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枫红渐残
圆形青铜门呈阴阳旋转之态渐开。
齐曜足下轻踮，身形飘起，先行一步踏入帝陵。
吴鸦转过身来，将手中女人抛向青衣少年，少年眼底闪过惊讶，稳稳的接住女人死物般的身躯。
来不及问询。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喊声，赫然已至山门前。
是啊，长生大帝的陵墓，何其诱人？
天下武夫共逐之。
十位长老面露死志，别过身去，朝着不同方向奔去，四散而开。
“本宗就在此处，看何人能扰我师尊？”吴鸦秃鹫般的面庞看不出一丝惊慌，他就是如此，即使兵临城下，千军万马在前，他亦是丝毫不为之所惊。
“圣子何在？还不速速入陵？”
他温声道。
没有人面上闪过迟疑，更无人要留下与其并肩。
一道道身形冲入已然完全展开的陵口。
只留下李天游与陈观棋矗立原地。
李天游盯着倒在陈观棋怀中的李素月，心底指绕柔肠，一言不发。
陈观棋看向始终风轻云淡的小妖人，蹙起眉头，欲说还休。
吴鸦倒是心情不错的模样，“此刻不入陵，更待何时？师尊自会主持大祭，相信你也不会做错事，对吧？观棋。”
陈观棋抿唇，也是三步作一步，抱着不觉一丝温润的娇躯跳入深不见底的陵口。
吴鸦又看向李天游：“你怎的不去？等背后人来接？就只有这点胆气？”
李天游摇头道：“想起二三心事罢了，宗主大人倒是好心境。”
他似乎看不清小妖人面庞。
越过黑袍。
吴鸦回首，“李天游，本宗与你其实是一类人。”
李天游沉默着跃入陵口，谜团太多，他不愿去想，反倒更倾向于是小妖人自演自导。
见李天游不回应，吴鸦自觉无趣。
回过头，看向正前方缓缓汇聚的人潮。
他拢了拢刺绣红月的黑袍，高耸的衣领盖过凸起的颧骨。
人潮来迎，他亦是走向人潮。
-------
一阵晕眩，李天游再度睁开眼。
身下是温润细软的土壤，眼前是红树银花，小桥流水。
其余几位圣子早已不知所踪，就连仅仅比他先行一步的青衣少年都是难觅踪迹。
他扶着一旁的枫树站起身来。
放眼看这不是人间，却远比人间更胜的风光。
不知怎的，他并未如同辈人那般向往武道通玄，他之所以勤耕不辍，仅仅只是想日后周游天下无人能阻拦，能入幽冥碧落，将傻子寻回，仅此而已。
何其远大，却又何其无可奈何。
“你也喜欢枫树吗？”
有人声自身后传来。
李天游大惊，撇过头看，是一与他服饰类似的白衣青年，丰神俊朗，眉眼间有说不出的仙气与神韵。
“确实美艳。”
他鬼使神差说道。
白衣青年似是不谙世事，肆意大笑道：“是极，是极！天下武夫多如牛毛，又有几人知晓世间盛景多娇？即便气力盖世，如何能比佳人在侧？”
李天游被莫名的情绪感染，也是不由放下心神。
不知怎的，他想着，兴许陵内机缘早已被其余圣子捷足先登吧？还不如多看看这一人间难觅之盛景，即使这白衣青年来的巧妙，他也懒得怀疑。
只是想起大祭，他有些踌躇。
白衣青年双眸如盛星河，洞悉人心。
他右手拍在李天游右肩道：“你想找最先进来的那人吧？或许再加上仅比你早一步的青衣少年郎？”白衣青年猛地一拍脑门，“对，还有那个少年郎怀里的姑娘，对吧？”
李天游无奈苦笑，哪里还不知眼前人手段。
“在下李恋月，公子何不与在下共赏这人间盛景如何？”白衣青年不拘道，“在下常住于此，他们弯弯绕绕去想去的地方还需一段时间，有在下领路，必然不让公子迟到，如何？”
李天游在这青年面前，似乎没有一丝防备。
他浅笑：“如此，甚好。”
随即猛然别过头去，“不过公子还需等在下一会，在下有话要对外面的故人说。”
他也不顾猪脸等人是否到场，运起浑身气劲勃发，左耳神圣出窍盘坐，左眼前亦是如此。
浑身气机濒临极致。
他喊道：“大祭之祭物便在陈观棋身上，怀中女子便是李素月，是圣女无差，并且，此次大祭的主持者便是齐曜，此次大祭，是其谋划数载的请君入瓮之计，我李天游，便不回来了！”
明明早已甄至武道大金刚之境，气机连绵，此刻他却气喘吁吁。
他也不管猪脸认不认识陈观棋，或是知不知晓齐曜算计。
他说完此话，便知道自己说出的话，皆是真实。
枫红之下，李天游别过头。
神圣散去，还算英气的面庞上满是血污，猩红的鲜血自其五窍流出，周身气劲暴动，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犹如脱缰的野马。
吴鸦的种魔之术很是神妙。
自有辩驳真假之能效，自他说出那番话后，五窍崩坏，周身气机枯竭，自是魔种发作，他便知他，所言不差。
只是代价，于他而言，确实有些大了。
他稳住残躯，看向面色不改的白衣青年温声道：“公子可还要与在下共赏这娟丽风光？”
白衣青年似乎被某句话吸引，短暂愣神后，皱眉道：“哪来的不可？”
李天游嘴角扬起。
“走吧。”
他催促。
陵内栽满了枫树，他每走出一步，气机便跌落一分，当他们环顾美景，终走到一座阁楼面前时，白衣青年托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道：“进去吧，算是在下送给公子的礼物，只是不知道公子喜不喜欢。”
李天游此刻五识渐丧，脑海一片混沌。
人若无灵窍，便与山野野物并无两样。
换言道，他此时，正逐渐失去神智，最终成为不人不鬼，一具会呼吸的尸体般。
他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身形几度瘫软。
即便他此刻清醒，想必也是不悔的。
哪怕他的情报并未有什么作用，相比代价仍是微不足道。
他亦是会做出同样选择。
他愿浮游，洒脱于天下，生死当头，亦是不去敬畏。
这是他的道。
不遂本心，那便不是他李天游了。
白衣青年将他推入门扉，不知怎的，李天游回过一丝清明。
“你很有趣。”
白衣青年笑道，似是知晓他如今清醒片刻。
李天游也是笑应对：“长生大帝当面，在下方才是三生有幸。”
是啊，吴鸦那日与他说过，长生大帝横压当世于千年之前，一生披靡，唯所爱不得。
他七日内并未做其他准备，只是不断翻看着红月宗藏书阁内古籍。
方才知晓，昔日那让大帝爱而不得的女子，最爱枫红。
可惜。
藏书阁应当也是毁了吧。
当真...可惜。
那么多密辛还不曾见闻。
李天游最后如是想到，灵觉缓缓陷入混沌。
天地归于沉寂，一如人们来此人间模样。
齐曜足下轻踮，身形飘起，先行一步踏入帝陵。
吴鸦转过身来，将手中女人抛向青衣少年，少年眼底闪过惊讶，稳稳的接住女人死物般的身躯。
来不及问询。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喊声，赫然已至山门前。
是啊，长生大帝的陵墓，何其诱人？
天下武夫共逐之。
十位长老面露死志，别过身去，朝着不同方向奔去，四散而开。
“本宗就在此处，看何人能扰我师尊？”吴鸦秃鹫般的面庞看不出一丝惊慌，他就是如此，即使兵临城下，千军万马在前，他亦是丝毫不为之所惊。
“圣子何在？还不速速入陵？”
他温声道。
没有人面上闪过迟疑，更无人要留下与其并肩。
一道道身形冲入已然完全展开的陵口。
只留下李天游与陈观棋矗立原地。
李天游盯着倒在陈观棋怀中的李素月，心底指绕柔肠，一言不发。
陈观棋看向始终风轻云淡的小妖人，蹙起眉头，欲说还休。
吴鸦倒是心情不错的模样，“此刻不入陵，更待何时？师尊自会主持大祭，相信你也不会做错事，对吧？观棋。”
陈观棋抿唇，也是三步作一步，抱着不觉一丝温润的娇躯跳入深不见底的陵口。
吴鸦又看向李天游：“你怎的不去？等背后人来接？就只有这点胆气？”
李天游摇头道：“想起二三心事罢了，宗主大人倒是好心境。”
他似乎看不清小妖人面庞。
越过黑袍。
吴鸦回首，“李天游，本宗与你其实是一类人。”
李天游沉默着跃入陵口，谜团太多，他不愿去想，反倒更倾向于是小妖人自演自导。
见李天游不回应，吴鸦自觉无趣。
回过头，看向正前方缓缓汇聚的人潮。
他拢了拢刺绣红月的黑袍，高耸的衣领盖过凸起的颧骨。
人潮来迎，他亦是走向人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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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晕眩，李天游再度睁开眼。
身下是温润细软的土壤，眼前是红树银花，小桥流水。
其余几位圣子早已不知所踪，就连仅仅比他先行一步的青衣少年都是难觅踪迹。
他扶着一旁的枫树站起身来。
放眼看这不是人间，却远比人间更胜的风光。
不知怎的，他并未如同辈人那般向往武道通玄，他之所以勤耕不辍，仅仅只是想日后周游天下无人能阻拦，能入幽冥碧落，将傻子寻回，仅此而已。
何其远大，却又何其无可奈何。
“你也喜欢枫树吗？”
有人声自身后传来。
李天游大惊，撇过头看，是一与他服饰类似的白衣青年，丰神俊朗，眉眼间有说不出的仙气与神韵。
“确实美艳。”
他鬼使神差说道。
白衣青年似是不谙世事，肆意大笑道：“是极，是极！天下武夫多如牛毛，又有几人知晓世间盛景多娇？即便气力盖世，如何能比佳人在侧？”
李天游被莫名的情绪感染，也是不由放下心神。
不知怎的，他想着，兴许陵内机缘早已被其余圣子捷足先登吧？还不如多看看这一人间难觅之盛景，即使这白衣青年来的巧妙，他也懒得怀疑。
只是想起大祭，他有些踌躇。
白衣青年双眸如盛星河，洞悉人心。
他右手拍在李天游右肩道：“你想找最先进来的那人吧？或许再加上仅比你早一步的青衣少年郎？”白衣青年猛地一拍脑门，“对，还有那个少年郎怀里的姑娘，对吧？”
李天游无奈苦笑，哪里还不知眼前人手段。
“在下李恋月，公子何不与在下共赏这人间盛景如何？”白衣青年不拘道，“在下常住于此，他们弯弯绕绕去想去的地方还需一段时间，有在下领路，必然不让公子迟到，如何？”
李天游在这青年面前，似乎没有一丝防备。
他浅笑：“如此，甚好。”
随即猛然别过头去，“不过公子还需等在下一会，在下有话要对外面的故人说。”
他也不顾猪脸等人是否到场，运起浑身气劲勃发，左耳神圣出窍盘坐，左眼前亦是如此。
浑身气机濒临极致。
他喊道：“大祭之祭物便在陈观棋身上，怀中女子便是李素月，是圣女无差，并且，此次大祭的主持者便是齐曜，此次大祭，是其谋划数载的请君入瓮之计，我李天游，便不回来了！”
明明早已甄至武道大金刚之境，气机连绵，此刻他却气喘吁吁。
他也不管猪脸认不认识陈观棋，或是知不知晓齐曜算计。
他说完此话，便知道自己说出的话，皆是真实。
枫红之下，李天游别过头。
神圣散去，还算英气的面庞上满是血污，猩红的鲜血自其五窍流出，周身气劲暴动，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犹如脱缰的野马。
吴鸦的种魔之术很是神妙。
自有辩驳真假之能效，自他说出那番话后，五窍崩坏，周身气机枯竭，自是魔种发作，他便知他，所言不差。
只是代价，于他而言，确实有些大了。
他稳住残躯，看向面色不改的白衣青年温声道：“公子可还要与在下共赏这娟丽风光？”
白衣青年似乎被某句话吸引，短暂愣神后，皱眉道：“哪来的不可？”
李天游嘴角扬起。
“走吧。”
他催促。
陵内栽满了枫树，他每走出一步，气机便跌落一分，当他们环顾美景，终走到一座阁楼面前时，白衣青年托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道：“进去吧，算是在下送给公子的礼物，只是不知道公子喜不喜欢。”
李天游此刻五识渐丧，脑海一片混沌。
人若无灵窍，便与山野野物并无两样。
换言道，他此时，正逐渐失去神智，最终成为不人不鬼，一具会呼吸的尸体般。
他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身形几度瘫软。
即便他此刻清醒，想必也是不悔的。
哪怕他的情报并未有什么作用，相比代价仍是微不足道。
他亦是会做出同样选择。
他愿浮游，洒脱于天下，生死当头，亦是不去敬畏。
这是他的道。
不遂本心，那便不是他李天游了。
白衣青年将他推入门扉，不知怎的，李天游回过一丝清明。
“你很有趣。”
白衣青年笑道，似是知晓他如今清醒片刻。
李天游也是笑应对：“长生大帝当面，在下方才是三生有幸。”
是啊，吴鸦那日与他说过，长生大帝横压当世于千年之前，一生披靡，唯所爱不得。
他七日内并未做其他准备，只是不断翻看着红月宗藏书阁内古籍。
方才知晓，昔日那让大帝爱而不得的女子，最爱枫红。
可惜。
藏书阁应当也是毁了吧。
当真...可惜。
那么多密辛还不曾见闻。
李天游最后如是想到，灵觉缓缓陷入混沌。
天地归于沉寂，一如人们来此人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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