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眼神
待得顾玄青转醒，脑袋痛得犹如已裂了开来。
是了，他的头部好像受到了重击。
还是白天，但四周阴沉沉。
这是在哪？
轻轻转头，屋外仍下着雪，微弱暗沉的雪光，从屋子的窗缝中透了出来，他这才看清，身在一处殿堂之中。
殿堂居中供奉着一尊神像，白鬓胡须，右手握羽毛扇，慈眉善目盘腿坐于莲花须弥座上——
是太上老君。
一番折腾，自己终究还是在老君殿了。
昏迷了多久？啊！师妹呢？
顾玄青支撑着想爬起来，右手这么一动，却碰到一软绵绵处。他伸手去摸，似是人身。
他忙低头看去，只见梁玄薇蜷缩着身子，正躺在了他身旁，一动不动。
……莫非？
顾玄青不敢再想，伸指到她鼻底一试，所幸气息浑厚。显然只是昏迷未醒，身上也无甚大碍，他这才放下心来。
想到师妹刚才居然奋不顾身地来保护他，却也不禁感动。
顾玄青正想设法相救。
忽然，他心念一动，此刻殿内只有他和梁玄薇两人。那之前过来的四宗弟子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这时，顾玄青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他似乎闻到了一股特异的气息。
朦胧中，他勉强再看了看四周，身子又跌落在了地上。
第二次醒转时，已经是夜晚了。
醒过来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是身处在老君殿。
昏暗的殿堂被一股霉气笼罩着，屋顶瓦片残缺不全，褪色破败的老旧案台，早已朽烂的门窗，地上案上都积了厚厚灰尘。
天色已经很暗了，月光照射进来，将面前的一片黑暗衬得更加阴沉。周围的一切，不曾出现在他的记忆里，都是陌生的。
这决不是老君殿。
莫非又在睡梦中？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他不由得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
疼！
不是做梦。
他记得了，自己在老君殿内被迷晕了。他只觉得肚子饿得要命，胃也跟着绞痛起来。饿成这样，这——
到底昏迷了多久？
他伸手摸了摸脸，眼角的肿已消去大半，而下巴竟略略有些胡子。胡子要长得这般长，大概总要个三两天吧——
等等！三两天！
腊月初九大较，腊月十二死亡。初九一过，不也就剩三两天了？
那今晚，他会死么？
他左眼的视野角落，再度浮现出发光的白色文字——
“顾玄青，华山派北宗内室弟子，甲等出师，死于腊月十二。”
其实自那夜出现过后，这段诡异的文字便再没出现了。有时，他甚至认为，这或许就是他幻想出来的东西。
万不料此时突然再度出现。
而且，文字内容还有了新的变化——
这次是多出“内室”和“甲等出师”六个字！
连日来自己一番努力，究是挤入了甲等。如果说，努力能使文字内容，发生变化，那他若再努力一点，也能改变最后死亡的结局吧？
顾玄青不禁精神一震。
白色文字又慢慢淡去。
这可能是他最后一夜了。不论如何，也要再做点什么，坐以待毙他总不肯。
他轻轻转头，殿堂居中供奉的神像，足踩龟蛇，按剑而立，神像身边还塑有一对金童玉女。
这尊神像他再熟悉不过了，是真武大帝！只是神像是泥塑木雕，雕工平平，像身泥塑也已老旧剥脱，远不如真武庙的那般栩栩如生。
看来这真武殿已荒废许久了。
他正躺在殿堂里的一个角落。他倏地坐了起来，借着微弱的夜色，慢慢环顾四周——
只见殿里四周都躺满了华山弟子，都是他们今榜晋升甲等的。
他们各有不同姿态，有的瘫在墙角，有的靠着柱子，有的趴在石板上。
此时，清醒过来的只有他。
顾玄青看了看边上，一把长剑恰在脚边，他一把拾起，是自己的。有一剑在手，他心神略定。
可是，镇岳铁剑既然把他们迷晕，再送到这里来，却留给他们兵刃。他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剿匪！
这个真武殿大概很偏僻，殿外静得是一片死寂。顾玄青心念一动，莫非此处，便是梦中的深山老林了么？
这时，很多弟子慢慢清醒过来。
醒来的众人左顾右盼，又相互把尚在沉睡的人叫醒。一时间，都在交头接耳，许多人向身旁的人问着，这发生了什么。可殿内所有人一脸迷茫，都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睡了多久？”
“是老君殿么？我记得我们都进去了老君殿，对吧？”
“大家都睡着了吗？”
“那些镇岳铁剑呢？”
“不对，这不是老君殿啊。”
“啊，这里是哪里，我们到底在哪里？”
“真武大帝，这是真武殿啊。”
“我们怎么到这里来的。华山没有这样一处真武殿啊！”
这一切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众人不由得相顾骇然，惊怖焦躁之下，杂声齐作。原本寂静的殿内，立时大乱。
“众位师兄，我们困身于此，情状不明，理应镇静，以求脱险。万不可自乱阵脚。”一个声音说道。
不错，这算得上是老成持重之言。顾玄青望去，只见说话的男弟子，仪表堂堂，丰神如玉。
“杜玄同师兄也在此，那好极了。”忽然一个弟子说道。
“正是，正是。”
“正该如此。”
许多人齐声应道，言语中，都大有欣慰之意。杜玄同是杜掌门的亲侄，武功也高强。此刻有他一起，大家心下都镇定了许多。
顾玄青见师妹也悠悠转醒，显露出茫然的眼神。他正想起身过去，却见一名男弟子抢在他之前，奔将过去，扶起师妹的身子。
顾玄青不由一愣，才想起，这是曾与他攀谈的闵门弟子——黄玄吾。
……这？怎么？他和师妹竟是认识？
却见两人神态亲密异常，相互看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顾玄青脑里“嗡”地一声，蓦然记起，师妹之前在正殿前，也是这般看着黄玄吾，目光灼灼，只是他当时并不明白。
这眼神里头，分明是——温柔甜蜜之意。
顾玄青这时终于完全清醒了。
他从来没见过师妹眼中流露过这种眼神，眼神怎么也骗不了人的。他心头像被针刺了一下，隐隐地作痛了起来。他才知道，大概在不知不觉间，师妹在他心里，已有了一个位置。
顾玄青茫然地呆坐在地。
半晌，他摇了摇头，决心要先把这些胡思乱想的念头扔掉。当下可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啊，已经没有时间了。倘若不再想出对策，说不定，今天在这大殿内的人，都将无一幸免。
现在的他，倒是稍稍冷静了下来。他一声不吭，暗自先点了点殿里的人数。
一共二十九人。
甲等弟子有三十人。果然殿内少了一人。其实，他知道少了的人是谁，只不过，他不明白的是，为何她要这么做？而且，之前在背后把他击晕的，也是她吧。
很快，中宗的弟子也有了发现。
“陆师姐呢？”有人问道。
这时，殿外传来一片脚步声。
是了，他的头部好像受到了重击。
还是白天，但四周阴沉沉。
这是在哪？
轻轻转头，屋外仍下着雪，微弱暗沉的雪光，从屋子的窗缝中透了出来，他这才看清，身在一处殿堂之中。
殿堂居中供奉着一尊神像，白鬓胡须，右手握羽毛扇，慈眉善目盘腿坐于莲花须弥座上——
是太上老君。
一番折腾，自己终究还是在老君殿了。
昏迷了多久？啊！师妹呢？
顾玄青支撑着想爬起来，右手这么一动，却碰到一软绵绵处。他伸手去摸，似是人身。
他忙低头看去，只见梁玄薇蜷缩着身子，正躺在了他身旁，一动不动。
……莫非？
顾玄青不敢再想，伸指到她鼻底一试，所幸气息浑厚。显然只是昏迷未醒，身上也无甚大碍，他这才放下心来。
想到师妹刚才居然奋不顾身地来保护他，却也不禁感动。
顾玄青正想设法相救。
忽然，他心念一动，此刻殿内只有他和梁玄薇两人。那之前过来的四宗弟子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这时，顾玄青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他似乎闻到了一股特异的气息。
朦胧中，他勉强再看了看四周，身子又跌落在了地上。
第二次醒转时，已经是夜晚了。
醒过来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是身处在老君殿。
昏暗的殿堂被一股霉气笼罩着，屋顶瓦片残缺不全，褪色破败的老旧案台，早已朽烂的门窗，地上案上都积了厚厚灰尘。
天色已经很暗了，月光照射进来，将面前的一片黑暗衬得更加阴沉。周围的一切，不曾出现在他的记忆里，都是陌生的。
这决不是老君殿。
莫非又在睡梦中？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他不由得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
疼！
不是做梦。
他记得了，自己在老君殿内被迷晕了。他只觉得肚子饿得要命，胃也跟着绞痛起来。饿成这样，这——
到底昏迷了多久？
他伸手摸了摸脸，眼角的肿已消去大半，而下巴竟略略有些胡子。胡子要长得这般长，大概总要个三两天吧——
等等！三两天！
腊月初九大较，腊月十二死亡。初九一过，不也就剩三两天了？
那今晚，他会死么？
他左眼的视野角落，再度浮现出发光的白色文字——
“顾玄青，华山派北宗内室弟子，甲等出师，死于腊月十二。”
其实自那夜出现过后，这段诡异的文字便再没出现了。有时，他甚至认为，这或许就是他幻想出来的东西。
万不料此时突然再度出现。
而且，文字内容还有了新的变化——
这次是多出“内室”和“甲等出师”六个字！
连日来自己一番努力，究是挤入了甲等。如果说，努力能使文字内容，发生变化，那他若再努力一点，也能改变最后死亡的结局吧？
顾玄青不禁精神一震。
白色文字又慢慢淡去。
这可能是他最后一夜了。不论如何，也要再做点什么，坐以待毙他总不肯。
他轻轻转头，殿堂居中供奉的神像，足踩龟蛇，按剑而立，神像身边还塑有一对金童玉女。
这尊神像他再熟悉不过了，是真武大帝！只是神像是泥塑木雕，雕工平平，像身泥塑也已老旧剥脱，远不如真武庙的那般栩栩如生。
看来这真武殿已荒废许久了。
他正躺在殿堂里的一个角落。他倏地坐了起来，借着微弱的夜色，慢慢环顾四周——
只见殿里四周都躺满了华山弟子，都是他们今榜晋升甲等的。
他们各有不同姿态，有的瘫在墙角，有的靠着柱子，有的趴在石板上。
此时，清醒过来的只有他。
顾玄青看了看边上，一把长剑恰在脚边，他一把拾起，是自己的。有一剑在手，他心神略定。
可是，镇岳铁剑既然把他们迷晕，再送到这里来，却留给他们兵刃。他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剿匪！
这个真武殿大概很偏僻，殿外静得是一片死寂。顾玄青心念一动，莫非此处，便是梦中的深山老林了么？
这时，很多弟子慢慢清醒过来。
醒来的众人左顾右盼，又相互把尚在沉睡的人叫醒。一时间，都在交头接耳，许多人向身旁的人问着，这发生了什么。可殿内所有人一脸迷茫，都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睡了多久？”
“是老君殿么？我记得我们都进去了老君殿，对吧？”
“大家都睡着了吗？”
“那些镇岳铁剑呢？”
“不对，这不是老君殿啊。”
“啊，这里是哪里，我们到底在哪里？”
“真武大帝，这是真武殿啊。”
“我们怎么到这里来的。华山没有这样一处真武殿啊！”
这一切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众人不由得相顾骇然，惊怖焦躁之下，杂声齐作。原本寂静的殿内，立时大乱。
“众位师兄，我们困身于此，情状不明，理应镇静，以求脱险。万不可自乱阵脚。”一个声音说道。
不错，这算得上是老成持重之言。顾玄青望去，只见说话的男弟子，仪表堂堂，丰神如玉。
“杜玄同师兄也在此，那好极了。”忽然一个弟子说道。
“正是，正是。”
“正该如此。”
许多人齐声应道，言语中，都大有欣慰之意。杜玄同是杜掌门的亲侄，武功也高强。此刻有他一起，大家心下都镇定了许多。
顾玄青见师妹也悠悠转醒，显露出茫然的眼神。他正想起身过去，却见一名男弟子抢在他之前，奔将过去，扶起师妹的身子。
顾玄青不由一愣，才想起，这是曾与他攀谈的闵门弟子——黄玄吾。
……这？怎么？他和师妹竟是认识？
却见两人神态亲密异常，相互看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顾玄青脑里“嗡”地一声，蓦然记起，师妹之前在正殿前，也是这般看着黄玄吾，目光灼灼，只是他当时并不明白。
这眼神里头，分明是——温柔甜蜜之意。
顾玄青这时终于完全清醒了。
他从来没见过师妹眼中流露过这种眼神，眼神怎么也骗不了人的。他心头像被针刺了一下，隐隐地作痛了起来。他才知道，大概在不知不觉间，师妹在他心里，已有了一个位置。
顾玄青茫然地呆坐在地。
半晌，他摇了摇头，决心要先把这些胡思乱想的念头扔掉。当下可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啊，已经没有时间了。倘若不再想出对策，说不定，今天在这大殿内的人，都将无一幸免。
现在的他，倒是稍稍冷静了下来。他一声不吭，暗自先点了点殿里的人数。
一共二十九人。
甲等弟子有三十人。果然殿内少了一人。其实，他知道少了的人是谁，只不过，他不明白的是，为何她要这么做？而且，之前在背后把他击晕的，也是她吧。
很快，中宗的弟子也有了发现。
“陆师姐呢？”有人问道。
这时，殿外传来一片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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