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入世
瓠山县偏隅一方，算不得大城。
却也是周遭百里最为繁华的县。
筑起围城的县中万家灯火，李天游站在城门口，有些怔怔。
向往有此一盏灯火为他而留吗？
应当是，也不是。
他往后看了一眼，却是不见先前尾随少女的身影。
抱紧怀中瑟瑟发抖的小白狐，他苦笑一声不去多想。
兜里还有些许碎银，应当够短暂的生活。
可当务之急还是要寻家武馆或是大家族当个门生。
好歹先把生计稳下来。
毕竟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少了什么也不能少了一日三餐。
听说踏入天象后可以短期辟谷。
可这等境界离他还是太过遥远。
如果说瓶钵境只要苦练勤奋都能达到。
那横栏在金刚与天象间便是一道天堑。
能跨越而过者十不存一。
他轻轻抚摸着小白狐柔顺的皮毛，怀里的小家伙才被安抚下来。
踏入一家人声鼎沸的客栈。
“福来客栈。”
他念道。
热情的小二将其邀至上座。
他随意的点了碗阳春面，给小白狐加了些肉食。
掏出一小粒碎银赛到小二手上道：“在下李天南，初来乍到，身上还算有把子气力，不知这瓠山县里可有好去处？”
店小二将白毛巾甩到肩膀上，笑开颜道：“客官这可就问对人了，小的没别的，就是消息灵通，势力分三等，要说这瓠山县啊，可评为天象势力的有三家，不过对门客要求苛刻，不仅要有本县的曹居证，对年龄，武道进境都有要求，是以县衙门，县南秦家，县北陈氏。”
“这秦氏和县衙门同气连枝，陈氏独大，不过陈氏近来貌似没有招门客的说法。”
李天游又压上一粒碎银道：“不知这势力划分可有说道？”
秦氏应当就是先前秦姓老者所在氏族，自己怕是会被通缉，县衙门大抵也是去不得，若是被扣上人妖私通的名头，这辈子恐怕还得受牢狱之灾，不过这罪名可大可小，还是要找个好靠山。
红月宗，秦氏。
都是大有来头。
自己不过初出茅庐，惹下的篓子似乎不小。
哪怕他生性洒脱，此时也是有些危机感。
店小二不动声色的将碎银抹下掌心：“势力有金刚圆满坐镇即为金刚势力，若是有天象坐镇可为天象势力，天人坐镇以此类比。若是客观这三家都不作打算，又想寻个好去处，小人倒是有个独家的消息，客观且附耳来听。”
李天游凑过去，那店小二附耳道：“都说县东有家非人客栈，明面上是个客栈，其实并不招待外来客，曾经陈家大少打过那客栈的主意，听说是被打断了两条腿扔出来的，事后陈家也没找回场子，就好像此事不曾发生一般，也有武者去碰运气，大多都不得门而入，客官如果实在没辙，可以去试试。”
非人客栈？
好生诡异的名头。
李天游暗自乍舌，面上却不动声色。
“谢过兄弟了，如果还有想问的，在下再唤你。”他抱拳道。
“不敢当不敢当，客官有事招呼便是。”
小二走后，李天游将小白狐压到自己的白袍之中，不让其露头。
似乎自己只有这么一条路走。
车队负伤，脚力慢。
可若是回来了，怕是自己顷刻便有大难。
更别说那老者在车队地位崇高的样子。
如若不成，恐怕要尽快离开此县。
只是这县算是这方圆百里的独苗。
再想寻个去处。
怕是更难。
他利落的将一大碗面干光，将肉食细细喂食给怀里的小白狐。
饭饱之后。
他这才打听起所谓非人客栈的具体位置。
以为会是名声显赫的地段。
结果一问两三路人却没有一人听过。
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小二骗了自己。
想来也没这个必要。
几番寻找，他才在一处小街的拐角处见到那客栈。
快要跌落的牌匾。
非这字都只剩下一半。
门口坐着个摇扇子的大爷，靠在摇椅上。
“老人家，敢问这里可是‘非人客栈’？”
他拱手问道。
老人施施然眼睛眯开一线，大量二三道：“小店不待客。”
李天游笑道：“开客栈哪有不待客的道理，大爷您说是不？”
说完暗暗塞去一粒碎银。
老人家眼睛睁开了些。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摸去李天游掌心的碎银。
稍微直起身子些道：“其实老夫也不是这客栈管事的，掌柜的请老夫看个门而已，能找到这里，也算是你一片诚心，老夫就为你引荐一下掌柜的，能不能住，看你造化了。”
李天游心下嘲讽。
还不都是钱开路。
嘴上却是不变：“那就多谢前辈了。”
老人停下扇子，慢悠悠站了起来，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又紧闭。
日上三竿，正是烈日。
李天游在门口足足等待了一刻钟，就在他怀疑老人是不是昧他钱财跑路了之时，老人才推开门走了出来。
丝毫没有愧疚般。
“掌柜的说可以见你一面，进去便是。”
李天游捏了捏小白狐热得吐出的粉嫩舌头，道声谢后推门而入。
客栈内有股子莫名的腐朽味。
大堂中只有一张方木桌。
坐着形形色色的人。
只是各自带着形状各异的面具。
正坐在主位的少女白发如瀑，戴着纯白色的面具，只留了目视和呼吸的小孔。
这应当是掌柜的？
屋内昏暗，并不透光。
其余就坐者似乎朦朦胧胧在阴影中，看不清切。
“坐吧。”
似是少女发话。
李天游拉过一张咯吱作响的椅子，也不拘束，坐下道：“在下李天游，宝瓶山李家村人氏，希望在阁下此处落个户。”
“李家村？”
出声者是左手边顺位第一，奇怪的是，随着其说话，反倒能看清楚其模样，似是朦胧撤去般。
体型壮硕，面具浑圆，篆刻着一张黑洞般的大嘴。
“正是。”
他承认道。
“你可知道入栈规矩？”少女问道，声音清冷。
“不知。”李天游摇摇头。
“乱瞳，看看。”少女呼唤一声。
最靠近少女的右手顺位撤去朦胧。
漏出一张巨大眼瞳面具，身形单薄。
“合格。”
明明那眼瞳面具人只是扫了自己一眼。
李天游却浑身冰冷，好似全身被其看透一般。
少女只是允了一声，在座朦胧散去。
走走散散。
最后落座的只有四人。
眼瞳面具人，白发少女，和一名身形壮硕，面带猪脸面具的怪人。
“欢迎加入非人客栈，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少女问道。
李天游微微怔住。
这么，简单的吗？
好像也没有传言中那么难。
难道是自己天赋异禀？
强压住心中不解，问道：“在下先前惹了县中秦家，宝瓶山红月宗，不知客栈能否保住在下。”
“秦家？”
就好像第一次听说般。
白发少女似是诧异。
“掌柜的，是一处天象家族，不过最高境也才阖境。”一旁的眼瞳面具人提醒道。
少女哦了一声回应道：“那便无事。”
反倒以一种玩味的语气问道：“你加入我们客栈，可知道我们的敌人是何等人物？”
李天游摇头，却又点头道：“无妨，在下一身了无牵挂，前路于我并不重要。”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少女微微点头。
“现在客栈只有几个成员了，你稍微认个脸熟便是，有任务的时候会通知你。”
她指了指眼瞳面具人：“狄乱瞳。”
又指向猪脸面具人：“他的话，你喊他老猪便是。”
“先前问你话的，是陶餮，至于我，喊我掌柜的就好。”
少女站起身来，身形玲珑。
“老猪，带他去人字号三号房，给他一枚人字令吧。”
老猪也是站起身来，李天游这才发现，此人穿着一身屠户的装扮，围着一条沾满血腥的围兜，从围兜里掏出一块木质令牌，扔给了他。
“见令如见人，捏碎，最近的成员会去救你，非生死关头不可妄动。”
少女叮嘱道：“我们客栈没有太多条条框框，意在互帮互助，在这里不要问过往，大家都有各自的宿命。”
少女说的玄乎。
李天游满头脑疑惑，却也不去问。
“放置好包裹，去库房找块面具吧。”
却也是周遭百里最为繁华的县。
筑起围城的县中万家灯火，李天游站在城门口，有些怔怔。
向往有此一盏灯火为他而留吗？
应当是，也不是。
他往后看了一眼，却是不见先前尾随少女的身影。
抱紧怀中瑟瑟发抖的小白狐，他苦笑一声不去多想。
兜里还有些许碎银，应当够短暂的生活。
可当务之急还是要寻家武馆或是大家族当个门生。
好歹先把生计稳下来。
毕竟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少了什么也不能少了一日三餐。
听说踏入天象后可以短期辟谷。
可这等境界离他还是太过遥远。
如果说瓶钵境只要苦练勤奋都能达到。
那横栏在金刚与天象间便是一道天堑。
能跨越而过者十不存一。
他轻轻抚摸着小白狐柔顺的皮毛，怀里的小家伙才被安抚下来。
踏入一家人声鼎沸的客栈。
“福来客栈。”
他念道。
热情的小二将其邀至上座。
他随意的点了碗阳春面，给小白狐加了些肉食。
掏出一小粒碎银赛到小二手上道：“在下李天南，初来乍到，身上还算有把子气力，不知这瓠山县里可有好去处？”
店小二将白毛巾甩到肩膀上，笑开颜道：“客官这可就问对人了，小的没别的，就是消息灵通，势力分三等，要说这瓠山县啊，可评为天象势力的有三家，不过对门客要求苛刻，不仅要有本县的曹居证，对年龄，武道进境都有要求，是以县衙门，县南秦家，县北陈氏。”
“这秦氏和县衙门同气连枝，陈氏独大，不过陈氏近来貌似没有招门客的说法。”
李天游又压上一粒碎银道：“不知这势力划分可有说道？”
秦氏应当就是先前秦姓老者所在氏族，自己怕是会被通缉，县衙门大抵也是去不得，若是被扣上人妖私通的名头，这辈子恐怕还得受牢狱之灾，不过这罪名可大可小，还是要找个好靠山。
红月宗，秦氏。
都是大有来头。
自己不过初出茅庐，惹下的篓子似乎不小。
哪怕他生性洒脱，此时也是有些危机感。
店小二不动声色的将碎银抹下掌心：“势力有金刚圆满坐镇即为金刚势力，若是有天象坐镇可为天象势力，天人坐镇以此类比。若是客观这三家都不作打算，又想寻个好去处，小人倒是有个独家的消息，客观且附耳来听。”
李天游凑过去，那店小二附耳道：“都说县东有家非人客栈，明面上是个客栈，其实并不招待外来客，曾经陈家大少打过那客栈的主意，听说是被打断了两条腿扔出来的，事后陈家也没找回场子，就好像此事不曾发生一般，也有武者去碰运气，大多都不得门而入，客官如果实在没辙，可以去试试。”
非人客栈？
好生诡异的名头。
李天游暗自乍舌，面上却不动声色。
“谢过兄弟了，如果还有想问的，在下再唤你。”他抱拳道。
“不敢当不敢当，客官有事招呼便是。”
小二走后，李天游将小白狐压到自己的白袍之中，不让其露头。
似乎自己只有这么一条路走。
车队负伤，脚力慢。
可若是回来了，怕是自己顷刻便有大难。
更别说那老者在车队地位崇高的样子。
如若不成，恐怕要尽快离开此县。
只是这县算是这方圆百里的独苗。
再想寻个去处。
怕是更难。
他利落的将一大碗面干光，将肉食细细喂食给怀里的小白狐。
饭饱之后。
他这才打听起所谓非人客栈的具体位置。
以为会是名声显赫的地段。
结果一问两三路人却没有一人听过。
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小二骗了自己。
想来也没这个必要。
几番寻找，他才在一处小街的拐角处见到那客栈。
快要跌落的牌匾。
非这字都只剩下一半。
门口坐着个摇扇子的大爷，靠在摇椅上。
“老人家，敢问这里可是‘非人客栈’？”
他拱手问道。
老人施施然眼睛眯开一线，大量二三道：“小店不待客。”
李天游笑道：“开客栈哪有不待客的道理，大爷您说是不？”
说完暗暗塞去一粒碎银。
老人家眼睛睁开了些。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摸去李天游掌心的碎银。
稍微直起身子些道：“其实老夫也不是这客栈管事的，掌柜的请老夫看个门而已，能找到这里，也算是你一片诚心，老夫就为你引荐一下掌柜的，能不能住，看你造化了。”
李天游心下嘲讽。
还不都是钱开路。
嘴上却是不变：“那就多谢前辈了。”
老人停下扇子，慢悠悠站了起来，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又紧闭。
日上三竿，正是烈日。
李天游在门口足足等待了一刻钟，就在他怀疑老人是不是昧他钱财跑路了之时，老人才推开门走了出来。
丝毫没有愧疚般。
“掌柜的说可以见你一面，进去便是。”
李天游捏了捏小白狐热得吐出的粉嫩舌头，道声谢后推门而入。
客栈内有股子莫名的腐朽味。
大堂中只有一张方木桌。
坐着形形色色的人。
只是各自带着形状各异的面具。
正坐在主位的少女白发如瀑，戴着纯白色的面具，只留了目视和呼吸的小孔。
这应当是掌柜的？
屋内昏暗，并不透光。
其余就坐者似乎朦朦胧胧在阴影中，看不清切。
“坐吧。”
似是少女发话。
李天游拉过一张咯吱作响的椅子，也不拘束，坐下道：“在下李天游，宝瓶山李家村人氏，希望在阁下此处落个户。”
“李家村？”
出声者是左手边顺位第一，奇怪的是，随着其说话，反倒能看清楚其模样，似是朦胧撤去般。
体型壮硕，面具浑圆，篆刻着一张黑洞般的大嘴。
“正是。”
他承认道。
“你可知道入栈规矩？”少女问道，声音清冷。
“不知。”李天游摇摇头。
“乱瞳，看看。”少女呼唤一声。
最靠近少女的右手顺位撤去朦胧。
漏出一张巨大眼瞳面具，身形单薄。
“合格。”
明明那眼瞳面具人只是扫了自己一眼。
李天游却浑身冰冷，好似全身被其看透一般。
少女只是允了一声，在座朦胧散去。
走走散散。
最后落座的只有四人。
眼瞳面具人，白发少女，和一名身形壮硕，面带猪脸面具的怪人。
“欢迎加入非人客栈，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少女问道。
李天游微微怔住。
这么，简单的吗？
好像也没有传言中那么难。
难道是自己天赋异禀？
强压住心中不解，问道：“在下先前惹了县中秦家，宝瓶山红月宗，不知客栈能否保住在下。”
“秦家？”
就好像第一次听说般。
白发少女似是诧异。
“掌柜的，是一处天象家族，不过最高境也才阖境。”一旁的眼瞳面具人提醒道。
少女哦了一声回应道：“那便无事。”
反倒以一种玩味的语气问道：“你加入我们客栈，可知道我们的敌人是何等人物？”
李天游摇头，却又点头道：“无妨，在下一身了无牵挂，前路于我并不重要。”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少女微微点头。
“现在客栈只有几个成员了，你稍微认个脸熟便是，有任务的时候会通知你。”
她指了指眼瞳面具人：“狄乱瞳。”
又指向猪脸面具人：“他的话，你喊他老猪便是。”
“先前问你话的，是陶餮，至于我，喊我掌柜的就好。”
少女站起身来，身形玲珑。
“老猪，带他去人字号三号房，给他一枚人字令吧。”
老猪也是站起身来，李天游这才发现，此人穿着一身屠户的装扮，围着一条沾满血腥的围兜，从围兜里掏出一块木质令牌，扔给了他。
“见令如见人，捏碎，最近的成员会去救你，非生死关头不可妄动。”
少女叮嘱道：“我们客栈没有太多条条框框，意在互帮互助，在这里不要问过往，大家都有各自的宿命。”
少女说的玄乎。
李天游满头脑疑惑，却也不去问。
“放置好包裹，去库房找块面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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