贴身放了起来。

    “万事小心,遇到危险及时求救,不要硬撑。”胡应关切了一句,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宁动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现在的年轻人,想老夫当年……”胡应望着宁动离去的方向点了点,脸上的白眉好像变长了一些。

    苏望前一秒还以为,自己已经成为内定天骄,好不容易能豪横一回,稳坐钓鱼台指点江山。

    可是下一秒,重力就突然变化,苏望又没站稳,一个踉跄,就趴在了地上。如果狼狈有榜单,他没准也是个天骄。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万丈高楼平地起,辉煌还得靠自己。”苏望调整了下心态,决定还是依靠自己的力量闯过难关。

    苏望没有急着向上冲,先是在第一个台阶上走了几步,适应了一下重力的变化,又稳扎稳打,每新上一个台阶,都重新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节奏,逐渐将自己的进度冲到了前列。

    程回那边的画风又和苏望不同,他块头大,力气也大,强撑着一口气,蒙头往前冲,速度反而是这群人里面最快的。

    “不错,不错,可是接下来,他们要如何应对呢?”胡应看着他们的表现,点了点头,又施法在水镜上划了几下,整个场上的局势发生了变化。

    苏望已经走过了十七个台阶,头发湿溻溻的,整个人也已经快到了极限。

    一道风刃从面前飞来,速度不快,像是个咿呀学语的小孩。

    “欸,起风了。”苏望身上感到嗖嗖的凉意,睁大眼睛一看,一道青白色的风刃正向着自己的面门袭来。

    风刃好像也知道自己被注视着,像个害羞的大姑娘,一下子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向着苏望跑了过来。

    “我的天!”苏望吓了一跳,赶紧偏了一下身子,勉强躲了过去。

    这个时候,苏望的脑海里面,突然多出来俩门配套的术法,一门缓解重力的,一门是身法之术。

    苏望一边应对着飞来的各种风刃、火球什么的,又一边在脑海里翻阅着功法。

    “真艰难啊,都修仙了还要学习!”

    苏望欲哭无泪。不过好在他之前一直羡慕那些,一指断江、一掌截河的高手,自己也曾在瀑布下,奋发图强地练过一段时间,要不然,自己也只能趴着地上当条死狗了。

    饶是如此,苏望的头发也已经被烧焦,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破烂。

    “不行,这样下去就要出局了!”苏望迟迟没有悟出那门重力术法的诀窍,心里也焦急起来。

    “呼,别人冷静的时候我焦急,别人焦急的时候我冷静。苏望快想办法出来!”苏望念头急转,最后一狠心,一咬牙,护住头部,稳住身形,准备硬抗法术!

    苏望在赌,赌青云宗不会看着自己去死,在赌自己能够在撑不住之前悟出法门。

    苏望不是那种见一知十的天才,他的每一点进步都付出了相应的汗水,他也不是什么修炼疯子,能够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地修炼。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只是在尽一个普通人,面对人生重大转折点时的最大努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鲜血逐渐爬满了苏望的全身。苏望一动不动,像是亿万年以来,一直沉默着的礁石。

    不断有人成功,也不断有人被淘汰,这一层阶梯上只剩下了苏望在坚持。而他对外界一无所知,只有呼吸时的微微起伏,才能证明这是一个活着的生命。

    “唉,可惜了。”场外的胡应叹惋了一句,但是有些事就是这样,即使你尽了最大的努力,也不一定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胡应停止了阶梯上的风刃、火球,准备将苏望转移出来。

    但是有人比他更快,风刃停下了的一瞬间,苏望就动了,像是一道划破天空的惊雷,连上三阶,在世界还没有被察觉的时候,就已经飞到了九天,飞到了青冥。

    苏望站在第二十阶上,像是一个血人,嘴里挣扎着说到:“苏家子,苏望,登阶。”

    “唔……”场外的胡应有些动容,他额头上的白眉也随着他的情绪变化,也从眉间长到了脸庞。

    不过苏望现在的身体状况太糟糕了,已经难以进行接下来的试炼了。胡应虽然有些惋惜,但是为了他的安全,还是要把苏望给转移出来。

    鲜血在苏望身上蜿蜒地淌着,苏望渐渐感觉不到疼痛,他的意识模糊了起来。

    “难道自己的仙途就这样结束了吗?可是……父亲……”苏望在这最后关头想着,他的视线已经发散了开来。

    一道乳白色的光芒,从他身上的青云令上冒出,游走于他的全身各处,走每一个地方都暖洋洋的。苏望身上的伤口在飞速愈合。

    “青云令,这小子还有青云令,秋元白这次又收了个好徒弟哦。”胡应也松了口气,脸上的白眉又恢复了原来的长度。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吧。”胡应捋了捋自己的眉毛。

    苏望渐渐苏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了父亲那张充满了担忧的脸。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身上哪里疼?”父亲宽厚的手掌握住了苏望的手,一连串的问了还几个问题。

    “这是哪里,自己怎么突然晕倒了,还做了一个仙侠的梦。对了,父亲!”苏望看着眼前的父亲,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父亲。

    “好啦,这么大小伙子,怎么还哭呢?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要坚强,坚强。”

    父亲抱了抱苏望,双手扶住苏望的两边肩膀,认真地看着苏望的眼睛。

    父亲的眼神中有光,是期许和爱。

    “对了,今天的桃林果会,你就别去了,在家好好休息一下。”父亲见苏望无恙,就问了一句,苏望发现父亲脸上的黑眼圈很重,一看就是整宿没睡。

    “桃林,好熟悉,最近是不是去过。”苏望的头又疼了一下,他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你应该去。”

    “我没事的父亲,你看。”苏望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去,跑到院子里,虎虎生风地打了一套拳。

    “但是……”父亲还想再劝一下,却被苏望直接拽住衣袖,朝门外走去。

    “父亲快走,再不去就来不及了。”苏望心里面既忐忑,有着一些期待。

    大路上尘土飞扬,桃园里挤满了来参加果会的人,人们肩挨着肩,脚挨着脚。

    苏望废了好大劲,才来到自家的果树前。

    果树的树皮光滑一片,没有任何痕迹。

    苏望怔怔的看着,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里破碎了。

    苏望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扭头看过去,发现竟然是自己之前杀死过的那个杀手。

    苏望心中一片惊骇,一个闪身向后退去,想要拔剑出鞘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走的急,没有带剑。

    “父亲,父亲!”看着眼前死而复生的一幕,苏望前所未有的惶恐,感到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在离自己远去。

    杀手的脸,突然又变化成惨死路旁的伍陶,直勾勾地盯着苏望。

    苏望的后背紧紧地贴着桃树,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梦境和现实,产生了一种巨大的荒谬感,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下意识就运用起自己在梦境里学过的法门。

    “望儿!你怎么了?”父亲赶了过来。

    “不要过来!”苏望心中有些明悟了,向着父亲大喊。

    苏望一侧身,居然从虚空里拔出了一把剑,一抖剑便向伍陶刺了过去。伍涛也不躲开,只是面无表情地在那里站着,他的脸有些虚幻,又开始变化起来。

    苏望刺过去,像是刺在了空气里。

    轰,整个世界慢慢崩塌了。

    父亲的身影也渐渐变得虚幻起来,他最后将手放在苏望的头上,说了一句:“原来你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啊。”

    “父亲。”苏望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周围的世界化成了一片片的桃花,缤纷地舞动着。

    “叮。”整个世界好像被按下了休止符,所有的时空都停止了下来。

    “不好,有人入侵!”胡应脸色大变,白眉一下就长到自己腰间。

    苏望猛地回过头去,看到了一张极普通的大众脸。

    “有趣的小子,我们会见面的。”他淡漠地笑了一下,像是遇见了一件有趣的玩具。

    “你是谁?!”苏望扑了过去,却只扑了个空。

    “找到你了。”与此同时,平安城里,宁动感受着气息,将自己手中的笔往地下一掷,激活了阵法。

    ……

    光影又一次变化,苏望再次站到了阶梯前。

    “这次试炼有变化,接下来我们去青云宗。”胡应解释了一句,就用水镜拢住了全场人,带到了青云宗内部安置了下来。

    胡应放下苏望他们就急匆匆地走了,临走前,要过来苏望的青云令,又给他开了层禁制。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第一次听说在青云宗里面试炼。”

    “不知道啊,不过那个胡长老的眉毛好长,不知道是什么法术。”

    “胡应长老的白眉你都不知道,他当年可是白眉一道,独战五金丹的。”

    “这么厉害,那……”

    胡长老走后,众人便纷纷扎堆议论起来。不过他们都有意识地避开了浑身是血的苏望,苏望身边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程回走过来,低头看了一下苏望的脸,谨慎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苏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找了个角落,静静地思索着,下意识地演练起之前学到的术法。

    过了一阵,门口走进来一个气质温和的男子,腰间挂着一块玉佩,谦谦君子的样子。他身后跟着一个跳脱的小女孩,眼睛大大的,正伸头往里瞧。

    “我是青云宗内门弟子崔湖,现在我领着大家去进行接下来的试炼。对了,哪位是苏望师弟?”崔湖身上有种令人宁静的气质,他一来,原来乱糟糟的人心瞬间就被抚平了。

    人群的视线聚焦在了苏望的身上,只见他双手不断地掐诀变换,竟然让周围的一些小物件悬浮了起来。

    崔湖有些惊奇地笑了一下,转身对身后的女孩说道:“既然苏望师弟正在悟道,那就麻烦清泉师妹照看一下,等苏望师弟醒来后,再对他交代宗门事项,我去主持接下来的试炼,师妹你看可好?”

    “嗯嗯。”宁小暖像小鸡啄米似得点了点头。

    “师兄你快去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苏望师弟的。”宁小暖拍着胸脯保证,脸上自信满满。

    崔湖有些无奈地看了宁小暖一眼,但还是带着人走了。

    宁小暖眨着大眼睛,像只小白兔一样,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苏望。

    “他的身上好多血,宗门试炼这么难的吗?幸好我不用参加。”宁小暖护卫在苏望的身旁,突然感到自己原来是这么幸运的小女孩。

    “苏望师弟好拼命哦,自己以后也要努力啦,不能被苏望师弟拉下。今天回去就练三个时辰,啊,不行,三个时辰太久了,还是两个时辰,不行,一个吧,算了,又活了一天,已经很棒了。”宁小暖给自己打了一阵鸡血,最后还是泄气了。

    “也不知道苏望师弟长得怎么样,一会要好好看看……”宁小暖胡思乱想着,苏望已经睁开了双眼,看到了眼前的宁小暖。

    鹅蛋脸,大眼睛,长睫毛,樱桃小嘴,身穿淡黄色的衣衫,腰间挂着一把袖珍法剑,她正双手背后,身体微微前倾,聚精会神地盯着苏望看,见苏望醒了过来,反而自己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脸红了起来。

    “你是?”苏望站了起来,把手按在了剑上,母亲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我是清泉啦,崔湖师兄让我这里照看你,等你醒了带你去逛逛。呐,这是我的令牌。”宁小暖感到自己被误会了,拿出自己的令牌递给苏望看。

    “我长得就那不值得信任吗?”宁小暖第一次对自己的形象产生质疑。

    宁小暖的令牌形制和青云令相似,几朵祥云围绕,中间是宁小暖的名字。

    “原来是清泉师姐,是苏望失礼了。”苏望感受到自己青云令的呼应,赶紧起身行了一礼。

    “没事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听到师姐的称呼,宁小暖就像被挠到痒处的猫一样,露出了甜甜的笑。

    “师姐受累了,敢问师姐在这里等了多久?”苏望双眼真诚,有些歉意地问道。

    “哎呀,也没有多久啦,倒是苏望师弟你,要去好好洗洗哦。”宁小暖小幅度地摆了摆手,又指了一下苏望的衣服。

    苏望看了自己,一身是血,简陋的衣服身上到处都是破洞,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也没事啦,跟着我就好啦。”宁小暖招了招手,示意苏望跟上。

    “对了师弟,你现在会飞吗?”走到门外空地,宁小暖面色凝重地问了苏望一句。

    苏望心里一紧,会不会飞难道很重要吗?

    但他还是诚实答道:“没有,师姐怎么啦?”

    “没事,我只是想起来师傅限制我,不到筑基中期不让我带人。不过也没事啦,我的飞剑技术很好的,你相信我。快上来。”宁小暖没有等苏望表达同意,就拉着他站到了自己的飞剑上。

    苏望担惊受怕地站了上去,全身的肌肉绷地紧紧的,一有不对就打算跳出去,毕竟,要相信长者的智慧。

    出乎意料的是,飞剑的起步竟然异常平稳,苏望紧张的的手也慢慢放松下来。

    “你看,我就说吧。”宁小暖得意地回头显摆了一下。

    “师姐!前面有人!”苏望看着前面飞着的人,紧急喊了一声。

    “啊?”宁小暖回头一看,瞬间就慌了,手忙脚乱地调整着方向,才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飞剑上一阵颠簸,要不是宁小暖拉了一把,苏望肯定就已经掉了下去。

    “呼,还好我的技术好。师弟你说是也不是?”宁小暖扭头问了一下。

    “是是,师姐,看路看路。”苏望嘴上应着,眼神却是警惕地看着四周。

    “知道啦,知道啦。”宁小暖也有点不好意思,认真地看着前面飞了起来。

    一道银白色的流光飞过青云四峰,到了一方云台上停了下来。

    “小暖,师傅不是和你说了不让你带人嘛!”飞剑刚停下,一个身材高挑,容貌精美的女子就走了过来,教训起了宁小暖,一双桃花眼不怒自威。

    “师姐我错了,这不是看苏望师弟身上有伤,想让他先洗一下嘛?”宁小暖朝后躲了躲,把苏望推到了前面。

    “这是苏望师弟。”宁小暖作出了一幅师姐别打我的表情。

    看着浑身是血的苏望,颜澜的表情也柔和了一些,上前搭住了苏望的手,给他检查了一下。

    春香拂面,苏望看着突然靠近的师姐,心突然加速跳了一下,不过此刻他全身血,倒是没有露出什么丑态。

    “没什么事,师弟进去吧。倒是你,小暖,下次我要是再看见你带人,看我怎么教训你。”颜澜师姐的手轻轻地搭了一下,确定了下苏望的伤势,之后拿过他的青云令,轻轻一划,就把他放进去了。

    “知道啦,知道啦,师姐我下次不会了。”宁小暖手捏着衣角,像只受气的鹌鹑。

    苏望向里面走了一点,就看见一处灵气氤氲的水池。苏望仅仅靠近吸了一口气,就觉得有些舒泰。

    这一路上浑身黏腻腻的,苏望也觉得不好受,当下就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入池遨游了。

    灵池果然不凡,苏望一进去就感觉到,周围的灵气不断向自己涌来。流动的水流,就像世界上最优秀的按摩师,一点点地给你酥松经络,活动筋骨。

    这一路折腾得累极了,没一会儿,苏望就沉沉地睡去。

    他体内的灵力却没有停息,一点点地由大变小,变得越来越凝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