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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海景

    紫阳在洗脸。

    他洗得很认真,像从水里掬起一捧火洗脸,享受面孔与身体剥离的快意。

    他抬起头,可能搓得太用力,五官都有点模糊不清,“恩人。”

    “嗯。”

    “下次别踹我脸,尤其是别用刚去过洗手间的鞋底踹我。”

    “小软。是你鼓励我只管出脚,踢错道歉,踢对姻缘。”

    “当我没说。”

    紫阳又哗哗地开水龙,用水扇自己巴掌洗脸。啪啪的,贼响。

    看紫阳这么热衷于洗脸,林渐只好去找孟圆圆聊天。

    孟圆圆问:“你说你叫林渐?哪个渐?”

    “渐渐的渐。”

    孟圆圆的脸色暗下来,纠结得像是十一假期的倒数第二天,搞不清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怎么了?”林渐问。

    “没什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不是喜欢男人吗?”孟圆圆鼓起勇气,直接了当地问。

    林渐震惊了。震惊的时间太长,差点让孟圆圆以为他默认了。

    还好他及时恢复过来,问:“谁说的?谁?!”

    “沈文读。”

    “谣言!恶心人的谣言!说这话的人喝水都泻肚,蹲下就站不起来的那种!我不喜欢男人,就连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都不喜欢!”

    “嗯,我知道了。不管你喜欢谁,这次见面很开心,谢谢你。有空再联系。再见。”

    孟圆圆走远。

    林渐还在想沈文读的谣言到底已经传播到哪里了,突然想起孟圆圆说的“有空再联系”,差点哭出声来:“你倒是给个手机号先啊!”

    ……

    沈文读蹲在地上,边上围了一圈的人捂着鼻子指指点点。

    他想站起来,但大肠不答应。

    他痛苦地蹲着,地上一片黄褐的印迹。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上来小声提醒他洗手间在二楼,刚才虽然很热闹,有人打架,有人洗脸,但现在坑位应该是充裕的。

    他想说话,可一开口,肚子就咕咕地响。

    那人又提醒他,你手里不是有纸袋吗?撕开来当纸用啊。

    沈文读的眼泪默默地流,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可能是为了那和咖啡豆搞混的三千万的伏陀海珊瑚,也可能是为了自己匆匆跑回来找珊瑚找来找去找不到只在一杯咖啡里找到珊瑚的碎片。

    他泄愤式地喝下珊瑚粉泡的咖啡,然后就开始泻愤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哭,却知道该恨谁。

    林渐!

    那个扫把星。

    见一次倒霉一次。

    下次要是让我碰见他,我一定……

    噗噗嗤嗤……

    我一定一定……

    嘭啪劈劈哩……

    我一定一定一定——

    噗噗嗤嗤嘭啪劈劈哩啪啦嘭嘭嘭!

    ……

    “来来来,大哥,打开窗户,让海风吹进来。一边看海,一边吃海鲜锅,最好的享受。”张删邀请大家坐下。

    众人纷纷落座,大哥张校却看着窗外发呆。

    张删上去拍张校的肩:“哥,看啥呢?”

    张校似是从恶梦中惊醒,转头看张删。

    张删推开窗户,咸咸的海风吹进来,把白色的窗帘裁成一片片白帆。

    张校完全清醒了。他走回餐桌坐下。

    四弟张咣给妹妹的好友楚七八解释:“昨天刚去相亲。一定是受打击了。”

    妹妹张星星很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大哥这样神魂颠倒?”

    “唉——”张另解叹了口气。

    张星星等人看张另解,张咣又给楚七八解释:“我二哥最近失恋,也受了打击。”

    楚七八看张星星,说:“你也刚分手。你们最近是不是触了什么霉头?要不要去庙里拜一拜?”

    张星星打开海鲜锅,蒸汽跑出来,一锅的螃蟹、大虾、扇贝、章鱼层层叠上,马上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张星星一边捞虾,一边说:“呸!是我先踹了他,什么分手。”

    楚七八熟练地给大家分发碗筷,准备酱料,一边附和:“是是是。这是你踹掉的第五任男友了。”

    张星星盛好虾放到大哥张校面前,说:“第七任。初中的班长你忘了?他和我谈过一段。”

    “班长?他也是你男朋友?”楚七八吃了一惊,手里的麻辣酱一直在倒,都忘了收回,直到张删提醒她,她才慌乱收起来。

    “这么多辣你吃的下吗?”张删问。

    楚七八把麻辣酱放到大哥张校面前。

    张校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机械地接过别人递过来的东西,机械地伸筷子,机械地夹海鲜锅里的葱花,然后蘸酱吃。

    活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械臂。

    更厉害的是吃了麻辣酱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家看在眼里,各自反应不一,但交换了一下眼神,大体上的感觉是一致的:轻易不动感情的人一旦动上了真感情就会毫无保留地投入。

    大哥原来是这样痴情的人啊。

    再看二哥张另解,也是一样的痴呆,一样的夹筷,比大哥还惨一点,全程夹空气,蘸空气。

    张删看不下去了,兄弟姐妹们聚在他的海景房,身为地主,他有责任让气氛愉快些。

    他去地下室搬了一箱红酒上来,怼着木塞子,呲牙咧嘴地开了五瓶,放到每人身前。

    “一边喝酒,一边看海,人生至乐啊。”张删倒了一杯红酒,自己先仰脖喝尽,活像服毒自尽的冷宫娘娘,然后冷眼看窗外,好像还没死的娘娘怒视嚣张拔扈的管事太监。

    “是啊。”张咣也跟着喝了一杯,顺便给张校、张另解两位大哥倒酒。

    张咣本想体贴地跟楚七八说你们女生不会喝少喝一点就好,就是要一个气氛……

    结果一转头,张星星已经跟楚七八对瓶吹上,还幺五幺六地划起酒拳。

    “哥俩好啊!”

    “宝一对!”

    “五魁首啊!“

    “六六六!”

    “喝!”

    张星星一脚踩椅子上,霸气十足,威风凛凛,让楚七八拔脚毛,自己先喝了罚酒,权当麻醉。

    楚七八挑了根长的,一甩手拔下来,张星星倒抽凉气,放脚,倒酒,划拳,战况相当激烈。

    张咣看了一会儿,默默掰螃蟹吃去。

    得益于两女的酒拳,张删的海景别墅一下子热闹起来。

    气氛感染了张另解。

    张另解咕嘟嘟倒了酒,一口闷。

    张校却是被辣到,逼得一口闷。

    酒解愁肠,涤尽心中垢。

    张另解开口了,说:“我以后恐怕再也不能喜欢其他女人了。”

    张校说:“我以后恐怕再也不能喜欢女人了。”

    好好的气氛又被两人打破。

    张删冲张咣使眼色,张咣看张星星和楚七八,这两人还划得开心,压根没注意到哥哥们的眼神。

    张咣凭借开豪车拉伴娘练出的花花口才,故意转移话题:“哈哈,七八。有男朋友吗?有的话,带他到这里来,一边看海,一边喝酒,不是很好吗?”

    楚七八没回答,先是忍痛让张星星拔腿毛,才说:“没男朋友。而且——删哥——”

    “什么事?”张删问。

    “我有个问题。”

    “请说。”

    “你不是叫我们看海吗?”

    “对啊。”

    “海呢?”

    楚七八指着窗外,现在是傍晚,太阳还没完全下去,外面却只见一线天光,看不到海,全被几米外的一幢十几层高楼挡住。

    张星星等人也反应过来,一起问:“海呢?”

    张删垂头丧气:“谁知道对面的空地又造了新楼,当成海景酒店运营,一楼还有个大叔海鲜锅餐厅。对,海鲜锅就是店里买的。不过,还是能看到海的。”

    他走到窗边,探出身子,极力把头偏向右边,然后回头解释:“在这个角度还是能看到一点海的。你来看看。”

    楚七八学着张删的样子,探出身子,偏右,眯眼,“那里?还是那里?哦——看到了。”

    楚七八扒着窗沿挪回来。张删也坐下来,对着一盘海鲜发了会呆,说:“我以后恐怕再也看不到海了。”

    张删拿起红酒瓶就往嘴里灌。

    气氛继续下降。

    张咣有种好心办坏事的负罪感。这个海景别墅除了张删以外,就属他用的最多。

    好几次从婚庆公司拉了伴娘回来,恰逢良时美景,他都会带伴娘回别墅一起看看海,吹吹风,聊聊天,发发呆,睡睡觉。

    有了大海的蓝作背景,他感情上的绿来的特别容易,像草原一样。

    可是自从对面建起了新楼,挡住了海景之后,他的感情运也没那么顺畅了。

    伴娘跟他回别墅后,也会吹吹风,聊聊天,发发呆,可再没睡睡觉,可能就是缺了看看海这个步骤吧。

    张咣咣咣咣地灌自己酒,抽泣:“我以后恐怕再也不能睡伴娘了。”

    张星星可能是腿毛拔多了,痛得哭出声:“我以后恐怕再也不能这么自由了。”

    楚七八问她为什么。

    张星星说自己马上就要结婚了。

    楚七八吃惊问:你不是刚和男朋友分手?

    张星星说老爸跟她谈过了,问她选择自由,还是选择结婚。她说选自由。

    “对啊,那你干嘛还结婚?”楚七八问。

    “我爸说了。我选自由。我就什么都没有。我大哥有赏鲸站,二哥有二胡,三哥有海景别墅,四哥有豪车。而我除了是老爸最宝贵的女儿外,就什么都没有。所以我跟爸说了,为了自由,我选结婚。”

    楚七八刚揪了根张星星的腿毛,心里很是愧疚,可是种不回去,只好松手,让它随风而去。

    她跟着提出一个关键问题:“所以你找谁结婚?”

    张星星抿了一口酒,眉头紧锁:“当然是找男朋友。”

    “哪个男朋友?”

    “所有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