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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七杯茶馆

    你以为每日里上早朝就是痛苦了么?

    朝会结束后,才是辛无疾痛苦的开始。

    散了朝,辛无疾在马车里用了已经不再热乎的早食,等老温驾着车来到翰林院,才是辛无疾每日里最难过的开始。

    这翰林院是什么所在?是养才储望之所,负责修书撰史,起草诏书,为皇室成员侍读,担任科举考官等。地位清贵,是成为阁老重臣以至地方官员的踏脚石。

    入选翰林院被称为“点翰林”,是非常荣耀的事情。翰林学士不仅致力于文化学术事业的传承,更踊跃参与政治,议论朝政。由科举至翰林,由翰林而朝臣是科举时代士大夫的人生理想,是儒家学说中“达则兼济天下”的表现。

    这翰林院在本朝成为正式的外朝官署,并规定一甲进士三人直接入翰林之制,状元授修撰(从六品),榜眼、探花授编修(正七品);还创立了庶吉士制度。

    所谓庶吉士,就是在新科进士中再行选拔,在院学习三年后再试,合格者留院,余者外委为他官。

    辛无疾在进翰林院之前,自认为自己饱读诗书,肚子里的学识是够的,只是因为运气不济,才屡试不中。

    好吧,就算你有进士之才,可是,能选了翰林的,那都是进士里顶尖的存在,榜眼探花才授编修,除榜眼探花外的二甲进士里,需要选拔才能进翰林院,学习三年合格后才可以成为正式的翰林。

    辛无疾自选官后,整日里在小小的蠡县忙于庶务,早已不复当年日日苦读的劲头,有句话不是那么说的么,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如此一来,自身学识不够却又一步进了正七品的翰林编修,又是新翰林,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更兼他的座师是翰林学士,正是辛无疾的顶头上司,张一丰。

    辛无疾这座师,就是他当年参加乡试的主考官,他的举人就是张一丰点的,有了这么一层关系,辛无疾才是悲催。

    座师可以犹如父母般的存在,说啥你也得听着,张一丰作为翰林学士,不知道经手了多少次乡试,选中的举人不计其数,这辛无疾在他的名单之中,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直到那《三字经》送到他的面前,才对辛无疾有了些许印象。

    也正因为《三字经》,让张一丰对辛无疾的才学产生了误判,所以辛无疾甫一上任翰林编修,便接手了一大堆的事务,这才是真正的令他苦不堪言。

    本身自己这进士身份就有很大的水分,考了几次考不上,是皇帝刚刚御赐的,如此一来,跟同僚就谈不到一起。哦,人家几人在一起攀谈呢,这个说,我是某某科的一甲;那个说,谁谁是哪一科的二甲,与我是同年。这时候辛无疾就尴尬了,你总不能说我是今年正月里得的同进士出身吧,啧,虽然大家都知道,可这就是没法解释。

    你没有科啊,即便是后世的成人高考,也有个同学一说,可是你辛无疾没有。起码在这翰林院没有,要是拿自己是那一科的举人说事儿,还不够丢人的,你若说你是哪一科哪一省的解元,那还差不多。

    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就是自己的座师张一丰了。

    可是张一丰读过了《三字经》,还在这《三字经》后题跋,得以名留青史,对辛无疾就有了许多的好感,待到辛无疾进了翰林编修,恰巧在自己这一馆,便存了提拔重用的心思。所以他也急于向大家证明自己弟子的能力,兼了对辛无疾学识的误判,这才一股脑的事务推到辛无疾这里来,险些把这翰林院新来的小花骨朵,给摧残了。

    你看看,这就是辛无疾的日常,那句话咋说的?欲戴其冠,必先承其重。

    这个时候,辛无疾才真正地想念起自己那些不第的“同年”了,只有在这些“同年”身上,才能找到自己的优越,才能得到更多的赞叹啊。

    所以说,辛清纯的高逼格衙役之路,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这个时候,辛清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父亲所处的窘境,正在思索并探寻着,如何使自己与三皇子的友谊之花灿烂的盛放。

    有了花才会有香水啊。

    自己和哥哥的学籍已经转到这顺天府,他却并不想去府学就读,考试的时候去去就行了,可没那时间日日去听府学教谕的训导。

    更何况,自己这保定府的案首,在顺天府不一定好使。

    辛清旭也没有去就读,整日紧张着郑丹竹的状况,郑丹竹虽是第一胎,妊娠反应却也不大,想出去逛逛,辛清旭也不许,就是在这庭院中闲逛一会儿,辛清旭也得时刻跟着。

    这一天,辛清旭和郑丹竹又在辛清纯面前撒狗粮,辛清纯实在是见不得这种场面,见了就想起高曼玉。啧,有一种思念,叫做望眼欲穿。

    说不得起身走出了府门,漫无目的地走到街上。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貌似自己在这京师,除了三皇子,一个熟识的朋友都没有。

    仿佛约好了一般,段无涯这个时候也出了府门,漫无目的地走到街上。

    有才华的人也是可耻的。

    段无涯身为兵部侍郎之子,高傲且自持才华出众,除了三皇子,他一个看得起的朋友都没有。

    这京师有一座茶馆,曰七杯茶馆。是一位退了的国子监博士所开,日常有些熟客进出,不说都是鸿儒,起码是有一艺之长的文人墨客,这博士也不为盈利,就是图了一个清闲自在的所在,不至于退下来后太过寂寞。

    每日里来往的,大多是一些失意的文人。反过来说,那些不失意的文人,都在朝堂。

    段无涯每每有了心事,便会来这里坐上一会儿。这里的茶水茶点什么的,不是售卖的,想喝就喝,想坐就坐,只记得给跑堂小二一些赏钱即可,没有人催你,也没有人对你的身份看轻或者看重。

    你说巧不巧,就在这七杯茶馆门口,段无涯看到了一个人孑然而行的辛清纯。

    犹豫了一下,段无涯上前喊住了毫无目的前行的辛清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