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记（52）过去吧 记忆
老周和玲玲约在一家火锅店见面。本来老周还想去肯德基的，结果玲玲一听就笑了，又是肯德基，爸你光知道肯德基是吗，过年还吃。
其实老周也觉得不妥，只是因为上次和玲玲吃汉堡的效果不错，那个情景让他一直记忆犹新。
最后他们定在本市一家有名的火锅店，吉祥肥牛。
老周先到，他定好座位以后，站在饭店门口等玲玲。不一会儿，远远看见玲玲走过来了，还是穿着去年过年时视频里的那件黑色羽绒服，厚厚的红格子围巾，脑后晃一条马尾辫。
老周眼睛有点发热，这个正在走过来的女孩曾经也是个蹒跚学步的小娃娃，牙牙学语的时候他也抱过她，逗过她，小时候出门玩，走不动了也背过她。他扶着她学过自行车，和她蹲在树下看毛毛虫，三岁半送她上幼儿园，接她放学回家……他们也有过欢乐的亲子时光呀。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距离渐渐遥远，关系一天比一天隔膜冷淡，彼此之间不再有亲密和信赖了？
太久了，老周记不起来了。好像七八岁以后、也许是十来岁以后，他们之间就没有过任何亲密的互动和正常的交流了。
上次见面，家里有张超市海报，玲玲看见了，津津有味地拿起来看了很久，他问玲玲，你喜欢看这个？
玲玲点点头，嗯，喜欢。你记得吗，我小的时候，我们俩爬在床上研究超市海报，还拿铅笔把想买的促销商品做个标记，记得吧？玲玲看着他，笑起来。
老周茫然，他竟然毫无印象。还有什么是他没记住的，或者被他忘掉的？
后来，玲玲一天天长高长大，也一天比一天对他疏远回避。老周没想过是中的缘由，也不认为他应该做点什么改善，他觉得玲玲越大越不懂事，对亲生父亲都这个态度，心里很不满。之后发现玲玲对他也是一肚子怨言，更是深受刺激，认为玲玲是受了英姐的影响，故意挑剔他，孤立他。
在家里，她们娘俩是一条心，高兴时呱呱说笑，不高兴时窃窃私语，他却是形只影单，举目无亲，日日夜夜一个人起来又睡下。
现在，他看着玲玲向他走过来，从大年初二的空荡荡的街上走过来，忽然觉得玲玲的身影是那么孤单。如果时光倒流，玲玲此刻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娃娃，摇摇摆摆向他奔来……老周的眼眶湿了。
他不得不承认，玲玲二十年的成长中，他这个爸爸是缺席的，这对玲玲来讲会是一个多大的缺憾？曾经，他听着玲玲和英姐有说有笑，对他却一言不发，心里也时感孤单戚惶，那时候他都四十多岁了，玲玲的戚惶无助是从几岁开始的？他很早就对玲玲不闻不问了，玲玲现在才二十多岁……
老周的心被什么牵动了一下，泛起丝丝缕缕地牵痛。
终于，玲玲走到他身边了，冻得红扑扑的脸上现出了笑容，爸，你啥时候来的，怎么不在里边等，外面多冷啊。
老周说，刚来，里边闷得慌，外面空气好，透透气。你怎么不打个车，快进来吧。
父女俩进去落座。
玲玲脱掉大衣围巾，低头研究菜单。
玲玲头发多，沉甸甸一条马尾时不时垂到前面，老周伸手给她往后捋了捋，玲玲一低头，又垂了下来，老周说，哎，这马尾辫儿……
玲玲笑了笑，就这样，不用管它。问老周，吃什么？
老周说，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玲玲点了肥牛片，羊羔肉，鱼丸，虾滑，都是肉类。老周忍不住说，来点土豆，粉条，再来点蔬菜。
土豆，粉条，玲玲勾念念有词，找到土豆粉条勾选上。
对了，还有绿菜，玲玲习惯叫蔬菜绿菜。老周不由得笑了一下，再来个蘑菇之类的。
金针菇还是香菇？
都行——要不都来点吧。
结果你说一样我说一样，不知不觉点了一大堆，足够四、五个人吃。
玲玲一张菜单快勾完了，太多了吧，吃得了吗。
老周很宽容地说，那就多吃点，菜多。
玲玲斟酌了一会儿，去掉了三分之一，老周又加了两个芝麻烧饼，然后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锅子很快来了，一个菌菇汤底，一个麻辣川味，水一开，腾起红艳艳的波浪，食欲顿时被挑起。
玲玲低呼了一声，开吃。
老周问，南方饮食清淡，不怎么吃火锅吧。
玲玲：怎么不吃，火锅不分南北，全国人民都爱吃，不过我没吃过。
为什么？老周问
没时间呀。
不是有周末吗？
咳，懒得去，一个人吃火锅没意思。
老周不说话了，看了玲玲一眼，给她捞鱼丸和虾滑。
玲玲忙说，够了够了，你也吃啊，别光看我吃。
看玲玲吃得过瘾，老周也渐渐有了兴味：你这么爱吃火锅呀，那咱们下次还来吃。
嗯，好，玲玲点头，你以为我只爱吃肯德基呢。
老周笑了笑。
记得吗爸，我小的时候，咱们家附近有家火锅店，叫小肥羊，咱们经常去吃，记得吧。
老周想了一会儿，好像有这么一家，小肥羊，开了好多年哈，后来关了——改成超市了？
旁边还有家川菜馆，我们也去过，他们家的水煮肉特别好吃，属于必点菜。记得吗？我妈最爱吃的是麻婆豆腐，你还说我妈是豆腐西施。玲玲咯咯地笑。
还有过这回事？那是什么时候，他们还有过这样的时候？老周神情迷茫，似乎不敢相信。他都忘了，一点也记不起了。
玲玲笑笑，又问，那那家烧卖店你记得吗，烧卖店。
老周凝神回忆，烧卖店……是不是在路南，烧卖的个特别大？
对对，玲玲大力点头，就是他家。你还跟人家老板说，你这烧卖也太大了吧，简直吓人。
玲玲好像说到了什么有趣好玩的事，笑个不停。
老周看着玲玲，良久，忽然问，玲玲，爸爸在你的印象中，你的回忆里面，也不是，也不全是冷漠无情的，也是有高兴的、比较温馨的时候的，是吗，是不是？
玲玲愣住了，羊肉含在嘴里忘了咽。
忽然，玲玲的泪水纷涌而下，随即不可遏制地抽泣起来，嘴里没咽下去的肉卡了嗓子，咔咔地咳嗽起来，呛咳得又是眼泪又是鼻涕。
老周递给她餐巾纸，玲玲吐出嘴里的食物，埋头爬在桌子上，哭得肩膀一耸一耸。老周的嘴唇有点哆嗦，他低下头，手托额头。老周也流泪了。
年初二的饭店虽然不是人满为患，吃饭的客人也不少，有人向他们这边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老周和玲玲各自埋首在突如其来的痛苦中，没去理会。
老周先从伤感的情绪中恢复，他扶着玲玲的肩膀，轻轻唤叫：玲玲，玲玲？不哭了，吃饭，不哭了。
玲玲慢慢抬起头，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二十多岁的姑娘了，哭起来依然像个几岁的小孩。
不能说老周不心疼，他报愧地说，对不起啊玲玲，都是老爸不好，吃个饭也吃不好。别伤心了，吃点饭吧再，还这么多呢。
玲玲低声说，不想吃了，饱了。
老周给玲玲倒水：喝点水，喝点水一会儿再吃。
玲玲默默喝水，脸上哭得皱巴巴的，更显得无助幼小。
老周重新把火调大，又下了青菜，蘑菇之类的食材，煮好了夹给玲玲吃，玲玲不说话，慢慢吃菜。
他们都没怎么再说话，但是气氛并不显得尴尬局促，也许有一点谅解后的默契，老周照顾玲玲吃东西也自然了很多。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出了饭店，玲玲笑说，吃太多了，撑死了。
老周说，现在天气冷，消耗快。
临别了，老周觉得应该再嘱咐玲玲两句——英姐的电话他也没忘记。
玲玲，老周有点踌躇，让他做玲玲的思想工作还是有点难。
玲玲抬眼看着他。
你一个人，我和你妈又不在身边，有个什么事的都是靠自己，也很辛苦吧。这是老周的真心话。
还好吧，都这样。
遇到什么困难，过不去的，别自己一个人闷着，和我们说，多少也能帮你分担一点。还有，我和你妈虽然离婚了，可是对你还是一样的，爸就是不会表达什么，以前因为和你妈闹矛盾，对你也忽略了，现在想起来……老周说不下去了
总之，你要好好的，要乐观一点，你和爸都是这个毛病，爱纠结，想得多，心重，遇事喜欢胡思乱想，总喜欢纠缠一些细枝末节，尽白白浪费时间精力。这点真不如你妈。你妈那个人敞亮，单纯，从来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没用的想法。你应该向你妈多学习学习。
玲玲很惊讶，咦，你还挺赞赏我妈的，你们都离婚了……
离婚是离婚，两码事。你妈……比我强，热情，诚实，心思单纯，没那么多得失计较，正能量。你要多学学你妈。
玲玲睁大了眼睛，在你眼里，我妈这么多优点啊。
老周尴尬地笑笑。
你妈很好，你也是个好孩子，都是爸不好，不会做爸爸，拖你们后腿了。
玲玲靠近一步：你也还行吧，我妈说你也不是坏人，比很多人强。就是你们不合适，性格不合。
老周没说话。顿了顿，又说，对了玲玲，过完年爸就搬家了，我买了个小房子，没有咱们那个家大，不过布局采光比那个好，下次回来你就能住了。
哦，挺好的，你有新家了。
老周没说话。
他们都有点惆怅。
以前他们谁也不喜欢那个家，玲玲更是早就想它赶快散伙，好和妈妈出去单过。现在真的没有了，心里隐隐的又有一点留恋，那是他们共同的过去，是深深刻在心里甚至身体里的记忆，抹都抹不去的痕迹。现在，终于道别了，远去了。
其实老周也觉得不妥，只是因为上次和玲玲吃汉堡的效果不错，那个情景让他一直记忆犹新。
最后他们定在本市一家有名的火锅店，吉祥肥牛。
老周先到，他定好座位以后，站在饭店门口等玲玲。不一会儿，远远看见玲玲走过来了，还是穿着去年过年时视频里的那件黑色羽绒服，厚厚的红格子围巾，脑后晃一条马尾辫。
老周眼睛有点发热，这个正在走过来的女孩曾经也是个蹒跚学步的小娃娃，牙牙学语的时候他也抱过她，逗过她，小时候出门玩，走不动了也背过她。他扶着她学过自行车，和她蹲在树下看毛毛虫，三岁半送她上幼儿园，接她放学回家……他们也有过欢乐的亲子时光呀。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距离渐渐遥远，关系一天比一天隔膜冷淡，彼此之间不再有亲密和信赖了？
太久了，老周记不起来了。好像七八岁以后、也许是十来岁以后，他们之间就没有过任何亲密的互动和正常的交流了。
上次见面，家里有张超市海报，玲玲看见了，津津有味地拿起来看了很久，他问玲玲，你喜欢看这个？
玲玲点点头，嗯，喜欢。你记得吗，我小的时候，我们俩爬在床上研究超市海报，还拿铅笔把想买的促销商品做个标记，记得吧？玲玲看着他，笑起来。
老周茫然，他竟然毫无印象。还有什么是他没记住的，或者被他忘掉的？
后来，玲玲一天天长高长大，也一天比一天对他疏远回避。老周没想过是中的缘由，也不认为他应该做点什么改善，他觉得玲玲越大越不懂事，对亲生父亲都这个态度，心里很不满。之后发现玲玲对他也是一肚子怨言，更是深受刺激，认为玲玲是受了英姐的影响，故意挑剔他，孤立他。
在家里，她们娘俩是一条心，高兴时呱呱说笑，不高兴时窃窃私语，他却是形只影单，举目无亲，日日夜夜一个人起来又睡下。
现在，他看着玲玲向他走过来，从大年初二的空荡荡的街上走过来，忽然觉得玲玲的身影是那么孤单。如果时光倒流，玲玲此刻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娃娃，摇摇摆摆向他奔来……老周的眼眶湿了。
他不得不承认，玲玲二十年的成长中，他这个爸爸是缺席的，这对玲玲来讲会是一个多大的缺憾？曾经，他听着玲玲和英姐有说有笑，对他却一言不发，心里也时感孤单戚惶，那时候他都四十多岁了，玲玲的戚惶无助是从几岁开始的？他很早就对玲玲不闻不问了，玲玲现在才二十多岁……
老周的心被什么牵动了一下，泛起丝丝缕缕地牵痛。
终于，玲玲走到他身边了，冻得红扑扑的脸上现出了笑容，爸，你啥时候来的，怎么不在里边等，外面多冷啊。
老周说，刚来，里边闷得慌，外面空气好，透透气。你怎么不打个车，快进来吧。
父女俩进去落座。
玲玲脱掉大衣围巾，低头研究菜单。
玲玲头发多，沉甸甸一条马尾时不时垂到前面，老周伸手给她往后捋了捋，玲玲一低头，又垂了下来，老周说，哎，这马尾辫儿……
玲玲笑了笑，就这样，不用管它。问老周，吃什么？
老周说，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玲玲点了肥牛片，羊羔肉，鱼丸，虾滑，都是肉类。老周忍不住说，来点土豆，粉条，再来点蔬菜。
土豆，粉条，玲玲勾念念有词，找到土豆粉条勾选上。
对了，还有绿菜，玲玲习惯叫蔬菜绿菜。老周不由得笑了一下，再来个蘑菇之类的。
金针菇还是香菇？
都行——要不都来点吧。
结果你说一样我说一样，不知不觉点了一大堆，足够四、五个人吃。
玲玲一张菜单快勾完了，太多了吧，吃得了吗。
老周很宽容地说，那就多吃点，菜多。
玲玲斟酌了一会儿，去掉了三分之一，老周又加了两个芝麻烧饼，然后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锅子很快来了，一个菌菇汤底，一个麻辣川味，水一开，腾起红艳艳的波浪，食欲顿时被挑起。
玲玲低呼了一声，开吃。
老周问，南方饮食清淡，不怎么吃火锅吧。
玲玲：怎么不吃，火锅不分南北，全国人民都爱吃，不过我没吃过。
为什么？老周问
没时间呀。
不是有周末吗？
咳，懒得去，一个人吃火锅没意思。
老周不说话了，看了玲玲一眼，给她捞鱼丸和虾滑。
玲玲忙说，够了够了，你也吃啊，别光看我吃。
看玲玲吃得过瘾，老周也渐渐有了兴味：你这么爱吃火锅呀，那咱们下次还来吃。
嗯，好，玲玲点头，你以为我只爱吃肯德基呢。
老周笑了笑。
记得吗爸，我小的时候，咱们家附近有家火锅店，叫小肥羊，咱们经常去吃，记得吧。
老周想了一会儿，好像有这么一家，小肥羊，开了好多年哈，后来关了——改成超市了？
旁边还有家川菜馆，我们也去过，他们家的水煮肉特别好吃，属于必点菜。记得吗？我妈最爱吃的是麻婆豆腐，你还说我妈是豆腐西施。玲玲咯咯地笑。
还有过这回事？那是什么时候，他们还有过这样的时候？老周神情迷茫，似乎不敢相信。他都忘了，一点也记不起了。
玲玲笑笑，又问，那那家烧卖店你记得吗，烧卖店。
老周凝神回忆，烧卖店……是不是在路南，烧卖的个特别大？
对对，玲玲大力点头，就是他家。你还跟人家老板说，你这烧卖也太大了吧，简直吓人。
玲玲好像说到了什么有趣好玩的事，笑个不停。
老周看着玲玲，良久，忽然问，玲玲，爸爸在你的印象中，你的回忆里面，也不是，也不全是冷漠无情的，也是有高兴的、比较温馨的时候的，是吗，是不是？
玲玲愣住了，羊肉含在嘴里忘了咽。
忽然，玲玲的泪水纷涌而下，随即不可遏制地抽泣起来，嘴里没咽下去的肉卡了嗓子，咔咔地咳嗽起来，呛咳得又是眼泪又是鼻涕。
老周递给她餐巾纸，玲玲吐出嘴里的食物，埋头爬在桌子上，哭得肩膀一耸一耸。老周的嘴唇有点哆嗦，他低下头，手托额头。老周也流泪了。
年初二的饭店虽然不是人满为患，吃饭的客人也不少，有人向他们这边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老周和玲玲各自埋首在突如其来的痛苦中，没去理会。
老周先从伤感的情绪中恢复，他扶着玲玲的肩膀，轻轻唤叫：玲玲，玲玲？不哭了，吃饭，不哭了。
玲玲慢慢抬起头，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二十多岁的姑娘了，哭起来依然像个几岁的小孩。
不能说老周不心疼，他报愧地说，对不起啊玲玲，都是老爸不好，吃个饭也吃不好。别伤心了，吃点饭吧再，还这么多呢。
玲玲低声说，不想吃了，饱了。
老周给玲玲倒水：喝点水，喝点水一会儿再吃。
玲玲默默喝水，脸上哭得皱巴巴的，更显得无助幼小。
老周重新把火调大，又下了青菜，蘑菇之类的食材，煮好了夹给玲玲吃，玲玲不说话，慢慢吃菜。
他们都没怎么再说话，但是气氛并不显得尴尬局促，也许有一点谅解后的默契，老周照顾玲玲吃东西也自然了很多。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出了饭店，玲玲笑说，吃太多了，撑死了。
老周说，现在天气冷，消耗快。
临别了，老周觉得应该再嘱咐玲玲两句——英姐的电话他也没忘记。
玲玲，老周有点踌躇，让他做玲玲的思想工作还是有点难。
玲玲抬眼看着他。
你一个人，我和你妈又不在身边，有个什么事的都是靠自己，也很辛苦吧。这是老周的真心话。
还好吧，都这样。
遇到什么困难，过不去的，别自己一个人闷着，和我们说，多少也能帮你分担一点。还有，我和你妈虽然离婚了，可是对你还是一样的，爸就是不会表达什么，以前因为和你妈闹矛盾，对你也忽略了，现在想起来……老周说不下去了
总之，你要好好的，要乐观一点，你和爸都是这个毛病，爱纠结，想得多，心重，遇事喜欢胡思乱想，总喜欢纠缠一些细枝末节，尽白白浪费时间精力。这点真不如你妈。你妈那个人敞亮，单纯，从来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没用的想法。你应该向你妈多学习学习。
玲玲很惊讶，咦，你还挺赞赏我妈的，你们都离婚了……
离婚是离婚，两码事。你妈……比我强，热情，诚实，心思单纯，没那么多得失计较，正能量。你要多学学你妈。
玲玲睁大了眼睛，在你眼里，我妈这么多优点啊。
老周尴尬地笑笑。
你妈很好，你也是个好孩子，都是爸不好，不会做爸爸，拖你们后腿了。
玲玲靠近一步：你也还行吧，我妈说你也不是坏人，比很多人强。就是你们不合适，性格不合。
老周没说话。顿了顿，又说，对了玲玲，过完年爸就搬家了，我买了个小房子，没有咱们那个家大，不过布局采光比那个好，下次回来你就能住了。
哦，挺好的，你有新家了。
老周没说话。
他们都有点惆怅。
以前他们谁也不喜欢那个家，玲玲更是早就想它赶快散伙，好和妈妈出去单过。现在真的没有了，心里隐隐的又有一点留恋，那是他们共同的过去，是深深刻在心里甚至身体里的记忆，抹都抹不去的痕迹。现在，终于道别了，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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