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坏消息
玉虚仙尊在下面等了半天没接到人，就上楼顶。
一上来，就看到恩人跟沈文读拉拉扯扯。
沈文读一边哭一边拉着拉杆上脚，“让我跳！让我跳！”
林渐拼命拉他：“都怪我，是我不好。递东西递顺手了，一时疏忽。”
“四千万而已，小钱啦，看开点。”
“人生啦，就是平衡，有舍有得，有恩有仇。你看，虽然你失去了一个价值连城的伏陀海真货，可是你老婆也出轨了啊。对对对，你伤心我懂，我的意思是起码你老婆开心就好。你老婆的大学同学在遇到我之前也很开心啊。”
“跳也可以，跳之前能不能跟我说图鉴在哪？就那一箱图鉴，很多海洋动物的图片，女神跟白鲸一起在海里游泳的那种。”
玉虚仙尊实在看不下去，过来劝林渐：“恩人，别劝了。虽然我不做人很久了，可也看得出来你好像在羞辱他，羞辱得很惨。还是让我来吧。”
“让你来？”
林渐看玉虚仙尊，一脸的不放心，可是沈文读要死要活，什么话都听不进，也只能让这孽畜试试。
林渐反复叮嘱，玉虚仙尊漫不经心地点头敷衍，嗯，好，不见血，心平气和，好好说话。
林渐去楼下等，下楼前，只听玉虚仙尊吟唱声传来：“人生百年，世事变化，如梦泡影，心平气和，好好说话……”
仙尊上来还是有效果的，至少听不到沈文读嚷嚷，林渐踱了会步，看了会星星，玉虚仙尊就下来了。
“他人怎么样？”林渐问。
“好多了，不哭不闹没有心跳。”
“呃，你指的没有心跳是——”
“我用摄魂剑音让他假死，躺上一天一夜就好了。我好好说话了，也没见血哦。”
算你狠。
林渐抬头看楼顶，寻思还不如让自己羞辱呢。
玉虚仙尊：“恩人，我还问出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你要先听哪个？”
“好的。”
“好消息就是我知道图鉴在哪里。”
“很好。非常好。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图鉴快要被人烧了。”
风又开始呼呼地刮，玉虚仙尊带着林渐往目的地赶去，顺便跟林渐细说自己得到的消息。
“图鉴在吴一升手里，他拿佛像换了沈文读手里的图鉴，说是儿子结婚，给儿媳跨火盆烧纸用。”
“他儿子结婚，不用厕纸烧火盆，干嘛要用我的图鉴？”
“我哪知道。我的摄魂剑音有吐露心声之能，人狗莫挡，却不是万知万解的镜花水月术。”
玉虚仙尊突然停在路边一棵树下，指着前面的别墅区，说：“到了。吴一升的家就在里面。他儿子开车去接新娘，现在应该刚下高速路口。恩人，你现在进去还来得及。拿了图鉴，然后捅吴一升一刀。”
“哦。”林渐接过玉虚仙尊递来的水果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问：“拿图鉴就拿图鉴，为什么要捅他一刀？”
玉虚仙尊负手而立，仰望夜空，“恩人，你上一世淡泊名利，与世无争，有大半是拜此人所赐。吴一升就是你前世三大恨之二。”
林渐摇头，“我爸的葬礼还是吴一升帮忙操持的，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玉虚仙尊身形渐渐拔高，冷笑道：“他是怎么操持葬礼的？你还记得吗？”
林渐抬头看玉虚仙尊一边冷笑一边爬树，回忆起葬礼时的事。
那时他整个人精神恍惚，呆呆坐着，身边不停地有人来，有人走，很多人跟他说话，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直到吴一升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说你爸幽默风趣，最喜热闹，他不会喜欢大家到他的葬礼上哭哭啼啼的。来，大家开心点，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
文读，你不是又结婚了吗？跳个舞吧。
沈文读站起来，没有音乐伴奏，自己一人打着响指，扭了几下，所有人盯着他看，沈文读缓缓坐下，假装什么舞都没跳过。
吴一升不放弃：另解，你不是刚从音乐学院毕业吗？拉个二胡吧。
另解说没带墨镜，也没带二胡，而且他是吹笛子的。
笛子？笛子好啊。吹个听听。什么？又没带？箫呢？箫也没带。你看你，吹啥啥没有，你吹牛去吧。这样吧。我给大家献上三首劲曲串烧：《今天天气好晴朗》、《再活五百年》、《常回家看看》。希望地上地下以及刚死不久还在现场徘徊的朋友们会喜欢。
吴一升开始唱歌。殡仪馆青松厅内的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外面有人探头进来，又出去咨询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这里能办婚礼？打几折？
从喜丧的角度来看，这次葬礼举行的相当成功。
除了林渐，所有人都开开心心地出去。吴一升还拉了一拨人去续摊吃宵夜。
除了葬礼办得热闹了些，林渐找不出吴一升的问题。
“我为什么会恨吴一升？”林渐问玉虚仙尊。
玉虚仙尊站在树上，目视远方，说：“葬礼后，吴一升拉了一拨人去吃宵夜，舞照跳，歌照唱，就在饭桌上，跟律师、合伙人把星海集团的资产瓜分了。你以为他现在的海洋大世界公园是怎么来的？”
林渐抬头看玉虚仙尊，仙尊一身白衣，几乎与月光混为一体。
林渐说：“你能不能下来？”
玉虚仙尊不下来，“自得天书一卷，开始修炼后，每遇阻碍，心绪不宁时，我总喜登高远望，北顾幽星，东望极海，只觉宇宙有大常，世运有至定，恩人，你上一世虽屡遭小人暗算，但未尝不是一种磨练，把这些事放在时间长河中，都是不足道的小事，微若尘埃，你犯不着生气，也不用把眼睛瞪得那么大……”
林渐：“你走光了。”
玉虚仙尊慌张跳下来，厚着脸皮岔开话题：“总之，我陪你去讨个公道。”
林渐拒绝，直说玉虚的摄魂剑音人狗莫挡，威力太大，他怕伤及无辜。
玉虚仙尊傲然道：本座乃剑道之尊，岂只有一招人狗莫挡的剑法？还有其他剑法，保证伤人不伤狗。快点走，新郎、新娘快到了。
林渐：“那正好，你去挡新郎的车。我去找图鉴。”
玉虚仙尊：“不用我帮你捅吴一升一刀？”
林渐：“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
玉虚仙尊：“好。那我去捅新郎一刀。”
林渐大怒，揪住玉虚仙尊衣领，之前看到他走光的不悦、呕吐和愧疚感通通消失：“孽畜，听不懂人话吗？我叫你去挡！挡住新郎，让他晚点过来！不是捅！”
玉虚仙尊为难了，喃喃道：“只有死人才不会过来。”
林渐很快就想出个好办法，抓住玉虚仙尊的袖子，一扯，嗤拉一声，白衣破了，玉虚敞着半边肩膀看着林渐，林渐上下打量，眼神逐渐肮脏。
……
张另解在开车，吴豪升坐在副驾上。天还没亮，车灯打在马路上，亮起惨白的一片。
车里响着规律的鼾声，好像滚动的春雷，随时会生出一天滂沱的雨。
张另解看了一眼后视镜，化好妆，做好发型的新娘子横在后座上，睡得像头猪。
张另解问吴豪升：“快结婚了，有什么想法？”
吴豪升盯着前方，失了魂似的，好不容易从鼾声中抓到一点缝隙，说：“我想死。”
“哈哈哈——”张另解笑得差点握不住方向盘，“至于嘛，不就让你早起赶个吉时去接新娘，要死要活的，以前去我船上通宵出海狂欢都没见你说累。搞不懂你。”
吴豪升看向窗外，说：“是你不懂爱情。”
毕业后，他按照父亲的安排，精心挑选对象，列出所有能想到的择偶标准：相貌、学历、财富、家庭背景、兴趣爱好、作息时间，再将各因素加权平均分析，最后筛选出一个完美女友，黄小楚，就是现在躺在后座睡得不省人事的那位。
他本以为自己会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交往时也确实是这样的，结果现在听她的鼾声，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这还只是听了一个小时车程的鼾声，想想看，以后的几十年，夜夜都要经受这样的折磨和煎熬，何时才能解脱？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高学历高收入高颜值，还有人鱼线马甲线的漂亮姑娘睡觉时会打鼾？
为什么相亲时不能先跟对方先睡一觉确认有没有打鼾的恶习？
为什么——
“停车！”吴豪升突然大叫，像只夜深到极处压力太大振翅打鸣的雄鸡。
张另解本能的一脚刹车踩死，刺耳的刹车声像指甲挠过玻璃，错乱地尖叫，鼾声骤然停止，张另解回头，黄小楚栽到椅子下，整个人嵌在地上，拔都拔不出来的那种。
张另解呆滞了那么一两秒，直到鼾声再度响起，黄小楚抓了抓鼻子，吧唧几下嘴，继续睡得跟猪一样，张另解才放下心来。
“你疯了！叫什么叫！”张另解努力盖过鼾声，冲吴豪升大吼。
吴豪升没理他，降下车窗，说：“你没事吧？”
张另解这才发现路边站着一个人，一个极漂亮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破烂白衣，抱着手在夜风中发抖，只看了一眼，张另解的心都快碎了。
这女人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怎么独自一人穿得这么单薄走在凌晨的马路上？
她此刻肯定需要一杯热水和一个可供依靠的厚实肩膀。
张另解正要下车，吴豪升已经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对那女人嘘寒问暖。
“你好，我们不是坏人。我叫吴豪升，他是我朋友张另解。车里就我们两人，猪？我们没运猪，是——是——”
“是新娘，今天是他俩结婚的日子，我是他的伴郎张另解，远洋水产集团的总经理助理。先上车吧。上车再聊。”
吴豪升瞪了张另解一眼，张另解没理会，打开车门，把黄小楚的脚收起来，腾出一个空位，女人却不上车，只是表情呆滞地看着两人。
终于吴豪升熬不住了，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另解追问：“谁伤害了你？”
女人崩溃了，抱住张另解大哭：“我恨他！”
一上来，就看到恩人跟沈文读拉拉扯扯。
沈文读一边哭一边拉着拉杆上脚，“让我跳！让我跳！”
林渐拼命拉他：“都怪我，是我不好。递东西递顺手了，一时疏忽。”
“四千万而已，小钱啦，看开点。”
“人生啦，就是平衡，有舍有得，有恩有仇。你看，虽然你失去了一个价值连城的伏陀海真货，可是你老婆也出轨了啊。对对对，你伤心我懂，我的意思是起码你老婆开心就好。你老婆的大学同学在遇到我之前也很开心啊。”
“跳也可以，跳之前能不能跟我说图鉴在哪？就那一箱图鉴，很多海洋动物的图片，女神跟白鲸一起在海里游泳的那种。”
玉虚仙尊实在看不下去，过来劝林渐：“恩人，别劝了。虽然我不做人很久了，可也看得出来你好像在羞辱他，羞辱得很惨。还是让我来吧。”
“让你来？”
林渐看玉虚仙尊，一脸的不放心，可是沈文读要死要活，什么话都听不进，也只能让这孽畜试试。
林渐反复叮嘱，玉虚仙尊漫不经心地点头敷衍，嗯，好，不见血，心平气和，好好说话。
林渐去楼下等，下楼前，只听玉虚仙尊吟唱声传来：“人生百年，世事变化，如梦泡影，心平气和，好好说话……”
仙尊上来还是有效果的，至少听不到沈文读嚷嚷，林渐踱了会步，看了会星星，玉虚仙尊就下来了。
“他人怎么样？”林渐问。
“好多了，不哭不闹没有心跳。”
“呃，你指的没有心跳是——”
“我用摄魂剑音让他假死，躺上一天一夜就好了。我好好说话了，也没见血哦。”
算你狠。
林渐抬头看楼顶，寻思还不如让自己羞辱呢。
玉虚仙尊：“恩人，我还问出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你要先听哪个？”
“好的。”
“好消息就是我知道图鉴在哪里。”
“很好。非常好。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图鉴快要被人烧了。”
风又开始呼呼地刮，玉虚仙尊带着林渐往目的地赶去，顺便跟林渐细说自己得到的消息。
“图鉴在吴一升手里，他拿佛像换了沈文读手里的图鉴，说是儿子结婚，给儿媳跨火盆烧纸用。”
“他儿子结婚，不用厕纸烧火盆，干嘛要用我的图鉴？”
“我哪知道。我的摄魂剑音有吐露心声之能，人狗莫挡，却不是万知万解的镜花水月术。”
玉虚仙尊突然停在路边一棵树下，指着前面的别墅区，说：“到了。吴一升的家就在里面。他儿子开车去接新娘，现在应该刚下高速路口。恩人，你现在进去还来得及。拿了图鉴，然后捅吴一升一刀。”
“哦。”林渐接过玉虚仙尊递来的水果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问：“拿图鉴就拿图鉴，为什么要捅他一刀？”
玉虚仙尊负手而立，仰望夜空，“恩人，你上一世淡泊名利，与世无争，有大半是拜此人所赐。吴一升就是你前世三大恨之二。”
林渐摇头，“我爸的葬礼还是吴一升帮忙操持的，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玉虚仙尊身形渐渐拔高，冷笑道：“他是怎么操持葬礼的？你还记得吗？”
林渐抬头看玉虚仙尊一边冷笑一边爬树，回忆起葬礼时的事。
那时他整个人精神恍惚，呆呆坐着，身边不停地有人来，有人走，很多人跟他说话，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直到吴一升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说你爸幽默风趣，最喜热闹，他不会喜欢大家到他的葬礼上哭哭啼啼的。来，大家开心点，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
文读，你不是又结婚了吗？跳个舞吧。
沈文读站起来，没有音乐伴奏，自己一人打着响指，扭了几下，所有人盯着他看，沈文读缓缓坐下，假装什么舞都没跳过。
吴一升不放弃：另解，你不是刚从音乐学院毕业吗？拉个二胡吧。
另解说没带墨镜，也没带二胡，而且他是吹笛子的。
笛子？笛子好啊。吹个听听。什么？又没带？箫呢？箫也没带。你看你，吹啥啥没有，你吹牛去吧。这样吧。我给大家献上三首劲曲串烧：《今天天气好晴朗》、《再活五百年》、《常回家看看》。希望地上地下以及刚死不久还在现场徘徊的朋友们会喜欢。
吴一升开始唱歌。殡仪馆青松厅内的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外面有人探头进来，又出去咨询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这里能办婚礼？打几折？
从喜丧的角度来看，这次葬礼举行的相当成功。
除了林渐，所有人都开开心心地出去。吴一升还拉了一拨人去续摊吃宵夜。
除了葬礼办得热闹了些，林渐找不出吴一升的问题。
“我为什么会恨吴一升？”林渐问玉虚仙尊。
玉虚仙尊站在树上，目视远方，说：“葬礼后，吴一升拉了一拨人去吃宵夜，舞照跳，歌照唱，就在饭桌上，跟律师、合伙人把星海集团的资产瓜分了。你以为他现在的海洋大世界公园是怎么来的？”
林渐抬头看玉虚仙尊，仙尊一身白衣，几乎与月光混为一体。
林渐说：“你能不能下来？”
玉虚仙尊不下来，“自得天书一卷，开始修炼后，每遇阻碍，心绪不宁时，我总喜登高远望，北顾幽星，东望极海，只觉宇宙有大常，世运有至定，恩人，你上一世虽屡遭小人暗算，但未尝不是一种磨练，把这些事放在时间长河中，都是不足道的小事，微若尘埃，你犯不着生气，也不用把眼睛瞪得那么大……”
林渐：“你走光了。”
玉虚仙尊慌张跳下来，厚着脸皮岔开话题：“总之，我陪你去讨个公道。”
林渐拒绝，直说玉虚的摄魂剑音人狗莫挡，威力太大，他怕伤及无辜。
玉虚仙尊傲然道：本座乃剑道之尊，岂只有一招人狗莫挡的剑法？还有其他剑法，保证伤人不伤狗。快点走，新郎、新娘快到了。
林渐：“那正好，你去挡新郎的车。我去找图鉴。”
玉虚仙尊：“不用我帮你捅吴一升一刀？”
林渐：“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
玉虚仙尊：“好。那我去捅新郎一刀。”
林渐大怒，揪住玉虚仙尊衣领，之前看到他走光的不悦、呕吐和愧疚感通通消失：“孽畜，听不懂人话吗？我叫你去挡！挡住新郎，让他晚点过来！不是捅！”
玉虚仙尊为难了，喃喃道：“只有死人才不会过来。”
林渐很快就想出个好办法，抓住玉虚仙尊的袖子，一扯，嗤拉一声，白衣破了，玉虚敞着半边肩膀看着林渐，林渐上下打量，眼神逐渐肮脏。
……
张另解在开车，吴豪升坐在副驾上。天还没亮，车灯打在马路上，亮起惨白的一片。
车里响着规律的鼾声，好像滚动的春雷，随时会生出一天滂沱的雨。
张另解看了一眼后视镜，化好妆，做好发型的新娘子横在后座上，睡得像头猪。
张另解问吴豪升：“快结婚了，有什么想法？”
吴豪升盯着前方，失了魂似的，好不容易从鼾声中抓到一点缝隙，说：“我想死。”
“哈哈哈——”张另解笑得差点握不住方向盘，“至于嘛，不就让你早起赶个吉时去接新娘，要死要活的，以前去我船上通宵出海狂欢都没见你说累。搞不懂你。”
吴豪升看向窗外，说：“是你不懂爱情。”
毕业后，他按照父亲的安排，精心挑选对象，列出所有能想到的择偶标准：相貌、学历、财富、家庭背景、兴趣爱好、作息时间，再将各因素加权平均分析，最后筛选出一个完美女友，黄小楚，就是现在躺在后座睡得不省人事的那位。
他本以为自己会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交往时也确实是这样的，结果现在听她的鼾声，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这还只是听了一个小时车程的鼾声，想想看，以后的几十年，夜夜都要经受这样的折磨和煎熬，何时才能解脱？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高学历高收入高颜值，还有人鱼线马甲线的漂亮姑娘睡觉时会打鼾？
为什么相亲时不能先跟对方先睡一觉确认有没有打鼾的恶习？
为什么——
“停车！”吴豪升突然大叫，像只夜深到极处压力太大振翅打鸣的雄鸡。
张另解本能的一脚刹车踩死，刺耳的刹车声像指甲挠过玻璃，错乱地尖叫，鼾声骤然停止，张另解回头，黄小楚栽到椅子下，整个人嵌在地上，拔都拔不出来的那种。
张另解呆滞了那么一两秒，直到鼾声再度响起，黄小楚抓了抓鼻子，吧唧几下嘴，继续睡得跟猪一样，张另解才放下心来。
“你疯了！叫什么叫！”张另解努力盖过鼾声，冲吴豪升大吼。
吴豪升没理他，降下车窗，说：“你没事吧？”
张另解这才发现路边站着一个人，一个极漂亮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破烂白衣，抱着手在夜风中发抖，只看了一眼，张另解的心都快碎了。
这女人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怎么独自一人穿得这么单薄走在凌晨的马路上？
她此刻肯定需要一杯热水和一个可供依靠的厚实肩膀。
张另解正要下车，吴豪升已经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对那女人嘘寒问暖。
“你好，我们不是坏人。我叫吴豪升，他是我朋友张另解。车里就我们两人，猪？我们没运猪，是——是——”
“是新娘，今天是他俩结婚的日子，我是他的伴郎张另解，远洋水产集团的总经理助理。先上车吧。上车再聊。”
吴豪升瞪了张另解一眼，张另解没理会，打开车门，把黄小楚的脚收起来，腾出一个空位，女人却不上车，只是表情呆滞地看着两人。
终于吴豪升熬不住了，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另解追问：“谁伤害了你？”
女人崩溃了，抱住张另解大哭：“我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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