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重力恢复，他猛地睁眼，这个动作其实只在他的意识中完成了，现实里他只是轻轻睁开眼睛，头上是一块淡黄色天花板，有瓷釉的光泽。下一个他幻想自己其实被装在一个瓷瓶里。这个瓷瓶里有很精致的家具，但它们都不是为住在里面的人准备的。这些精美的物件都是瓷瓶外的观赏者或者收藏家用于陶演自己的情操的。
头还有一些疼，但是精神很好，避难所里没有多余的人手安排来随时照料病人，所以病房里只有他和李四方两个人。
他第一时间检查手机，事发突然他还没有删除手机里神秘软件内的信息。他打开手机，来自那个软件的信息又一次弹出来，他注意到软件上这一次标出了名字——绿幕1号。
“很感谢你们提供的关键词，如果没有它们我就只能坐享宝库而无法打开它们。如果你们休息够了，请你们马上开始行动。让我们来揭露更多的秘密，直到把所有不懂的事情都弄懂。”
赵穹：在我们昏迷这段时间有人发现我们的事吗？
“没有，不过你们最好找一个合适的解释，同时在同一处昏迷，如果没有解释，或许他们会怀疑这是避难所的原因，实际上我已经发现他们开始有对环境彻查的迹象。你们也会接受各种检查。”
赵穹：你有什么建议？
“我是一个缺乏创造力的人，思考对我来说要求太高了，我更喜欢坐享其成。”
赵穹沉默了片刻之后回复：回避检查反而会加重怀疑。我们的身体没有出现问题，检查也没有关系。
李四方在醒来之前还发出了一声惊呼，但赵穹问他看到了什么，他说不出任何话来，脑海中残存的画面已经因为被粗暴的思考撕扯开，碎片也残留得十分隐蔽。
“了解效应链的过程我们的大脑未必能够承受。”
“因为人的想象力会被这个词汇激发，它所参与的所有事件对人而言都有极强的吸引力，大脑从中获取爆炸量的信息，以个人的大脑出现宕机很正常。”
有一位护士着装的女士走进来，她询问两人是否还有不适，并且提醒他们，他们两人的症状还没有找到原因，希望他们提供当时的情形。以及做好全身检查的准备。
休息了片刻，两人被通知可以午餐了，给病人提供的食物不再是营养方块，而是把它泡散的热粥，泡开的营养方块味道也有变化。一位医护专业的女士就在一旁，她手里的营养方块是没有处理过的。
“你们的粥里还加入了奶油味味精，是不是感觉好了很多？”
“味精？”
“不是原来的概念，是特别提取出的味道精华的意思。通过分析人体味觉感官，辅助以催化剂，强调某一种复合味感，人类的每一种感官都与大脑联系，身体上的所有部位都与意识存在密切联系，意识并不只是由大脑的神经组织组成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人的意识其实也比肠胃菌群操控。”
护士很喜欢避难所的氛围，她可以在这里分享和学习知识，而不必要寻找合适的时机来说她想说的事。
“我听过这类说法，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保存着意识的一部分，所以即使把人大脑内储存的所有神经单元信息都上传到网络，获得也不过是人的一部分。会因为缺少身体的其他部分，而缺少某一种情绪。”
“是的，所以避难所在建立后不久就提出了一个设想，要把所有人的特性都发挥出来，要给每个人提供专门的环境，极大的激活全身所有感官和寄存在其中的意识，一个完整的人将拥有更加丰富的想象力。从信息学、结构学角度看，人类的意识、情绪存在很多不确定的部分，这些都是bug，但我们大家都知道这些bug是我们与人工智能不同的地方，发挥它们人类才具备不可替代性。但也正因为它们不是设计好的东西，所以很难找到规律，也就难以完全发掘。”
赵穹心有所动，他随即问道：“有什么成果吗？”
“除了主流生物学获得的化学物质对人体刺激获得的情绪反馈以外，还有一个假说，那就是控制人类意识的其实是更高维的一种奇异结构。人类的意识有一部分量子不确定性的规律，研究透它大概需要强子对撞机给出宇宙的答案。”
“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当然不是，在避难所留下的资料里，我看到了很多新奇的方向，有很多都能适应一部分人类的行为规则。将它们组合起来就能推断出一个人的想法。不过太抽象的就没办法预料了。你要试试看吗？”
“你要预判我的想法？”
“不是的，我是要从你的外在表现猜出你的一部分想法。比如我想问你的电话号码。你不用回答我。”她打开手机，展开一块小黑板，然后在上面用不同的样式、颜色，写下从零到九，有的数字被歪曲成水果的形状，有的则有一种或多种景物作为背景。
“你的电话号码是？第一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零，是二吧？第二位四五三二九七六八零一，是七吧…所以你的电话号码就是2758…，这是其中的一部分记录，人的想法不管掩饰得多好，也能通过不断地心理暗示让目标流露出蛛丝马迹。”
“真是神乎其神。”赵穹的表情有些许不自然。
“你现在在想一些自己的秘密对吧，放心，这些我是读不出来的，因为没有具体对应关系，而且人的想法并不像电脑那样用严谨的零和一联系，很多想法都是凭空冒出来的，触发原因很可能只是某个荒诞无法描述的梦中画面。而且我也没有完全学会，这方面，冯特先生简直就是天众奇才，我刚刚进行的实验就是他发明的。他还有很多设想，如果他不是病死，如果他专心在心理学领域研究，或许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改写。”
李四方有些奇怪，他的手机上绿幕2号还没有传回任何消息，他认为详细到人名应该已经足够精确了，如果这样关键词还是不够，那是否说明这个故事背后没有效应链的身影。
“世纪之初，我们都认为华夏百年前的落后在于不仅在于经济、科技、文化和制度，还在于思想，所以解读出人类的想法那不就以为着人类是可控的吗？”护士很兴奋，看得出来避难所内的知识给她极大的震撼，让她立刻想要对其他人提起。
“够了，关键词够了。”绿幕获得消息，随后一大段文字在屏幕上排开。李四方严令自己移开目光，他要做好迎接庞大信息量的准备。呼吸稍显急促。
“你不舒服吗？哦，我光顾着自己说了。”
“不，没事，我只是被你提到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科技真是没有止境的东西，现在我们就可以控制人类的情绪，越是在这条路上走，就越无法看清楚未来是如何的。”李四方很放松地想：语言和情绪表达都有很多技巧，外在表现与心理活动无法双射对应。太多模糊的界定和每个人的差异性，他的心里想法大多数是不会被读出的。
“看来我们真是类似的人，如果放在外面，我可能就找不到一个人来听我说这些。她们可能只会关心，我为什么能读取她们的心理，并且尽量想要回避和我交流。可是科学发现的过程中就是少不了触及各种各样的避讳呀。如果我能成为心理学界的哥白尼，那我不会在乎要付出多少代价。”
赵穹心里给对方一个极端的评价，同时脸上也有表情，他不担心表情被看破，但主动袒露道：“是不是太极端了，其实转化普通人的观念可以用更加温和的方式。你看当人类离开地球的事实发生之后，就不会有人再认为地球处在宇宙的中心了。科技进步，生产力发展能够更加自然的推动普通人观念的改变。”
“前提是不会受到愚昧的阻力，如果多数人都认为一个错误的规律是正确的，想要把正确发展成为事实，那可是会比这个错误被理论推翻后难得一千倍、一万倍。非过枉不能矫正。”
“你的观点很有道理。”
“我就是喜欢你们这一点，避难所的大家都是这样，即使不能同意对方的观念，也从心里承认对方的观点存在逻辑的合理性。在事实发生后也不会有任何抵触，这样很好，真理每一次推翻谬论都要引起一阵阵痛期，但如果社会上都是我们这样的人，这件事就是自然而然的。不会有如此多的阻力。”
头还有一些疼，但是精神很好，避难所里没有多余的人手安排来随时照料病人，所以病房里只有他和李四方两个人。
他第一时间检查手机，事发突然他还没有删除手机里神秘软件内的信息。他打开手机，来自那个软件的信息又一次弹出来，他注意到软件上这一次标出了名字——绿幕1号。
“很感谢你们提供的关键词，如果没有它们我就只能坐享宝库而无法打开它们。如果你们休息够了，请你们马上开始行动。让我们来揭露更多的秘密，直到把所有不懂的事情都弄懂。”
赵穹：在我们昏迷这段时间有人发现我们的事吗？
“没有，不过你们最好找一个合适的解释，同时在同一处昏迷，如果没有解释，或许他们会怀疑这是避难所的原因，实际上我已经发现他们开始有对环境彻查的迹象。你们也会接受各种检查。”
赵穹：你有什么建议？
“我是一个缺乏创造力的人，思考对我来说要求太高了，我更喜欢坐享其成。”
赵穹沉默了片刻之后回复：回避检查反而会加重怀疑。我们的身体没有出现问题，检查也没有关系。
李四方在醒来之前还发出了一声惊呼，但赵穹问他看到了什么，他说不出任何话来，脑海中残存的画面已经因为被粗暴的思考撕扯开，碎片也残留得十分隐蔽。
“了解效应链的过程我们的大脑未必能够承受。”
“因为人的想象力会被这个词汇激发，它所参与的所有事件对人而言都有极强的吸引力，大脑从中获取爆炸量的信息，以个人的大脑出现宕机很正常。”
有一位护士着装的女士走进来，她询问两人是否还有不适，并且提醒他们，他们两人的症状还没有找到原因，希望他们提供当时的情形。以及做好全身检查的准备。
休息了片刻，两人被通知可以午餐了，给病人提供的食物不再是营养方块，而是把它泡散的热粥，泡开的营养方块味道也有变化。一位医护专业的女士就在一旁，她手里的营养方块是没有处理过的。
“你们的粥里还加入了奶油味味精，是不是感觉好了很多？”
“味精？”
“不是原来的概念，是特别提取出的味道精华的意思。通过分析人体味觉感官，辅助以催化剂，强调某一种复合味感，人类的每一种感官都与大脑联系，身体上的所有部位都与意识存在密切联系，意识并不只是由大脑的神经组织组成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人的意识其实也比肠胃菌群操控。”
护士很喜欢避难所的氛围，她可以在这里分享和学习知识，而不必要寻找合适的时机来说她想说的事。
“我听过这类说法，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保存着意识的一部分，所以即使把人大脑内储存的所有神经单元信息都上传到网络，获得也不过是人的一部分。会因为缺少身体的其他部分，而缺少某一种情绪。”
“是的，所以避难所在建立后不久就提出了一个设想，要把所有人的特性都发挥出来，要给每个人提供专门的环境，极大的激活全身所有感官和寄存在其中的意识，一个完整的人将拥有更加丰富的想象力。从信息学、结构学角度看，人类的意识、情绪存在很多不确定的部分，这些都是bug，但我们大家都知道这些bug是我们与人工智能不同的地方，发挥它们人类才具备不可替代性。但也正因为它们不是设计好的东西，所以很难找到规律，也就难以完全发掘。”
赵穹心有所动，他随即问道：“有什么成果吗？”
“除了主流生物学获得的化学物质对人体刺激获得的情绪反馈以外，还有一个假说，那就是控制人类意识的其实是更高维的一种奇异结构。人类的意识有一部分量子不确定性的规律，研究透它大概需要强子对撞机给出宇宙的答案。”
“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当然不是，在避难所留下的资料里，我看到了很多新奇的方向，有很多都能适应一部分人类的行为规则。将它们组合起来就能推断出一个人的想法。不过太抽象的就没办法预料了。你要试试看吗？”
“你要预判我的想法？”
“不是的，我是要从你的外在表现猜出你的一部分想法。比如我想问你的电话号码。你不用回答我。”她打开手机，展开一块小黑板，然后在上面用不同的样式、颜色，写下从零到九，有的数字被歪曲成水果的形状，有的则有一种或多种景物作为背景。
“你的电话号码是？第一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零，是二吧？第二位四五三二九七六八零一，是七吧…所以你的电话号码就是2758…，这是其中的一部分记录，人的想法不管掩饰得多好，也能通过不断地心理暗示让目标流露出蛛丝马迹。”
“真是神乎其神。”赵穹的表情有些许不自然。
“你现在在想一些自己的秘密对吧，放心，这些我是读不出来的，因为没有具体对应关系，而且人的想法并不像电脑那样用严谨的零和一联系，很多想法都是凭空冒出来的，触发原因很可能只是某个荒诞无法描述的梦中画面。而且我也没有完全学会，这方面，冯特先生简直就是天众奇才，我刚刚进行的实验就是他发明的。他还有很多设想，如果他不是病死，如果他专心在心理学领域研究，或许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改写。”
李四方有些奇怪，他的手机上绿幕2号还没有传回任何消息，他认为详细到人名应该已经足够精确了，如果这样关键词还是不够，那是否说明这个故事背后没有效应链的身影。
“世纪之初，我们都认为华夏百年前的落后在于不仅在于经济、科技、文化和制度，还在于思想，所以解读出人类的想法那不就以为着人类是可控的吗？”护士很兴奋，看得出来避难所内的知识给她极大的震撼，让她立刻想要对其他人提起。
“够了，关键词够了。”绿幕获得消息，随后一大段文字在屏幕上排开。李四方严令自己移开目光，他要做好迎接庞大信息量的准备。呼吸稍显急促。
“你不舒服吗？哦，我光顾着自己说了。”
“不，没事，我只是被你提到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科技真是没有止境的东西，现在我们就可以控制人类的情绪，越是在这条路上走，就越无法看清楚未来是如何的。”李四方很放松地想：语言和情绪表达都有很多技巧，外在表现与心理活动无法双射对应。太多模糊的界定和每个人的差异性，他的心里想法大多数是不会被读出的。
“看来我们真是类似的人，如果放在外面，我可能就找不到一个人来听我说这些。她们可能只会关心，我为什么能读取她们的心理，并且尽量想要回避和我交流。可是科学发现的过程中就是少不了触及各种各样的避讳呀。如果我能成为心理学界的哥白尼，那我不会在乎要付出多少代价。”
赵穹心里给对方一个极端的评价，同时脸上也有表情，他不担心表情被看破，但主动袒露道：“是不是太极端了，其实转化普通人的观念可以用更加温和的方式。你看当人类离开地球的事实发生之后，就不会有人再认为地球处在宇宙的中心了。科技进步，生产力发展能够更加自然的推动普通人观念的改变。”
“前提是不会受到愚昧的阻力，如果多数人都认为一个错误的规律是正确的，想要把正确发展成为事实，那可是会比这个错误被理论推翻后难得一千倍、一万倍。非过枉不能矫正。”
“你的观点很有道理。”
“我就是喜欢你们这一点，避难所的大家都是这样，即使不能同意对方的观念，也从心里承认对方的观点存在逻辑的合理性。在事实发生后也不会有任何抵触，这样很好，真理每一次推翻谬论都要引起一阵阵痛期，但如果社会上都是我们这样的人，这件事就是自然而然的。不会有如此多的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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