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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白秋练

    这条白蛇也姓白,她当然与民间传说之中的白素贞没有什么关系。

    她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白秋练。

    她的父母给她这个名字的时候,并非参考了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的同名团偏小说。

    他们之所以给她取这样一个名字,主要是因为当她破壳而出的那一刻,那洁白无瑕的身躯犹如绸缎一般。

    白秋练平日里疏于修行,却有着极高的天赋。

    她的父母与之前的涂山雪夫妇想法一致,对于人类社会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兴趣。

    当然,并非所有——或者说,绝大部分修为高深的大妖都如同涂山雪、慕柳泉这二人一般不靠谱。

    他们自然潜藏于距离江城几十里外的深山幽谷之中。

    但是,白秋练喜动不喜静,长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对于她来说简直是折磨。

    于是,尽管被无数次“缉拿归案”,她仍旧尝试着去探寻外面未知的世界。

    由于她出逃的次数多了,而且她拥有足矣自爆的能力。于是,父母深知她无心向道,自然也懒得去约束她。

    即便她拥有极高的天分,但是,短时间之内,还不具备化形成人的能力。

    因此,她只得以白蛇的形态偷偷溜进灯红酒绿的城市之中。

    那时候,白秋练的身躯还并未像如今这般庞大,这也方便她躲避人类的视线。

    眼见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街道以及闪烁的霓虹,她不禁怦然心动。

    她幻想着某一天,自己能够通过双脚站立,以一种和人类一样的视角去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念头,她反而开始勤奋地修行起来。

    无论其目的如何,对于父母来说,这终究是一个令人欣喜的结果。

    只不过,白秋练并非是一条有定力的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1998年,江城盛行着一个“偷酒贼”的传说,案件发生地多集中在深夜的大排档。

    据多名当地的客人表示,自己和三两好友痛快撸串谈天说地的期间,本来放在身边的啤酒总会莫名其妙的少几瓶。

    不知情的顾客多以为老板从中作梗,为此还发生过多起恶劣的斗殴事件。

    事情发生得多了,“偷酒贼”的传说也就渐渐兴起。但对于这位口口相传的“偷酒贼”,人们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

    谁会在意一条当时身长不到50厘米且还有一定修为的小白蛇呢?

    白秋练在第一次品尝了酒这种东西之后,就深陷其中。

    她觉得人类能够发明这种神奇的东西,不亏被称为“万物之灵长”。

    白秋练记得,那是一个温热而潮湿的夏夜,她又喝多了。

    只不过,她万万不敢以这种醉醺醺的状态回家——父母早就对其下达了严厉的的禁酒令。

    于是,她只得继续在这城市之中漫无目的地游走。

    白秋练就这样七拐八绕地来到一处破旧的住宅小区,此时,大部分的人家已然进入了梦乡,只有零星的几扇窗户依然透出温暖的灯光。

    白秋练心中好奇,于是,熟练地爬上了一家位于底层的住户的窗台。

    窗户半开半掩,她小心翼翼地将一半身子探了进去。

    那是一间粉色的小卧室——粉色的床单被褥,粉色的墙纸,粉色的小台灯,外加一个坐在书桌前,身穿粉色睡衣的小姑娘。

    此刻,那小姑娘正背对着白秋练,坐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捧着一本书,看得十分专注。

    忽然之间,同样被涂成粉色的房门外发出一阵响动。

    白秋练吓得急忙缩回身子,躲到阴影里。

    那小女孩恰似白秋练的翻版,急忙关掉小台灯,她甚至还天真地对着有些发烫的灯泡吹了两口。

    随后,她将那本书压到自己的枕头下面,自己则迅速躺好,胡乱将夏凉被盖在身上,佯装熟睡的模样。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来到女孩的床前,贴心地为其盖好被子,便转身离去。

    过了许久,当女孩确定母亲不会再次偷袭之后,才又偷偷摸摸从枕头下面拿出刚才的书,又打开台灯,坐到了书桌前。

    白秋练不禁对女孩手中的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依仗今天喝醉了酒,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她索性完全爬进了小女孩的房间。

    她顺着暖气管道小心翼翼地爬到地面上,又偷偷摸摸顺着小女孩坐着的小姨子的椅子腿爬上了椅子的靠背。

    她微微探头,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去。

    原来,小女孩正在看的是一本《安童生童话全集》,还是叶君健先生翻译的版本。

    小女孩此时正在看的篇目,是《坚定的锡兵》。

    白秋练的父母虽然对人类社会不感兴趣,但还是教会了她识字,那一刻,白秋练庆幸自己在识字这一块并未偷懒。

    于是,她就这样与那小姑娘一同阅读起这个离奇而精彩的故事。

    书中写道:

    锡兵站在那儿,全身亮起来了。他同时也感到全身热气腾腾。

    不过这热气是从实在的火里发出来的呢,还是从他的爱情中产生的,他完全不知道。

    他的一切光彩现在都没有了,这是因为他在旅途中失掉了呢,还是悲愁的结果,谁也说不出来。

    他望着那位娇小的姑娘,她也望着她。

    他觉得他的身体在慢慢地熔解,但是他仍然在扛着枪,坚定地立着不动。

    这时,门忽然开了,一阵风闯进来,吹起了这位小姐。

    她就像茜尔妃德一样,飞向火炉,飞到锡兵的身边去,化为火焰,立刻就不见了。

    这时,锡兵已经化为一个锡块。

    看到这里,小姑娘抹了抹已经变得有些湿润的双眼。

    与此同时,“滴答”,书页上多了一点水渍。

    小女孩一愣,下意识地回头。

    就这样,她与白秋练四目相对。与此同时,白秋练的酒也醒了。

    白秋练觉得自己闯了大祸,眼见那女孩就要惊叫出声来。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纵身飞起,用自己的身子将女孩的嘴缠住。

    她转过头来,急忙压低声音说道:“你别喊呀,我不咬人的。”

    大多女孩本就对爬行动物有着天生的恐惧,更为关键的是,这白蛇居然开口说话了。

    嘴被死死捂住,她发不出任何声响,泪水夺眶而出。

    白秋练心中不禁狠狠责骂自己——这事情要让她父母知道了,百分之百不会让她再跑出来了。

    可以说,她心中比眼前这女孩还要焦急。

    她急忙和这女孩谈起了条件:“这样啊,你答应我不喊出声,我就从你身上下来,好不好?”

    见女孩除了流泪没有任何反应,白秋练也急哭了:“我求你了,千万别声张,万一让我爸妈知道了,我也完啦。”

    “这样,你要是答应我,就点点头,好不好?”

    女孩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最终还是选择妥协,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