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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龙珠

    秋狩大典的日期定在了九月二十,在南安,这日要登高采菊,祈祷安康,在金乌却是要开始一场声势浩大的皇家围猎。弼双心下既激动又有点紧张,连着几日反复问如意,猎装备好没,自己的弓箭擦亮没,小红马长途跋涉休息好没,如意被她缠得头疼。想必贤王府上也在为大典做准备,不得空来拜访,心里正无着落,门外小侍来报,桓王因公务与宋将军在外院相谈,若得殿下应允,稍后来跨院拜会公主。

    呵,这齐家人真真冒失,都不递拜帖,直接上门,还都是“顺便”。看在齐尚修在安迎镇还算知礼的份上,弼双也不计较这许多了。如意伺候她换了身鹅黄色见客的衣裳,在双环垂髻上稀稀落落点缀了几根金簪和花钿,只戴着日常戴的如意项圈和缠丝金镯,门外就通报桓王到了,弼双不耐烦再拣选首饰,冲如意摆摆手就往前厅走去。

    今日齐尚修还是一身戎装打扮,只是未带铠甲,想来是与宋亦亭交代些大典安防的事务。弼双第一次仔细打量齐尚修的眉目,上次在安迎镇只远远见了一面,只觉此人面目冷酷不好接近,此刻她恍然大悟为何初见齐尚贤就觉得面善,此兄弟二人一个眉目如画温润如玉,一个相貌平平冷冽如冰,但细看眉目间风骨和坚毅的下巴如出一辙,二人并非一母所出,这些想来是遗传自陛下了。想到齐尚贤,弼双不自觉笑起来,嘴角刚刚勾起,立刻又换了副面孔,对着齐尚修一本正经说道:“当日幸有桓王相送,未及面谢,殿下近日可安好?”

    “公主不必客气,此乃分内事,”齐尚修干巴巴地回答,“大典临近,公务繁多,本应早日拜会公主,还请见谅。”

    “桓王殿下太客气了。”弼双一时也无话接下去。

    齐尚修语气迟疑:“小王齐尚修,字鱼渊,公主可以姓名相称。”

    “不可,”弼双忙道,“殿下身份尊贵,又比弼双年长,岂敢以姓名相称。”

    二人正枯坐,如意奉上茶来,齐尚修接过,轻闻一下问道:“是龙珠?”

    如意福了一福,答道:“殿下好眼力,是今年春天新采的龙珠,本已过季,奈何近日公主觉得燥得很,常饮此茶。婢子想桓王殿下近日操劳,想必龙珠也入得口的。”

    齐尚修点点头,又埋进龙珠的清香茶气里,片刻后方饮了一口。

    弼双看得好奇,“龙珠是南安特产,不易保存,鲜少运至金乌,殿下竟偏爱此茶?”

    “公主见笑了,正因少见,偶得一次便难以忘怀。”

    弼双不想齐尚修如此坦诚,笑了起来,“这有何难,此来金乌行装里带了些龙珠,殿下若不嫌弃,遣人送到府上便是。”

    “公主是客,哪有这个道理……”

    不待齐尚修把话说完,弼双狡黠地眨眨眼睛,打断他,“好诗配好酒,宝剑赠英雄,殿下若过意不去,倒不如帮我个小忙?”

    齐尚修微微一愣,礼还没收,就着急要自己还人情了?

    “不知在下何处能为公主效劳?”齐尚修真怕她提出什么幺蛾子,令自己难堪。

    “带阿木一起出门,给他挑个趁手的兵器。”

    不防弼双居然还记得这茬,提的这么个要求,齐尚修松口气,笑道,“自然是没问题。”

    “如意,让阿木去前院等着,本宫今日带他出门逛逛。乐桃,取我披风来。”

    如意拦道,“奴婢这就去安排阿木去候着,您好歹陪桓王殿下坐坐,让殿下喝完这盏茶吧。”

    弼双赧颜道,“是,不急,不急,喝茶,喝茶……”

    齐尚修把头埋进茶盏,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出得门来,弼双觉得不是往南市方向走,不由得望向齐尚修,齐尚修笑笑,“咱们今天不去南市,刀兵战马不得擅自买卖经营,去兵部司库衙门吧。”弼双不由得吐吐舌头,自己思虑不周,还当趁手的兵器是可当街随意买卖的物件呢,这下要惊动兵部府衙了,又不好意思作罢,显得自己胆小怕事。齐尚修看在眼里,摇头轻笑。

    到了司库衙门,看门的兵卒急忙上前行礼,“拜见桓王殿下,今日主官不在衙门,可要召来?”“无妨,家将缺个趁手的兵器,今日路过,来库里捡捡。”齐尚修摆摆手,“告诉司库,我看上的就拿走了,要造册登记只管去我府里寻李义。”

    来人退下,另有府衙文书陪着进了门。弼双本以为是去库房,一行人却被引到一个小小演武场,场地四周摆满了各式兵器,有寻常的刀枪剑戟,也有怪模怪样弼双见也没见过的什物。

    “这里方便,让阿木尽管捡他喜欢的来试。”齐尚修此话一出,加之此地没有旁人,弼双也放松了下来,招呼阿木,“别拘束,殿下说了,尽管捡你喜欢的来试。”

    “试完咱们拿走。”顿了顿,弼双又加一句。

    齐尚修端着文书奉上的茶盏,刚啜进的一口热茶险些喷出来,这公主讲话怎地跟个土匪一般?

    阿木眼神里含着雀跃,却拘谨不敢随意走动挑选,齐尚修见此,领着阿木绕场地慢慢拣选起来。经过安迎镇到长阳城的几日行程,阿木与齐尚修已经十分熟稔,今天是碍于弼双也在场,阿木却不十分放得开,但他热切的眼神一时落在兵器上,一时落在齐尚修身上,看得出十分欢喜。

    “这个阿木,”弼双对着如意耳语,“一路上跟宋亦亭混在一处,也没见他如此亲近宋亦亭。”

    “这就是缘分吧,”如意笑道,“阿木跟桓王殿下十分投缘呢。”

    “也是,”弼双也不由慨叹,“难得齐尚修也愿意亲近阿木。”说完自己唬了一跳,居然直呼桓王大名,也没个顾忌。

    此时演武场上,阿木已经拿起一柄长枪,试着挥舞起来,似是有所套路一般。阿木在南安时没有人教导过他武艺,想是跟着齐尚修那几日学了些皮毛,弼双不禁饶有兴致看了起来。只见齐尚修一时皱紧眉头对阿木指点几句,隔着太远听不清,阿木乖觉地点头,再重新摆出套路,一时齐尚修又跟在阿木身后,出手或扶或推,指点他身形。二人在场上你来我往,兴致颇高,弼双却看了一会儿开始发困,只得以手支颌勉强撑着。好一会儿,二人似是终于尽兴了,一起向弼双走来,齐尚修坐下,胸口微微起伏,额头似乎也有了微汗,弼双给他递上茶盏,他毫不客气一饮而尽了,见阿木也面露疲色,让如意给阿木也倒了碗茶,才开口问:“怎么样,捡到合适的吗?”

    “阿木很有天分,挑的也是适合他用的。”齐尚修不吝夸奖道。

    “阿木,桓王殿下说你很有天分呢。”弼双转头去逗阿木。

    阿木低下头,不安地扭着脚尖,只懂呵呵笑着。

    “不谢谢殿下吗?”弼双提醒他。

    “阿木多谢桓王殿下,阿木今天好高兴。”

    “真是个傻孩子。”这是弼双惯常夸奖阿木的话。

    齐尚修暗自好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说什么大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