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一念间
嘟……
嘟……
此刻，电话等待接通的提示音令苏璃珞感到惴惴不安。
那一声声的长音对于苏璃珞而言，就像是等待宣判的倒计时。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然而，电话的两头同时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
浴室中传来阵阵哗哗的水声以及曾可可哼唱小曲的声音。
“珞珞。”
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了一个令苏璃珞感到万分熟悉的声音。
然而，此刻的她，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却像是犯错被抓现行的孩子，只感到惶恐与愧疚。
苏璃珞紧张兮兮地向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也顾不得吹干头发，急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位于靠西侧的次卧。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身子紧紧靠在房门上，这才颤巍巍地轻声说道：“妈妈。”
没错，这是苏璃珞来到京南市之后，第一次与母亲慕清浅通电话。
又是一阵长久到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许久，电话另一头的慕清浅哽咽着说道：“你留下的信，我看过了。”
是的，苏璃珞不仅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欺骗了慕清浅，就连上了开往京南市的火车，也是在慕清浅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
这年八月份，苏璃珞收到了省农业大学寄来的录取通知书，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既令她感到开心，又令她感到惆怅的事情。
慕清浅与传统意义上的母亲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与传统意义上的母亲不同的是，慕清浅似乎对于愤怒没有任何概念。
在看到女儿收到的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她的心凉了半截。
她十分了解女儿心中对于那个男孩子的执念，就像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彻底将那个热心肠的男人从记忆中抹去一样。
可是，她也知道，这些都是不切实际的。
她不想女儿再与过去的人与事产生任何不必要的联系。
然而，在看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她也无法清晰地表达自己对于女儿的抉择的不满。
她想让自己的女儿复读一年，从而纠正她逐渐偏离的生活轨迹，她甚至为此联系好了复读班。
只不过，女儿还是在9月5号的清晨，不辞而别，仅仅留下了一封长信。
在那封长信的最后，女儿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慕清浅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她觉得人生之中被自己视为珍宝的东西都离她而去。
她本来不擅长使用手机，但事已至此，还是忍痛买了一部山寨机。
但是，这些天来，她无数次按下女儿的电话号码，却又将其无数次删除。
直到今天，才终于鼓足勇气，拨通了这个号码，只可惜，并没有人接听。
几分钟之后，电话打了回来，她犹豫良久，才按下了接听键。
晶莹的泪水从苏璃珞的眼眶滑落，她握着手机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
“妈妈，对不起。”
电话那边，慕清浅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说道：“你这傻孩子，这又是何苦。”
“妈妈，我……我就是想……”苏璃珞因为情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这么多年，你还看不出吗？人，是不会接受我们的。”慕清浅语气之中，满是对自己女儿的心疼。
“楚叔叔他，找了您十六年。”苏璃珞知道自己母亲的用意，是以，她索性亮出了底牌。
电话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杂音，听上去像是手机掉落到了地上。
“妈妈，您怎么了？”苏璃珞有些焦急，声音也大了一些。
过了片刻，电话另一头才传来慕清浅不可置信的声音：“珞珞，你……你刚才说什么？”
见母亲没事儿，苏璃珞这才放了心，她急忙说：“楚叔叔他找了您十六年。”
慕清浅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时过境迁，慕清浅甚至觉得自己女儿与那一家人相遇的可能性都十分渺茫。
她没想到，女儿居然真的找到了那家人。
可是，那又能怎样呢？
“这……这说明不了什么的。”终于，慕清浅叹了口气。
她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十六年前的那张英俊的面孔，他对她很好。
但是，那种善意的前提是，他并不知道慕清浅的真实身份。
在慕清浅看来，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的楚国雄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执念，与叶公好龙的性质是一样的。
苏璃珞似乎似乎猜到了慕清浅心中索性，继续说道：“这十几年来，他们和外公外婆相处得像是一家人。”
慕清浅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女儿口中的“外公外婆”正是自己的父亲慕柳泉与母亲涂山雪。
苏璃珞索性趁热打铁，将这些天来自己所有的经历以及从楚雪寂那边听来的事情都一一讲述给母亲听。
事实上，当慕清浅得知自己的父母常年混迹在动物园中的时候，她的大脑就已经宕机了。
苏璃珞说得口干舌燥，她感觉自己这十九年来的话加起来，也没有今晚说得多。
终于，苏璃珞叙事内容的时间线来到了当下，她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电话另一边，慕清浅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以至于苏璃珞怀疑通话信号不好，直到她将手机放到自己面前看了一眼，才确认自己与母亲仍然保持着通话中的状态。
“妈妈，你还在吗？”苏璃珞小心翼翼地问。
“我在。”慕清浅的声音又有些哽咽了。
“妈妈，我想起雪寂曾经说过，如果，那天我们没有走，也许，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的。”苏璃珞说。
慕清浅没有答话，但她心中已然翻江倒海。
当慕清浅得知那对父子对于他们妖类的态度之后，心中就已经在反复质问自己：
是啊，如果当时，哪怕自己和女儿多留一天，哪怕就一天，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吧？
再次将那十六年前的记忆唤醒之后，慕清浅对于自己当年的做法感到深深自责。
楚雪寂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保护了自己的女儿，而她，因为对于未知命运的恐惧，带着女儿选择了逃避。
事实证明，简单粗暴的一走了之，并没有真正解决问题。
唯一令她感到欣慰的是，楚雪寂找到了足以保全他性命的青雘石。
慕清浅自然也是知道青雘石对自己女儿的功效的，可她不敢说——自己和女儿欠那家人已然太多了。
此时，她不禁有些羡慕甚至佩服起自己的女儿了。
她觉得，女儿比自己有勇气，或者说，在敢于面对内心之中最真实的自己的这一方面，女儿做得比自己优秀太多了。
也许，决定命运走向的，真的仅仅是一念之间。
得知女儿一切安好，慕清浅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了。
“珞珞，妈妈知道你没事就好，你早些休息吧。”
慕清浅觉得自己此时的状态不太适合继续与女儿通话了。
结束了与母亲的第一次通话之后，苏璃珞也感到自己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
嘟……
此刻，电话等待接通的提示音令苏璃珞感到惴惴不安。
那一声声的长音对于苏璃珞而言，就像是等待宣判的倒计时。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然而，电话的两头同时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
浴室中传来阵阵哗哗的水声以及曾可可哼唱小曲的声音。
“珞珞。”
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了一个令苏璃珞感到万分熟悉的声音。
然而，此刻的她，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却像是犯错被抓现行的孩子，只感到惶恐与愧疚。
苏璃珞紧张兮兮地向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也顾不得吹干头发，急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位于靠西侧的次卧。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身子紧紧靠在房门上，这才颤巍巍地轻声说道：“妈妈。”
没错，这是苏璃珞来到京南市之后，第一次与母亲慕清浅通电话。
又是一阵长久到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许久，电话另一头的慕清浅哽咽着说道：“你留下的信，我看过了。”
是的，苏璃珞不仅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欺骗了慕清浅，就连上了开往京南市的火车，也是在慕清浅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
这年八月份，苏璃珞收到了省农业大学寄来的录取通知书，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既令她感到开心，又令她感到惆怅的事情。
慕清浅与传统意义上的母亲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与传统意义上的母亲不同的是，慕清浅似乎对于愤怒没有任何概念。
在看到女儿收到的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她的心凉了半截。
她十分了解女儿心中对于那个男孩子的执念，就像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彻底将那个热心肠的男人从记忆中抹去一样。
可是，她也知道，这些都是不切实际的。
她不想女儿再与过去的人与事产生任何不必要的联系。
然而，在看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她也无法清晰地表达自己对于女儿的抉择的不满。
她想让自己的女儿复读一年，从而纠正她逐渐偏离的生活轨迹，她甚至为此联系好了复读班。
只不过，女儿还是在9月5号的清晨，不辞而别，仅仅留下了一封长信。
在那封长信的最后，女儿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慕清浅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她觉得人生之中被自己视为珍宝的东西都离她而去。
她本来不擅长使用手机，但事已至此，还是忍痛买了一部山寨机。
但是，这些天来，她无数次按下女儿的电话号码，却又将其无数次删除。
直到今天，才终于鼓足勇气，拨通了这个号码，只可惜，并没有人接听。
几分钟之后，电话打了回来，她犹豫良久，才按下了接听键。
晶莹的泪水从苏璃珞的眼眶滑落，她握着手机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
“妈妈，对不起。”
电话那边，慕清浅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说道：“你这傻孩子，这又是何苦。”
“妈妈，我……我就是想……”苏璃珞因为情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这么多年，你还看不出吗？人，是不会接受我们的。”慕清浅语气之中，满是对自己女儿的心疼。
“楚叔叔他，找了您十六年。”苏璃珞知道自己母亲的用意，是以，她索性亮出了底牌。
电话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杂音，听上去像是手机掉落到了地上。
“妈妈，您怎么了？”苏璃珞有些焦急，声音也大了一些。
过了片刻，电话另一头才传来慕清浅不可置信的声音：“珞珞，你……你刚才说什么？”
见母亲没事儿，苏璃珞这才放了心，她急忙说：“楚叔叔他找了您十六年。”
慕清浅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时过境迁，慕清浅甚至觉得自己女儿与那一家人相遇的可能性都十分渺茫。
她没想到，女儿居然真的找到了那家人。
可是，那又能怎样呢？
“这……这说明不了什么的。”终于，慕清浅叹了口气。
她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十六年前的那张英俊的面孔，他对她很好。
但是，那种善意的前提是，他并不知道慕清浅的真实身份。
在慕清浅看来，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的楚国雄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执念，与叶公好龙的性质是一样的。
苏璃珞似乎似乎猜到了慕清浅心中索性，继续说道：“这十几年来，他们和外公外婆相处得像是一家人。”
慕清浅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女儿口中的“外公外婆”正是自己的父亲慕柳泉与母亲涂山雪。
苏璃珞索性趁热打铁，将这些天来自己所有的经历以及从楚雪寂那边听来的事情都一一讲述给母亲听。
事实上，当慕清浅得知自己的父母常年混迹在动物园中的时候，她的大脑就已经宕机了。
苏璃珞说得口干舌燥，她感觉自己这十九年来的话加起来，也没有今晚说得多。
终于，苏璃珞叙事内容的时间线来到了当下，她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电话另一边，慕清浅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以至于苏璃珞怀疑通话信号不好，直到她将手机放到自己面前看了一眼，才确认自己与母亲仍然保持着通话中的状态。
“妈妈，你还在吗？”苏璃珞小心翼翼地问。
“我在。”慕清浅的声音又有些哽咽了。
“妈妈，我想起雪寂曾经说过，如果，那天我们没有走，也许，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的。”苏璃珞说。
慕清浅没有答话，但她心中已然翻江倒海。
当慕清浅得知那对父子对于他们妖类的态度之后，心中就已经在反复质问自己：
是啊，如果当时，哪怕自己和女儿多留一天，哪怕就一天，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吧？
再次将那十六年前的记忆唤醒之后，慕清浅对于自己当年的做法感到深深自责。
楚雪寂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保护了自己的女儿，而她，因为对于未知命运的恐惧，带着女儿选择了逃避。
事实证明，简单粗暴的一走了之，并没有真正解决问题。
唯一令她感到欣慰的是，楚雪寂找到了足以保全他性命的青雘石。
慕清浅自然也是知道青雘石对自己女儿的功效的，可她不敢说——自己和女儿欠那家人已然太多了。
此时，她不禁有些羡慕甚至佩服起自己的女儿了。
她觉得，女儿比自己有勇气，或者说，在敢于面对内心之中最真实的自己的这一方面，女儿做得比自己优秀太多了。
也许，决定命运走向的，真的仅仅是一念之间。
得知女儿一切安好，慕清浅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了。
“珞珞，妈妈知道你没事就好，你早些休息吧。”
慕清浅觉得自己此时的状态不太适合继续与女儿通话了。
结束了与母亲的第一次通话之后，苏璃珞也感到自己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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