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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坠梦(下)

    二人自那晚的雪下告白之后关系变得更加亲密。

    有时,唐银会将比比东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用自己的左手与她十指相扣。

    晚上下课时,一同回家的他总是会在比比东没有防备的时候突袭她的脸颊。

    但真的没有防备吗?在唐银亲完之后,黑色的夜幕完美地掩饰了比比东眼中的那抹喜悦。

    就这样,他们在相恋中走向了高考。

    高考成绩出来了,唐银与比比东都是正常发挥,幸运的是两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虽然专业不同,但彼此间的距离依旧不远。

    两人的父母对于两个孩子间的恋爱也是十分支持,当年的玩笑在竟然真的在十五年后兑现成现实。

    唐银和比比东开启了属于两个人的毕业旅行。

    他们在海边,赤着脚走在沙滩上,海风带着海水的气息铺面而来,吹起比比东的长裙裙摆与额前的鬓发,精致的容颜被洒上一层落日余晖,依旧动人。

    夕阳下,一对情侣站在沙滩上相拥在一起,落日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即将归港的渔船出现在海与天的交界,两道影子的嘴唇部位紧紧贴合在一起。

    他们去了江南水乡,坐在船上,依偎在一起,漫游于白墙青瓦之间。

    他们一同去了西北,去感受所学诗句中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他们去了很多很多地方,放下了学业压力的他们能够完全释放自己的内心。

    在回到家后,在属于唐银与比比东的小房里,二人将自己最宝贵的初夜交给了彼此。(懂得都懂)

    初尝禁果的两人总是腻在一起,双方的父母也是有所察觉。

    在前往学校前,两家进行了一次聚餐。

    唐银看见往日和善的叔叔(比比东爸爸)始终冷着一张脸,看见他时还会冷哼一声,这让唐银内心有些忐忑。

    好在阿姨对于唐银的态度依旧和善,自己的女儿和知根知底的唐银在一起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呢?

    唐银爸爸勾搭着比比东爸爸的肩,中年老帅哥的一张脸都笑成一朵菊花:“老毕啊,我家猪还是有点实力的吧。”

    听到好兄弟得瑟地话语,比比东爸爸满脑门黑线,这是吐出一个字:“滚。”

    “好了,摆一会儿脸色就行了,小银是个怎样的孩子你还不清楚吗?”

    一旁的比比东妈妈对着老毕说道。

    有些惧内的老毕马上收起脸色,换上讨好的笑容:“老婆,我这不是考验一下这小子吗?”

    对于唐银,老毕自然是放心的,但他还是装着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警告唐银:“你小子要敢始乱终弃,蜀黍我的皮带也未尝不利!”

    唐银郑重地敬礼,就像神圣的DY宣誓:“忠!诚!”

    尴尬得让一旁的比比东都羞红了脸,用手悄悄地在唐银腰间的软肉上一掐,疼得唐银龇牙咧嘴。

    长辈也是被逗得笑语连连。

    日子一天天过去,唐银和比比东也坐上了前往京都的飞机。

    大学的生活开始了,两人在繁忙的学业中也能找到空闲的时间,两个人一起,漫步在校园之中。

    夜晚,初秋时节,夏天的炎热还未完全褪去,操场的学生们穿得都比较凉快。

    像唐银与比比东这样的情侣也是不少,但颜值如此高的两人走在一起也是吸引来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一只乐队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他们的设备虽然简陋,被音响放大的音质也不是很清晰,但那种用歌声肆意释放青春的方式却也不错。

    当那位主唱一曲毕后,有些技痒的唐银走上前,与那位主唱交流一番后,从他的手上接过吉他和话筒。

    一番调音之后,唐银那带着磁性的柔和声音慢慢想起:

    圆圈勾勒成指纹

    印在我的嘴唇

    回忆苦涩的吻痕

    是树根

    春去秋来的茂盛

    却遮住了黄昏

    寒夜剩我一个人

    等清晨

    世间最毒的仇恨

    是有缘却无分

    可惜你从未心疼

    我的笨

    荒草丛生的青春

    倒也过的安稳

    代替你陪着我的

    是年轮

    低沉的声音配上失落的歌词,让周围原本因唐银演唱引起一阵喧哗的现场也慢慢安静下来,众人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唐银轻声吟唱。

    站在最前面的比比东在听到这首歌时,明明处于热恋中的她不知为何,泪水控制不住的流淌,她害怕这首歌的歌词成为两人未来的写照。

    唐银继续唱道:

    数着一圈圈年轮

    我认真

    将心事都封存

    密密麻麻是我的自尊

    修改一次次离分

    我承认

    曾幻想过永恒

    可惜从没人陪我演这剧本

    一声和弦之后,唐银向众人鞠躬示意,引起一阵掌声与欢呼。

    唐银来到比比东身边后,才发现自己的女朋友竟然哭了,而且还十分伤心。

    因演出收获掌声带来的喜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语气有些急切,但满是关心:“东姐,你怎么哭了?如果你不喜欢这首歌的话,以后我就不唱了。”

    比比东擦干眼泪,倔强地摇摇头,说道:“不要,以后你要天天唱给我听。”

    她不认为这首歌会成为他们未来的预言,事实会证明的。

    刚刚哭过的比比东那梨花带雨的神情真是我见犹怜。

    路过一家奶茶店时,唐银让比比东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休息,他则飞快的跑进店里,不到五分钟就提着两杯奶茶跑了出来。

    “东姐,给你买的奶茶,别不高兴了,就当是我给你赔礼道歉了。”

    唐银将插好习惯的奶茶摆在比比东的红唇之前,盛情难却的比比东低头吸了一口,低落的情绪也在双重甜蜜之中变得开心。

    吃甜食会让人的心情变好,果然没错。

    从那天起,每次发现比比东心情低落时,唐银总是会给她买一杯奶茶。

    一年年的时间过去了,两人顺利地完成了大学学业,又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在完成所有学业之后,两人回到了自己家乡的那座南方小城。

    唐银进入了当地的司法体系工作,比比东成为了一所中学的老师。

    两人的婚事也被双方家长提上日程。

    结婚那天,唐银被比比东彻底惊艳了。

    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两人之间的感情愈加浓厚,人们常说七年之痒,但唐银却觉得他更爱这位姐姐了。

    二人优异的长相在大学里吸引了不少异性的目光,有的人将这份心动藏于心底,但也有明知二人是情侣的情况下暗中贴上来的人,其中不乏有比他们两个人要优秀不少的人。

    但唐银和比比东从未向对方隐瞒过任何信息,这些挖墙角的事儿也成为了两人闲谈时的玩笑。

    有一次比比东还开玩笑对唐银说:“我接到的暗示比你还要多上一次,你可要好好珍惜我哦。”

    唐银将坐在一旁的比比东强行抱到自己的大腿上,手不安分地在比比东圆润的挺翘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整个脑袋头埋进比比东身前的半月,弄得比比东直接羞红了脸。

    “你,你干嘛~嗯……”

    比比东有些娇羞。

    唐银的脑袋没有离开温暖的地方,声音有些闷闷的:“我在珍惜东儿姐呢。”

    ……

    这一天的比比东身着一件大红色的凤袍,大红色的锦缎之上,以金色为基调,多种颜色的丝线相互配合,绣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黑色长发盘在一起,一根纯金打造的凤钗穿过发髻,又添些许金饰打扮,雍容华贵。

    很少化妆的比比东今天妆容盛艳,本就天生丽质的她如同一朵完全绽放的牡丹,此刻的她,在唐银眼中,就是世间最美的人儿。

    婚礼开始了,唐银在灯光下,走向了站在台上的比比东。

    两人婚礼的宾客不多,除了亲戚外就是他们的同学朋友与双方父母的同事与好友。

    在众人的见证下,唐银从老毕蜀黍那里牵过比比东的手,虽然誓言早已立下,但唐银的心中,这一刻的一切都将刻入他的灵魂之中,永世不忘。

    两人在双方家长的见证下,拥吻在一起……

    这一刻,他们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晚上,比比东身穿凤袍,坐在婚房的床上,身上的红与屁股下的红色被套完全融合在一起,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一刻,比比东的心依旧慌张。

    唐银开门而入,他坐到比比东的身边,自然地将她搂在怀里,然后……

    比比东大窘,慌忙地推开唐银。

    “我,我换一下,衣服……”

    “别,就这身吧,东儿,我喜欢。”

    一声东儿,把比比东的全身都叫软了,于是就这么宠着唐银,任由……(懂得都懂)

    婚礼之后,两人的生活归于平静。

    唐银的工作比较轻松,总是开着小车在比比东的学校门口等她,两人先回家,然后一同去门口的超市买菜,准备当晚的晚饭。

    做饭的是唐银,但比比东总是会在一旁帮衬着,没有争吵,没有推辞,只有在一起的甜蜜。

    在一次共浴之后,比比东怀孕了。

    唐银第一次体会到了做父亲的喜悦。

    比比东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但在快生产时,比比东有些焦虑了。

    “小银,我以后变丑了,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她看着自己肚子上的妊娠,总是会想着那个晚上唐银唱的那首歌的歌词,里面的内容会成真。

    唐银知道比比东这是太在乎他了,他能做的也只是轻言安慰。

    比比东对着唐银说道:“你给我唱歌吧。”

    “就你把我唱哭的那首。”

    “好。”

    没有伴奏,没有话筒,唐银让比比东靠在自己的怀里,清唱起来:

    圆圈勾勒成指纹

    印在我的嘴唇

    回忆苦涩的吻痕

    是树根

    春去秋来的茂盛

    却遮住了黄昏

    寒夜剩我一个人

    等清晨

    ……

    我们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的,一定会……

    临近生产期,比比东在两位妈妈的陪同下在医院里等着新生儿的降临。

    不知是不是巧合,在两人结婚的两周年那天,比比东开始生产了。

    手术室外的长廊上,唐银焦灼地走来走去,他现在想的并不是即将出生的孩子,而是手术台上的比比东。

    一旁的四位长辈将唐银的表现看在眼里,也没上前安慰,这种事总要自己去面对的。

    生产很顺利,母子平安,在外等待多时的唐银才松下一口气。

    孩子是个男孩,唐银给他的取名也很简单粗暴,就叫唐念,思念的念。

    唐银和比比东之间的爱几乎没有转移到孩子身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爱意愈加浓郁,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腻在一起。

    对于这个意外的便宜儿子,两人的爸爸妈妈也是十分乐意代劳了。

    唐念三岁了,他对于自己不着调的父母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此时的他被接回父母身边。

    吃饭时,三岁的唐念一个人坐在宝宝椅上,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喂。

    而自己的老爸老妈,也就是唐银和比比东,两个人连吃饭都腻歪在一起,你喂我一口,我亲你一下,就差嘴对嘴的喂了。

    口渴的唐念连喊了好几遍,唐银和比比东才注意到他,将唐念的水瓶放在椅子前的小餐桌上,然后又不管他了。

    好在唐念的奶奶,唐银的妈妈知道这对年轻的父母不着调,不放心地跟过来帮着照料唐念,这才让唐念度过了最危险的幼年期。

    一年一年过去,两人间少有争吵,在比比东生气时,唐银几句甜言蜜语加上一杯万能的奶茶就能哄好。

    而唐银生气的时候,比比东总是穿着唐银最爱的制服奖励他……

    在陪伴之中,两人从青年时期开始的爱情长跑,走过风华正茂的二十岁,走过成熟的三十岁,走过危机的中年,走进临近重点的老年。

    唐银八十一了,比比东也八十四了,两人虽然身体不错,但终究经受不住岁月的摧残,曾经的俊男靓女也成了老头儿老太太。

    两人的父母早已离世,他们是世界上彼此最亲近的人。

    一间院子里,躺在摇椅上慵懒地晒着太阳的唐银被苍老的女声吵醒,那是他一辈子也没有听腻的声音。

    “老头子,你睡了吗?”

    唐银没有起身,只是嗓子沙哑地回道:“东儿,没呢。”

    比比东也是一副老妪的模样,她搬着一张小凳子,坐在唐银的身边。

    “你呀,都八十岁的人了,还东儿东儿的叫着。”

    唐银语气里依旧不着调:“我说过要叫一辈子的。”

    “我给你唱歌吧,就是老了,有点难听。”比比东突然说道。

    “不会,东儿唱的,一定很好听。”

    世间最毒的仇恨

    是有缘却无分

    可惜你从未心疼

    我的笨

    荒草丛生的青春

    倒也过的安稳

    代替你陪着我的

    是年轮

    ……

    唱着唱着,比比东就感觉自己的眼前湿润了。

    她轻声地问了一句:“小银,好听吗?”

    从来没有不理她的唐银,这一次并没有回答她。

    看着安静躺在摇椅上的唐银,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比比东眼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流淌出来。

    她拨通了自己孩子唐念的电话,内容很简单:“回来一趟,你爹走了。”

    比比东抬起唐银那还有温度的苍老手掌,贴在自己早已老去的脸上,继续唱着,声音苍老,容颜不再:

    数着一圈圈年轮

    我认真

    将心事都封存

    密密麻麻是我的自尊

    修改一次次离分

    我承认

    曾幻想过永恒

    可惜从没人陪我演这剧本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对这首歌有这样的感情,但它似乎不是我们未来的写照。

    比比东将唐银的手放下,最后一次躺在唐银的怀里,缓缓闭上了双眼。

    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