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柿烂
行至悲风林地，只听草木沙沙，本尤为平常，周衍却放慢了脚步。
一小段路走得甚是久长……
倏然间，一片刀光显露！
她目光一沉，立刻抽袖，袖里鞭剑霎时出鞘，直直抵向来者。
长剑哐当落地，只一瞬间，却又听嗖的几声剑气，自四面八方围过来……
昏暗的林地猛地被寒光照亮，刺眼非常。
周衍看向四面杀手，心里一沉，冷笑道：“怎么，莫非几位认定今日灭不了口？所以要这般遮遮掩掩？”
话落，立即招来几声嘲笑。
为首的黑衣男子爽快地摘下面罩，喝道：“叫你做个明白鬼又有何妨！”
她一脸认真地打量他，只是，搜遍记忆也找不出这号人。
他这时哂笑一下，又道：“……心高气傲的靖北军上将，自然不会认得我这号小人物。不过，你还是记一记我的名字比较好，免得来世投胎寻错了仇。”
周衍面不改色，心却惊慌，只听他下话。
他倒也不急，将周衍表情尽收眼底，幽幽道：“——寒鸦的天字杀手，王关。周将军，记住了么？”
“……寒鸦。”她眼神颤颤，捏紧了拳头，试探问：“我回京路上，那批杀手，也是你们的人？”
王关像是听了什么脏东西，不屑道：“已经不是了。任务失手的人，不配继续留在组织。”
周衍止不住笑笑。
她自回京后便一直调查此事，其实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如今亲耳所证……不得不信。
却犹不甘心地厉声质问：“我泱泱南越！钟灵毓秀，就教会了你们同室操戈吗？！陈开这般赶尽杀绝，有朝一日，我靖北战士魂归故里，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魂归故里？”王关阴恻恻上前几步，一面道：“北境战场上的尸骨都腐烂了，连杜尚钧都不敢帮你们立碑，还谈什么魂归故里？痴人说梦！”
说罢，一记凛气倏地炸裂，直冲她心口。
周衍呼吸一滞，蓦然后闪。接着却忽而一笑，朝他面门虚虚刺了一剑。
他未料是虚招，正经严然地后仰，不料……
“——啊！！”
陡然听见一声惨叫。
这一下动作之快，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王关捂住了命根子……
“……头、头儿？”
他们面面相觑，愣了片刻后决定持刀冲向周衍。
王关痛得龇牙咧嘴，最紧要的是丢了面子，马上梗着脖子冲口道：“退下！”
他杀意霸露，立即颠剑紧逼：“你怎么敢！？”
剑影如光，铺天盖地一般砸向周衍。
她目光一凛，如何也捕捉不到真影，索性丢了接招的打算，眼疾手快地俯身、足下借力，朝他肋下劈剑而去。
王关一惊，迅速收剑回挡。
寒光乍现，这时又见她阴森一笑，他心有余悸，马上捂住下体……
不料周衍只是玩笑，转瞬间便调转剑锋，直抹他脖子！
他惊慌之下，只有赤手接剑，暗骂一声：狡诈！
周衍见状微微吃惊，翻转手腕将长剑抽离。
顷刻间，血肉翻飞。
王关被彻底激怒，大吼一声，剑招频出，招式之快，力道之强，足以杀人于无形。
她只能勉强应付绵密无隙的剑风，但没有内力护体，抵抗不了剑上的霸道气流，只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
……不愧是寒鸦的顶级高手。
王关已看出她在强撑，更是加重了力道，恨不能炸了那双眼睛！
……
“砰！”
——暖玉声碎，茶凉叶翻。
惊动的却只是几个奴才罢了。
端坐龙椅的皇帝听见声响，只是微微扫过眼，看向眼神怔怔的萧其：“其儿？”
萧其正愣愣盯着他们收拾碎盏，手指颤个不停。
又听龙座上喊了几遍，他才顿时回神，跪下告罪道：“父皇，儿臣……”
“罢了。”皇帝摆摆手打断，又想到他一晚上魂不守舍，叹叹气：“你下去吧。那个案子，尽早查清楚。”
萧其眼神一明，立刻道：“……儿臣领命。”
话落便急匆匆离去。
等在外的山行早已忐忑不安，这时远远见了人，总算放下心。
不意萧其到了近前，却一言不发地径直而行，脸色白得吓人。
他不敢多问，胆战心惊地跟了上去。
及至王府，听了季祈羡来过，还带走了影士，萧其更是慌神，几近摔倒。
山行赶紧扶住他，心急道：“殿下，出什么事了？”
“……调虎离山。”他握着缰绳的指节泛白，颤道：“父皇急召，却只是为多年前的一桩，甘陕旧案。”
山行一怔：“是有人要支走殿下？”
“扶、扶我上马。”萧其不住地调整呼吸，开了开惨白的嘴唇：“去找，找……”
山行赶忙替萧其通了气血，后扶着人小心上马。
他一路上心惊肉跳，先前还有余心安抚萧其，可不知怎的，忽感一阵心悸……
马蹄乱了章法，闷闷踏在青砖上，就像王关恶狠狠的一脚，踢在她皮肉上，却发出踢柿子的闷响。
……胜券在握。
他蹲下身，漠漠一嗤：“周将军，你还有什么遗言？”
“遗言？”周衍抬起头，一开口，鲜血便涌留到颈下：“——哈，我倒不知道，世上，还……还有这种东西。”
王关起身，将长剑横在她颈边，不耐烦道：“死到临头还要逞强？”
他眼眶一缩，剑锋陡然染上血红……
“杜小侯爷的生辰，陈大人特别嘱咐，要送出你这颗项上人头。”
周衍笑了笑，唇边的血迹本要结痂，这时又被热流融开，仿似永远也流不干。
……也好。杜尚钧自幼欺我，也叫我去梦里吓他几年，不亏。
她已无力说话，缓缓合上双眼，耳听王关一声“得罪”，竟没了下文。
昏沉之际却又听马蹄声落、嘶吼连连……
她心里一惊，用力咬住舌尖，强迫自己振作，朦胧间看清人影，以为是幻觉，立刻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人已经扑到面前，他眼眶晶莹，举起的手僵在半空，竟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肉，想抱却不敢抱，只一个劲儿抽噎：“你、你怎么……”
周衍死死咬住后槽牙，挤出几个字来：“……山停，你回、回去！”
他泪水滚滚而下，颤抖地伸出手，妄图去堵她唇边的血流，轻声恳求：“别，别说话。”
一小段路走得甚是久长……
倏然间，一片刀光显露！
她目光一沉，立刻抽袖，袖里鞭剑霎时出鞘，直直抵向来者。
长剑哐当落地，只一瞬间，却又听嗖的几声剑气，自四面八方围过来……
昏暗的林地猛地被寒光照亮，刺眼非常。
周衍看向四面杀手，心里一沉，冷笑道：“怎么，莫非几位认定今日灭不了口？所以要这般遮遮掩掩？”
话落，立即招来几声嘲笑。
为首的黑衣男子爽快地摘下面罩，喝道：“叫你做个明白鬼又有何妨！”
她一脸认真地打量他，只是，搜遍记忆也找不出这号人。
他这时哂笑一下，又道：“……心高气傲的靖北军上将，自然不会认得我这号小人物。不过，你还是记一记我的名字比较好，免得来世投胎寻错了仇。”
周衍面不改色，心却惊慌，只听他下话。
他倒也不急，将周衍表情尽收眼底，幽幽道：“——寒鸦的天字杀手，王关。周将军，记住了么？”
“……寒鸦。”她眼神颤颤，捏紧了拳头，试探问：“我回京路上，那批杀手，也是你们的人？”
王关像是听了什么脏东西，不屑道：“已经不是了。任务失手的人，不配继续留在组织。”
周衍止不住笑笑。
她自回京后便一直调查此事，其实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如今亲耳所证……不得不信。
却犹不甘心地厉声质问：“我泱泱南越！钟灵毓秀，就教会了你们同室操戈吗？！陈开这般赶尽杀绝，有朝一日，我靖北战士魂归故里，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魂归故里？”王关阴恻恻上前几步，一面道：“北境战场上的尸骨都腐烂了，连杜尚钧都不敢帮你们立碑，还谈什么魂归故里？痴人说梦！”
说罢，一记凛气倏地炸裂，直冲她心口。
周衍呼吸一滞，蓦然后闪。接着却忽而一笑，朝他面门虚虚刺了一剑。
他未料是虚招，正经严然地后仰，不料……
“——啊！！”
陡然听见一声惨叫。
这一下动作之快，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王关捂住了命根子……
“……头、头儿？”
他们面面相觑，愣了片刻后决定持刀冲向周衍。
王关痛得龇牙咧嘴，最紧要的是丢了面子，马上梗着脖子冲口道：“退下！”
他杀意霸露，立即颠剑紧逼：“你怎么敢！？”
剑影如光，铺天盖地一般砸向周衍。
她目光一凛，如何也捕捉不到真影，索性丢了接招的打算，眼疾手快地俯身、足下借力，朝他肋下劈剑而去。
王关一惊，迅速收剑回挡。
寒光乍现，这时又见她阴森一笑，他心有余悸，马上捂住下体……
不料周衍只是玩笑，转瞬间便调转剑锋，直抹他脖子！
他惊慌之下，只有赤手接剑，暗骂一声：狡诈！
周衍见状微微吃惊，翻转手腕将长剑抽离。
顷刻间，血肉翻飞。
王关被彻底激怒，大吼一声，剑招频出，招式之快，力道之强，足以杀人于无形。
她只能勉强应付绵密无隙的剑风，但没有内力护体，抵抗不了剑上的霸道气流，只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
……不愧是寒鸦的顶级高手。
王关已看出她在强撑，更是加重了力道，恨不能炸了那双眼睛！
……
“砰！”
——暖玉声碎，茶凉叶翻。
惊动的却只是几个奴才罢了。
端坐龙椅的皇帝听见声响，只是微微扫过眼，看向眼神怔怔的萧其：“其儿？”
萧其正愣愣盯着他们收拾碎盏，手指颤个不停。
又听龙座上喊了几遍，他才顿时回神，跪下告罪道：“父皇，儿臣……”
“罢了。”皇帝摆摆手打断，又想到他一晚上魂不守舍，叹叹气：“你下去吧。那个案子，尽早查清楚。”
萧其眼神一明，立刻道：“……儿臣领命。”
话落便急匆匆离去。
等在外的山行早已忐忑不安，这时远远见了人，总算放下心。
不意萧其到了近前，却一言不发地径直而行，脸色白得吓人。
他不敢多问，胆战心惊地跟了上去。
及至王府，听了季祈羡来过，还带走了影士，萧其更是慌神，几近摔倒。
山行赶紧扶住他，心急道：“殿下，出什么事了？”
“……调虎离山。”他握着缰绳的指节泛白，颤道：“父皇急召，却只是为多年前的一桩，甘陕旧案。”
山行一怔：“是有人要支走殿下？”
“扶、扶我上马。”萧其不住地调整呼吸，开了开惨白的嘴唇：“去找，找……”
山行赶忙替萧其通了气血，后扶着人小心上马。
他一路上心惊肉跳，先前还有余心安抚萧其，可不知怎的，忽感一阵心悸……
马蹄乱了章法，闷闷踏在青砖上，就像王关恶狠狠的一脚，踢在她皮肉上，却发出踢柿子的闷响。
……胜券在握。
他蹲下身，漠漠一嗤：“周将军，你还有什么遗言？”
“遗言？”周衍抬起头，一开口，鲜血便涌留到颈下：“——哈，我倒不知道，世上，还……还有这种东西。”
王关起身，将长剑横在她颈边，不耐烦道：“死到临头还要逞强？”
他眼眶一缩，剑锋陡然染上血红……
“杜小侯爷的生辰，陈大人特别嘱咐，要送出你这颗项上人头。”
周衍笑了笑，唇边的血迹本要结痂，这时又被热流融开，仿似永远也流不干。
……也好。杜尚钧自幼欺我，也叫我去梦里吓他几年，不亏。
她已无力说话，缓缓合上双眼，耳听王关一声“得罪”，竟没了下文。
昏沉之际却又听马蹄声落、嘶吼连连……
她心里一惊，用力咬住舌尖，强迫自己振作，朦胧间看清人影，以为是幻觉，立刻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人已经扑到面前，他眼眶晶莹，举起的手僵在半空，竟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肉，想抱却不敢抱，只一个劲儿抽噎：“你、你怎么……”
周衍死死咬住后槽牙，挤出几个字来：“……山停，你回、回去！”
他泪水滚滚而下，颤抖地伸出手，妄图去堵她唇边的血流，轻声恳求：“别，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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