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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茶楼谈话

    几天后,静安寺路的一间茶楼。

    下午两点,茶楼的门帘被掀开,冷风灌进大堂里。

    昏昏欲睡的跑堂伙计一个激灵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中山装的年轻人走进来。

    伙计殷勤上前:“您好先生,请问你几位?要点些什么?”

    “跟人有约,在荷韵包厢。”客人回答。

    “好勒!”伙计将人带上二楼包厢,进门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在包厢里坐着喝茶。

    伙计关上门,年轻人才开口道:“黄老师。”

    “你来了,苏维,坐。”黄贺凌示意。

    这二人正是几天未见的苏维与黄贺凌老师。当天成功逃脱追捕后黄贺凌带着叶召的遗体去了远离麦琪路的另一个安全屋,苏维与黄贺凌约定见面地点后,二人就此分别。

    “唉,”黄贺凌放下茶杯,“这件事,完全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一己私心,草率地让丁一修加入组织,就不会让他引狼入室,发生如此惨痛的后果,我对不起叶召同学!”

    “丁一修就是那天那个叛徒?”苏维是在枪声响起后冲出门,紧接着黄贺凌也开枪,他并不认识那些学生们。

    “是的,”黄贺凌又叹一声,“丁一修是他的化名,他的本名叫丁廖。他父亲是我年轻时的挚友,在多年前执行组织交予的任务时不幸牺牲。偏偏在这时候,组织准备运往沪上的资金在转运过程中失窃。原本一箱黄金是个大案,但当时国党又正对组织进行大肆追捕,我们本来就是秘密入沪,即使失窃也没法去巡捕房报案,私下里查到的消息又有限,这箱黄金至此下落不明。

    “当时这对组织上来说是雪上加霜,对于好友的遗孀与稚子更是灭顶之灾。由于缺乏资金,组织上竟发不出抚恤金,母子俩失去生活来源,最终与组织上失散。那时候我在东北执行任务,等我知道好友遇难的消息已经过了好几年。”

    黄贺凌痛心地讲述好友一家的遭遇,又道:“丁廖就是我那好友的遗孤。当时他辗转联系到我,我是又惊又喜;在知晓他母亲不幸病逝后,更是怜惜他的遭遇,对他视如亲子。我知道他早早辍学,混迹帮派讨生活,身上是有些不良习气,但我想着毕竟是烈士之后,内心里还是向着组织的,只要耐心教导……后来他提出加入组织,我更是高兴,怎能料到这竟然是一场阴谋!”

    黄贺凌面色惨淡,又停了一会儿才开口:“多年前好友就说过,我只适合当一名学者,而不适合当一个领导者。现在想来他说得对,我确实是识人不清!可是叶召——叶良文,他才十九岁……”黄贺凌痛苦地闭上眼,他不忍再说下去。原来叶召也是化名,他的本名叫叶良文。

    “也不是老师的错,他既然选择背叛,必然要为此付出代价。”苏维说:“叶良文同学……他是个真正的英雄。”设身处地,我做到像他一样吗?苏维内心自问。

    二人俱是沉默。过了一会儿,苏维忍不住问起自己眼下最关心的事:“老师,那天分开后同学们怎么样了,是否还会受到追捕?丁廖是否已将我们的情报都出卖给汪伪的特务了?”这是苏维最担心的一点,一个叛徒的出卖对组织来说是致命的,苏维这几天都待在家里没有外出,即使他自忖当时并没有被人看到相貌,在场的人除了黄老师外也不知道他的底细,他依旧不能完全放心,生怕哪天被找上门来祸及家人。

    “你们的信息应该没有泄露,”黄贺凌说,“我那天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件事。组织上要求加入的成员都要取一个化名,或者代号,主要就是为了防止叛徒出卖后牵连出整个组织的成员。你们的真名和来历只有组织的上线,也就是我才知道。若是那些同学之间本就认识的肯定要遭,但丁廖是后来才加入,跟这些学生都不认识,我后来问过,同学们都很谨慎没有暴露本名,真是万幸。况且,其实那天本来原定还有另一个人参加聚会,他才是那些汉奸的主要目标,他们正是为了抓捕他才会在那天设下圈套。”

    “是谁?”苏维好奇,但紧接着醒悟,“抱歉,我不该问问这个。”

    黄贺凌叹到:“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问的。那人就是兰中则先生——他是有名的大学问家。原本他当天会参与聚会,可就在前一天我收到他的来信说已经离沪。”

    “是的,我当然知道兰先生。”苏维说。这样就说得通了——兰中则根本不需要也无法隐藏行迹,大家都认得他。丁廖也是因此才毫不犹豫选择出卖消息引来76号的特务们,设计这一场埋伏。他们没料到当天兰中则没来参加聚会。

    如今租界表面上态度是一贯的中立,但私下里工部局和公董局的董事们大多是英美人,他们的母国在欧洲战场上正与德意志交战,因此立场普遍是反***的。租界这种中立的态度其实对抗日一方来说是有利的,汪伪的特务们不可能大张旗鼓地进租界内抓人,更不可能挨家挨户搜捕,否则会引来巡捕房,被定下寻衅滋事的罪名。当天特务们打的主意是一旦抓到人就绑架到车里,在巡捕房到来前赶紧逃奔到沪西的极司菲尔路76号——这是汪伪特务机关所在地。

    因此,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潜伏在租界里的特务们只能追捕黄贺凌这个房屋的主人,而不可能找到叛徒叫不出真名和来历的其他成员。

    黄贺凌接着说“现在公寓周围想必都是汪伪的特务,麦琪路的这个联络点肯定是要废弃了。我已经向组织上提出申请撤离沪上,加入敌后抗日根据地,组织上也同意了。过了今天我就离开。现在正是风头上,组织要求你们先蛰伏一段时间,等待新上线的联系。”

    ……

    苏维与黄贺凌在茶馆分别后,慢慢地走路回去。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并没有驾车赴约,此时也不想叫黄包车,因为他想边走边思考一件事。在方才的谈话中黄贺凌提到一件往事——组织准备运往沪上的一箱黄金在转运途中失窃。

    苏维觉得自己或许知道这箱黄金的下落。

    ——前提是,假如这个世界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