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风妖虎

    走了几里，前面突然开阔起来，这里出现了一片大平地，参天大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灌木丛。灌木林地有好几里宽广，林地中央却是一棵参天巨树，树冠遮荫面积达一百多亩。他向那颗巨树走去。来到树下，他听到“吱吱吱“的叫声，原来树上有很多猴子，多达一百多只。树冠最下面几根树枝，一米粗细，向枝尾平向延伸几十米，猴子们全都坐在最下面的几根树枝上，只有猴王坐在更高处的树枝上，以显示它的不同身份。鹤凌云一来到树下，猴子们便向他挤眉弄眼，不知道是对他表示欢迎，还是对他进行嘲讽？还有几只猴子不停地”吱吱“”吱吱“，那是在说着猴语。鹤凌云跟母亲学过猴语，听得懂猴语。这几只猴子是在说：“这个人类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肯定是来盗宝的”，“好多年没有人类来盗宝了”，“人类都是很贪婪的”，“他这是又来送死”。鹤凌云听了真是哭笑不得：“操，我才不是来盗宝物的，你们猴子真是猴眼看人低”。过了一会，鹤凌云心里想道：猴子是很有趣的动物，我何不逗弄他们玩玩，于是找块石头坐下，双手同时有节奏地拍打着石头：“啪，啪，啪，啪”。起初，猴子们莫名其妙，后来有猴子也模仿着鹤凌云的节奏拍打着树干，紧接着，猴子们全都合着拍子拍打着树干，“啪，啪，啪，啪…………”。拍着拍着，树干被拍得产生了谐振，随着谐振叠加，树干振动得越来越厉害，到了后来，每拍一次树干，都发出“蓬”的巨大声音，树叶被震得纷纷飘落。猴子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纷纷停下拍打树干的动作，有的被吓得抱住自己的头。它们望向鹤凌云，只见他仍在津津有味地拍打石头。树干的谐振慢慢平息，于是猴子们又合着鹤凌云节拍拍打着树干，树干被拍打得又慢慢产生谐振，谐振越来越厉害，又出现了“蓬，蓬，蓬”的巨大响声，树叶纷纷飘落。猴子们又吓得停了下来，过了一段时间又开始拍打起来。反反复复经历了几次，猴子们越来越适应这种树干谐振，并越来越觉得愉快，任凭“蓬蓬蓬蓬”的巨大声响，树叶纷纷飘落，猴子们不再停下，它们已完全沉浸在这无比愉快之中。可鹤凌云却偏偏在此时，停止了拍打石头。猴子们完全是模仿人类，鹤凌云停止拍打，猴子们也跟着停了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鹤凌云都停止不动，猴子们眼睛都看着鹤凌云，嘴里“吱吱，吱吱”，意思是“快拍快拍”，鹤凌云却装作没听见，嘴里却露出坏笑。一只猴子突然“吱吱吱吱吱吱”地叫了几声，其他猴子全都裂着嘴“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地哄堂大笑起来，它们笑得是如此开心，好像它们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开心的时刻。鹤凌云当然知道那只猴子说的是“人类是傻B”，它竟敢说人类是傻B，到底谁是傻B？他心里升起了一丝怒火。可转念一想，君子不跟小人一般见识，人类不跟猴子一般见识，想到这里，他嘴角又露出了一丝坏笑。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竹浆果，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吧嗒吧嗒”，他吃的声音非常响。此时，猴子们的眼睛全都一齐盯着鹤凌云，接着，又一齐把手伸向他，意思是说：给我一个吧。鹤凌云瞟了一眼猴子们，又低着头吃着，而且吃的声音更响：“吧嗒，吧嗒”。猴子们都露出愤怒的神色，鹤凌云毫不理睬。突然，鹤凌云感觉一道热水线从头上淋下，并伴着一股浓烈的骚味，他抬头一看，哎呀，一只猴子正从高处对着他的头撒尿。其他猴子们都手舞足蹈，咧嘴吱吱大笑，它们都高兴极了。鹤凌云怒不可遏，突然他身形一动，闪电般向树上窜去。由于他动作太突然，猴子们都吓得四散奔逃，但他只死死盯住那只撒尿的家伙，那是一只年轻的公猴。猴子们在树上是非常灵活的，可是鹤凌云比猴子们更灵活。那只公猴左跳右窜就是摆脱不了鹤凌云的追击。鹤凌云很快追上了那只公猴，用木棒轻轻在它头上敲了三下，然后返身从树上一溜烟下到了树底下。那个撒尿的家伙吓得浑身发抖，好厉害的人类，还是个少年呢。原先它以为落在这个人类手里不死也要脱一层皮，没想到竟没有太为难它。当然，今后它是再也不敢在这个人类少年面前造次了。下到树底下后，鹤凌云又掏出一个竹浆果，可是猴子们竟没有一个向他讨要，它们都被吓傻了。鹤凌云将竹浆果扔向树上，扔给了一个小猴子，小猴子接住，眼里露出感激的目光，然后跑到树高处享用去了。鹤凌云虽然吓唬了猴子们一番，猴子们今后再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了，但猴子们却心里认为，这个人类不坏，值得交往。“下来吧，猴们”，鹤凌云招呼猴子们都下到地面上来，可是猴子们都已经很怕他，谁也不敢下来，过了好一会，才有一只小猴子下来了，是那只吃了竹浆果的小猴子。他在鹤凌云身旁穿来穿去，表示亲近。接着，另外几只小猴子也下来了，也在鹤凌云身边走动，紧接着，一些大猴子也下到了地面上。下来的猴子越来越多。

    突然，地面上狂风大作，天空黑云翻滚，整个雾雷山中一下子变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刚才还风和日暖，晴空万里，转眼间便如同人间末日。猴子们全都吓得逃上树去，而且尽往高处逃去。这突然的变故，鹤凌云感到措手不及，与猴子们的愉快玩耍，使他丢掉了一切警惕，他忘记了母亲的警告，现在想要迅速逃离已经来不及了。他下意识地蹿上树去，往最高处蹿去，一直到树梢顶尖，这里已经是离地五百米的高空了。突然，树底下远远传来一只小猴子的惨叫声，原来这只小猴子听到危险后，吓得退发软，竟不会上树了，只会在那里哭叫，巨树的半腰中，一只母猴也在那里大叫着，这是那只小猴子的母亲，它也傻了，只会在树上干着急地乱叫。可怜的母猴，可怜的小猴，它们只能用叫声互相呼应。巨树高处的成年猴子们，它们此时都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了小猴子呢。此时一个身影动了，他就是鹤凌云，见死不救，绝不是他的为人风格，此时他以自由落体般的速度，从高空中沿着巨树直蹿而下，一直下到树底，然后抱起小猴子又向树上蹿去，直到那只母猴跟前，并将小猴交给母猴。母猴感动的“吱吱”直叫，意思是：“你是好人，你是好人，谢谢你，谢谢你”。整个过程，鹤凌云用了不到半分钟，他又重新爬到树梢最高处。高空中风更大，雾更浓，巨树被风吹得剧烈摇晃，树梢被风吹得摆幅达几十米，人在树梢上的感觉是整个天地都在剧烈摇晃。突然，高空中出现了一股巨大的威压，鹤凌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手脚都不能动弹。浓雾里，一只巨虎突然出现，他飘浮在空中，驾驭着黑雾缓缓向巨树飞来，然后停浮在巨树前面，不用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镇山妖虎——黑风妖虎了。黑风妖虎两眼盯着鹤凌云，它距离鹤凌云就只有十几米的距离，那种危险就在眼前的感觉真不好受。鹤凌云原以为，越是处于树高处，离危险越远，但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他似乎不知道像黑风妖虎这种强大存在是可以御空而行的。

    “小子你好大的胆，竟敢擅闯雾雷山”！黑风妖虎说话的声音简直是打雷。

    “虎仙大人，在下来这里是来看看玩玩的，这也不行吗”？鹤凌云称妖虎为虎仙，显然是在恭维它，他虽然平时性格倔傲，但此时也不得不收敛。

    “来看看来玩玩，为何打伤护山金雕”？又是一声打雷声。

    “它先攻击我，我是自卫，不过，对于打伤金雕，我道歉”。

    “你到雾雷山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来盗宝”？

    “我想盗宝早就去盗了，不会一直跟猴子们呆在一起，不信，你问问它们”。鹤凌云用手指了指猴子们。

    “小小年纪，伶牙俐齿，不是好人，一定有不轨之心”。

    听到这话，鹤凌云反而松了一口气，雾雷山并不是不问青红白皂的可怕存在，否则，黑风妖虎早就将自己像捏蚂蚁一样捏死了，不会问自己那么多话。想到这里，鹤凌云对黑风妖虎说道：“虎仙大人，在下也许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是坏人，你可以问一问猴子们”。

    黑风妖虎果然转身问猴子们：“你们告诉我，这个人类是好人还是坏人”？

    猴子们沉默，它们的身体在发抖。猴王也沉默，别看他平时在猴子们面前挺威风，此时却上下牙齿在打架。

    “没有谁说你是好人，多少年了，凡是进入雾雷山的人类，都是觊觎这里的宝物，我们也都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去”。鹤凌云心里一沉，难道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他后悔自己今天太轻率，自己死了不打紧，娘怎么办，她还能活下去吗？

    “小子，你临死之前，本妖允许你交代后事，你有什么要说的，说吧”。

    横竖是个死，鹤凌云反而镇静下来：“我死后，一定要到阴间去”。

    “真是废话，死了当然是到阴间去”。

    “我到阴间是要告你”。

    “告我什么”？

    “告你是非不分，善恶不辩”。

    “我刚刚问了这些猴子，它们都没有说你是好人”。

    “可它们也没说我是坏人呀”！

    “好，我可以再问一次”，黑风妖虎转向猴子们：“你们说，这个人类是好人还是坏人”？

    猴子们还是沉默。“还是没有猴子说你是好人，你这下总没话说了吧，我可是仁至义尽了”，黑风妖虎眼睛看着鹤凌云。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终于有猴子开口了，它说的意思是：他是好人，是大好人”。鹤凌云循着声音看去，是一只母猴，是他救过的小猴子的母亲。紧接着，几只成年猴子也跟着说：“是好人，是好人”。“是好人，是好人”，所有的猴子都跟着说起来。看着这些猴子，鹤凌云露出感激的神色。

    “人类少年，既然猴子们都说你是好人，你可以走了，我不为难你，但今天之事，不许对任何外人讲，明白了吗”？“明白，谢过妖仙”，鹤凌云对着黑风妖虎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准备离开雾雷山。

    “慢”，妖虎喝道。怎么又变卦了？鹤凌云心里一凉。妖虎并没有说下去，而是歪着头，像是在仔细倾听谁说话，可是又没听到任何说话的声音。过了好一会，他才又歪过头来，对着鹤凌云问道：“少年，你姓甚名谁？要说实话”。“鹤凌云”。“鹤凌云，好。我现在宣布，从今以后，你任何时候都可以进入雾雷山。你处于雾雷山任何地方，只要大叫三声‘黑风’，我就可以立即出现在你面前”。

    “谢谢妖仙”！鹤凌云再次对着妖虎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飞也似的离开了雾雷山。

    好险，像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鹤凌云全身汗水湿透。到了山口，走下阶梯，他又是一个腾空飞跃，飞过护山河面，来到了雾雷山外。此时已是将近黄昏，看看远近无人，他启动追风云步，风驰电掣般的急驰在小路上。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砍彩竹的地方，他将栗铁木棒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然后捡起竹筒，背起彩竹，快速向家里赶去。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他才到达家里。放下彩竹，直冲厅屋，此时桌上已摆好饭菜，母亲也坐在桌旁正等着鹤凌云。

    “娘，我回来了”。“赶快吃饭吧”。鹤凌云赶紧放下竹筒与柴刀，然后走到桌旁，端起了饭碗。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母亲问道。“是……”.鹤凌云不敢回答进入雾雷山的事，因为母亲多次叮嘱过不许进入雾雷山。

    “是什么，怎么说话吞吞吐吐”。鹤凌云知道这事终究瞒不过母亲，于是鼓起勇气说道：“孩儿今天进了雾雷山”。

    “进了雾雷山”？母亲怒了：“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但转念一想，儿子不是好好的活着回来了吗，于是怒气又立即消了，“你在雾雷山里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快告诉娘”。

    于是鹤凌云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全部告诉了母亲。母亲一把抱住了儿子，激动地说道：“云儿，你为我们娘儿俩找到了一条生路哇，根据你讲的，那黑风妖虎背后还有更强大的存在，他们愿意保护我们母子。我们修心养德，有好的报应啊。只要我们躲进雾雷山，任何人都奈何不了我们”。激动过后，松开儿子：“云儿，快吃饭，快吃饭”。

    吃完饭，洗完澡，鹤凌云爬上了床，放下蚊帐，开始打坐练功，此时已是亥时。突然，他透过蚊帐，看到窗外有黑影闪动。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