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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痛打落水狗罢了

    昨天晚上,归宁侯府并不安静。

    在燕飞秋和燕缙两个互相对峙笑里藏刀你来我往的功夫,宋澜宋渊兄弟两个匆匆忙忙赶回了归宁侯府,第一时间和父亲说清楚了这段短暂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归宁侯听后沉思许久,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大半个时辰后,才开门让兄弟二人进去。

    “你与我形容的那位燕姑娘的许多细节,可有半分是你夸张或者是捏造的?”

    宋澜从未见过父亲如此严肃的表情,立刻摇头道:“燕姑娘神仙人物,儿子无论如何都是万万不敢的。”

    归宁侯摸了摸胡子,思忖道:“若是当真如你所说,我们倒是当真有了合适的机会。”

    “什么机会?是不是——”宋渊急急追问,后半截话却被父亲一个眼神堵回了嗓子眼。

    归宁侯看了眼自己难得露出焦急之色的大儿子,摸了摸胡子,许久才道:“……暂毕竟牵扯到的太多了,老大,慎言。”

    “是,是儿子急躁了。”宋渊敛起脸上神情,肃然回道。

    归宁侯摸着书桌上上好的绢纸,再一次问道:“她当真说了国师去找李恪了?”

    宋澜点点头:“说了。”

    “嗯……”归宁侯缓缓坐在椅子上,手指不住摩挲着。“这是好事。”

    若是单纯只有他们普通人筹谋算计的话,那么大抵宋澜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国师也不会理会,他对普通人的性命挂念程度其实不比那个李恪多上多少;可偏偏是当朝国师身份尊贵,朝野上下竟是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若是没有这许多事情,估计他们很可能会迎接最坏的结果:宋澜白白送命,皇帝不过是人家掌中傀儡还是无法给他一个交代,归宁侯府抱着和青冥鱼死网破的心却没有能和他对抗的实力,最后也只能全家去黄泉九幽和儿子一起团聚罢了。

    自然,这是归宁侯曾经想象过的最坏结果。

    可如今那位燕姑娘横插了一把反而弄巧成拙,大抵是之前有什么事情让他们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察觉到了这位大人的存在,是以这次澜儿开口说话的时候正巧让他联想到了之前的问题,这才恰巧连成了一条线,让青冥亲自去质问李恪了。

    青冥谨慎稳重,轻易不会动摇,宋澜这里的变化若是换了其他人都会满不在乎的掠过,偏偏青冥只会想得更多不会想的更少,能让他细细思考之下改变自己的想法,转而怀疑李恪的话,那燕姑娘的实力应当至少在青冥之上,或者说是他无法担当起的风险——

    归宁侯思索片刻,看向自己的小儿子:“你还能找到那位燕姑娘吗?”

    宋澜有些迟疑:“她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晃荡,可是旁人又总是注意不到她……其实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她。”

    归宁侯失笑道:“那就不强求了,能耐着性子安安静静看着这百姓生活的人,我想至少也能好好跟着说几句话就是。”

    宋澜瞧着还有几分隐秘的失落:“父亲……”

    “不要这么看着我,缘分这种东西总归不可强求,”归宁侯盯着自己面前雪白的绢纸,沉声道:“替我磨墨。”

    宋澜眼睛一亮,“是要写折子吗?”

    归宁侯没理会这个问题,自顾自下笔飞快,与此同时还能分出一份心思和自己两个儿子聊天解释:“青冥这种人,要么压根不去想,要么就直接想太多,李恪既然已经让他起了疑心那么便不可能继续留;城中还有他不了解的不安定因素,这种时候青冥万万不可能分出心思继续和李恪周旋,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把他扔到荒郊野外,等到自己手上的事情结束了再说他的事情。”

    宋渊摸了摸下巴,试探性的问道:“……国师手上着急的事情,您说夜帅?”

    归宁侯睨他一眼,阴阴笑了一声:“你小子还不算是蠢到家,不过青冥费了这么多心思摆明了就是针对夜遥夕,你居然也要想这么久,都不知道是该夸你还是骂你。”

    宋渊有些不大好意思,忍不住挠了挠脑袋:“这不是事情太多,一时间急糊涂了吗。”

    “你也就是和我对付对付几句。”归宁侯不去搭理自己的大儿子,飞快写完最后几个字后,吹了吹纸上未干浓墨,他盯着上面的字,自言自语起来:“我堂堂归宁侯,如今竟也要狐假虎威一次,到头来却也不过是痛打落水狗罢了——”

    不过不见面就能压制住国师,借这位的势他归宁侯也不曾真的觉得丢脸就是。

    “爹?”两兄弟见他神色不大对劲,在旁轻声问起来。“您没事吧?”

    归宁侯白了他俩一眼,没好气的说:“我能有什么事情,活了大半辈子了,就算没见过这场面也见过别的,这张椅子好歹还能坐得稳。”

    兄弟俩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归宁侯敲了敲桌面,沉思了片刻。

    “现在谁也拿不准会发生什么,可明天若是一切顺利,说不定能把夜帅从将军府里弄出来,换个地方呆着……除此之外,你们兄弟俩倒是也没什么能做的。”

    两人面面相觑,宋澜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小心翼翼的问道:“用不用我……”

    “你在家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归宁侯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跟着拔高了嗓门:“什么燕姑娘秋姑娘你都不要去想!什么时候你想明白自己错在哪儿再说!若是想不明白我就找个和尚在你门口陪你念念经静静心!”

    宋澜有些委屈,还有些不服气:“我凭什么不能去找人家……”

    “还凭什么——!”归宁侯随手拎起桌上的毛笔扔向自己的儿子,宋澜眼疾手快飞速跳开,飞扬起的衣摆被毛笔划上了一道突兀的墨痕,他憋憋屈屈的拽着自己的衣袍,缩着脖子躲在书架后面听自己亲爹的怒斥声:“凭人家的本事能让青冥害怕!凭青冥的岁数至少比你爷爷还大!而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连人家从哪儿来都问不出来!”

    一旁站着的宋渊继续保持安静,默默把砚台和笔洗挪到了自己亲爹碰不到的地方。

    归宁侯反手一摸,什么也没摸到。

    他瞅了一眼自己另外一个儿子,对上宋渊瞬间扬起的乖巧笑容。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也别在这儿碍我的眼。”归宁侯没好气的嘀咕着,“去准备些上好的药材和见效快的疗养伤药备着,若是李恪当真成了棋子,那夜遥夕估计也要跟着换地方呆着了——没办法帮别人锦上添花,这一位雪中送炭多少还是能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