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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破解

    萧逸然醒转过来发现自己被人拽着衣服拖掉在半空,他迅速四顾判定眼下形势,然后对着挟持自己之人动了手。

    那人察觉到他醒过来了,所以有所防备,加之修为强于他,身手也不比他差,纵然腿上受了点伤,几个回合斗下来,他还是发现自己不敌,想着就算打不过也不能被掳为人质,于是他假意失手,从剑上坠了下去,那人也没管他,甚至毫无停留,御剑去得决绝。

    然而他将将跌落剑端,一道银光流星赶月,追着远去的人影飞驰而去。

    利刃穿透,血肉撕裂,夜风送来一声闷哼,然后人影合着剑一同跌落,砸着参差的树枝哗哗坠下。

    果然是沅芷君!

    他没有猜错,此等出剑速度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没有几人,那氤氲沉静的湖蓝色亮光来自于夜照珠“寒月”,是因为他被劫为人质沅芷君才不得不放任此人离去。

    萧逸然反手勾住一根树干,轻盈一转跃上枝头,在林间几个起落跳跃,来到滚落在地的蒙面人身边。

    这人摔得惨,挨得更惨,被朝辞贯穿腹部,半死不活倒在落叶山石里,此时已不敌他了,只是天色太暗,此人又带着面具,他也看不清什么,想着不能让沅芷君久等,便抽出绳子捆了扛在肩头,再是几个起落穿出山林,直奔云彻面前。

    “逸然见过沅芷君上。”萧逸然丢下蒙面人躬身行礼。

    云彻看着他略微迟疑,随后才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萧逸然有些不解,不知沅芷君何意,直到林木也盯着他的脸好奇问他:“你哭什么?”

    他这才后知后觉,抹了把脸上未干的泪痕,夜照的光晕下显得他双目清亮,那是因为里面还残存着水汽。

    “哦,我……没什么,只是方才……想起了些许故人。”

    云间林见他惆怅而哀伤,不由得神色一软,半点看不出在林木面前嚣张跋扈的少爷模样,忧忧郁郁地问:“逸然哥哥,你是不是想起晏统领跟……”

    跟谁?云间林没有继续往下说,少爷好似察觉到自己的话再说下去不合时宜,难得他有如此有眼力劲儿的时候,立刻换了一个话题,转而递上手上一把灵剑,道:“逸然哥哥,你的剑。”

    萧逸然双手接过,挤着那张苦脸勉力一笑,温声细语,礼数周到地道谢:“多谢你了,云小少爷。”

    这语气作态,无端与另一个人影重合起来,倒真是像极了。

    “说正事吧。”云彻拍了拍走神的林木,宽大的手掌落在后者肩头,也将其他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那三只小白早就等不及了,围着石像已是绕了左三圈的右三圈,震惊之后,自然就是满腹疑问,满心好奇,其中一只迫不及待地举手道:“要审讯了吗?我先来提问,这是什么?”

    林木记不住这三人的名字,便分别给他们编了编号,驱蛇的少年最沉稳,是为大白,保护过他那个也不错,就叫二白好了,至于那个精壮的小子嘛,最不靠谱,就叫小白吧。

    现下提问的是小白,然他这个问题在场能答出来的,恐唯林木与云彻两人而已,林木善心大发,代沅芷君劳,解了他这个疑惑。

    “山神”

    “山神?”小白大惊,又问:“真神还是假神?”

    林木打量着神像走过去,弯腰在后者膝盖处刮了一指头,轻掸着刮下来的香灰道:“那说不好,神肯定不是真的,但香火是真的,几十年下来,供也给供出三分神性。”

    “我怎么没听明白......这不就是一尊石头雕像吗,它怎么会动的?”云雨婷面上闪过一丝胆怯,顿了顿还是补充道:“还长得......这么丑!”

    “丑?”云间林完全不能同意这个说法,义正词严地反驳兼校正:“这简直就是畸形!恶心!雕出这么个恶心的玩意儿,那工匠到底是谁?叫本少爷知道了,非得剁了他的手!”

    “会动?云姑娘的意思是这尊神像是自己跑来这里的?”萧逸然吃惊地问。

    小白挥拳弄棍、手舞足蹈地道:“岂止,它刚刚还跟那个女鬼大战了三百回合呢。”

    萧逸然听完不可谓不惊讶,抵着下巴思忖片刻,忽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我来时匆忙了解了一下情况,说此处闹鬼,最先是从山神洞塌了开始。”

    云雨婷:“那这么说......它真的是山神?”

    萧逸然:“问题在于是谁把它放出来的,没听说这里有尊神像会四处乱走,否则早该引起轩然大波了才是。”

    林木供认不讳:“我放的。”

    “啊?林木小兄......”被林木一眼扫来,小白立刻悻悻然改口:“林木小哥哥你怎么知道他会动的?”

    云间林:“哼!我早说了他有问题。”

    林木也懒得同他争辩,只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一截断草,一颗石头,扔给了云间林。

    云间林:“残废你什么意思?”

    林木道:“后山坟地捡的,上面都有钝器的磨痕,二白,你站得近,帮他看一眼石像身上是不是也有草叶和石头的磨痕。”

    林木说着抛出一张明火符,虽有夜照做光源,但它蓝得幽谧,并不适合辨析草色之绿,二白本来还不知道林木在叫谁,只是在与之四目相对的瞬间忽然反应过来,他倒也不反驳,乖巧听话地拖过火符去了,同时其他几个孩子也按捺不住好奇,一同上前查看。

    “是,有。”二白说。

    云间林不解:“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林木未答,反而是又吩咐:“爬上去看看它头顶,磨损是不是更严重。”

    二白依言攀爬上去:“是,磨损相当严重。”

    一群孩子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有萧逸然年长几岁,心性成熟稳重得多,一下茅塞顿开:“这位先生的意思是山神洞坍塌并非偶然,而是被这尊山神像自己顶塌了,这个村子先前接连被刨坟,都是它所为?”

    此言论犹如平地惊雷,劈得这几个孩子无不外焦里嫩,云间林难以置信,可这话是从萧逸然嘴里问出来的,是以他并没有大加反驳,而是望望山洞又看看神像,提出疑问:“这、怎么可能?况且坍塌的只有洞口,可塌成那样,它却未见得比山洞高出许多。”

    大白望着神像幽幽然道:“坐着是没有,站着就未必了。”

    这一句,更是叫众人一惊,陷入沉默之中,这神像能确实能站起来,这一点他们有目共睹,便是难以置信,这神像到底也已经在他们面前张牙舞爪过了,由不得他们不信。

    云间林思来想去,忽然将长剑架在了林木脖子上,冷冷地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别说就这么一颗石头一根草你就猜到了,你跟这女鬼到底是什么关系?”

    ......

    云间林说得确实在理,未及林木反应,两根细竹般的手指已经夹住了剑刃,但只此两指云间林便已不敌,剑刃被强行从林木脖子上挪开。

    “高祖!”

    “把剑收了!”云彻难得语气认真。

    “可是......”

    “你也可以不收,但不能指向他。”

    云间林想争辩,抬眸才发现他的高祖君上面色沉沉,心底一股怯意陡然而生,未敢再啰嗦半句,果断归剑回鞘。

    云间林吃了瘪,林木心里就乐开了花,小孩子辨不清情况,可沅芷君慧眼如炬,知他清白,如此就好了,他也少许多麻烦。

    “我事先也并不知晓这山村里的山神有问题,只是听说这里闹鬼伊始并未出现鬼怪伤人的事件,而是莫名其妙接连有坟被掘,被挖出来的尸体还出现了脱水干枯的症状,便怀疑非是一般鬼怪所为,毕竟,需要吸阳气的鬼多见,需要吸阴气的,可是闻所未闻。”林木慢条斯理地开口解释:“但这里同时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萧逸然问。

    林木接着道:“据村民上报,以及事后我自己亲眼所见,伤人闹事的鬼乃是一个水鬼,而众所周知,水鬼无法自行离开自己死去的水域太远太久,可是就那后山坟地与这条河相隔来说,已然称不上近了,即便算做是她能到的极限距离,被水鬼接触过的尸体,胀、烂、腐、臭,都可以理解,却唯独不该干,是以我才怀疑,最先掘坟者另有其人。当然,是不是人这一点,有待商榷。”

    云雨婷:“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了后山坟地,山道上石头子儿多,硌脚,我怕摔跤,就把明火符放得低,却因此发现每一颗去往坟地路上的石头,上面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些磨痕,几乎少有例外,如此一来,应可排除这些磨痕源于村民们再次将尸体下葬时的农具摩擦,而是有什么诸如大石板大石块从上面拖磨过去所致,不过至此,也还不至于完全怀疑到山神像的头上。”

    林木说到这里,大白突然福至心灵,抢道:“是因为那群蛇?”

    林木笑了笑,不免赞赏地看了后者一眼,道:“没错,是因为那群蛇。其实首先,山神洞就算洞口坍塌,也不至于堵得那么死才对,可偏偏我们刚撬开洞口,就出来了那么多的蛇,蛇确实是要比一般的动物冬眠醒得稍晚些,但一个月却太长了些,简直就像是在故意阻止我们进山洞一样,要知道,巧合多了,便不是巧合了,所以我才怀疑这山洞里的神像有问题,虽然一个受香火供奉的山神不该有刨坟吸阴气的举动,但若他不是一个真神,那他吸死人阴气就比这水鬼更要合理多了。”

    “方才你们都被魇住,留我一人,别无办法之下,我不得不冒险一试,没想到刚进入山洞,就开始地动山摇地塌方,有人在洞内设下阵法,一旦有人进入,阵法便会启动,这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神像上本还有三尺盖头红布,我将之揭下之后,它还有最后一道壁障,眼中射出两道凶光,幸好我早有防备,躲了过去。”

    “再然后,便是那个蒙面人与这位仙君突然......”

    云彻不那么和善的目光投来,林木不禁一滞。

    “咳咳,便是那个蒙面人与这位美人哥哥同时出现,之后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林木自我安慰着想: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纵然他这样是少了些骨气,但今夜过后他们一别两宽,估计是再也见不着了,再恶心也好,再吃亏也罢,也就这么一会会的事情嘛!

    大丈夫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听林木娓娓诉完,几个小孩还目瞪口呆的,估计脑子里还在理他刚才说的话,唯有萧逸然眼含敬佩地对他拱手躬身,行了个浅尝辄止的礼,道:“先生真是神思机敏,心细如发,逸然敬服。”

    这时,云间林理完了逻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又问:“你还是没有解释这女鬼为何偏就追着你不放,魇了我们所有人的心神偏偏就是不魇你,而且你们互相认识,不是吗?”

    林木轻笑了一下,转头目光落向地上的人影,道:“这个问题,就要审完他之后,才能说得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