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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鹓鶵与鸱夺腐鼠

    “放肆!在四姑娘面前岂容得你们如此无礼?吓到了四姑娘可怎么办?”

    安氏的怒斥声一下子让清和回了神,她猛地跪下来,哭着向傅弦歌告罪:“姑娘恕罪,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清容她……她……”

    言语似乎都表达不了清和的愤怒,她说到一半又看向清容,怒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姑娘对你这么好,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清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无辜地跪下来:“姑娘,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清和你这是怎么了?”

    “你还装!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安氏乐得看这两个丫头窝里反,干脆再添一把火,问道:“小满,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夫人,这药包里装的就是胭脂红,是我们从清容姑娘的房间里搜出来的,我们还发现了一些珍贵的珠宝,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丫鬟能用得起的。”

    这下子清容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脸色都变得煞白跪了下来,把脑袋在地上磕得咚咚作响:“姑娘奴婢冤枉啊姑娘,是有人在陷害奴婢,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可傅弦歌显然不会相信这空口无凭的话,一副被吓呆了的样子,许久才喃喃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对你不好吗?”

    清容震惊地看向傅弦歌,却又听见她继续说道:“你是从小就跟着我的,虽然说是丫鬟,但是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姐妹看待,有什么好的东西都想着先给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你要是看中了什么,直接和我说不行吗?我有什么不能给你?就算……就算是你真的拿了,我也不会怪你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害我?难道就是怕我惩罚你吗?咳咳咳……”

    说着傅弦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下子就连安氏都不由得惊讶了,她本来以为这清容是傅弦歌的左膀右臂,没想到原来私下里竟然也是个欺主的恶奴?

    想到这里安氏对傅弦歌更加不屑,好歹也是官家小姐,竟然被一个丫鬟骑到了头上,这样看来她陷害了清容反而是帮了傅弦歌一把……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安氏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可到了这一步却也不得不进行下去,更何况她也不光是要除掉清容,更重要的是要借此让把这南棠院的人都换了。

    因此她也不管清容怎么辩解,厉声说道:“真是大胆……竟然仅仅因为觊觎主子的财务就敢对主子下杀手,这样的恶奴留着也是祸害,来人,绑了送去官府……”

    “伯母,”傅铮突然开口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傅府的家事,事关四妹妹的名声,还是不宜闹大。”

    安氏才不在乎傅弦歌的名声是什么样,越差对她来说越好,可傅铮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安氏就算是再怎么不服气也只能忍着,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说道:“是我被气晕了,还是铮儿想的周到。”

    又对傅弦歌说道:“弦歌,这是你院子里的丫头,不如交给你来处置吧。”

    南棠院的事情,本来就应该傅弦歌来做主,安氏这句话即掩去了她刚才的“无心”,又给足了傅弦歌面子,只要是傅弦歌糊涂一点,一定会对她死心塌地。

    果然,傅弦歌感激地看了一眼安氏,又心痛地看向清容:“算了,看在你我主仆一场,直接打发出府就是了吧。”

    说着傅弦歌似乎是疲惫至极,向安氏和傅铮说了一声身体抱恙就退下了,也不管清容是如何的哭泣求饶,当真是伤心到了极点……

    不管怎么说,安氏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只要她借此把这件事情告诉傅远山,就能名正言顺地换掉南棠院所有的奴仆,到时候傅弦歌还不是她手上的傀儡?

    傅铮看了一场好戏也觉得有些唏嘘,带着小满离开了,南棠院喧闹了一天终于安静下来,傅弦歌坐在房间里叹了一口气,对清和说道:“此次清容怕是要受些皮肉之苦,千川阁里膏药可要先备好了。”

    “知道了小姐,这一下午您已经吩咐了无数遍了。”清和十分无奈,又继续说道:“您既然一开始就打算揭开这毒药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把矛头直指安氏呢?虽然今天安氏的栽赃是在意料之外,但也并非是防不住啊。”

    在安氏来的时候,傅弦歌就吩咐清和去把一早藏在清容房间里的胭脂红收了起来,原本是想着推迟计划,却没想到在清容房间里找到了另外一包胭脂红,清和把这件事情告诉傅弦歌的时候,傅弦歌就知道,今天安氏来的目的,竟然还和她不谋而合了——陷害清容!

    只不过傅弦歌是为了赶清容出府,安氏就不一定了。

    但是明白了安氏究竟想干什么的时候傅弦歌当即决定顺水推舟,今天这一出大戏,真要说起来还是安氏和傅弦歌两个人一起唱起来的,只可惜安氏意识不到这一点,现在恐怕还在因为找到了南棠院的缺口而沾沾自喜吧。

    傅弦歌看向清和,说道:“安氏在傅府做了这么多年的夫人,不是这么一点小事能扳倒的,慢慢来吧。”

    说到这一点傅弦歌就不由得感慨,原本以为回到京城,这大宅院里会斗成一团,却没想到傅远山根本就不重视她,和清和不一样,当年越州大旱,清容是傅弦歌救回来的孤女,因为格外聪明伶俐,所以傅弦歌就教她做生意算账,如今她已经是千川阁里的一把手,放在傅府里本就是浪费人才。

    倒不如干脆放出府去,还能借此建立自己和千川公子之间的联系……

    说起来傅弦歌实在是觉得这些内宅争斗不适合自己,女人嘛,为了那么点蝇头小利掌管内院的一点点权利,譬如妇人们为了子女前程、面上光辉,譬如女儿们为了名声身价、未来夫婿……那么一丁点大的小事,就相互算计勾心斗角,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傅弦歌这种想法类似于鹓鶵看待猫头鹰一般不屑,却又不得不放弃梧桐醴泉与之争夺腐鼠,是有些自视甚高了,可傅弦歌确实是这样认为的,若是现在傅远山主动到她面前来告诉她她的母亲究竟是谁,又是被谁所杀,在越州一波接一波暗杀她的人又究竟是谁,京城里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她,看着傅府半年前接回来的这个私生女!

    只要傅远山敢告诉她,她甚至可以抬脚就走,永远不回到傅府……

    可世上哪里有这多的如果,所有的秘密都是需要人去一点一点解开的,傅弦歌等了十几年,并且还要继续等下去。

    “主子,已经办妥了。”

    方世隐出现在房间里,对傅弦歌说道:“我找人扮作扬州商人,已经把清容姑娘买了下来。”

    扬州客商多爱瘦马,安氏自然也知道这一点,给傅弦歌的人找下家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扬州客商可十分符合安氏的意愿。

    傅弦歌闻回过神来,问道:“她可有受伤?”

    “没有,我们来的及时,扬州客商最注重的又是皮面,是以没什么问题。”

    “这就好,八方牙行那你可去说了?”

    “主子放心,已经全都办成了,那姜河已经看住了,跑不了的。”

    “既然如此那就等着父亲回来吧……也不知道出了萧挽风的事情他还有没有空管这后宅的闲事。”傅弦歌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的讥诮,旋即又问道:“可查出二少爷和安氏之间有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