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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的开始

    付度从那种玄妙的状态惊醒,这里到底是哪里?

    他已经找到了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

    刚刚的存在绝对不是他认知里能诞生的生灵!自己所在世界孕育不出!一时间付度也不担心什么暴露了。抓住马季的肩膀,问道。

    ”你们到底是谁?”

    马季似乎被付度的动作搞蒙了。过了半晌才道。

    “度兄弟,你怎么了,我是马季啊?”

    付度更加暴躁了,开始使劲摇晃马季的肩膀。

    “我问,你们是谁,为什么来这,要到哪去,你们把我传送过来到底为了什么?那无瞳人脸到底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无瞳人脸,度兄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都是和我们一起趁世界墙毁灭前来墙里寻宝的吗?你不是还在里面获得了很多下品灵石吗?”

    马季虽然回答不上来付度开头的终极三问。但其他问题的回答也让付度心中不对劲的感觉更甚。

    “我问的是我怎么来到这里的。”

    “不是道宫组织我们自愿来的吗?然后我们就被道祖三弟子送进墙里寻宝,他们风险不担收益也不拿,我们在里面的无论获得什么或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也不会管,然后过了三十天后开始接引,道宫方会用通用言通知所有在世界墙内的生灵,以通用语回答就可以被接引出来啊。”

    通用语,一个新的词汇,不过付度很快就想到了它对应的意思。

    那种拥有奇特的,能让人无条件理解的语言应该便是通用语,这个说法虽然朴素,却意外的贴切。

    而马季已经有些不能理解付度的行为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道。

    “度兄你难道不是这么出来的?如果不回答通用语的话道宫是不会接引的。”

    付度瞳孔一缩。

    “你说我们传送前所在的地方是世界墙内部?”

    “啊。”

    马季用一个字表达着肯定的意思。

    “只有世界墙里的人能听到接引吗?”

    “嗯,对啊。人家的法力又不是白来的,随便接引干什么?”

    付度的身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里面那么多世界的生灵怎么办?”

    马季听了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度兄说什么呢?这世界墙在道祖老爷创造之初就被设计过,里面所有生成的世界在法则上就不允许生灵出现,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你看看我,我他妈就是世界墙里长大的,你告诉我世界没了?”

    一声大声的怒吼让整个大厅都变得安静了起来。

    付度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世界墙生灵,但他的原身是,在听到这种噩耗时,付度埋藏在心底的另一份记忆突然袭上了脑海,那是原身付度在故乡生活的点点滴滴,是付度所有爱的、恨的、怨的、感激的人和事物。也是付度自己在那个世界所展下的宏图壮志,是付度一路上见到的点点滴滴。希文,藏经阁的老者,金家卖酒的掌柜,卖脚床的谢顶男人,等等等等。

    付度以为自己的旅途才刚刚开始,却没想到以这么草率的方式结束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招的?是那时进入有巨门的黑暗空间开始吗?不,不是,那天那个无瞳巨脸根本没有说话,或者说话的声音被掩盖了,那时他听见的声音来自世界之外!当时听见的“寻机缘者,约定之期已至,回我者得受接引”原来是这个意思。

    一切巧合衔接的太完美了。

    整个大厅里陷入了难言的沉默,而马季似乎还没有消化完付度突然爆出的惊天消息。

    就在马季似乎反应过来,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道白袍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人之前。

    待看清那人的面容的时候,突然大厅里所有人都弯腰做拱手礼。

    “拜见青莲道长。”

    付度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见那突然出现的道士开口,身音温润,中正平和。

    “诸位免礼!贫道刚刚似乎听到有世界墙内被接引出来的生灵,这才来看看。”

    说罢转身面向付度,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付度。拱手道。

    “贫道道号青莲,得师尊垂青,乃道祖座下三弟子。小友是真的是世界墙内生灵?”

    道祖座下三弟子,付度突然想起,马季曾经称那顶天立地的模糊人形为。

    三弟子的法相。

    付度抬头看着眼前的道士,真的做不到把这个长着一张方脸,显的有些木讷的道士和那恐怖的存在联系在一起。

    但这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付度硬生生的受了青莲道长的礼,道。“是,要不是在下机缘巧合下学会了这通用语,怕不是今天就见不到道长了。”

    以后的付度一直疑惑于当时他到底有什么胆量于这等存在冷言相向,或许是涉世未深吧,他当时刚刚走出所在的世界,懵懂如同初生的牛犊,才天生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

    如今的付度没有其他的想法,他只是看着青莲道长的脸,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道长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只是掐指算了什么,随后便带着付度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白光一闪,两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一处空旷宇宙空间里,附近只有些悬浮的岩石,死寂,黑暗。

    青莲道长一挥手,瞬间,以他为中心,颜色如同渲染的墨滴般朝着四面扩散,如同在黑暗的虚空里开出了一朵奇异的花。

    世界的边界在颜色里飞速显形,青山、大漠、王城、兵冢、耕田。

    一块天下之地便这么显现了出来,付度可以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无尽机会,无数的故事,可如今,这些只是一副定格的画而已。

    里面所有的人,所有的物,所有的人都静止不动,脸上没有一点惊慌,好似在死亡的最后一刻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灰飞烟灭。

    这副画已经死了。

    目前所显示出来的这个色彩缤纷的画面,仅仅只是这个世界在过去时间的残响罢了。

    青莲道长又挥手掐了个决,只见这个世界的所有景象开始飞速的倒流,夕阳从西边升起而又化为清晨从东方落下。斗转星移,黑夜与白天飞速交替,整个世界的时间时时刻刻在飞速倒退。

    大神通者挥手可使得天地色变,莫过于此了。

    终于,天地的变化在一个时间点骤然停止,而后世界的画面又开始了正向的移动。

    付度好像再次听到了那洪钟大吕般的声音。

    “寻机缘者,约定之期已至,回我者得受接引,速!”

    不同的是,付度看见了。在他听到那声音之后,天下的所有智慧生灵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无论是农夫,乞丐,军士或是帝皇、将相,深藏于大荒中的绝世妖王,或是隐居深山的苦修之人,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声声音。所有生灵或震惊,或疑惑,或惊恐的抬头看向天穹。

    紧接着,有人狂热的朝天空叩拜。有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人沉默在一旁,若有所思。

    所有生灵都不知道,在他们听到这一句话的同时,他们的生命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有有帝皇深夜召开集会会见大臣,由隐修走出深山问询事宜。有大妖作乱,也有人杰揭竿而起。天下动荡。

    世人都觉得只有仙人才能做出如此手段。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仙人留下的考验,只有掌握了更多的权利,才能得受仙人的青睐,被接引上那飘渺的仙国,追求那一丝的仙机。

    可惜他们猜错了,能受到接引的条件很简单,只要学会一门语言就可以。

    可同时这也难如登天,这方世界除了付度,无人能说出根本就不会的语言。

    付度在飞船上只待了三天,三天后,世界墙就毁灭了。而在这里却距离听到那句话后又还足足过了一个月,就在群雄并起,天下动荡之时,仿佛精彩的大世将要来临。而这时,一股无法反抗,无法理解,无尽恐怖的力量袭来。

    一瞬间,整个世界不复存在。

    画面定格在了最后一瞬。

    付度不知道青莲道长目前的表情是什么,因为他背对着付度,付度看不见。

    过了几息,青莲道长终于转过身来,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四周的世界幻影转瞬间化为点点光点消散在茫茫的虚空里,只剩下漆黑冰冷的宇宙空间。

    “看来这里的规则出了错误,导致一个正常生灵世界的诞生,这是道宫的疏漏,贫道会向上面汇报的。”

    然后付度之听到那道长继续说道。

    就在付度还想说什么时,青莲道长的下一句话紧跟着就进入了付度的耳朵。

    “既然已经送到了,那贫道就走了,后会有期。”

    说罢似乎就有直接传送走的趋势。

    付度赶忙叫住,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道长这是何意?”

    青莲道长转过身来,木讷的脸上带着公事公办的神色。

    “道宫规定,加入世界墙寻宝的所有生灵由道宫负责接送,具体地点回程如果没有在登记时特别标注,一律默认为该生灵的原住所。而对接送后发生的一切意外情况,本组织概不负责。小友既然从来没有出过此世界,那按《道宫自然生灵住所条例》里第八十三条处理。‘若自然生灵从未或离开处于的世界不超过其总人生长度的百分之一,则默认此世界为该生灵的默认住址。’小友目前符合此条例。”

    付度震惊。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自己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灭?付度看了看绵延不知多少里的空旷的漆黑宇宙空间,有些慌了。

    他本就不高的修为在被接引出世界墙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他如今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已。如果被扔在这里,他是百分百没有活路的。

    “世界都毁灭了啊,道长,我没有那什么默认世界了啊,您这不符合条例的。”

    青莲道长淡淡道。

    “道宫不承认该世界毁灭的消息,需要专门的鉴定机构公证才能将该世界的毁灭记录在案。”

    “那找鉴定机构啊。”

    “新发现的世界有四十年的保护期,在此期间无法接受鉴定机构的鉴定。”

    “这是什么狗屁规矩啊?”

    “为防止有人在发现世界后在不通知官方的情况下将此世界鉴定为私有物。”

    付度脑门青筋暴起,这是什么破事?怎么这里也有祖传的踢皮球工艺?

    付度不甘心,再说道。

    “那怎么确定我是在新世界里的生灵呢?我其实是其他地方的生灵。”

    青莲道长瞥了一眼付度。回答道。

    “当一个世界发现第一个智慧生灵时,那个世界无条件立即受到承认,防止有人明知内部存在智慧生灵却趁它没有被定性而恶意毁灭世界。还有,小友绝对是新世界生灵。”

    说罢身上白光闪动,表达了强烈的离去之意。

    付度彻底急了,“道长先别走啊!先听我说说啊!”

    青莲道长身上的白光闪的更快了,他说道。“道宫弟子的自我约束条例第七条,道宫弟子秉持着绝对中立选择。道宫弟子在完成任务后不得与其他生灵交流超过十句。”

    随后青莲道长,啊不,是青莲老贼的身影开始渐渐变得虚幻起来。

    付度彻底明白了,这个老东西根本就没想让自己活着!他就是想把自己丢在这一片虚空里让自己活活窒息而死!

    付度自觉死亡将近,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屁个青莲道长,搞错了事杀了千亿生灵,现在要把我这唯一的活口给灭了封口是吧?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想杀我就杀,还假惺惺的说按规章办事,当婊子立牌坊可以招揽生意,青莲老狗你在这里装什么圣人,撅着屁股等着被狗日吗?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呆在这就他妈是死,我给你脸了,你……”

    付度的声音彻底消失了,一是因为青莲的身影彻底的消失不见,二是因为随着青莲道长的消失,附着在付度身上的一个小法术彻底失效。原本的空气在内外恐怖的气压差下瞬间消散在茫茫宇宙中,付度只觉得肺里不多的气突然好似爆炸一般猛烈的朝外涌去,仅仅过了一瞬,付度就彻底暴露在真空下了。

    真空下自然是说不了话的,付度的身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第一感觉是极致的窒息感。

    人没有任何保护道具,能在太空里生存几分钟?

    付度前世看过一篇科普文章,上面写的答案是。

    九十秒。

    第一秒

    付度的耳压失衡,耳膜彻底破裂。

    而付度的视角在一瞬间变得猩红了起来。

    强大的气压差让他的眼部毛细血管全部破裂,他的眼白彻底变成了血红色,流下的血泪成了一滴滴血红的玛瑙形状的泪珠,在无引力的虚空中漂浮,在无气压的真空里沸腾。

    付度强行用他已经模糊的眼睛看向了一个方向。

    在极远的地方,隐隐约约的有一个物体。

    那里有一艘巨船,长度近两三万丈的庞然大物,它使用的是中式木质结构,却出乎意料的支撑住了它那庞大的体型。付度的眼睛已经不支持他看清更多的物体了。

    那应该就是他原来所在的那艘船,而那艘船正在白光中闪动,根据付度的猜测,那艘船马上就要远离了。

    第三秒

    眼压的骤然失衡让付度整个眼球都开始炸裂。

    付度瞬间陷入了一片彻底的漆黑。他瞎了。

    付度的口腔内部的水分开始沸腾,一个个恐怖的血泡在舌头上绽放。

    第十秒

    付度明显感觉到自己胖了很多,这胖可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是付度全身的血液在沸腾,水蒸气在他的身体里累积,让他的皮变得如同充气娃娃一般膨胀起来。疼痛让他的感觉麻木不仁,而随后他的意识也在渐渐削弱。

    第十五秒

    付度颅内压失衡,而大量血管爆裂,大量的颅内出血让付度的意识彻底的将要进入黑暗。付度只感觉到一抹血色的光华闪过,随后就彻底的陷入了冰冷的死寂中。

    第三十秒

    付度的全身内脏开始破裂,全身失去了氧气的供养,他的内脏也开始逐渐的开始停摆,只有心脏仍然在顽强的跳动着。

    ...

    第九十秒

    这是一个普通人的即死线,付度本应如同凡人一样,在这个时候终于灭去了身体的最后一点生机。可付度身上最后一点生命的火苗像奇迹一般的顽强的生存了下去。如暴风中的火烛,飘摇而又始终不曾熄灭。

    第一百二十秒

    付度漂浮无尽漆黑冰冷的宇宙空间内,仿佛也将要永远这么漂浮下去。

    突然有一块空间区域奇怪的扭曲了起来,四周的空间如同透镜一般向外辐射出涟漪。紧接着一道光芒闪过,本来空无一物的那处空间突兀的出现了一艘飞船。

    那艘飞船一出现,仓底就裂开了一个口子,一道道玄奇的白光飞快的扫过了下方的一切物体。

    所有被扫中的物体都奇妙的顺着那一道白光,涌入了飞船那个敞开的口子里。

    没有人注意到,在大堆大堆的物体里,混进去了一个人形的东西。它也随着物体无意识的被扫进了飞船的内部。

    飞船的内部。

    王雄一脸神秘的看向了同样在仓内的众人。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根据我打探来的消息,道宫才刚刚摧毁了在这里的世界墙。这里有大量的废品可以回收,它们可都是刚刚产生的世界残骸。万一里面有个一个两块的世界原石,那我们今天就翻了!”

    所有的人都开始鼓掌喝彩,“王哥威武!”,“王哥的深谋远虑让在下折服!”

    只有一个站在角落的矮小人影挠了挠头,忍不住说了一句话。

    “王哥,俺是听说跟着星盗烧杀抢掠,有吃不完的饭,用不完的女人,花不光的灵石,才来跟着你的,为什么现在咱们现在要来捡垃圾?”

    热烈的气氛瞬间停止,这时空气突然变得尴尬起来,王雄尴尬的干咳了一声,语气严肃的训斥道。

    “二狗,现在轮不到你说话!你说这能叫这词吗?咱们星盗的事能叫捡垃圾吗?这是抢。知道吗?是抢!”

    那被叫做二狗的人吓得一哆嗦。连忙闭口不言。

    又过了一会儿,王雄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咳咳,那玄光收也收的差不多了。我王雄这就带兄弟们过去看一看,我保证这一次肯定能赚很多灵石。好让你们知道,跟着我绝对有肉吃。”

    飞船的后舱,这里是专门用于储藏物品的地方,这里还有了一个小型的芥子须弥,说是芥子须弥,其实就是一个独立开辟的小空间,里面的容量却极大,只有大约万丈方圆。所有被那白光扫过的东西,现在全部都被储存在这里。这里一片黑暗,也没有重力,所有的东西就那么随机的漂浮在这处空间的任何一处。

    众人很快就到了后舱的门口,随着白光闪动,众人很快进入了后舱内部。

    而第一时间映入那些船员眼睛的,是一具正拿血红的眼眶看着他们的,面目狰狞,七窍还在流血的。

    男尸。

    我想要用这一卷来致敬科幻大家道格拉斯·亚当斯以及他著作的《银河系漫游指南》,强烈推荐这本书,这本书所描述的荒诞不经的宇宙,以及其下的对世界真理的思考对笔者得影响真的很大,笔者当时读这本书的时候是小学,这本书让笔者喜欢上了思考以及幻想,然后一个故事就断断续续的在笔者脑子里产生,直到现在才终于把这个故事给写出来,真的不知道这本书对当时的笔者造成了多大的震撼,毫不夸张的说,这本书帮助笔者塑造了三观。

    说多了,再次致敬道格拉斯·亚当斯以及他的《银河系漫游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