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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袁崇焕深知仅是据城而守早晚有被攻破的一天,除非是真正的杀敌否则难保多久的安宁。而在辽北广阔的土地上,想要阻止八旗铁骑的扫荡,就只有建立同样迅捷强悍的重甲骑兵队。

    但建立一支骁勇的骑兵又谈何容易,需要骑术精良的兵卒,需要无畏浴血的战马,需要精良的军械和庞大的粮草,最重要的还是培养只进不退的顽强意志。这样的骑兵才能向前打开胜利之门,才是突击强袭的威武之师。

    眼前这些以十三副铁甲起兵的八骑铁骑是以数十年不屈的征战,统一了女真全部,击溃了蒙古骑射,从上百场攻战中走出的最终胜者就是年轻的关宁铁骑最好的老师!

    女真人狂吼着杀了过去,感觉到了一丝的诧异,但瞬间被杀戮的渴望所淹没,他们在连续接受了屡次的挫折后,正需要以他们最擅长的骑兵对攻战来肆意的杀败这些狂妄的汉人骑兵。

    这些从城门内策马驰出的骑手也缓缓的拔出了马刀,催动马匹开始慢慢的加速。他们沉默冷静,丝毫看不出有一丝的怯意,这根本不像是一群初上战场的新兵!

    在大明开国的初年,元朝的蒙古铁骑尚未远遁,时常进袭蓟州,河套一带。那个时侯,燕王屯重兵驻扎北京,屡次给来犯之敌以迎头痛击。等到燕王以靖难之名杀入南京,建文帝烧宫不知所踪后,入继帝位的燕王即改年号为永乐,干脆移都北京,四次亲率大军远征漠北,就在这个时侯建立了这支蓟州铁骑。

    此后这支骑兵便一直驻守在京蓟一带,屡立功勋——在瓦剌部掳走受太监王振指使而惨遭土木堡之变的正统皇帝后,随大臣于谦拱卫京都,击溃乘胜来袭的也先;嘉靖庚戌年,孤军阻蒙古俺答部于北京城郊;在万历三大征中,随名将李如松远赴辽东剿倭,首战复西京,次战于碧蹄馆以五千之数重创四万敌军,再尔平王京,烧龙山,转战千里,威名显赫。

    但至此以后,这支部队就被慢慢的被遗忘了,尤其在蒙古受封顺义王,戚继光解甲之后,蓟州一带再没有防卫强敌的需要,这支耗费钱粮的重骑似乎也不必存在了。

    但袁崇焕需要他们,他远赴蓟州找到了那些世代从军的军户,并且招募他们的子侄,请那些残存的老兵训练;他帐下的总兵满桂则北出中原购买最优秀的蒙古战马,游击祖大寿深入衢中一带打造精良的军械。在过去的两年中他干的就是这个,现在则是新建的关宁铁骑的首次出战,如果不能在胜利中获得无敌的信心,就势必在失败中永久的沉沦。

    但他们毕竟是雄赫一时的强军后裔,经历了数十年在平瘠的土地上耕作后,重新又回到了马背上,挥舞起马刀的姿态依稀有几分蓟州铁骑最强盛时的勇武。

    两军猛的相接,撞起了满天的尘土。这些骑兵以极速相交而过,马与马之间对撞穿越,人与人之间交叉砍杀,意志软弱者绝没有生存的空间。在战马冲刺的极速中,重装的骑士席卷起了无可比拟的力量,这不是步卒,弓手所能阻当的,甚至于牢固的车阵也难免被吞嗜,这就是自周武伐商纣后,重甲骑兵纵横无敌的巨大力量!

    这些久经沙场的八旗铁骑在冲杀时绝不后顾,仅以兽性的本能挥舞着砍刀,等到交叉冲过后,马队迅速的集结转向,打发动第二轮冲击的时侯,赫然发现那支黑色的重骑并没有在这样狂怒的力量下溃散,同样的集结起来,开始了再次的冲击!

    这是一次正当壮年的八骑铁旗和年轻的关宁铁骑第一次正面相接,这些首战的年轻战士延续了祖辈的悍勇,虽然他们几乎人人都带上了伤痕,但再次冲击的时侯,没有一个人迟疑懦怯,他们无惧这些威名显赫的女真战士,决意以赴死的姿态投入这场破斧沉舟的恶战。

    遇上这样的对手,这些女真战士则真正的兴奋了起来,他们尊敬真正的对手,并鼓舞起更高的勇气,奋力的冲杀了过去。这样不断的冲杀,双方都在快速的减员,这些关宁铁骑或者有三万人,或者有四万人,在多于他们成倍的敌人面前势必要流尽最后的血,但在此之前,他们仍在继续的厮杀。

    皇太极带来的女真四旗全部都冲杀了下去了,他希望一举歼灭这些竟敢正面野战对峙的骑兵,容留这样的敌人,将会是女真举族最大的恶梦。战斗仍然在继续,仍然在反复的冲撞,一些人掉下了马便瞬间被踩作了齑粉,更多的则在铠甲之外披上了大片的鲜血。

    关宁铁骑退得离城门越来越近,这支奋勇的新锐在人数的劣势下逐渐显不支。而八旗铁骑则步步逼向了城门。但就在这个时侯,宁远城中的火炮响了!这些被尊为大将军的重炮开始了不竭止的怒吼,每一次都倒下了成片的女真战士,他们欲前行则有关宁铁骑的死挡,欲后撤则马力已竭,虽然面前就是曾被努尔哈赤攻残的城墙,但只能看看而已了。

    皇太极面色如铁,下令退兵。就在他们远离宁远的途中,听见了背后暴发出震天的呼喊,他们知道那是那些关宁铁骑在欢庆胜利,而这次的胜利不属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