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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改头换面是新妆

    十几年的夫妻,安氏不敢说是绝对了解傅远山,但是却可以从他的一个细微的表情里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种隐忍着的愧疚和痛苦让安氏在第一时间内感受到了危机,但是同时却也更坚定了心中的计划。

    安氏心中几番思量的时候,那大夫已经诊完脉出来了,傅远山当即问道:“姜大夫,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大人,敢问小姐是否有胎中不足之症?”

    “是啊,四丫头命苦,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药材吊着,大夫,她现在?”

    还不等傅远山说话,安氏貌似十分关心地抢问道,脸上适时的流露出几分关心。

    傅远山看了一眼安氏,又对姜河说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大人不必担心,小姐只是身子太虚,没什么大事,只是日后要好好调养,不宜操劳不宜喧闹,切记不可用人参等大补的药材,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子,可别又补坏了。”

    听说傅弦歌没什么大事傅远山才放下心来,安氏又问了些注意事项这才让人送大夫出去,又笑着对傅远山道:“四姑娘没事就好,看老爷您着急的,谁都知道四姑娘是您的掌心肉,不敢怠慢的。”

    这半是娇嗔的一句话倒让傅远山赧然,他对弦歌说到底也并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也没有完成对她母亲的承诺。

    想到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傅远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床前去看傅弦歌。

    因为男女有别,即使是父女之间也隔着一层床帷,所以傅远山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消瘦的影子,心里不由得更痛。

    “娘……娘……”昏迷中的人儿发出些含糊不清的梦呓,傅远山凑近了些,才听见她喊的是“爹为什么不要我”。

    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像是被冰霜打过一样听着就叫人觉得伤心,傅远山被这一声呼唤唤醒了被隐藏在内心十几年的秘密,竟坐在床边抓起了傅弦歌的手。

    “爹在这里,不要怕,爹在这儿。”

    傅远山常年握刀的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茧,这样用力握着她的时候会有一种粗粝厚重的感觉,和言叔给人感觉完全不同,他就像是宽厚的山,稳固而永远不会倾塌。

    傅弦歌没有想到傅远山会有这个举动,她一直以为他应该很讨厌自己的才对,毕竟他把自己放到越州十几年不闻不问,即使回来了也没见过几次,她不过是一句梦呓,竟能引起傅远山的怜惜吗?

    惊讶之下傅弦歌竟忘记了继续装可怜,在外人眼中此情此景却是她已经被傅远山安抚,安安静静地睡着了。傅远山也没想到这小小的动作竟也让弦歌安静下来,心中不由得酸涩。

    这半日傅弦歌内心极乱,一直以孤家寡人自称的她突然发现傅远山对自己居然还有感情,这样突如其来的父爱让她有一种猝不及防的狼狈。

    一下午傅远山都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傅弦玉看得十分刺眼,手帕都快要绞碎了,若不是安氏拉着她离开,恐怕她当场就要失态。

    幸而傅弦歌很快就“苏醒”了过来,傅远山瞬间放开了她的手,恢复成冷面将军的样子,这让傅弦歌产生一种他在逃避的错觉,可逃避什么呢?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迷茫地看了看周围,然后将目光放到傅远山身上,脸上洋溢出显而易见的惊喜,旋即又受宠若惊般地从床上下来给傅远山行礼。

    “见过父亲。”

    此刻房内只有他们二人和清容在,傅远山淡淡地“嗯”了一声,对清容说道:“照顾好你家主子。”

    “是,奴婢遵命。”

    这一下午清容对傅远山的印象大大改观,当即高兴地应了,傅远山又道:“大夫说你需要静养,原本是想着南棠院安静,可近来蒲昌路大兴土木,想必是吵着你了,是我的疏忽,改日换个院子吧,你看看这府中可有中意的地方?”

    南棠院在尚书府确实安静,可距离府外近了些,原本傅弦歌最满意的就是蒲昌路大兴土木嘈杂不堪,好不容易借此掩盖了她在南棠院挖地道的动静,如今好不容易通了,她怎么可能换地方?

    “多谢父亲关心,只是南棠院是母亲精心为女儿挑选的院子,女儿若是换了住处,岂不是辜负了母亲一番心意?若是传了出去,还以为是母亲苛待了我,女儿实在是不忍母亲受此委屈。”

    傅弦歌依旧是那个胆小的四姑娘,傅远山看着这样的傅弦歌神色有些莫名,从她回来之后,傅远山没有刻意亲近这个女儿,只是听傅钟说说她的近况,傅钟在军中的时候就是他的副将,后来受了伤就退了下来,原本以他的功勋也是能谋个闲散职位,却偏偏做了尚书府的管家奴,倒是不怕他泄露风声。

    原本是想着傅弦歌怎么如此胆小,和她母亲真是一点不像,可如今见了她之后却还是忍不住走神,许是这张脸和她过于相似,以至于让傅远山怎么都觉得这怯懦的表情出现在她身上十分诡异。

    唉……

    傅远山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道:“一切以你自己为重,若是委屈了自己才是不好。”

    傅弦歌惊讶地看着傅远山,眼角都有泪水沁了出来,可却偏偏极力忍着,声音哽咽道:“父亲,女儿不委屈,一点儿也不委屈。”

    “罢了,你不想换院子,不换就是,菖蒲路马上就要完工了,日后便不会这样吵闹,你且安心休养便是。”

    “多谢父亲。”傅弦歌犹豫地看了一眼天色,看着傅远山有些欲言又止,她摇了摇嘴唇,然后才说道:“父亲,天色晚了,女儿……也该回去了。”

    “去吧。”

    傅远山倒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让她离开,全然不知道傅弦歌此刻的复杂心情,才刚走到无人之处,傅弦歌立刻低声问道:“世隐,叔回来了吗?”

    “没有。”

    空中的那道声音依旧是幽幽的,简单的两个字瞬间把傅弦歌一团乱麻的心情冻住了,她像是猛地明白了过来似的有些怅然若失,喃喃自语道:“回来了又怎么样?叔从不和我说这些。”

    “姑娘,你说什么?”清容没听清她的话,疑惑地追问了一句,傅弦歌这才恢复成淡然的样子,强压下心中的疑惑道:“没什么,回去看看清和带回来了什么消息。”

    回到南棠院的时候厨房已经把饭菜都送了过来,傅弦歌一看那菜色脸上不由得露出些嘲弄,菜倒是好菜,只可惜都是些油腻荤食,若她的身体真是那么虚弱的话这一顿饭吃下去恐怕身子还要更虚几分。

    “姑娘,打听到了,这安氏当真是不安好心!”

    清和说话的时候傅弦歌正在洗去脸上厚重的妆容,又拿特殊的药水将那不正常的肤色洗去之后露出健康粉嫩的脸颊,漆黑明亮的眼睛像是一颗黑葡萄一般讨人喜欢,闻言不由得说道:“私下里如此称呼便罢了,若是被苏嬷嬷听见,平白遭一顿数落。”

    清和似乎也想到了苏嬷嬷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这才服侍着傅弦歌坐下来,从头开始说道:“姑娘今日不是还让世隐去打听了那南阳王世子?”

    “怎么了?这闺中争斗,还和他有关系了?世隐,你今日都打听到了什么?”

    一个黑衣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梁上,那人轻轻一跃站到了傅弦歌面前,年轻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变化,傅弦歌惊喜地看着他,就连原本想要关注的问题都先抛在了一边:“叔,你不是还没回来吗?”

    和往常一样,莫折言没有回答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反倒是暗中的方世隐说道:“刚才没回来,现在回来了,主子,你还要听南阳王世子的消息吗?”

    “道听途说,不如亲眼所见。”说话的是莫折言,他的嗓子曾经受过伤,说话的时候十分沙哑,与那一张年轻俊逸的脸十分不符,傅弦歌眯起眼睛看他:“叔,我对这南阳王世子其实并不是很好奇,你却让我结交他,他是什么人?”

    莫折言没说话,傅弦歌习惯了他这幅样子,继续说道:“莫不是这世子是我的一大助力?可叔你从不关心除了我性命以外的东西,那他又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让叔你都另眼相看。”

    “萧挽风,若是能帮便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