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火车上（三）

    三十已过，一无所有，连个好体格她都没有。

    自己真已经很不容易了，手里隐形的皮鞭哪有一天放下过。

    不觉搂紧挎着的“大饭铲”，钱和技能才是最踏实的东西，而立之年已过才明白过来，算不算晚？

    一切都落在张晨光的眼里。

    发觉背后有人，她回转过来时，尴尬地笑了。

    慌忙问：“你是来抽烟的么？”

    于是在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只烟，已经皱掉了，张晨光捏过那只蓝色烟嘴的烟扔到垃圾桶里：“全列禁烟，你的口袋里就没有烟盒吗？”

    “散的，论斤邀（称）的。”

    接着道：“我去泡吧，你回去休息吧。”见张晨光似有迷惑，熙绪作了一个followme的表情。

    他们来到餐车，这里九点半之后居然变成了茶座，每人一盘点心（瓜子），一只茶包。

    “原来是怕和你单独坐一块太久会尴尬，不过这会儿更尴尬的来了，对不起让你无妄地多耽误了时间。”一会又道：“再有机会一起出行，一定破除隔阂，坐飞机。不过应该，没机会，我从家就去浑阳了。”

    张晨光回说没关系，自己的公司也不是一刻离不了自己，都有专人负责，关于她去浑阳，不便多问。

    “资本家的事业齿轮滚动起来了，只要给工资，就无穷动，对不？我算不算你家齿轮上的一个或是半个齿儿？”

    “我不是资本家，而且半个齿那是豁牙浪齿，你呀拿的是轩轩他们家工资。”

    她边点头边说：“今天是万圣节，我都忘了，对你们开英语学校的人来说，这节日仅次于春节吧，怕死南瓜了吧？”张晨光想起各种大小、不同材质的龇牙咧嘴的南瓜，还有蜘蛛网之类，不觉笑了。

    她掏出小小的黄色的一包糖，抠出一粒，是香蕉形状，只不过那香蕉太细太小了，让人觉得自己堪比格列佛：“家人们，老铁们介绍一款糖，你用这糖给孩子们发，两包够发一个学校的。买它，今生再也不怕“吹壳儿脆’（trickortreat）”

    “你看哈，我发白砂糖的话，一袋儿能解决五个校区。”

    “五个校区，那都得吃齁，怎么也得十个校区。糖钱省下了，配眼镜的钱咋整。”

    他笑着不住摇头，想着自己和朋友们平常都聊什么来着，整个2019年他听最多的词儿是“下沉”，不觉脱口问熙绪：“你知道什么是‘下沉’么？”说完笑着等高见。

    熙绪把糖嚼了，很自信地说：“知道，就是说轩轩他们都不交学费了，我去农村教琴。太狠了。”

    张晨光笑这见解的确是高。

    “古德奈特啦，我有多少年没睡过火车了。”熙绪站起来。

    “你之前真的没有职场经验吗？”

    “基本上没有，因为我有……”

    “有钱？”

    “不是钱，是精神病。”然后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