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悬崖大海
当我再次有思考能力的时候已回到了空荡荡的出租屋内，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微信，朱玲已经把她的微博名发了过来，她的微博倒也没什么特别，大多是转发一些大V的微博。先不看她的微博了，和朱玲说好明天怎么安排比较重要。
“我到家了，我行车很规范，一点没超速，另外祝你青年节快乐”我没有立刻收到回复，但我也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小明倒是在朋友圈里发了重庆旅游照片的九宫格，我吃了一惊，夭寿了，我第一次在小明的朋友圈看到了他和女性的亲昵自拍合影，他旁边的女生戴着口罩，眉目间似乎依稀有1/4混血的味道，不过在我看来还是比朱玲略逊一筹。
就在我给小明点了个赞之后，我收到了朱玲的消息“同乐啊，我们青年节去哪里玩呢？”
其实我是个不怎么会玩的人，平时的主要娱乐就是玩电子游戏刷b站抖音，小明远在重庆，我是指望不上他帮忙出主意了。
“既然是五四青年节，那一定要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去做”。我在猫眼电影演出的小程序里挑了几个展览和电影的链接发了过去。
“呃，还是看电影吧，你不是喜欢张艺谋吗，五一档期里别的片子豆瓣评分都一塌糊涂，就《悬崖之上》评价还不错。再说你发的几个展览太高雅艺术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五四节看红色电影符合你说的有意义，哈哈。”
“那说好了啊，就在今天，不对，是昨天那个商场楼上的电影院吧，今天下午1点我来接你。”
“好的，那到时候我在楼下等你”
敲定了安排我揉了揉发胀的眼睛，但刚才美式咖啡的劲道还没过去，我还不想急着和朱玲说晚安，我打算继续逗她“你的手机壳上面是中国人不吃这一套啊，你那么青春年少，我觉得你可以定做一个‘00后不吃这一套’。”
“得了吧，00后都是学生，我一脸菜色，必定是打工人无疑了。”
如果朱玲这样也算一脸菜色，那肯定是法国大餐或者满汉全席那样的佳肴吧，“那就定做个‘打工人不吃这一套’的手机壳。”
“好啦好啦，早点休息吧，再不休息，睡眠不足，11个小时后再见真的要满脸菜色了。”
于是我发了一个晚安的卡通表情。
这一觉我睡得极为舒服，一觉醒来已是12点。来不及感谢五四运动先烈们为我创造能够自然醒的幸福生活了。我赶紧洗漱完毕拿起车钥匙飞奔下楼，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但是也正是因为太熟练，拿了本田的钥匙，没有拿宝马的钥匙，其实此时我最需要的就是一辆快车让我不迟到了，可惜等我开出小区才意识到这一点。
一路狂飙，下了高架之后，我预估自己大概会迟到10分钟，才第二次见面就迟到实在是说不过去，我的心如同从万米高空中被击落的战机那样坠落了下去。朱玲小区门口的保安要我出示健康码，我一边嘀咕昨天晚上也没见要出示啊一边拿出了华为手机打开绿码，突然间我找到了救命降落伞，我打开华为手机上的百度导航，设置了张艺兴的语音。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到了朱玲楼下。
“下午好啊”，朱玲打开车门坐了上来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的时间倒是卡得悬崖边啊”
就在我斟酌怎么回答的时候，导航里响起了“这么快就发现我的新技能啦，没错，这里就是张艺兴的导航了，出发！”于是我借题发挥地说到“高德导航用惯了，百度导航有点不熟悉，没设置好，绕了点路。”
“咦，换张艺兴了啊，看在你花心思的份上，原谅你了”
安全着陆，没有被看穿成为‘伞兵’，我暗舒了一口气。
右转的间隙我偷偷打量朱玲，她还是穿着和昨天一样的那件米白色的外套，里面换了件带有黑色领结装饰的纯白色衬衣，我出发匆忙没来得及选衣服换衣服，那她是什么原因呢，不能看到她的更多打扮让我觉得略微有点可惜，不过话说回来她熟悉的样子倒是可以让我不至于太紧张。
“听你昨天说的，你咖啡喝地蛮多吗，那你平时奶茶喝地多吗？前几天忑丝垃自导自演了奶茶公关，你说你上午会带杯咖啡进办公室，那你下午会叫杯奶茶吗？”
“会啊，奶茶让我坚持把下午到晚上的班上完。你呢，平时喝什么奶茶吗？”
“我啊，大概就便利店里的奶茶随便喝喝了。”
朱玲一副很鄙夷的眼神“便利店里的奶茶没有灵魂！”
“谁说没有灵魂，周杰伦注入灵魂，他香飘飘代言人假的嘛。”
“他只能注入肥肉，香飘飘就是没有灵魂”
这算是我们第一次争执吗，我不知道，但我闻着朱玲身上飘来的淡淡香气，心想假如说万物皆有灵的话，那朱玲的灵魂一定是聪明有趣的，就像那个写夜莺童话的作家说的那样，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不过朱玲是千篇一律乘以万里挑一，按照概率来说就是1000X10000等于一千万分之一的女孩才会和她一样既有标致的脸庞又有风趣的灵魂。
“好吧，周董是没有灵魂的奶茶收割机”我打算投降认输，何况即使争得过她我也不打算和她争，于是我打开了音乐，周杰伦的歌声刹时注入了车内。
“今天天气不错。”我恨不得马上关掉音乐。
“嗯，乌云之上总是‘晴天’”
“听说xx商场那边新开的xx茶事很火，周董也喝过，下次请你喝”
“好的呀”朱玲笑着说。以前小明说过‘包’治百病，一个不够就两个，我当然不同意他的说法，但是从今天的聊天来看就需要对症下药，奶茶引起的争执自然需要用奶茶来解决，如果一杯解决不了，就两杯！
和朱玲聊得越多我就越放松，没怎么注意就到了商场，停好车，上楼进了电影院。进了商场之后朱玲立刻就带上了口罩，她优美的脸部弧形被遮住了我觉得有点可惜，但是没办法我也只好带上了口罩，大家都没有怎么说话，气氛有点沉默，幸好坐下后没多久电影就开始了。
国师的电影剧情暂且不论，镜头语言画面总是极美的，大雪纷飞的哈尔滨配上紧张的几个剧情点，让人感到了那个时代谍战的冷酷。为了心中的理想，两对情侣不得不分开执行任务，最后两个男主都牺牲了，让人略微欣慰的是，两名女主都活了下来。
观影间隙，我本想发表点意见“小兰的演员有点稚嫩，还有提升的空间，其实这个角色倪妮也可以来演的”，却发觉朱玲看的倒是认真。
电影结束，随着口琴的伴奏，周深的歌声响起，不得不说周深的声线确实很有叙事感，当他唱到“永恒的心奔赴的天下，有信仰的孩子多想家”，我好像听到了旁边一声轻微的叹息声，扭头看朱玲，她的口罩似乎比刚才低了一点，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灯亮了，有些人离场了，整首片尾曲结束之后，朱玲怔怔地有些发呆，我站了起来“走吧？”
她正了正口罩，自电影开始以来没有说过话的她突然问道“北方的雪真的有那么大吗？”
“我也没在冬季去过北方啊，北京算北方吗？网上不是这么形容北京的吗，北京一下雨就成了北海，一下雪就成了北平，一入冬就成了北极，一刮风就成了北宋。”
朱玲似乎还沉浸在电影的情节里，我的段子并没有让她开心起来，她点了点头，随我走出了电影院。
“我们在商场里逛逛？往上7-8楼都是吃东西的地方”商场里喧闹的环境或许能将她从电影的环境中拉到现实里来。
“嗯，好”
因为疫情期间，而电梯又是密闭空间，所以我选择了电动扶梯，朱玲的心不在焉是显而易见的，在上电动扶梯的时候她差点踏上了相反的扶梯，幸好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于是我第一次触碰到了她的手，她的手指比我凉多了，难到是刚才电影院里冷气太足了？
我拉着她的手踏上了旁边往上的正确的电动扶梯，一个外卖小哥招呼着让一下，朱玲踏上了一个台阶与我同站在了电梯的右侧，随即很自然的松开了我的手，以后我再也不用美团了，只用饿了么，我很不道德地暗自问候了王兴。
昨天被朱玲的美貌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今天我再仔细看她，朱玲站在高我一台阶的扶梯上比我高小半个头，我身高1米83，那么她估计是1米7左右吧。
“你看楼下的那个耐克商店，新疆棉事件后都没啥人了。”上次去新疆的时候没有买点新疆棉特产是我的失策。
“是啊，大家都不买就是了，不过耐克我平时上下班也不会穿，另外那个hm也是新疆棉上有问题的吧，他家的好多衣服风格我本来就欣赏不来，倒了最好。”跨出自动扶梯之后朱玲又和我并肩走在了一起，她把原本隔在我们两人当中的肩上的挎包移到了另外一边“我原来一直以为新疆棉指的是新疆绵羊身上的毛呢，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新疆种植的棉花。”
“新疆有没有绵羊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新疆的羊肉真的是超级好吃，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就吃新疆菜？”
“不了，今天我不想吃羊肉，不只羊肉，牛肉我也不想吃。”
“你不喜欢吃牛羊肉啊”
“不是不喜欢啦，只不过今天不想吃。”
君子不强人所难，虽然我不是君子，但起码也算是小明口中的道德模范，反正商场里选择很多吗，提议被否决后本来我想拿出大众点评搜一下，可是想到自己刚才不用美团业务的‘誓言’岂能如此儿戏，就作罢了。
想到大众点评我又想到了小明身上的一件事，上海开了一家号称超五星级酒店，住过的一些人在大众点评里评价都不怎么样，甚至评价这家酒店‘坑’如其名，可是小明住过之后却大加赞赏，一开始我不明白，后来想通了，同样是这家酒店，大众点评里写评价的人住的都是平价房，小明住的是行政套房，这主观感受体验能一样吗，而住行政房的人往往懒得去写点评。同理，同一家饭店肯定也是既有贵的菜也有便宜的菜，大众点评只能参考，不能完全当真的。
我把想到的关于大众点评的事情说给了朱玲听，她倒是听地很有兴趣，难道她们公司也要开展类似的业务？我纳闷。6点多了，我们已经把环形商场的餐饮楼层走了一圈。
“吃这家吧，没人排队”朱玲指了指一家干锅牛蛙的店。
这顿晚饭后来成了我不愿回忆起的事情之一，因为我实在高估了自己吃辣的程度，我边吃边咳嗽，还流了好几次眼泪，弄得旁边一桌的人以看待新冠患者的眼神看着我，桌上菜还没吃完就走了。吃到一半，朱玲去洗手间了，我拿起饮料一顿狂喝，心想，她怎么就不选择家乡口味吃鸭子呢，起码不辣。
吃完饭我要去买单，朱玲淡淡地说道“不用了，刚才我已经付掉了”，我心里有些失落，嘴上却说道“那好啊，下次换我请你。”
“下次啊”朱玲停顿了下微笑道“下次一定”
走出饭店，朱玲又戴上了口罩，她走的很慢，就像是电影里在积雪里走路的那种速度。
虽然现在随便什么节商家都找个噱头搞活动，还凭空造了不少节搞活动，不过五四青年节好像是例外。路过了一台抓娃娃机，我停了下来“抓一个玩一下吧”其实我有心让朱玲见识一下我的本事。
“抓娃娃机都是斯金纳箱，没意思的啦”
“斯金纳箱什么意思？”
“斯金纳箱是一个心理学实验，简单来说就是通过奖励让你坠入彀中。产生消费惯性啦”
“听着有点玄乎，随便玩玩不用管那么多吧”我执意拿出手机扫了下二维码，启动了机器。为了报刚才被牛蛙辣到的一箭之仇，我选中了妙蛙种子抓了下去，没想到爪子蹭到它背上的蒜头歪了一下，再提上来时勾起了旁边的line布朗熊。随着爪子晃晃悠悠地往上升起，我的心也晃晃悠悠的，什么斯金纳箱，我要让朱玲说‘斯阔以’，最终牛顿的棺材板没有被压住，布朗熊随着勾子晃进了出口。
我炫耀着拿起布朗熊递给了朱玲“你的”
“我头一回看到有人一次就抓到的呢”朱玲看上起比我还要兴奋，接过了布朗熊，等等，刚才一本正经地说没意思的是谁，果然谁都逃不出真香定律。
可朱玲的兴奋劲头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双手举起布朗熊到双眼平视的位置仔细端详了好一会说道“还是你留着吧”
我搔了搔后脑“我一个男的，家里不需要毛绒玩具吧”
“你看这个布朗熊和你有点像啊，你一开始想钓妙蛙最后却钓到了布朗熊，说明它和你有缘吗，不放家里放车上装饰也不错。”
我暗自嘀咕我没那么黑，而且我脸也没那么圆吧“你先拿着，上车再说吧。”
“嗯，好吧”朱玲把布朗熊抱在怀里，明明她看上去很喜欢吗，为什么要说让我留着，果然学心理学的人就是难猜心思。
朱玲似乎看出了我的郁闷提议到“你公司靠近东海大桥那边啊，我想去海边看看。”
“现在？”我有点吃惊。
“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就是上海的海边实在没啥好看啊，一点都不蓝，再说现在晚上看出去乌漆麻黑的。”
“我就是突然想去看看。”
“开过去要点时间，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朱玲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于是我拿出iPhone在昨天加的商场公众号里输入车牌号支付了停车费。
当我在车上拿出华为手机打开张艺兴导航之后，朱玲很随意地问道“你平时用两个手机啊？”。
我愣了一下“数码产品算是我的爱好之一吧”本来就没什么亏心的地方，我回答地很自然。
“嗯，有个爱好蛮好的。”
朱玲的话反而让我感到有些紧张，“其实我原来iPhone里面买了很多app，后来换华为这些app舍不得放弃掉不用啊。”我解释道。
“嗯，你这种行为在心理学上就叫做沉默成本效应，惋惜于过去的投入，而选择了现在比较麻烦的手机使用方式。”
“不简单，上次你还说你愧对专业，啥也没学会，可是你明明懂的那么多。”
“医者不自医，要是不能实际运用，学的再多也没用。”
朱玲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像是在自怨自艾，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接下来我们都没有说什么，偶尔聊些交通状况之类无痛关痒的话题，我很克制我的说话的次数，尽量听朱玲说并简单回答下，这倒并不是我不想说话，而是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我闻到了自己刚才吃干锅牛蛙时吃到嘴里的大蒜的味道，不记得在哪本小说里看到过这样的句子‘恋爱就是从一开始全副武装、只展现最好的那一面，到后来打嗝儿放屁全然没有忌讳，熟悉彼此像熟悉自己的掌纹，感情才慢慢渗透那层给外人看的假面皮，流进血液里。’想到此我脸上有点发热，于是我又开了周杰伦的音乐。
幸好晚上往郊区的道路很通畅，没花多少时间便到了南汇观海公园。但毕竟是在五一假期里，虽然有点晚了，公园里依旧游客众多。
“东海大桥那里没这里风景好。”
“嗯，这里不错，那个建筑很漂亮啊，我要过去拍照。”
于是我的手机里留下了朱玲的倩影。
“有点摄影水平吗”
“回头我微信发你。”
“你也来拍一张啊”
“不必了吧，我住的不远，随时可以来这里的。”我确实有点不喜欢拍照。
朱玲可不管，依旧拿着手机对着我按了一张，我也只好笑笑。刚才我执意要抓娃娃，现在朱玲执意要帮我拍照，果然天道好轮回。
“马马虎虎还行”
我听此凑上去看了看，没想到朱玲马上拿起手机就是一张自拍。
我看到了刚才那张照片，确实拍的还不错，我也逃不出真香定律。
那晚朱玲拍了很多照片，对着大海，对着不远处灯火鳞次栉比的东海大桥按了好多次快门。
直到最后游客人越来越少“青年节过掉了啊，说起来这是我最后次青年节呢，今天算有意义吗？”
“算的”朱玲微微点头语气肯定的说。
我送朱玲回去的路上，她似乎累了，在副驾上闭起了眼睛，这也难怪，又是凌晨1点多了，红灯停车的路口我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有些呆住了，错过了一个绿灯，后面的车不耐烦的按起了喇叭，朱玲醒了过来“怎么回事？”
“没什么，后面车的司机大概酒驾了。”
“嗯，那离他远一点。”随后过了段时间朱玲又摇摇晃晃地睡着了。她的话我自然要听，于是我更加平稳地慢慢开，礼让后车超到了我的前面。
车子开进朱玲的小区，我摇下车窗，给小区保安出示健康码，一阵风吹了进来，朱玲醒了。
“到了啊？”朱玲顿了顿“今天太晚了，你到家后也早点休息吧，夜里开车当心，有什么话微信明天再说吧，我就先说晚安了。”
“嗯，好的，那晚安。”
我目送朱玲的背影走进大楼之后，慢慢关上了车窗，今天1-5楼感应灯亮起的速度好像比昨天慢？她是真的累了吧？
车子驶出小区，我突然通过后视镜看到后座上留下的布朗熊，一阵惆怅。
“我到家了，我行车很规范，一点没超速，另外祝你青年节快乐”我没有立刻收到回复，但我也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小明倒是在朋友圈里发了重庆旅游照片的九宫格，我吃了一惊，夭寿了，我第一次在小明的朋友圈看到了他和女性的亲昵自拍合影，他旁边的女生戴着口罩，眉目间似乎依稀有1/4混血的味道，不过在我看来还是比朱玲略逊一筹。
就在我给小明点了个赞之后，我收到了朱玲的消息“同乐啊，我们青年节去哪里玩呢？”
其实我是个不怎么会玩的人，平时的主要娱乐就是玩电子游戏刷b站抖音，小明远在重庆，我是指望不上他帮忙出主意了。
“既然是五四青年节，那一定要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去做”。我在猫眼电影演出的小程序里挑了几个展览和电影的链接发了过去。
“呃，还是看电影吧，你不是喜欢张艺谋吗，五一档期里别的片子豆瓣评分都一塌糊涂，就《悬崖之上》评价还不错。再说你发的几个展览太高雅艺术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五四节看红色电影符合你说的有意义，哈哈。”
“那说好了啊，就在今天，不对，是昨天那个商场楼上的电影院吧，今天下午1点我来接你。”
“好的，那到时候我在楼下等你”
敲定了安排我揉了揉发胀的眼睛，但刚才美式咖啡的劲道还没过去，我还不想急着和朱玲说晚安，我打算继续逗她“你的手机壳上面是中国人不吃这一套啊，你那么青春年少，我觉得你可以定做一个‘00后不吃这一套’。”
“得了吧，00后都是学生，我一脸菜色，必定是打工人无疑了。”
如果朱玲这样也算一脸菜色，那肯定是法国大餐或者满汉全席那样的佳肴吧，“那就定做个‘打工人不吃这一套’的手机壳。”
“好啦好啦，早点休息吧，再不休息，睡眠不足，11个小时后再见真的要满脸菜色了。”
于是我发了一个晚安的卡通表情。
这一觉我睡得极为舒服，一觉醒来已是12点。来不及感谢五四运动先烈们为我创造能够自然醒的幸福生活了。我赶紧洗漱完毕拿起车钥匙飞奔下楼，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但是也正是因为太熟练，拿了本田的钥匙，没有拿宝马的钥匙，其实此时我最需要的就是一辆快车让我不迟到了，可惜等我开出小区才意识到这一点。
一路狂飙，下了高架之后，我预估自己大概会迟到10分钟，才第二次见面就迟到实在是说不过去，我的心如同从万米高空中被击落的战机那样坠落了下去。朱玲小区门口的保安要我出示健康码，我一边嘀咕昨天晚上也没见要出示啊一边拿出了华为手机打开绿码，突然间我找到了救命降落伞，我打开华为手机上的百度导航，设置了张艺兴的语音。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到了朱玲楼下。
“下午好啊”，朱玲打开车门坐了上来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的时间倒是卡得悬崖边啊”
就在我斟酌怎么回答的时候，导航里响起了“这么快就发现我的新技能啦，没错，这里就是张艺兴的导航了，出发！”于是我借题发挥地说到“高德导航用惯了，百度导航有点不熟悉，没设置好，绕了点路。”
“咦，换张艺兴了啊，看在你花心思的份上，原谅你了”
安全着陆，没有被看穿成为‘伞兵’，我暗舒了一口气。
右转的间隙我偷偷打量朱玲，她还是穿着和昨天一样的那件米白色的外套，里面换了件带有黑色领结装饰的纯白色衬衣，我出发匆忙没来得及选衣服换衣服，那她是什么原因呢，不能看到她的更多打扮让我觉得略微有点可惜，不过话说回来她熟悉的样子倒是可以让我不至于太紧张。
“听你昨天说的，你咖啡喝地蛮多吗，那你平时奶茶喝地多吗？前几天忑丝垃自导自演了奶茶公关，你说你上午会带杯咖啡进办公室，那你下午会叫杯奶茶吗？”
“会啊，奶茶让我坚持把下午到晚上的班上完。你呢，平时喝什么奶茶吗？”
“我啊，大概就便利店里的奶茶随便喝喝了。”
朱玲一副很鄙夷的眼神“便利店里的奶茶没有灵魂！”
“谁说没有灵魂，周杰伦注入灵魂，他香飘飘代言人假的嘛。”
“他只能注入肥肉，香飘飘就是没有灵魂”
这算是我们第一次争执吗，我不知道，但我闻着朱玲身上飘来的淡淡香气，心想假如说万物皆有灵的话，那朱玲的灵魂一定是聪明有趣的，就像那个写夜莺童话的作家说的那样，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不过朱玲是千篇一律乘以万里挑一，按照概率来说就是1000X10000等于一千万分之一的女孩才会和她一样既有标致的脸庞又有风趣的灵魂。
“好吧，周董是没有灵魂的奶茶收割机”我打算投降认输，何况即使争得过她我也不打算和她争，于是我打开了音乐，周杰伦的歌声刹时注入了车内。
“今天天气不错。”我恨不得马上关掉音乐。
“嗯，乌云之上总是‘晴天’”
“听说xx商场那边新开的xx茶事很火，周董也喝过，下次请你喝”
“好的呀”朱玲笑着说。以前小明说过‘包’治百病，一个不够就两个，我当然不同意他的说法，但是从今天的聊天来看就需要对症下药，奶茶引起的争执自然需要用奶茶来解决，如果一杯解决不了，就两杯！
和朱玲聊得越多我就越放松，没怎么注意就到了商场，停好车，上楼进了电影院。进了商场之后朱玲立刻就带上了口罩，她优美的脸部弧形被遮住了我觉得有点可惜，但是没办法我也只好带上了口罩，大家都没有怎么说话，气氛有点沉默，幸好坐下后没多久电影就开始了。
国师的电影剧情暂且不论，镜头语言画面总是极美的，大雪纷飞的哈尔滨配上紧张的几个剧情点，让人感到了那个时代谍战的冷酷。为了心中的理想，两对情侣不得不分开执行任务，最后两个男主都牺牲了，让人略微欣慰的是，两名女主都活了下来。
观影间隙，我本想发表点意见“小兰的演员有点稚嫩，还有提升的空间，其实这个角色倪妮也可以来演的”，却发觉朱玲看的倒是认真。
电影结束，随着口琴的伴奏，周深的歌声响起，不得不说周深的声线确实很有叙事感，当他唱到“永恒的心奔赴的天下，有信仰的孩子多想家”，我好像听到了旁边一声轻微的叹息声，扭头看朱玲，她的口罩似乎比刚才低了一点，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灯亮了，有些人离场了，整首片尾曲结束之后，朱玲怔怔地有些发呆，我站了起来“走吧？”
她正了正口罩，自电影开始以来没有说过话的她突然问道“北方的雪真的有那么大吗？”
“我也没在冬季去过北方啊，北京算北方吗？网上不是这么形容北京的吗，北京一下雨就成了北海，一下雪就成了北平，一入冬就成了北极，一刮风就成了北宋。”
朱玲似乎还沉浸在电影的情节里，我的段子并没有让她开心起来，她点了点头，随我走出了电影院。
“我们在商场里逛逛？往上7-8楼都是吃东西的地方”商场里喧闹的环境或许能将她从电影的环境中拉到现实里来。
“嗯，好”
因为疫情期间，而电梯又是密闭空间，所以我选择了电动扶梯，朱玲的心不在焉是显而易见的，在上电动扶梯的时候她差点踏上了相反的扶梯，幸好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于是我第一次触碰到了她的手，她的手指比我凉多了，难到是刚才电影院里冷气太足了？
我拉着她的手踏上了旁边往上的正确的电动扶梯，一个外卖小哥招呼着让一下，朱玲踏上了一个台阶与我同站在了电梯的右侧，随即很自然的松开了我的手，以后我再也不用美团了，只用饿了么，我很不道德地暗自问候了王兴。
昨天被朱玲的美貌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今天我再仔细看她，朱玲站在高我一台阶的扶梯上比我高小半个头，我身高1米83，那么她估计是1米7左右吧。
“你看楼下的那个耐克商店，新疆棉事件后都没啥人了。”上次去新疆的时候没有买点新疆棉特产是我的失策。
“是啊，大家都不买就是了，不过耐克我平时上下班也不会穿，另外那个hm也是新疆棉上有问题的吧，他家的好多衣服风格我本来就欣赏不来，倒了最好。”跨出自动扶梯之后朱玲又和我并肩走在了一起，她把原本隔在我们两人当中的肩上的挎包移到了另外一边“我原来一直以为新疆棉指的是新疆绵羊身上的毛呢，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新疆种植的棉花。”
“新疆有没有绵羊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新疆的羊肉真的是超级好吃，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就吃新疆菜？”
“不了，今天我不想吃羊肉，不只羊肉，牛肉我也不想吃。”
“你不喜欢吃牛羊肉啊”
“不是不喜欢啦，只不过今天不想吃。”
君子不强人所难，虽然我不是君子，但起码也算是小明口中的道德模范，反正商场里选择很多吗，提议被否决后本来我想拿出大众点评搜一下，可是想到自己刚才不用美团业务的‘誓言’岂能如此儿戏，就作罢了。
想到大众点评我又想到了小明身上的一件事，上海开了一家号称超五星级酒店，住过的一些人在大众点评里评价都不怎么样，甚至评价这家酒店‘坑’如其名，可是小明住过之后却大加赞赏，一开始我不明白，后来想通了，同样是这家酒店，大众点评里写评价的人住的都是平价房，小明住的是行政套房，这主观感受体验能一样吗，而住行政房的人往往懒得去写点评。同理，同一家饭店肯定也是既有贵的菜也有便宜的菜，大众点评只能参考，不能完全当真的。
我把想到的关于大众点评的事情说给了朱玲听，她倒是听地很有兴趣，难道她们公司也要开展类似的业务？我纳闷。6点多了，我们已经把环形商场的餐饮楼层走了一圈。
“吃这家吧，没人排队”朱玲指了指一家干锅牛蛙的店。
这顿晚饭后来成了我不愿回忆起的事情之一，因为我实在高估了自己吃辣的程度，我边吃边咳嗽，还流了好几次眼泪，弄得旁边一桌的人以看待新冠患者的眼神看着我，桌上菜还没吃完就走了。吃到一半，朱玲去洗手间了，我拿起饮料一顿狂喝，心想，她怎么就不选择家乡口味吃鸭子呢，起码不辣。
吃完饭我要去买单，朱玲淡淡地说道“不用了，刚才我已经付掉了”，我心里有些失落，嘴上却说道“那好啊，下次换我请你。”
“下次啊”朱玲停顿了下微笑道“下次一定”
走出饭店，朱玲又戴上了口罩，她走的很慢，就像是电影里在积雪里走路的那种速度。
虽然现在随便什么节商家都找个噱头搞活动，还凭空造了不少节搞活动，不过五四青年节好像是例外。路过了一台抓娃娃机，我停了下来“抓一个玩一下吧”其实我有心让朱玲见识一下我的本事。
“抓娃娃机都是斯金纳箱，没意思的啦”
“斯金纳箱什么意思？”
“斯金纳箱是一个心理学实验，简单来说就是通过奖励让你坠入彀中。产生消费惯性啦”
“听着有点玄乎，随便玩玩不用管那么多吧”我执意拿出手机扫了下二维码，启动了机器。为了报刚才被牛蛙辣到的一箭之仇，我选中了妙蛙种子抓了下去，没想到爪子蹭到它背上的蒜头歪了一下，再提上来时勾起了旁边的line布朗熊。随着爪子晃晃悠悠地往上升起，我的心也晃晃悠悠的，什么斯金纳箱，我要让朱玲说‘斯阔以’，最终牛顿的棺材板没有被压住，布朗熊随着勾子晃进了出口。
我炫耀着拿起布朗熊递给了朱玲“你的”
“我头一回看到有人一次就抓到的呢”朱玲看上起比我还要兴奋，接过了布朗熊，等等，刚才一本正经地说没意思的是谁，果然谁都逃不出真香定律。
可朱玲的兴奋劲头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双手举起布朗熊到双眼平视的位置仔细端详了好一会说道“还是你留着吧”
我搔了搔后脑“我一个男的，家里不需要毛绒玩具吧”
“你看这个布朗熊和你有点像啊，你一开始想钓妙蛙最后却钓到了布朗熊，说明它和你有缘吗，不放家里放车上装饰也不错。”
我暗自嘀咕我没那么黑，而且我脸也没那么圆吧“你先拿着，上车再说吧。”
“嗯，好吧”朱玲把布朗熊抱在怀里，明明她看上去很喜欢吗，为什么要说让我留着，果然学心理学的人就是难猜心思。
朱玲似乎看出了我的郁闷提议到“你公司靠近东海大桥那边啊，我想去海边看看。”
“现在？”我有点吃惊。
“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就是上海的海边实在没啥好看啊，一点都不蓝，再说现在晚上看出去乌漆麻黑的。”
“我就是突然想去看看。”
“开过去要点时间，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朱玲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于是我拿出iPhone在昨天加的商场公众号里输入车牌号支付了停车费。
当我在车上拿出华为手机打开张艺兴导航之后，朱玲很随意地问道“你平时用两个手机啊？”。
我愣了一下“数码产品算是我的爱好之一吧”本来就没什么亏心的地方，我回答地很自然。
“嗯，有个爱好蛮好的。”
朱玲的话反而让我感到有些紧张，“其实我原来iPhone里面买了很多app，后来换华为这些app舍不得放弃掉不用啊。”我解释道。
“嗯，你这种行为在心理学上就叫做沉默成本效应，惋惜于过去的投入，而选择了现在比较麻烦的手机使用方式。”
“不简单，上次你还说你愧对专业，啥也没学会，可是你明明懂的那么多。”
“医者不自医，要是不能实际运用，学的再多也没用。”
朱玲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像是在自怨自艾，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接下来我们都没有说什么，偶尔聊些交通状况之类无痛关痒的话题，我很克制我的说话的次数，尽量听朱玲说并简单回答下，这倒并不是我不想说话，而是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我闻到了自己刚才吃干锅牛蛙时吃到嘴里的大蒜的味道，不记得在哪本小说里看到过这样的句子‘恋爱就是从一开始全副武装、只展现最好的那一面，到后来打嗝儿放屁全然没有忌讳，熟悉彼此像熟悉自己的掌纹，感情才慢慢渗透那层给外人看的假面皮，流进血液里。’想到此我脸上有点发热，于是我又开了周杰伦的音乐。
幸好晚上往郊区的道路很通畅，没花多少时间便到了南汇观海公园。但毕竟是在五一假期里，虽然有点晚了，公园里依旧游客众多。
“东海大桥那里没这里风景好。”
“嗯，这里不错，那个建筑很漂亮啊，我要过去拍照。”
于是我的手机里留下了朱玲的倩影。
“有点摄影水平吗”
“回头我微信发你。”
“你也来拍一张啊”
“不必了吧，我住的不远，随时可以来这里的。”我确实有点不喜欢拍照。
朱玲可不管，依旧拿着手机对着我按了一张，我也只好笑笑。刚才我执意要抓娃娃，现在朱玲执意要帮我拍照，果然天道好轮回。
“马马虎虎还行”
我听此凑上去看了看，没想到朱玲马上拿起手机就是一张自拍。
我看到了刚才那张照片，确实拍的还不错，我也逃不出真香定律。
那晚朱玲拍了很多照片，对着大海，对着不远处灯火鳞次栉比的东海大桥按了好多次快门。
直到最后游客人越来越少“青年节过掉了啊，说起来这是我最后次青年节呢，今天算有意义吗？”
“算的”朱玲微微点头语气肯定的说。
我送朱玲回去的路上，她似乎累了，在副驾上闭起了眼睛，这也难怪，又是凌晨1点多了，红灯停车的路口我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有些呆住了，错过了一个绿灯，后面的车不耐烦的按起了喇叭，朱玲醒了过来“怎么回事？”
“没什么，后面车的司机大概酒驾了。”
“嗯，那离他远一点。”随后过了段时间朱玲又摇摇晃晃地睡着了。她的话我自然要听，于是我更加平稳地慢慢开，礼让后车超到了我的前面。
车子开进朱玲的小区，我摇下车窗，给小区保安出示健康码，一阵风吹了进来，朱玲醒了。
“到了啊？”朱玲顿了顿“今天太晚了，你到家后也早点休息吧，夜里开车当心，有什么话微信明天再说吧，我就先说晚安了。”
“嗯，好的，那晚安。”
我目送朱玲的背影走进大楼之后，慢慢关上了车窗，今天1-5楼感应灯亮起的速度好像比昨天慢？她是真的累了吧？
车子驶出小区，我突然通过后视镜看到后座上留下的布朗熊，一阵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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