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换人间
起初，楚雪寂的离魂症发作的时候，完全是一种微不可察的状态。
按照楚雪寂的说法，仅仅是眼前花一下，一瞬间便可以恢复正常。其发作频率通常也在两个月左右的样子。
到了后来，情况也变得越来越严重起来。
离魂症发作时，会有短暂失去意识的状态，继而他会产生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在这个过程中，他能够看到自己的身体。
因为这种情况的出现，他的同学们便时常能看到他突然一动不动，木雕泥塑似的站在原地。
到了这个时候，楚雪寂需要主动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这种魂魄游离在身体之外的感觉十分奇妙，重力对于他而言仿佛完全失去了作用。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畅游在大海中的一条鱼——他觉得，这或许就是死去之后的模样吧。
但是，他本能意识到，他不该留恋这样的感觉。
因此，每次离魂症发作之后，他只得尽快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起初还不是很熟练，不过，发作的次数多了，他也熟能生巧了。
也正因如此，当同学们见到他一动不动的模样时，都觉得他被小鬼附了身，同时纷纷离他远远的。
熬过艰难的六年小学，楚雪寂终于顺利地升入初中。值得庆幸的是，初中时期他所在的这个班级，没有一个之前的小学同学。
换了一个新环境，对于楚雪寂来说，无异于给了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因此，他学会了隐藏——他很少光线强烈的地方行走，这样一来，人们无法从他影子上的变化发现端倪。
另外，对于时常出现一动不动的场面，他也仅仅将其归结为身体上的原因。
身体上的缺陷总不如身上有小鬼之类的说法骇人听闻，反而还会引来同学们的同情。
这当然属于欺骗，但这对于楚雪寂来说，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也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即便初中的三年里，楚雪寂结识了几个不错的朋友，但他都不敢与之深交。
他不想过多地去了解别人，毕竟他展现在朋友面前的，是略带几分虚假的自己。因此，不深交也算是他对于自己的欺骗行为的一种补偿。
于是，楚雪寂像其他正常的孩子一样，完完整整地体验了三年的初中生活。
当然，这些年来，除了人类朋友之外，楚雪寂还是结识了一些鬼魂朋友。
楚雪寂觉得，自己和他们相处起来，反而比和活人相处更为轻松——至少在这些鬼魂的面前，他无需费尽心思去隐瞒什么。
当然，这些鬼魂朋友们在这世界停留的时间也不算长，也并未给楚雪寂留下过什么深刻的印象。
但是，这许多年来，他对其中一个鬼魂的印象尤为深刻——后来他才知道，那居然是苏佳旺的女儿。
那是2007年的暑假，在书店里泡了大半天的楚雪寂骑着自行车正往家赶。
由于今天看书看得太过投入，楚雪寂错过了晚饭时间，他觉得，回到家以后，指定会被自己的父亲唠叨。
尽管此时的他已然初三毕业，但因为他身子的特殊性，父亲对于他的担心也不减分毫。
因此，他今天骑车骑得格外快。然而，在骑行到大西门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的一个女孩子将他吓了一跳。
楚雪寂一个急转弯，却也没控制好自己的力度，整个人连同自行车都摔进了旁边的绿化带里。
女孩的脸上呈现出错愕的表情，她可以确定的是，刚刚那一刻，这个路段除了她自己，再没有别人，她不明白这个男孩为什么能够看到自己。
楚雪寂倒也没受什么伤，只不过衣服被冬青的枝杈划破了。
他从绿化带中出来，又费了半天劲将自己的自行车拖出来。
那女孩看他一切收拾妥当，才试探着问他：“你……你没事吧？”
楚雪寂将车子靠在一旁，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才看着女孩说道：“没事没事。”
女孩愣住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人能够看到自己，一时半会儿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楚雪寂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他心中自然清楚，有时候，鬼魂发现活人能看到自己，反而要比人见鬼还要震惊一些。
他不禁有些惋惜地说道：“这位姐姐，你这么年轻，怎么就……”
女孩终于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她脸上竟然展开了释然的笑容：“没想到，真的还有人能看到我。”
她想了想，说道：“其实，有时候，死亡对于一些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楚雪寂没有读懂女孩脸上的表情，他本想说什么，女孩却又开口问道：“小弟弟，你不是一般人吧？”
楚雪寂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个普通人，只不过，这一双眼睛有些特殊罢了。姐姐，你回到这里，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吗？”
女孩先是摇了摇头，随后竟又点了点头，她说：“今天，我妹妹的高考成绩出来了，高出了本一线70多分。”
楚雪寂暗对此深表钦佩，不过，这本是好事，但眼前这女孩却已撒手人寰，似乎没有办法和自己的妹妹分享这样的喜悦了。
楚雪寂不禁问道：“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女孩摇头：“不用，谢谢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不太懂这个，我现在是鬼，他们都说，活人和鬼接触多了，不太好。”
和女孩分别之后，楚雪寂觉得心中怪怪的，她总觉得眼前这女孩是个有故事的人。
然而，很快，京南市的地方新闻就报道了一起耸人听闻的杀人案——没错，那臭名昭著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再次出手了。
从1988到2002年，共有十一名女子惨遭杀害，如今，这女孩是第十二个。
城市的网络论坛之中很快就传出了关于女孩的信息。
女孩的名字叫做苏菲，曾在西大街的发廊担任不正当职业。她还有个刚刚考上大学的妹妹，名叫苏晴。
更为关键的是，苏菲和苏晴居然都是苏佳旺的女儿，而苏佳旺则早在多年前因贩毒而与自己的妻子一同锒铛入狱。
楚雪寂总觉得这个名叫苏菲的女孩子有些不对劲——从她当时的表情上来看，完全不像是一个凶杀案中的受害者。
楚雪寂跟父亲说过这个事情，楚国雄自然也十分震惊。
毕竟是多年的悬案，楚雪寂又与受害人的魂魄有过直接的接触，于是，他也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这个特殊能力为案件的侦破提供一些力量。
然而，自那天之后，他再也没见过苏菲的魂魄。
很快，楚雪寂也进入了紧张的高中，自然也就没时间顾及这个事情了。
高中三年对于楚雪寂来说，宛如地狱一般。这三年来，他才深切体会到了所谓“题海战术”的深刻含义。
不过，这对于楚雪寂来说，也算的上是一件好事，毕竟，大家都在埋头学习，自然也就没什么人在意楚雪寂身上的特殊之处了。
直到高考最后一天，楚雪寂从考场上出来，他才觉得如获新生。
终于，老师们口中所说的“等你们上大学就好了”的时刻终于到来，楚雪寂的命运，也将在他的大学时期，发生彻底的改变。
按照楚雪寂的说法，仅仅是眼前花一下，一瞬间便可以恢复正常。其发作频率通常也在两个月左右的样子。
到了后来，情况也变得越来越严重起来。
离魂症发作时，会有短暂失去意识的状态，继而他会产生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在这个过程中，他能够看到自己的身体。
因为这种情况的出现，他的同学们便时常能看到他突然一动不动，木雕泥塑似的站在原地。
到了这个时候，楚雪寂需要主动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这种魂魄游离在身体之外的感觉十分奇妙，重力对于他而言仿佛完全失去了作用。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畅游在大海中的一条鱼——他觉得，这或许就是死去之后的模样吧。
但是，他本能意识到，他不该留恋这样的感觉。
因此，每次离魂症发作之后，他只得尽快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起初还不是很熟练，不过，发作的次数多了，他也熟能生巧了。
也正因如此，当同学们见到他一动不动的模样时，都觉得他被小鬼附了身，同时纷纷离他远远的。
熬过艰难的六年小学，楚雪寂终于顺利地升入初中。值得庆幸的是，初中时期他所在的这个班级，没有一个之前的小学同学。
换了一个新环境，对于楚雪寂来说，无异于给了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因此，他学会了隐藏——他很少光线强烈的地方行走，这样一来，人们无法从他影子上的变化发现端倪。
另外，对于时常出现一动不动的场面，他也仅仅将其归结为身体上的原因。
身体上的缺陷总不如身上有小鬼之类的说法骇人听闻，反而还会引来同学们的同情。
这当然属于欺骗，但这对于楚雪寂来说，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也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即便初中的三年里，楚雪寂结识了几个不错的朋友，但他都不敢与之深交。
他不想过多地去了解别人，毕竟他展现在朋友面前的，是略带几分虚假的自己。因此，不深交也算是他对于自己的欺骗行为的一种补偿。
于是，楚雪寂像其他正常的孩子一样，完完整整地体验了三年的初中生活。
当然，这些年来，除了人类朋友之外，楚雪寂还是结识了一些鬼魂朋友。
楚雪寂觉得，自己和他们相处起来，反而比和活人相处更为轻松——至少在这些鬼魂的面前，他无需费尽心思去隐瞒什么。
当然，这些鬼魂朋友们在这世界停留的时间也不算长，也并未给楚雪寂留下过什么深刻的印象。
但是，这许多年来，他对其中一个鬼魂的印象尤为深刻——后来他才知道，那居然是苏佳旺的女儿。
那是2007年的暑假，在书店里泡了大半天的楚雪寂骑着自行车正往家赶。
由于今天看书看得太过投入，楚雪寂错过了晚饭时间，他觉得，回到家以后，指定会被自己的父亲唠叨。
尽管此时的他已然初三毕业，但因为他身子的特殊性，父亲对于他的担心也不减分毫。
因此，他今天骑车骑得格外快。然而，在骑行到大西门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的一个女孩子将他吓了一跳。
楚雪寂一个急转弯，却也没控制好自己的力度，整个人连同自行车都摔进了旁边的绿化带里。
女孩的脸上呈现出错愕的表情，她可以确定的是，刚刚那一刻，这个路段除了她自己，再没有别人，她不明白这个男孩为什么能够看到自己。
楚雪寂倒也没受什么伤，只不过衣服被冬青的枝杈划破了。
他从绿化带中出来，又费了半天劲将自己的自行车拖出来。
那女孩看他一切收拾妥当，才试探着问他：“你……你没事吧？”
楚雪寂将车子靠在一旁，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才看着女孩说道：“没事没事。”
女孩愣住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人能够看到自己，一时半会儿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楚雪寂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他心中自然清楚，有时候，鬼魂发现活人能看到自己，反而要比人见鬼还要震惊一些。
他不禁有些惋惜地说道：“这位姐姐，你这么年轻，怎么就……”
女孩终于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她脸上竟然展开了释然的笑容：“没想到，真的还有人能看到我。”
她想了想，说道：“其实，有时候，死亡对于一些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楚雪寂没有读懂女孩脸上的表情，他本想说什么，女孩却又开口问道：“小弟弟，你不是一般人吧？”
楚雪寂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个普通人，只不过，这一双眼睛有些特殊罢了。姐姐，你回到这里，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吗？”
女孩先是摇了摇头，随后竟又点了点头，她说：“今天，我妹妹的高考成绩出来了，高出了本一线70多分。”
楚雪寂暗对此深表钦佩，不过，这本是好事，但眼前这女孩却已撒手人寰，似乎没有办法和自己的妹妹分享这样的喜悦了。
楚雪寂不禁问道：“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女孩摇头：“不用，谢谢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不太懂这个，我现在是鬼，他们都说，活人和鬼接触多了，不太好。”
和女孩分别之后，楚雪寂觉得心中怪怪的，她总觉得眼前这女孩是个有故事的人。
然而，很快，京南市的地方新闻就报道了一起耸人听闻的杀人案——没错，那臭名昭著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再次出手了。
从1988到2002年，共有十一名女子惨遭杀害，如今，这女孩是第十二个。
城市的网络论坛之中很快就传出了关于女孩的信息。
女孩的名字叫做苏菲，曾在西大街的发廊担任不正当职业。她还有个刚刚考上大学的妹妹，名叫苏晴。
更为关键的是，苏菲和苏晴居然都是苏佳旺的女儿，而苏佳旺则早在多年前因贩毒而与自己的妻子一同锒铛入狱。
楚雪寂总觉得这个名叫苏菲的女孩子有些不对劲——从她当时的表情上来看，完全不像是一个凶杀案中的受害者。
楚雪寂跟父亲说过这个事情，楚国雄自然也十分震惊。
毕竟是多年的悬案，楚雪寂又与受害人的魂魄有过直接的接触，于是，他也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这个特殊能力为案件的侦破提供一些力量。
然而，自那天之后，他再也没见过苏菲的魂魄。
很快，楚雪寂也进入了紧张的高中，自然也就没时间顾及这个事情了。
高中三年对于楚雪寂来说，宛如地狱一般。这三年来，他才深切体会到了所谓“题海战术”的深刻含义。
不过，这对于楚雪寂来说，也算的上是一件好事，毕竟，大家都在埋头学习，自然也就没什么人在意楚雪寂身上的特殊之处了。
直到高考最后一天，楚雪寂从考场上出来，他才觉得如获新生。
终于，老师们口中所说的“等你们上大学就好了”的时刻终于到来，楚雪寂的命运，也将在他的大学时期，发生彻底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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