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南瓜的故事（三）
第三天。
他的皮肤上一些地方变色了。
它有着和瘀伤一样的蓝绿色，但上面奇怪的大理石花纹图案和我以前见过的完全不同，不过它并不明显。
“你又玩马克笔了吗，安德鲁？”
妈妈拿出一块海绵，擦拭这个地方。但怎么擦也擦不掉。
她又拿来化妆包，试图遮住那块斑点。
“也许我明天应该去找个更强力的清洁剂来擦拭他的皮肤。”
…………
晚饭时间。
“宝贝，能给你哥哥递一下盐罐吗？他看起来需要一些盐。”
我犹豫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南瓜头上黑洞洞的洞口盯着我。
“但他已经……”
“好吧。”
妈妈笑了起来。
“自从你哥哥受伤之后，你一直表现的很听话，我很欣慰，这让我的负担减轻了一点点。不必担心，不久你就又能围着他跑了。”
爸爸今天又没回家吃晚饭。
我开始觉得他永远离开了这个家。
我并不责怪爸爸，但他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走呢？
妈妈洗碗的时候，门砰的一下打开了。
是爸爸回来了！
爸爸身上有浓烈的酒味，我被呛的皱起了鼻子。
“嗝~到家啦！我在外面吃过啦！直接睡觉~”
妈妈埋怨爸爸，“你怎么出去这么久才回来，我不高兴了，咱们的儿子现在很需要你。”
“我可不想和你叨叨，女人。”
我闻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立刻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在被搅进这场“交火”之前。
我在卧室里已经能听到父母在客厅里的吼叫声了。
我很了解爸爸妈妈，他们不常吵架，但一旦争吵起来一时半会不会停下来。
而每当这时候我都会和哥哥去外面玩或者像现在这样躲到卧室里。
我盯着他。
越来越难看着他了，他散发的恶臭灼烧着我的眼睛，这味道就像发霉的意大利腊肠一样。
当我注意到这个南瓜的眼睛里长出了白色的绒毛时，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我对着这具尸体感到同情，他理应被体面的下葬，就像是爷爷那样，而不是以这种不敬的方式放在这里。
“哥哥……你在天堂吗？现在安息了吗？”
第五天。
家里所有人都待在客厅。
爸爸在读报纸，
我在玩抓子游戏，
他静静地坐在角落，
而妈妈疯狂地跑来跑去，尽可能不留死角地到处喷杀虫剂。
“呃，到处都是苍蝇！我受够它们嗡嗡的声音了！”
她向爸爸求助，“我担心这些声音打扰咱们的儿子，为了恢复身体，他需要更多的睡觉。”
“亲爱的，你不觉得食物储藏室有什么东西坏掉了吗？如果你帮我挪一挪这些箱子，我今天就能把它清理出来。”
“……”
“亲爱的？听见了吗？”
爸爸突然跳起来，重重的把报纸扔在地上。
“我受够了！我不装了！过家家游戏是时候该停止了！你做的太过分了！”
“你在说什么？”
妈妈不解的问道。
“我要体面的处理他的尸体，为他挖一座坟墓，你不要拦着我。”
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房间，带着一把铁锹回来了。
他抓起轮椅。
妈妈也紧紧抓住轮椅，用吃奶的力气拉向自己这边。
轮椅上臃肿的身体在爸爸妈妈之间被左右推搡着，几乎要从座位上摔了下来。
“别拽了，放开他！”
“你不能像这样留他在家里！”
“我可以，他是我们的儿子！别吓着他了！”
“你个疯婆娘！我的天哪！他都绿了，闻起来和下水道一样臭！你觉得这正常吗？！”
爸爸试着安慰妈妈，“妻子永远要听丈夫的话，别犯傻了。一旦他被埋到南瓜田里，我们从此不再提此事，好吗？”
“你胆敢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我和爸爸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妈妈，我们吓坏了，谁还是什么附在了她身上？
爸爸嘴唇颤抖，“拜托……我们能帮你，你已经疯了。”
妈妈打开了最近的抽屉，拿出一把大刀。
她是个好厨师，很清楚厨具都放在哪里。
妈妈看起来很害怕，颤抖着拿起那把刀，但她已经准备好了反击。
“你敢动我的孩子一根寒毛，我就死给你看。你是对我们生命的威胁，我会下手的！我不怕！！”
爸爸扔下铁锹，慢慢后退抵在墙边。
不幸的是，妈妈在一步步逼近他。
妈妈的脸上是我从没见过的表情，愤怒，哀伤，害怕，疯狂……我说不清那是什么。
“没错，你才是那个一开始开车轧过他的人，是你杀了他！所以你不许再碰他一根寒毛，你个杀人犯。我一直听你话，但看看我们现在落到了什么田地。为了我们的孩子，我觉得是时候让你听我的了。”
爸爸痛苦的抱着头抵着墙蹲了下去，“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儿子……我当时不知道你在车底……”
“我们要一直照顾我们的儿子，因为他出了一场车祸，他需要我们的帮助！你明白了吗？”
“啊……嗯……”
妈妈把刀举在爸爸面前。
“我说，你、明、白、了、吗？！”
“好……好的，我明白了，都听你的！”
“很好，我们现在好好地吃一顿美味的晚餐吧，有人有意见吗？”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
妈妈的行为举止明显更温柔了，但她依旧紧紧握着那把刀，就好像那是她的命一样。
妈妈将目光看向我。
“我很高兴！亲爱的，跟我来，帮我一下。我们一起把你哥哥送回卧室。我觉得这对他来说有些吵闹了，你们俩刚才都太不体贴了。”
…………
“生日快乐！！”
所有人一起发出愉快的祝福。
“哈哈哈！打开它，安德鲁，我亲爱的哥哥，现在就打开它！！”
“哇哦，一辆自行车？！是爸爸送的吗？谢谢！”
“不客气，儿子。一会派对结束，咱们去骑一骑适应一下怎么样？”
“好啊！今天是最开心的一天！”
“我也能骑吗？”
“不可以，格洛莉亚，你只能骑带辅助轮的！”
“妈妈……他好小气！”
“亲爱的，别吵架，你还有最后一个礼物要开。谁还想再来一块蛋糕？”
“我我我！”
…………
我睁开眼，泪水已经把枕头打湿了。
是梦么……
已经……第七天了。
“你生气吗……因为爸爸妈妈伤害了你？”
“啊，谢天谢地，我算是松了一口气。我一直跟你爸爸说，开车要更加小心，但他从来不听我的！”
客厅里，妈妈再次捉起一条蛆，扔进了垃圾箱。
这些东西都快要溢出来了，但至少妈妈在移走这些蠕动的东西上似乎颇有成就。
“我知道，这样感觉好多了，是不是？”
她语气温柔的对轮椅上的东西说。
他的皮肤上一些地方变色了。
它有着和瘀伤一样的蓝绿色，但上面奇怪的大理石花纹图案和我以前见过的完全不同，不过它并不明显。
“你又玩马克笔了吗，安德鲁？”
妈妈拿出一块海绵，擦拭这个地方。但怎么擦也擦不掉。
她又拿来化妆包，试图遮住那块斑点。
“也许我明天应该去找个更强力的清洁剂来擦拭他的皮肤。”
…………
晚饭时间。
“宝贝，能给你哥哥递一下盐罐吗？他看起来需要一些盐。”
我犹豫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南瓜头上黑洞洞的洞口盯着我。
“但他已经……”
“好吧。”
妈妈笑了起来。
“自从你哥哥受伤之后，你一直表现的很听话，我很欣慰，这让我的负担减轻了一点点。不必担心，不久你就又能围着他跑了。”
爸爸今天又没回家吃晚饭。
我开始觉得他永远离开了这个家。
我并不责怪爸爸，但他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走呢？
妈妈洗碗的时候，门砰的一下打开了。
是爸爸回来了！
爸爸身上有浓烈的酒味，我被呛的皱起了鼻子。
“嗝~到家啦！我在外面吃过啦！直接睡觉~”
妈妈埋怨爸爸，“你怎么出去这么久才回来，我不高兴了，咱们的儿子现在很需要你。”
“我可不想和你叨叨，女人。”
我闻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立刻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在被搅进这场“交火”之前。
我在卧室里已经能听到父母在客厅里的吼叫声了。
我很了解爸爸妈妈，他们不常吵架，但一旦争吵起来一时半会不会停下来。
而每当这时候我都会和哥哥去外面玩或者像现在这样躲到卧室里。
我盯着他。
越来越难看着他了，他散发的恶臭灼烧着我的眼睛，这味道就像发霉的意大利腊肠一样。
当我注意到这个南瓜的眼睛里长出了白色的绒毛时，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我对着这具尸体感到同情，他理应被体面的下葬，就像是爷爷那样，而不是以这种不敬的方式放在这里。
“哥哥……你在天堂吗？现在安息了吗？”
第五天。
家里所有人都待在客厅。
爸爸在读报纸，
我在玩抓子游戏，
他静静地坐在角落，
而妈妈疯狂地跑来跑去，尽可能不留死角地到处喷杀虫剂。
“呃，到处都是苍蝇！我受够它们嗡嗡的声音了！”
她向爸爸求助，“我担心这些声音打扰咱们的儿子，为了恢复身体，他需要更多的睡觉。”
“亲爱的，你不觉得食物储藏室有什么东西坏掉了吗？如果你帮我挪一挪这些箱子，我今天就能把它清理出来。”
“……”
“亲爱的？听见了吗？”
爸爸突然跳起来，重重的把报纸扔在地上。
“我受够了！我不装了！过家家游戏是时候该停止了！你做的太过分了！”
“你在说什么？”
妈妈不解的问道。
“我要体面的处理他的尸体，为他挖一座坟墓，你不要拦着我。”
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房间，带着一把铁锹回来了。
他抓起轮椅。
妈妈也紧紧抓住轮椅，用吃奶的力气拉向自己这边。
轮椅上臃肿的身体在爸爸妈妈之间被左右推搡着，几乎要从座位上摔了下来。
“别拽了，放开他！”
“你不能像这样留他在家里！”
“我可以，他是我们的儿子！别吓着他了！”
“你个疯婆娘！我的天哪！他都绿了，闻起来和下水道一样臭！你觉得这正常吗？！”
爸爸试着安慰妈妈，“妻子永远要听丈夫的话，别犯傻了。一旦他被埋到南瓜田里，我们从此不再提此事，好吗？”
“你胆敢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我和爸爸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妈妈，我们吓坏了，谁还是什么附在了她身上？
爸爸嘴唇颤抖，“拜托……我们能帮你，你已经疯了。”
妈妈打开了最近的抽屉，拿出一把大刀。
她是个好厨师，很清楚厨具都放在哪里。
妈妈看起来很害怕，颤抖着拿起那把刀，但她已经准备好了反击。
“你敢动我的孩子一根寒毛，我就死给你看。你是对我们生命的威胁，我会下手的！我不怕！！”
爸爸扔下铁锹，慢慢后退抵在墙边。
不幸的是，妈妈在一步步逼近他。
妈妈的脸上是我从没见过的表情，愤怒，哀伤，害怕，疯狂……我说不清那是什么。
“没错，你才是那个一开始开车轧过他的人，是你杀了他！所以你不许再碰他一根寒毛，你个杀人犯。我一直听你话，但看看我们现在落到了什么田地。为了我们的孩子，我觉得是时候让你听我的了。”
爸爸痛苦的抱着头抵着墙蹲了下去，“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儿子……我当时不知道你在车底……”
“我们要一直照顾我们的儿子，因为他出了一场车祸，他需要我们的帮助！你明白了吗？”
“啊……嗯……”
妈妈把刀举在爸爸面前。
“我说，你、明、白、了、吗？！”
“好……好的，我明白了，都听你的！”
“很好，我们现在好好地吃一顿美味的晚餐吧，有人有意见吗？”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
妈妈的行为举止明显更温柔了，但她依旧紧紧握着那把刀，就好像那是她的命一样。
妈妈将目光看向我。
“我很高兴！亲爱的，跟我来，帮我一下。我们一起把你哥哥送回卧室。我觉得这对他来说有些吵闹了，你们俩刚才都太不体贴了。”
…………
“生日快乐！！”
所有人一起发出愉快的祝福。
“哈哈哈！打开它，安德鲁，我亲爱的哥哥，现在就打开它！！”
“哇哦，一辆自行车？！是爸爸送的吗？谢谢！”
“不客气，儿子。一会派对结束，咱们去骑一骑适应一下怎么样？”
“好啊！今天是最开心的一天！”
“我也能骑吗？”
“不可以，格洛莉亚，你只能骑带辅助轮的！”
“妈妈……他好小气！”
“亲爱的，别吵架，你还有最后一个礼物要开。谁还想再来一块蛋糕？”
“我我我！”
…………
我睁开眼，泪水已经把枕头打湿了。
是梦么……
已经……第七天了。
“你生气吗……因为爸爸妈妈伤害了你？”
“啊，谢天谢地，我算是松了一口气。我一直跟你爸爸说，开车要更加小心，但他从来不听我的！”
客厅里，妈妈再次捉起一条蛆，扔进了垃圾箱。
这些东西都快要溢出来了，但至少妈妈在移走这些蠕动的东西上似乎颇有成就。
“我知道，这样感觉好多了，是不是？”
她语气温柔的对轮椅上的东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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