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书山有路少年游（三）

    深秋季节地里的农活很少，家里人都没有早起下地。周璋美美的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不情不愿的起来。吃了一口早饭出来，才发现姐姐们和岳四郎已经在沙子上练字了。在他们的认知里，能写会算那都是高大上的事情。是让人羡慕敬佩的能力，现在自己有机会不花代价的学到这些本事，他们是非常珍惜这个机会的，尽管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在教他们。周璋又教他们马牛羊等等一些日常中经常接触到事物的字，让他们认真练习着。然后，自己则去找母亲说话。告诉了母亲欠了同学红烧肉的事情，善良的母亲直夸周璋做的对。于是多烧了大大的一碗香软可口，肥而不腻的红烧肉，让周璋带到学堂去。

    吃过午饭，岳四郎拎着两只风干的野兔来找周璋，这是给周璋带到学堂里去的。两个人又到秋天的山野里飞奔嬉闹了一番，采摘了不少口感宜人奇奇怪怪的野果。直到大人们在喊他们了，二人才高兴的从山上下来。太阳偏西的时候，周璋父子二人才在家人和岳四郎的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拎着装着红烧肉和野兔的篮子，向学堂走去。

    漫天晚霞中，周璋踱着小方步回到了学堂。小胖子方明和大个子大山都到了，二人见到周璋回来也都围了过来。一天不见的玩伴总有新鲜的话题，叽叽喳喳的的说个不停。大山有点害羞，有点骄傲的对二人，当然主要是对周璋说道：“这次回去我背了好多的千字文，很流利的那种，给我的父母和哥哥听，他们可开心了。给了我一只山鸡带到学堂里来”。周璋听了表示很开心，只不过心里淡淡然，那可是千锤百炼的历经多少代高考大神们总结的神技，能不行吗？

    可是，边上的小胖子方明表示不服：“这么大的个子，也上了一年的学了，才会背那么一点。有什么可以得意的，有胆量和我比一比吗”？大山听罢脸上的喜悦之情黯然，露出了羞愧的神色，没有说话。见大山无语，一副被欺负灿烂的样子，周璋很是不爽，嘿嘿想校园霸凌啊，做梦去吧，哥反对所有一切的校园霸凌，九岁的学生校园霸凌十二岁的学生也不行。看看我六岁的去霸凌九岁的，嗯，是不是有点以大欺小，胜之不武啊。又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小胖子，哦原来也不算以大欺小，俺也还是小孩子那正好就以小欺小了。

    于是周璋接过来话题，振振有词的对小胖子方明说道：“大山比你大了很多，和你比胜之不武。胜了你也不光彩。年轻人嘛要讲武德，所以我和你比，我可是比你小三岁的哦”。小胖子像个骄傲的小公鸡，哪能受的了如此的激将，当下昂着头大声说道：“行啊，还怕你不成。你们两个一起来都没问题。说吧，怎么比试”。周璋说道：“小胖，我还没学过千字文，你已经学过了，所以现在就比试对我来说太不公平，三天后我们到先生面前比试千字文。林先生是你的舅舅，周先生是我的父亲，我们就不找他们二人了。我们找方先生做我们的裁判，让他评判胜负，你看如何”？小胖子也是书香门第，千字文也读了半年多了，已经颇为熟练，当然不惧，于是满口答应。

    晚饭时，只有三个先生和周璋他们三个学生，其他学生都是明天赶大早返校。晚餐很丰盛，家里带来的吃物较多，三个小朋友吃得满嘴油光。吃完晚饭后，周璋向三位先生说起比赛的事情，三位先生甚感兴趣。因为对彼此的情况都十分了解，所以对周璋获得胜利都不抱任何的想法。但还是有趣的看着周璋，为他的勇气点赞。被选为裁判的方先生饶有兴趣的说道：“此事甚好，我答应了，你们准备如何比试”？周璋说：“我们准备在三天后分别在先生面前比赛千字文的背诵，默写，还有释义。其中释义由先生出题，我们回答。先生根据我们二人的表现评定胜负”。方先生听罢，望着方明问道：“怎么样，敢接受周璋的挑战吗”？未等方明开口回答，边上林先生插言道：“周璋可是刚刚进学，还没学过千字文的哦”总体上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骄傲的小胖子岂容先生们轻视，毫不迟疑的大声回答：“可以，不过输了的人不准哭鼻子哦”。然后骄傲的看了一眼周璋。“好，就是要有这样的信心，三天后比赛”方先生一言而决。

    周璋又露出迷人的纯真笑容，对方明说道：“小胖。如果我赢了，你以后可要对我和大山好哦。你带来的好吃的要和我们一起吃，行不”？小胖子也不似弱，随口应道：“好啊，可是如果你输了怎么办”？周璋回答道：“如果我输了，有好吃的也会和你一起吃，当然还有大山我们三人一起吃”。三位先生听得此言倒也不觉惊奇，小孩只谈论吃得不是很正常嘛，浑没觉得条件很是不对等。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三位先生又谈起他们关心的事情，当然主要是方先生在讲，周，林二位先生在听。周璋在一边也聚精会神的听着，忽然大山悄悄的拉了拉周璋。周璋跟他一起走到了远一点的地方，大山担心的说道：“方明是班上学习最好的学生，每次都是背的最快，写得最好，总是被表扬的学生。你肯定会输的，怎么办呢”？大山满脸的愁容。周璋哈哈轻笑两声：“那是我没来的时候，我来了这种事情不会在发生了。尽管放心，坐等胜利吧。”大山无语！

    三天啊，只有三天。第一天很快过去了，大山看着周璋和没有发生此事一样，该干嘛干嘛。开启了焦虑唠叨模式的大山，第十九次提醒周璋有比赛这回事的时候。激起了周璋强大的好奇心。难道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原来话少是没人听逼的不说话。现在，有了周璋这个倾诉对象，一下子就恢复了话唠的原型？周璋不靠谱的猜测着。终于在大山第三十三遍唠叨时，周璋举手投降：“行行行，你停停停。我马上就去背书写字”.千字文共一千余字，对一个学霸来说也就是一个时辰不到的事情，何况还可以一边默写一边背诵，这样的效率更高。一个时辰后周璋放下手中的毛笔，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今天到此结束。我还小啊，不能太累，否则会影响发育，将来长不高那就不开心了。周璋默默的给自己找个理由，舒服的躺平。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浓眉大眼的大山又看着周璋，让准备出去溜达的周璋无奈的做了下来，继续练习千字文。读吧写吧，在昨天的基础上进一步巩固提高。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千字文不愧是蒙学第一教材，言简意赅，文辞优美读起来也朗朗上口。周璋也在不断的朗读书写的过程中，对千字文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熟能生巧吧，毛笔字也逐渐像模像样了，终于能站直不再东倒西歪了。

    今天是比赛的日子了，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学的学习，比赛时间定在了下午放学后。晚饭前比赛背诵和默写，晚饭后比赛释义。下午放学后，大部分同学离开学堂回家去了。只有住校的七八个同学簇拥着周璋和小胖来到院中的桂花树下。早有同学为他们准备好板凳桌椅，周璋和小胖坐下准备比赛，小胖骄傲的看着周璋说道：“输了，千万不准哭噢”。周璋看了小胖一眼，嘿嘿，咱就以小欺大了，谁叫咱今年才六岁呢，还虚了半岁呢。

    三位先生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个小家伙。方先生宣布比赛开始，第一轮是背诵比赛，看谁背的又快又好。周璋有趣的看着这年代的计时工具沙漏。小胖子开始了背书，先生开始计时。沙漏的沙子缓缓的留下，小胖子的背诵速度也好像被漏下的沙子压住了。慢慢的没有开始流利，变得断断续续起来，大约一刻钟。小胖子背完了千字文。方先生点头说道：“不错，用时一刻不到，有三处错误”。言罢，用手点了点周璋，示意周璋开始。周璋走上前来给方先生鞠了一躬说道：“方先生好，可以开始了吗”？看着像个大人样子的周璋，方先生不觉莞尔，笑着说道：“可以开始了”。于是三位先生和在座的同学们，听到了用清脆的童声背诵的如行云流水般的千字文。如此流畅情韵十足的声音，让听惯了打铁锻磨式背书的先生，从心里感到愉悦。沙漏走到半刻的时候，周璋背完了千字文。更令三位先生惊奇的是竟然一字未错。傍边的大山和同学们已经大声的叫起好来。方先生，也大声的宣布周璋获得了第一场背诵千字文的胜利，大山高兴的欢呼。

    第二场是默写，方先生估计周璋写字时日甚短，速度肯定比方明要差，这一场输的可能性很大。因为默写全篇需要的时间太长，所以方先生只让他们默写前三十句一百二十字。方先生一声开始，二人拿起笔，认真飞快的写了起来。周璋这几天，虽说认认真真的写了几遍也大有进步但终究不如方明多学了二年，书法毕竟要大量的苦练才能有一定的收获的。沙漏流到一半时，二人差不多同时完成了默写。方先生收起了二人默写的纸张，仔细的看了一会。有给另外二位先生看过，有商量了几句，这才说道：“你二人完成的时间差不多，都没有错误，这两点不分上下。方明的书法要明显的好于周璋，又考虑到周璋的年龄比方明小。综合以上考虑，这局比赛算着平手。周围的同学发出了惊呼声，没想到周璋真的很厉害，默写也能和方明打平，毕竟这个真的需要下苦功夫练的，需要长时间积累的。

    这时，晚饭时间已到，一众师生去餐厅吃饭，静等饭后第三场对决，还真想看看周璋还有什么惊艳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