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三次临时法议会辩论会议，本会议的主要目的是对由临时政府内部提出的临时法案进行讨论和辩论（由提起人主导）说服。
会议到场成员五十人，第一项提议有关生产工具和生产关系。发起人商宣的提议是制定法案，保护劳动者的成果。
“组织内部的每一个成员都有生产价值和生产能力，有产出就有收入，根据劳动强度、时长、能力要求以及市场需求，制定保护成果的法案很有必要。”
“但是我们还没有市场。我们连商品都没有。食物勉强能用，但远远不够啊。”
“我在意的是组织外的人不会承认我们的生产力，即使工作，我们使用避难所产出的商品应该属于个人、组织还是避难所？”
“先回答商品所属的问题，目前组织已经获得了一部分避难所内设备的使用权，具有使用权的设施产出归组织所有。商品原料与食物分配规则类似，按人口分配，同时，组织具有额外资源份额。我们有生产的优势。在生产之前，为市场的产生提供法律依据十分重要，而在我看来第一环便是对生产者的保护。再回答商品种类和市场的问题。请各位打开在你们面前的商品目录及主要商品分类。上面标注的都是我们可以运用的商品，包括六大类，固定设备使用权、原料、加工成品、能源、信息、人力。每一类都有五种以上商品，往后会继续细化。市场方面，需要的是供求关系，我们有一个简单的例子，食堂分配的食物统一是经过简单调味的营养方块，但个人可调用资源中其实含有味精一项。通过对味精的运用可以加工出风味差异很大的食物，这存在清晰的供需关系。”
“但是没有维系市场重要的一般等价物，我们要发行货币吗？”
“原计划是使用数字货币，先在组织内部发行，但目前电子设备的问题还未解决，所以我们决定先设计一款纸币，对应额度也在文件中有详细说明，本货币采用以营养方块为本位币的货币制度，一个单位的货币即对等一个单位的营养方块。”
“我们要如何发行？”
“由银行收买成员剩余的营养方块，同时工作的工资也使用它发放。所以我强调要保护劳动所得。另外需要提一句的是，目前我们临时政府贮存的多余资源多数将用于政府机器运行，还有一部分会通过印发货币均匀给予给所有成员。”
“外人也能使用我们的货币吗？”
“这就是我们的目标，让所有人都开始使用这种货币，才能把让经济在避难所复苏。”
“那财富积累呢？如果有个人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而不使用，是不是有可能造成经济危机？”
“避难所的体量决定了，交易是接近全透明的，不会有过分的财富积累，经济本质是用于服务社会，增加活力的措施。我们不会本末倒置。需要注意的是银行的权力将始终处在政府之下，政府受到检察官基本规则的制约。我们有很稳固的体制。”
赵穹举起手，“这个文件上说，在电力系统恢复正常后，一个电工每天的收入在五块钱左右。加上他可以从食堂领取三块。请问一个电工一天的生产总值能够达到八块营养方块吗？避难所可以为他这一个人每天提供八块营养方块吗？”
“没错经济的问题还得有生产力决定，所以银行需要根据当时的生产能力调整这个价格，这个工资安排还需要调整，所以为临时政府工作的工资可能每天都有变化，直到找到循环平衡发展的思路。”
“这联系到另一个问题，在避难所工作不像是种庄稼，劳动量和劳动成果之间没有直接明了的关联性。行业标准也由银行制定？那么往后每出现一个新兴行业标准就要增加一个。不会造成市场紊乱吗？”
“这就是我将要提到的生产关系的立法保护，行业的标准除了由从业人士制定以外，还必须拥有适应市场的能力，我们鼓励创新，但新技术的历史价值和使命获得也应该被算在它的整体收入中。必须有技术来适应市场，弱化它对市场的冲击。”
“换句话说，就是我在技术创新后获得的收入减少了？”
“资本收入确实减少了，这是为了防止专利垄断的局面，末世时期建立的社会不养蛀虫，劳有所得，吃老本的行为必须保证老本有被吃空的一天。没错，我们要保证可能成为资本家的人手里的钱有一天会花完。”
“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资源支持这套体系完善吗？三十年四十年，避难所需要什么时候才能从外界获得更多的资源？”
“这正是我对生产工具的看法，想要技术进步就少不了投入，科技进步与爬楼梯的区别就在于，下一阶的高度是不确定，投入的泥沙石灰如果结构不够造成坍塌很可能导致材料和人力浪费，很显然这才是科研的主旋律，这些投入不能由从业者承担。”
“这不是跟你之前制约资本积累的目标违背了吗？科研项目不可能全部交给政府负责，市场需求才是它能够生生不息的原因，也就是说改进技术需要个体户的努力，他们投进去的成本难以估计，要收回成本就需要更大的收益。”
“所以我建议设立阶梯式奖项，不同的成果，从新技术的图纸设计、研发、市场投入这些方面都能获得政府支持。”
……
这一个问题就占据了相当长的时间，最后投票表决通过了初步法案。有关经济和市场的考虑萦绕在脑海中，下一个法案提出者又站了出来。
“我相信我的方案会很快得出结论，所以各位可以暂时打起精神。”提案人福泉站起来，他让人帮忙把资料发放给所有人。
文件的标题引人注意——新人类繁殖计划。
“我们要改变的不只是制度、观念，如果以末世为前提，我认为目前最需要改变的是人的生理结构和家庭观念。”
“之前提到了生产关系可能出现不公平现象，各位讨论了很多，想方设法控制人的贪欲，避免权力和资源集中到单个的个体上。我的方案可以比你们商量来商量去得出的结论更加有效。”少数几个看过并且同一提案议员都是一副别扭的表情。赵穹打开文件，看到第一行文字，他就被这里面的内容吸引了。
“如何在不损害人体健康的情况下使人绝育。我是一个搞分子生物学的，从业的原因是我父母不幸福的婚姻，他们以我为纽带勉强维持生存关系，并且把他们的不幸强加在我身上，对此我不作评价，但我可以很确定地评价避难所目前的发育状况是畸形的。诸位依然使用适用于地球整体社会的思维方式，我们大可以更自信些。父母、孩子的家庭关系依然要维持，这有助于激发人类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但不应该以血脉关系的方式。我们的后代应该是聚集目前所有优点的优良品种，仅靠自然繁衍做不到这一点，所以要人为干预。”
“你是说打乱爱情观念对子嗣的影响，用基因配对出最优秀的个体然后分配到想要养育孩子的家庭？这个分配关系是随机的还是根据个体特性？”
“不，我们虽然也是人类精英，但比起人类中的顶尖个体还有很远的距离，我们使用避难所内储备的最优良的胚胎进行培育。除非我们之中出现极端个体，能够进入人类顶尖的行列。”
“这…简直。”不少参与者感到不适，主要是女性和传统观念强的男性。但又很难立刻挑出福泉方案的问题。谁都知道仅凭主观想法作为表达依据只能说服短时间段的自己，正因为所有人都擅长思考，才不会随意开口。
“避难所储存了用全国顶尖天才基因配对的胚胎？”
“全球。”
“我们可能需要养育金发碧眼的孩子？未来我们的文明应该由什么命名？”
福泉翻开他手里的那份文件，喝了一口水，“优秀的基因大多是通过远血缘关系杂交而成的。全世界都是这样。”
“全人类的文化会因为这场灾难融合？”
“避难所并不是绝对安全的。现在不久出事了吗？想要复兴文化靠几百个人远远不够，没有身后的庞大生产力支持，传承过程中，我们的科技水平只会不断下降。”
“科技发展并不是依赖几个天才。即使有一百个一千个爱因斯坦，他也不能在他的那个时代做出智能手机。”
“这项提议没有不可行的地方，它对发展只有好处，只要所有人都打消你们心里的障碍。我们做出这个临时政府是为了防范未然，但显然我的提议是最极端的防范措施。同时它是最有效的，面对它，你们愿意做出决定吗？还是会撕开你们的面具，把半吊子的态度直接表现出来？”
场面安静了一阵。佐权犹豫要不要跳过这个问题，但他很快想清楚，现在逃避之后就需要一次次面对。“技术上这有什么问题吗？”
会议到场成员五十人，第一项提议有关生产工具和生产关系。发起人商宣的提议是制定法案，保护劳动者的成果。
“组织内部的每一个成员都有生产价值和生产能力，有产出就有收入，根据劳动强度、时长、能力要求以及市场需求，制定保护成果的法案很有必要。”
“但是我们还没有市场。我们连商品都没有。食物勉强能用，但远远不够啊。”
“我在意的是组织外的人不会承认我们的生产力，即使工作，我们使用避难所产出的商品应该属于个人、组织还是避难所？”
“先回答商品所属的问题，目前组织已经获得了一部分避难所内设备的使用权，具有使用权的设施产出归组织所有。商品原料与食物分配规则类似，按人口分配，同时，组织具有额外资源份额。我们有生产的优势。在生产之前，为市场的产生提供法律依据十分重要，而在我看来第一环便是对生产者的保护。再回答商品种类和市场的问题。请各位打开在你们面前的商品目录及主要商品分类。上面标注的都是我们可以运用的商品，包括六大类，固定设备使用权、原料、加工成品、能源、信息、人力。每一类都有五种以上商品，往后会继续细化。市场方面，需要的是供求关系，我们有一个简单的例子，食堂分配的食物统一是经过简单调味的营养方块，但个人可调用资源中其实含有味精一项。通过对味精的运用可以加工出风味差异很大的食物，这存在清晰的供需关系。”
“但是没有维系市场重要的一般等价物，我们要发行货币吗？”
“原计划是使用数字货币，先在组织内部发行，但目前电子设备的问题还未解决，所以我们决定先设计一款纸币，对应额度也在文件中有详细说明，本货币采用以营养方块为本位币的货币制度，一个单位的货币即对等一个单位的营养方块。”
“我们要如何发行？”
“由银行收买成员剩余的营养方块，同时工作的工资也使用它发放。所以我强调要保护劳动所得。另外需要提一句的是，目前我们临时政府贮存的多余资源多数将用于政府机器运行，还有一部分会通过印发货币均匀给予给所有成员。”
“外人也能使用我们的货币吗？”
“这就是我们的目标，让所有人都开始使用这种货币，才能把让经济在避难所复苏。”
“那财富积累呢？如果有个人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而不使用，是不是有可能造成经济危机？”
“避难所的体量决定了，交易是接近全透明的，不会有过分的财富积累，经济本质是用于服务社会，增加活力的措施。我们不会本末倒置。需要注意的是银行的权力将始终处在政府之下，政府受到检察官基本规则的制约。我们有很稳固的体制。”
赵穹举起手，“这个文件上说，在电力系统恢复正常后，一个电工每天的收入在五块钱左右。加上他可以从食堂领取三块。请问一个电工一天的生产总值能够达到八块营养方块吗？避难所可以为他这一个人每天提供八块营养方块吗？”
“没错经济的问题还得有生产力决定，所以银行需要根据当时的生产能力调整这个价格，这个工资安排还需要调整，所以为临时政府工作的工资可能每天都有变化，直到找到循环平衡发展的思路。”
“这联系到另一个问题，在避难所工作不像是种庄稼，劳动量和劳动成果之间没有直接明了的关联性。行业标准也由银行制定？那么往后每出现一个新兴行业标准就要增加一个。不会造成市场紊乱吗？”
“这就是我将要提到的生产关系的立法保护，行业的标准除了由从业人士制定以外，还必须拥有适应市场的能力，我们鼓励创新，但新技术的历史价值和使命获得也应该被算在它的整体收入中。必须有技术来适应市场，弱化它对市场的冲击。”
“换句话说，就是我在技术创新后获得的收入减少了？”
“资本收入确实减少了，这是为了防止专利垄断的局面，末世时期建立的社会不养蛀虫，劳有所得，吃老本的行为必须保证老本有被吃空的一天。没错，我们要保证可能成为资本家的人手里的钱有一天会花完。”
“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资源支持这套体系完善吗？三十年四十年，避难所需要什么时候才能从外界获得更多的资源？”
“这正是我对生产工具的看法，想要技术进步就少不了投入，科技进步与爬楼梯的区别就在于，下一阶的高度是不确定，投入的泥沙石灰如果结构不够造成坍塌很可能导致材料和人力浪费，很显然这才是科研的主旋律，这些投入不能由从业者承担。”
“这不是跟你之前制约资本积累的目标违背了吗？科研项目不可能全部交给政府负责，市场需求才是它能够生生不息的原因，也就是说改进技术需要个体户的努力，他们投进去的成本难以估计，要收回成本就需要更大的收益。”
“所以我建议设立阶梯式奖项，不同的成果，从新技术的图纸设计、研发、市场投入这些方面都能获得政府支持。”
……
这一个问题就占据了相当长的时间，最后投票表决通过了初步法案。有关经济和市场的考虑萦绕在脑海中，下一个法案提出者又站了出来。
“我相信我的方案会很快得出结论，所以各位可以暂时打起精神。”提案人福泉站起来，他让人帮忙把资料发放给所有人。
文件的标题引人注意——新人类繁殖计划。
“我们要改变的不只是制度、观念，如果以末世为前提，我认为目前最需要改变的是人的生理结构和家庭观念。”
“之前提到了生产关系可能出现不公平现象，各位讨论了很多，想方设法控制人的贪欲，避免权力和资源集中到单个的个体上。我的方案可以比你们商量来商量去得出的结论更加有效。”少数几个看过并且同一提案议员都是一副别扭的表情。赵穹打开文件，看到第一行文字，他就被这里面的内容吸引了。
“如何在不损害人体健康的情况下使人绝育。我是一个搞分子生物学的，从业的原因是我父母不幸福的婚姻，他们以我为纽带勉强维持生存关系，并且把他们的不幸强加在我身上，对此我不作评价，但我可以很确定地评价避难所目前的发育状况是畸形的。诸位依然使用适用于地球整体社会的思维方式，我们大可以更自信些。父母、孩子的家庭关系依然要维持，这有助于激发人类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但不应该以血脉关系的方式。我们的后代应该是聚集目前所有优点的优良品种，仅靠自然繁衍做不到这一点，所以要人为干预。”
“你是说打乱爱情观念对子嗣的影响，用基因配对出最优秀的个体然后分配到想要养育孩子的家庭？这个分配关系是随机的还是根据个体特性？”
“不，我们虽然也是人类精英，但比起人类中的顶尖个体还有很远的距离，我们使用避难所内储备的最优良的胚胎进行培育。除非我们之中出现极端个体，能够进入人类顶尖的行列。”
“这…简直。”不少参与者感到不适，主要是女性和传统观念强的男性。但又很难立刻挑出福泉方案的问题。谁都知道仅凭主观想法作为表达依据只能说服短时间段的自己，正因为所有人都擅长思考，才不会随意开口。
“避难所储存了用全国顶尖天才基因配对的胚胎？”
“全球。”
“我们可能需要养育金发碧眼的孩子？未来我们的文明应该由什么命名？”
福泉翻开他手里的那份文件，喝了一口水，“优秀的基因大多是通过远血缘关系杂交而成的。全世界都是这样。”
“全人类的文化会因为这场灾难融合？”
“避难所并不是绝对安全的。现在不久出事了吗？想要复兴文化靠几百个人远远不够，没有身后的庞大生产力支持，传承过程中，我们的科技水平只会不断下降。”
“科技发展并不是依赖几个天才。即使有一百个一千个爱因斯坦，他也不能在他的那个时代做出智能手机。”
“这项提议没有不可行的地方，它对发展只有好处，只要所有人都打消你们心里的障碍。我们做出这个临时政府是为了防范未然，但显然我的提议是最极端的防范措施。同时它是最有效的，面对它，你们愿意做出决定吗？还是会撕开你们的面具，把半吊子的态度直接表现出来？”
场面安静了一阵。佐权犹豫要不要跳过这个问题，但他很快想清楚，现在逃避之后就需要一次次面对。“技术上这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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