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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好诗啊好诗

    夏灵离开镇狱司,已是将近丑时。

    夜风微凉,早就没了白昼时的酷热难当。

    “老爷。”

    杨庚壮轻声道,“你回房歇息吧,我来守夜。”

    “没事儿。”

    陈金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即便一屁股坐了下来,“我不困。”

    他始终担心,幕后之人利用隐身符,再次潜入镇狱司。

    因此,大意不得。

    “隐身符……”

    这玩意儿根本就是趁夜干坏事的神器,让人防不胜防…陈金不禁皱起眉头。

    但,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在这仙侠世界,既能隐身,便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

    “庚壮兄,你可知道有什么破解之法?”

    陈金开口问道。

    倘若不能找到破解隐形的办法,己方始终都很被动。

    “四品合意,或可破解。”

    杨庚壮想了想道。

    只可惜,以他和陈金现目前的实力,距离四品,还差着一大截。

    陈金一翻白眼:“难道就没有更靠谱点儿的法子吗?”

    “老爷,我怀疑你是在故意为难我。”

    杨庚壮挠了挠头。

    想想也对,杨庚壮自幼长于镇狱司,所闻所见,同样囿于此地。

    其见闻未必就比原主强多少。

    “那就只能靠你我集中精神,小心防范了。”

    陈金叹了口气。

    对他来说,熬夜不是什么问题。

    一则是武者体魄,二来是因为前世也经常通宵加班。

    不过,让他心里感到憋屈的是,无端被人设计,成了别人的棋子。

    “能够调动这么多资源,布下这么老大一盘棋,背后的棋手,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陈金眸光微沉,屈指轻敲石桌,“秦可晴和‘林烟儿’这两件事一旦被揭露出来,除了沈府和礼部侍郎以外,首当其冲,便是刑部。”

    “针对刑部的人,必然涉及朝廷党争……我特么才刚穿过来几天,还没学会游泳,就强行把我拉下水,这个幕后黑手生儿子肯定没屁眼。”

    陈金在心里暗骂,将幕后之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个遍。

    “可对方为何要选中我呢?”

    陈金继续思忖,“是因为我镇狱司封存着刑部的卷宗么?万一我没发现卷宗有问题呢?估计他们早就想好了相应的预案。”

    为了对付一个刑部,便不计后果地纵容虎妖,屠杀沈府上下一百多口人…这幕后黑手明显也不是什么好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陈金暗自啐了一口。

    便在此时,杨庚壮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八卦镜!”

    一下子就打断了陈金的思路。

    “八卦镜?”

    陈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记得老爷子生前曾经说过,镇狱八卦镜,可破除一切虚妄。”

    杨庚壮道,“或许能破解隐身符。”

    镇狱七杀刀斩妖戮魔,酒葫芦的符酒可以强行提升修为实力,而八卦镜竟也能破除一切虚妄…镇狱三件套,没一样是摆设啊。

    “那还等什么啊。”

    陈金把眼一瞪,催促道,“赶紧去祠堂把八卦镜请出来。”

    “好咧。”

    杨庚壮立马应了一声。

    刚要动身,却又眉头紧皱:“好像还是不行。”

    “咋了?”

    “老爷子说过,八卦镜只有在开光以后,才能破除虚妄。”

    “开光?如何开光?”

    “用白姨的……那个啥血。”

    “……”

    这特么是正经的八卦镜吗…陈金又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是你我辛苦一点吧。”

    一夜无话。

    好在也无事发生。

    丑寅时,诡面疮也没发作。

    天还没亮,隔壁传来一阵鸡鸣声。

    “咿呀——”

    白婕房间的门便已打开。

    闻声,陈金扭头望去,但见白婕走出房门,不由得愣住:“白姨,这么早就起床了?”

    “尽欢。”

    目睹陈金和杨庚壮的样子,白婕已然猜到了几分,“你们昨晚守了一夜,没去睡觉?”

    “昨天茶喝多了,睡不着。”

    陈金笑道。

    情知陈金是在打胡乱说,白婕嗔了他一眼,眼中尽是疼惜之色。

    “尽欢,趁这会儿,快去眯一会儿。”

    白婕心疼道,“等早饭做好,我让杨庚壮叫你。”

    ……白姨,你睁眼瞅瞅,我昨晚也一夜没睡…杨庚壮欲哭却无泪。

    “好。”

    陈金嘴上答应着,却不见行动。

    目送白婕进了厨房,陈金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白姨每天都这么早起床做饭吗?”

    “是啊。”

    杨庚壮点头,“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我们镇狱司好歹也是个六品衙门,没有衙役我忍了。”

    陈金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可以请一两个丫鬟呢?”

    “关键是,白姨不让。”

    六月时节的天,亮得尤其早。

    刚刚冒出头的太阳,照在身上,便有了些许灼热之感。

    辰时四刻没到。

    白婕已经做好了早饭,肉包稀饭,豆腐酸菜,一应俱全,跟平常一样。

    吃饭时,谁也没提昨晚发生的事情。

    刚放下筷子,禁武司又派人送来了斩刑文书。

    对此,陈金早已轻车熟驾。

    来到祠堂,拆开一看,待斩之人,仍是宋江案的三名贼首。

    与昨天不同的是,这次全都是人族。

    而且,罪孽值也没昨天高。

    “斩杀宋江那天,搞得排场很大,以为宋江余孽会来劫法场,结果一点动静也没有。”

    “按理说,空穴来风,并非无因,禁武司肯定是收到了什么风声,才会搞出那么大的阵仗。”

    “可宋江余孽为何到现在都按兵不动呢?”

    “也没听说禁武司他们已经把宋江余孽全都一网打尽了。”

    陈金原本以为,那晚的刺客,便是宋江余孽。

    可后来接连发生的事情,似乎足以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或许是我想多了。”

    焚烧文书,走完流程,取了镇狱安件套,陈金和杨庚壮便马不停蹄,悠哉悠哉地前往刑场。

    毕竟,刑场斩首,才是正事。

    查案什么的,只是兴趣…不对,只是被迫。

    “老爷,你今天真要去洙泗学宫请大儒出山问心么?”

    骑马走在路上,杨庚壮突然问道。

    “怎么?”

    陈金扭头一瞥,“你也不信我能请大儒问心?”

    昨晚,在琴清阁,杨庚壮和宋天问老早就借口去了茅厕,没能遇到王云。

    不然的话,以他的性格,当徐茂清前来挑衅的时候,他早就站了出来,让徐公子尝一尝武夫铁拳的滋味。

    “老爷,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

    杨庚壮苦笑道,“你忘了吗?当年圣选,你和老爷子被逐出洙泗学宫,还被一位大儒,以言灵对你下了禁足令。”

    “只要你一踏进洙泗学宫的范围,便会遭来天雷。”

    经他这么一提醒,陈金这才想起,原主的记忆里,好像确有其事。

    陈金好奇道:“我就想不明白了,到底是一首什么样的诗,居然能让一位大儒如此勃然大怒?”

    “我也想不太明白。”

    杨庚壮同样满脸的疑惑,“我觉得那首诗写得还挺不错的。”

    毕竟,这首诗乃是老爷子斥巨资请人代写的,倘若没点儿文采,岂能过得了老爷子的法眼。

    “时隔太久,我全都搞忘了。”

    陈金道,“庚壮兄,你还记得那首诗吗?”

    “记得。”

    杨庚壮点了点头。

    “哦?”

    陈金立马坐直了腰杆,来了兴致,“念来听听。”

    清了清嗓子,杨庚壮高坐马头,朗声念道:“山谷沟渠水自流,春草清新深且幽。”

    “不见牧童短笛来,唯有光头醉酒呕。”

    陈金:“……好诗啊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