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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阴沉着脸,感到了一丝不知所措。

    这种事情并不在他计划之内,所以也没有现成的答案。一时间他想了许多,但决定并非是他擅长的事情,他可以转身就逃走,但逃往何处是个问题;他也可以尝试抢过刀来把少女灭口以便继续埋藏在东岳庙,但如何处置尸体,他又没有信心;当然他也可以立即自杀,以便永久保留这个秘密,但好像又没有到那一步。在此时此刻他就想起白胡子老头的好处来了,他们之间分工明确,他不必思考,只需行动。

    她仔细端详着他的脸,没有发现胡须的痕迹,这可能是刮得太过干净,但也可能不是。于是想到了一种可能——那个她熟悉的魏王以及在他身边出没的东厂厂卫们。

    在刀的上面还留有官府的印记,而那件红色的锦袍却从未在厂卫中见过。它太红、太艳了,红得就像是流淌的血,因此不能被太监所喜好。但身处魏王的祠堂,当然没有其他的可能,魏王执掌东厂,暗中遣人留守探听完全是合乎逻辑的判断。

    他阴沉无语,感到了身周涌上的寒气。

    她看着他严肃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并且有一股揭穿别人秘密的骄傲感涌了上来。她还有一半是个孩子,因此考虑不到危险的后果,大声宣布着她的判断。

    他稍微松懈了点。

    她开始得意,把这种无声视作默认,并且涌上了新的想法。这是他的秘密,但却被她探知,她可以保留这个秘密,但也可以不那么做,二种选择之间则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她满意的理由。

    他觉得有一丝的好笑,这少女莫非是要和他谈判?还是想逼迫他?明明还是一个孩子,却要装出盛气临人的样子。他把背握着的手放下,因此离刀又近了一尺,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瞬间夺过刀来,在她试图叫喊之前切断她喉管。

    他很仔细的看着她的脖子,像白玉一般温莹的皮肤,微微透出蓝色的血脉,在里面流淌着和锦袍一样艳红的血液。以这样娇嫩的身体,绝对无法抵挡他冷如极北寒冰般的一刀,他已经准备好了,打算承受滚烫鲜血的浇淋。

    她突然凑近了过来,使他略觉尴尬,稍稍一退。她轻启她的嘴唇,诉说着她的计划。那是一个奔向自由的愿望,但被重重的皇宫侍卫所阻拦。这些侍卫在街上、在庙内,甚至可能就在屋外,他们无所不在,隔绝了自由的空气,她需要借助他的力量。

    他无语,把手又背到背后。

    索性抛下手里的刀和锦袍,她步步逼迫。

    她在这个人毫无反映下略显急躁,他或许是个年轻的太监,但也可能不那么年轻。他没有理由不接受她的条件,她知道那些暴露的东厂密探会得到怎样的处罚——一想到那些太监所挖空心思想出来的刑罚她甚至感觉到了恶心。

    她突然感觉到有一双手轻轻的搂住了自己的腰,就像一阵风吹过般的飘离了这个狭小的房间,吹过了东岳庙高耸的围墙,落到了无人出没的禄米粮仓。她看见了周围堆积如山的粮垛,并闻到了阵阵稻米的清香。她知道那些掩藏在她周围的皇宫侍卫还滞留在东岳庙之内,他们无非想象她的行踪——只要她大摇大摆的从粮仓门出去就获得了完全的自由,并为此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但她没有看见他另一只手上始终拽着他的锦袍和一把薄如蝉翼的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