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三、教导
璃情眉头一皱：“你这是做什么？”
小丫头下意识朝璃情偏头，却将下颌的湿汗尽数蹭到璃情额角。璃情还来不及嫌恶地将之抹去，便听小丫头理所当然道：“带你回去呀。”
“时与说，咱们虽为灵植，可一但启灵化形，却也是要遵规守礼的，不能再像从前一般随意睡在地上。”
“时与说，睡在地上的灵植是会遭人笑话的。不过你放心，我没笑话你。”
“时与说，日行一善，可为自己积福。虽然不太懂什么是‘积福’，但既然是时与说的，定然不会有错。”
“时与还……”
璃情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终于忍不住将滔滔不绝的小丫头打断：“你这般听时与的话，那时与有没有同你说过，我并非灵植，也无人胆敢笑话我？”
小丫头十分认真地想了想：“时与没说过。”随即不懂就问，“为什么？”
璃情拧眉啧了一声，不耐同小丫头解释，转而问道：“你不是会遁空术吗？怎不见你使？”
“我背着你，开不了门。”
璃情再次嫌弃地啧了一声：“你打算将我背回去？凤凰花林广袤复杂，你怎知从哪方出去？”
小丫头没急着回答，背着璃情走了几步，来到一处红花遗漏的空际抬头看了看，一面朝认清的方向继续前行，一面絮絮。
“时与说，若是在外迷了路，便抬头看看。天际最亮的南极星下，便是南术宫。”
“时与说……”
虽是自己丢给时与照料，但听到小丫头一口一个“时与”，璃情心情依旧难免不那么舒畅。从小丫头后背起身站定，璃情掸了掸周身并不存在的污尘，不耐地将话打断：“时与就没让你少开口说话吗？”
小丫头歪头想了想，诚实地摇头：“没有。时与说……”
璃情额角青筋一爆，正想让小丫头切身体会话太多带来的坏处，目光落到其眉间殷红的朱砂痣，继而转到渗血的赤足，最终烦闷的挥手劈开虚空。
“走吧，我带你回去。”
小丫头愣了愣，跟在璃情身后跨进空间之门。
“你带我回去，那我今日这善举可算成了？时与说，凡事须得有始有……”
“闭嘴！”
怒斥从缓缓闭合渐渐消散的门扉传出。轻风过处，撩动凤凰花林轻盈的花瓣纷扬飘舞。
璃情径直将其丢进南术宫后殿浴池，招来四名仙婢，留下一句“将她打理干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外间，璃情正同时与低声交谈，一名仙婢将从头到尾打理得一干二净的小丫头牵了出来。枯黄的头发黑亮了不少，梳着一丝不苟的双髻。许是受热气蒸腾，日益圆润的脸颊红扑扑的，衬着崭新的绿衣尤为讨喜。
璃情转头看了一眼：“嗯，这般瞧着，总算不那么惹人嫌了。”随即视线落到小丫头赤足，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仙婢正一脸为难，就听小丫头脆生生道：“身为灵植，光着脚才更容易从土壤中汲取元力呀。”
璃情闻言挑眉：“方才你不还说，‘虽为灵植，可一但启灵化形，却也是要遵规守礼’？”说着，璃情指了指低眉顺目的仙婢，又瞥了眼满脸窘态的时与，“你看他们，不都遵规守礼穿着鞋履？”
小丫头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你说的对。”转头对身旁仙婢道，“走吧，我回去穿鞋。”
“罢了。”璃情抬手，从窗外摄入两片树叶，落到小丫头身前时，已成了一双青底白花的绣鞋。
时与看着仙婢替小丫头套上白袜穿上绣鞋，面上窘态一扫而空，似不经意道：“小丫头化形已久，还未有名字。不若灵主为其赐名？”
璃情漫不经心扫了时与一眼，随口道：“既然小丫头原身是一株夜息草，就叫夜息好了。”
时与嘴角扯出强笑，对夜息道：“得此隆恩，夜息还不快谢过灵主。”
小丫头夜息穿好绣鞋走了两步，不懂就问：“什么是隆恩？”
时与只得解释：“就是十分隆重厚大的恩德。”
“大恩？”夜息想了想：“可你不是说过，大恩不言谢？”
见时与窘态复现，璃情冷笑。比之赐名，自己可是连更大的恩德都给予过。好歹是自己一成心尖神格炼而化形，未免夜息被时与这般不着调的照料下长歪，璃情决定破例，亲身教导。
“明日起，你来西闻殿，随我习文识字。”
于是，在时与喜忧参半中，夜息开启了独家学堂之旅。
当然，以璃情一贯恣意散淡的性子，又如何能似模似样地教导学生？不过是随性而致，想到一出是一出。今日执笔写下几句随感，便将笔一搁，让叶息自己临摹。明日随意抽出卷轴，大手一拉，停在何处，便教何处文字。
面对夜息应接不暇的疑问，被问得烦了，璃情丢下一句“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转身就走。
夜息望着璃情离去的背影眨眨眼，不由嘟囔：“可你不是我师父呀。”
一日，夜息在西闻殿落下一青瓷白玉罐被璃情捡到。将之打开，里面装满灵茶，根根元力充沛，泛着蒙光。璃情看了一眼，便不甚在意地放了回去。
又一日，夜息将完成“授业”的璃情拦下，说是新学了门技艺，请璃情品鉴。
璃情好笑又好奇，耐着性子看着夜息手忙脚乱的烧水沏茶，而后呈到自己跟前。璃情浅浅抿了一口，汤淡味薄。前有兮陈精酿的婵馐酿，两者相较，天差地别。对上夜息黑亮的眼眸，璃情一时泼不出冷水，只得随意敷衍两句，而后趁其不备，将茶水偷偷倒掉。
时光不紧不慢，转瞬是它，漫长也是它。
夜息从不懂就问手忙脚乱的圆润女童，渐渐长成了气定神闲有条不紊的窈窕少女。唯一不变的，似乎便是璃情依旧随性的“教导”，以及依旧被偷偷倒掉的茶水。
小丫头下意识朝璃情偏头，却将下颌的湿汗尽数蹭到璃情额角。璃情还来不及嫌恶地将之抹去，便听小丫头理所当然道：“带你回去呀。”
“时与说，咱们虽为灵植，可一但启灵化形，却也是要遵规守礼的，不能再像从前一般随意睡在地上。”
“时与说，睡在地上的灵植是会遭人笑话的。不过你放心，我没笑话你。”
“时与说，日行一善，可为自己积福。虽然不太懂什么是‘积福’，但既然是时与说的，定然不会有错。”
“时与还……”
璃情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终于忍不住将滔滔不绝的小丫头打断：“你这般听时与的话，那时与有没有同你说过，我并非灵植，也无人胆敢笑话我？”
小丫头十分认真地想了想：“时与没说过。”随即不懂就问，“为什么？”
璃情拧眉啧了一声，不耐同小丫头解释，转而问道：“你不是会遁空术吗？怎不见你使？”
“我背着你，开不了门。”
璃情再次嫌弃地啧了一声：“你打算将我背回去？凤凰花林广袤复杂，你怎知从哪方出去？”
小丫头没急着回答，背着璃情走了几步，来到一处红花遗漏的空际抬头看了看，一面朝认清的方向继续前行，一面絮絮。
“时与说，若是在外迷了路，便抬头看看。天际最亮的南极星下，便是南术宫。”
“时与说……”
虽是自己丢给时与照料，但听到小丫头一口一个“时与”，璃情心情依旧难免不那么舒畅。从小丫头后背起身站定，璃情掸了掸周身并不存在的污尘，不耐地将话打断：“时与就没让你少开口说话吗？”
小丫头歪头想了想，诚实地摇头：“没有。时与说……”
璃情额角青筋一爆，正想让小丫头切身体会话太多带来的坏处，目光落到其眉间殷红的朱砂痣，继而转到渗血的赤足，最终烦闷的挥手劈开虚空。
“走吧，我带你回去。”
小丫头愣了愣，跟在璃情身后跨进空间之门。
“你带我回去，那我今日这善举可算成了？时与说，凡事须得有始有……”
“闭嘴！”
怒斥从缓缓闭合渐渐消散的门扉传出。轻风过处，撩动凤凰花林轻盈的花瓣纷扬飘舞。
璃情径直将其丢进南术宫后殿浴池，招来四名仙婢，留下一句“将她打理干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外间，璃情正同时与低声交谈，一名仙婢将从头到尾打理得一干二净的小丫头牵了出来。枯黄的头发黑亮了不少，梳着一丝不苟的双髻。许是受热气蒸腾，日益圆润的脸颊红扑扑的，衬着崭新的绿衣尤为讨喜。
璃情转头看了一眼：“嗯，这般瞧着，总算不那么惹人嫌了。”随即视线落到小丫头赤足，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仙婢正一脸为难，就听小丫头脆生生道：“身为灵植，光着脚才更容易从土壤中汲取元力呀。”
璃情闻言挑眉：“方才你不还说，‘虽为灵植，可一但启灵化形，却也是要遵规守礼’？”说着，璃情指了指低眉顺目的仙婢，又瞥了眼满脸窘态的时与，“你看他们，不都遵规守礼穿着鞋履？”
小丫头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你说的对。”转头对身旁仙婢道，“走吧，我回去穿鞋。”
“罢了。”璃情抬手，从窗外摄入两片树叶，落到小丫头身前时，已成了一双青底白花的绣鞋。
时与看着仙婢替小丫头套上白袜穿上绣鞋，面上窘态一扫而空，似不经意道：“小丫头化形已久，还未有名字。不若灵主为其赐名？”
璃情漫不经心扫了时与一眼，随口道：“既然小丫头原身是一株夜息草，就叫夜息好了。”
时与嘴角扯出强笑，对夜息道：“得此隆恩，夜息还不快谢过灵主。”
小丫头夜息穿好绣鞋走了两步，不懂就问：“什么是隆恩？”
时与只得解释：“就是十分隆重厚大的恩德。”
“大恩？”夜息想了想：“可你不是说过，大恩不言谢？”
见时与窘态复现，璃情冷笑。比之赐名，自己可是连更大的恩德都给予过。好歹是自己一成心尖神格炼而化形，未免夜息被时与这般不着调的照料下长歪，璃情决定破例，亲身教导。
“明日起，你来西闻殿，随我习文识字。”
于是，在时与喜忧参半中，夜息开启了独家学堂之旅。
当然，以璃情一贯恣意散淡的性子，又如何能似模似样地教导学生？不过是随性而致，想到一出是一出。今日执笔写下几句随感，便将笔一搁，让叶息自己临摹。明日随意抽出卷轴，大手一拉，停在何处，便教何处文字。
面对夜息应接不暇的疑问，被问得烦了，璃情丢下一句“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转身就走。
夜息望着璃情离去的背影眨眨眼，不由嘟囔：“可你不是我师父呀。”
一日，夜息在西闻殿落下一青瓷白玉罐被璃情捡到。将之打开，里面装满灵茶，根根元力充沛，泛着蒙光。璃情看了一眼，便不甚在意地放了回去。
又一日，夜息将完成“授业”的璃情拦下，说是新学了门技艺，请璃情品鉴。
璃情好笑又好奇，耐着性子看着夜息手忙脚乱的烧水沏茶，而后呈到自己跟前。璃情浅浅抿了一口，汤淡味薄。前有兮陈精酿的婵馐酿，两者相较，天差地别。对上夜息黑亮的眼眸，璃情一时泼不出冷水，只得随意敷衍两句，而后趁其不备，将茶水偷偷倒掉。
时光不紧不慢，转瞬是它，漫长也是它。
夜息从不懂就问手忙脚乱的圆润女童，渐渐长成了气定神闲有条不紊的窈窕少女。唯一不变的，似乎便是璃情依旧随性的“教导”，以及依旧被偷偷倒掉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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