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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九世劫难

    清晨的洛城别有风味,随着阵阵早餐的香味飘来,人间的烟火气与自然地灵气完美交融,打造了一副生活的朴实画卷。

    又往嘴里塞了两个包子,王勃在心中思考着有没有少带什么行李,考虑到甚至连专门针对南方的杀虫剂都有了的时候,这才心满意足。

    昨天在公司交接了工作之后,王勃便决定今天出发前往南海,先坐长途车到X县,然后换乘飞机到达大陆的最南端广南省,也就是钟露陌和王勃最初认识的地方,但广南省很大,王勃这一次要去的是广南省另外一个特别的地方。

    六榕寺,古称宝庄严寺。

    千年之前,王勃赴交趾,也就是今天的今越南看望因为自己连坐而被贬谪的父亲,11月经过广城,到访宝庄严寺,也就是现在广南省的六榕寺,留下了《宝庄严寺舍利塔碑》,一份三千多字的碑文。

    暂时没有办法去往越南,王勃这次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他这几天不高兴,很简单,随着中秋节的临近,他想他父亲了,一位名叫王福畴的人。

    也许,在王勃这种天才的眼中,自己那太常博士的父亲可能真的没有多少才华,但是,他就是想他了。

    男人的情绪可能真的就在一瞬间,崩溃在一瞬间,悲伤在一瞬间,思念也在一瞬间,当前几天晚上他抬头看到天上的月亮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一位因为自己的牵连被贬谪交趾的男人。

    好想好想。

    就算如今已经隔了一千多年,他还是想重游故地,所以他来了。

    当他从广南省黑土国际机场落地的时候,王勃深吸了几口气,抹了一下眼角。

    身后不远处两位戴着口罩,打黑墨镜的女人相互嘀嘀咕咕。

    “陌陌姐,王勃他,是不是刚才哭了啊?”王可有一些沉重。

    钟露陌也看得清楚,默然点了点头。

    “他打出租车了,王可妹妹,快跟上。”

    四辆出租车前前后后地往六榕寺一路跑去,一辆是王勃,一辆是二女,还有两辆是钟露陌布置的保全力量。

    主要负责比如把跳海的王勃给重新捞上来之类的工作。

    出租车上。

    “师傅,您知道六榕寺舍利塔碑文吗?”王勃问道。

    “哎呀,靓仔,广城谁不知道啊?”司机大叔很健谈:“这块碑据说都上千年了,唐朝的那王什么写的来着……”

    “王勃。”

    “对对对,靓仔也是来看这碑文的嘛?”

    王勃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目光怔怔看向窗外,任由两旁景色不停在自己眼前倒退。

    路程不近,加上堵车,两个多小时才到六榕寺,广城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并没有多少人外出游玩,连带着六榕寺中都没有几个人。

    看着金匾上“六榕寺”三个大字,王勃心神颤抖,上次他来的时候,这里挂的还是“宝庄严寺”,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丝变化。

    闭上眼睛,平复一下心情,王勃这才迈步而入。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一路朝着舍利塔前去,一刻钟后,看着眼前高耸的木制塔楼,王勃屏气凝神,搓了搓手,喉结动了动,一小步一小步朝着舍利塔走去。

    绕着塔身走了几圈,王勃才终于找到了碑文。

    真迹早已经被收了起来,现在展示的是拓印上去的,就算如此,还是有玻璃橱窗保护着。

    “《广城宝庄严寺舍利塔碑》,唐,王勃,昔者,万人疾疫,神农鞭草而救之;四维凋瘵,夏禹刊木以除之。岂非物外其性,则道功出,事愆其和,则任迹著……”

    王勃站在原地,看着熟悉的字迹,一字一句默念着,眼睛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直到看不清碑文上的字迹了,才重重地揉了揉发红的眼眶。

    人是物非,这一切,终归是都变了。

    “羊车绮岁,悬欣半月之词;凤阁觿年,已振弥天之响。道惟坚固,行乃头陀。百结斯安,斥罗绡而不御;十珍虽贵,对藜藿而甘心。”

    轻轻抚在玻璃上,好像重新感受到了唐朝时候的气息,王勃眼神温柔,这篇文碑,是自己留给唐朝最后的东西了。

    至于自己,也是写下这篇碑文之后便溺亡于南海。

    这篇绝唱,承载了王勃对于过去,对于父亲,对于南海,对于大唐最后的念想。

    “讴歌有霸道之余,毗俗得华风之杂。蜃楼高峙,犹埋夕帐;螺台峻积,尚识朝基。信夷夏之奥区,而仙灵之窟宅也。”

    诵读声孤零零地回荡在这一片天地之间,二女在拐角处看着王勃,没有走过来,想给予他一份安静。

    “诶?陌陌姐,有一个和尚走过去了。”

    碑文旁,和尚温和的目光扫在王勃身上,静静地等待着他吟读。

    寻到了一个间隙,和尚单手竖在胸前:“阿弥陀佛,王施主,人世如何?”

    “无苦无乐,是苦是乐。”

    “阿弥陀佛,欢迎王施主再次来到宝庄严寺。”

    王勃转过身来:“宝轮法师如何?”

    “师祖早已圆寂千年。”

    王勃面露戚戚然,这世界,终究只剩下了自己一个异数。

    “王施主,师祖曾留下一封信,说道若是有人在碑文之前痛哭流涕,他就一定是王施主,并且把信交给他。”

    和尚说完从袖子中拿出一封信,崭新到让人难以置信这封信已经历经了千年。

    接过信件,王勃低声念到:“王施主之才华,不当泯与世间,贫僧自问无活死人之大能,然亦愿以九世劫数换取王施主千年重生。

    每念及初逢王施主,贫僧问之曰人世如何,王施主对之曰无苦无乐,是苦是乐,贫僧便觉是人间幸事,故而九世劫数,无苦无乐耳,王施主不必心有愧疚。

    令尊万好,令兄令弟亦然,勿念,王施主,有缘,再会!”

    随着王勃最后一个音节的结束,手中的纸张终于化为了一抹飞灰,飘荡于这一方天地,最终零落花草之间。

    王勃怔怔地立在原地,身体依然保持着持信的姿势,一动不动,片刻之后才释然一笑,问道:“大师,你说宝轮法师是不是早就算到我一定会来?”

    和尚:“贫僧不知,但信在寺里,施主现在也在寺里,不是吗?王施主请自便,贫僧退下了。”

    是啊,信在这里,人也来到了这里,这就足够了。

    看着和尚离去的身影,王勃最后问道:“大师,不是改名六榕寺了吗?”

    “于王施主而言,永远是宝庄严寺。”

    和尚扭身施了一礼,缓步离开。

    拐角处的两个小脑袋又伸了出来,王勃朝她们挥了挥手,大笑着喊道:“别藏了,早都看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