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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杂志

    “来一杯?”

    蒋述倒了杯威士忌,递给叉手坐在沙发上低头望地的李致。

    酒不算好喝,但酒精带给精神上的感觉确实甚是美妙,尤其这种时候想要从落魄的李致嘴里套些话,不失为一个合适的选择。

    并不是他不信任此时还未成年的蒋述,虽然已十年之久,自己也不至于忘记当年的一些事,虽说曾经的想法不够成熟,倒也不会太过算计。

    只是一个孩子的视角终究不够周全,很多东西也是后来才明白一些,这件事也有自己的利益在其中,不能儿戏。

    李致抬头,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眼前的蒋述,惨白的嘴唇不由抖了抖,喉咙滚动一下,还是接过了那杯酒。

    他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才出虎口的他并不会天真地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把他捞出来会是出于什么善心,衣冠善面的家伙他也见得多了,但他依然只能选择喝下这杯酒。

    活下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杯酒下肚,李致倒是觉得暖和不少,一身冷汗冒出,刺痛的胃似乎也不那么难受了。

    “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不知陈总苦费心思救我出来,想要的是什么?”

    “叫我陈渊就好。”

    “陈哥。”李致埋头沉声道,蒋述听后也没有再多说。

    不知道为何,在与眼前这个男人对视后,李致也没有了什么侥幸敷衍的心理。总觉得对方是个和蓝云起一般猴精的家伙,他也不是刚出社会时的那个毛孩儿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我想知道,你在巴格木干了什么。”

    “只有这个?”

    “只有这个。”

    见李致苦笑一下没有说话,蒋述也是好心地再续上一杯,递了过去。酒壮怂人胆,蒋述并不担心李致糊弄自己,套出真话只是时间问题。

    “没事没事,不急。你慢慢想,我们慢慢喝。”说着,蒋述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我不是蓝云起,你也不用压力这么大,各取所需才是我们的目的,不是么。”

    眼前的面容看上去不算年轻,李致不太看得透,只觉得对方说话时给自己的感觉很轻松,应该不是个难说话的人。

    又是一杯酌酒下肚,李致的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粗着嗓子低声哝道:“说实话,陈哥我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是个痛快人。巴格木里的那些个,嘴上一套套的,其实都是虚的,那眼里就只有钱。”

    “和你说话就能感觉到不同,这义气啊,全在心里头!”说着,李致又拿起一旁的威士忌,吹瓶喝起来,倒是把蒋述看得一愣一愣的,只以为对方在借酒壮胆。

    他并不知道这个孩子之前和李致发生过什么纠葛,只是昨晚在厕所时,小孩把之前的一些事简单交代过一遍,蒋述也大致有了些了解。

    虽然小孩尽量地想要说明李致在此计划中有多么多么重要,蒋述却明白这其中更多的还是同情心泛滥,不过自己也不会多说什么。年龄阅历这种东西,无法一撮而就,一点便明,即便踩坑,也当是给小孩必要的教训,无需太过干涉。

    自己和其唯一的关系,也只是有过些相似的过往,出了这个赫界,自己还能不能顶号都说不准,小孩的想法可多着呢。

    其实第一次上号时,蒋述并无太多想作,即便是见到了于心,也当是做了个浅短的梦,只觉得就这么看着熟悉的面孔虚度一段时光,倒也不错。唯一不爽的地方,就是梦里还有陆北川这个家伙,又是那副说教的面孔,又是那副看谁都清高的态度。

    但第二次上号时,那种感觉就像是婴儿获新生,与之前疲软不堪的感觉不同,除了没有泾河外,这副躯壳更是如量身定做一般,让自己的一切行动如鱼得水,这才让蒋述产生了一些更加疯狂的想法。

    再见到陆北川时,脖颈边依旧能感受到那股隐隐的幻痛,视线恍惚间,剑锋起落。

    蒋述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豁达,在那一刻觉得自己什么都已经放下,但当触到这扇门时,不论是异想天开还是更多的嵌环在其中,这种机会自己都不可能放过。

    老实说,昨晚就算这个孩子提出直接让其帮忙找到泾河,恐怕蒋述也不会有二话,机会任何时候都不会少,但依旧少有人能够握住。蒋述不会在这种地方耍些小聪明,那样大多数时候只会让自己显得很蠢,这又让蒋述想起自己的十六岁。

    那时见到陆北川,蒋述只想在这看着年纪和老师相仿的大哥哥面前展示一番,以证明自己并不是通过什么旁门左道而拿到泾河,而是自己真正配得上这种能力。

    当时的陆北川也只是和东方起出了个很简单的任务给蒋述,只是结果并不理想,所幸最后还是拿到了泾河。

    在那之后,蒋述开始学着东方起的样子示人,严肃,冷漠,好像如此这般便能追上东方起的脚步。

    再后来进了二十六组,里面个个都是有头有眼的人物,在这里待了大概一个月,蒋述才意识到或许东方起比自己想的还要厉害,只是两人的距离太近,清晰的认知。

    思绪转到眼前,在这个孩子的描述中,李致一直有着一个计划已久的方案,就是为了在这盛宴中咬上巴格木一口。

    但蒋述听了只觉得蒙圈,一是在自己的认知中,未来的十年都没听说过这个巴格木的大名,二则是在自己未见过李致前,怎么听小孩的描述,总觉得对方并没有那么的靠谱。

    当然,这也是自己的主观判断,看着眼前突然激动的李致,蒋述反而觉得对话的节奏有些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只得暂且观望一阵。

    “那么,峰哥说的阴阳单是真的吗?”蒋述也抬起酒杯,李致不太看得清那张脸上是何表情。

    “他们当然会这么说,只是一个弃子最后可笑的疯狂罢了,我们怎么能咬得动他们呢……若是我没有猜错,蓝云起一定不下数次拉拢过陈哥吧。”

    李致这样说,弱势方的形象一下就立起来了,蒋述对于这种印象分的拉偏架并不会感到多么稀奇和厌恶,只希望李致口中的真话能多一些。

    见蒋述没有否认,李致继续说道:“老套路,先可劲地画饼,然后再做局拉人下水,你也知道的,这些人从来就不会和你说些什么人情味,生意就是生意,没有价值了踢掉就好。”

    “你是帮他们做账的?”

    蒋述记得小孩提过一嘴,只是当时想着对方的工作应该不会到这么核心的地方,否则自己也不可能这样轻易地把他捞出来。

    看来事情并不如自己想的一般简单。

    “怎么说呢。”李致面露难色道,“是,也不是。因为现在账本什么的,确实不在我这里,单凭我一口之词,并不能对蓝云起造成什么威胁,可能要让陈哥你失望了。”

    “威胁,我为什么要威胁他?”蒋述听到这里愣了一下,总觉得两人之前似乎都在和空气对话。

    虽说当时小孩草草瞥过几眼,可要他去想起其中什么细节出来,蒋述并不指望,他对账本什么的也根本不关心,只想着李致能自己把那个策划已久的赌局方案交代一下。

    可蒋述总觉得越聊越不对劲,似乎对方完全没有向自己透露计划的意思。

    按小孩的描述,对方当时只是见到蒋述稍微的一些武力展示,便向其抛起橄榄枝,可此时李致这副态度,难道自己表达想要合作的态度还不够清晰明了么。

    李致尽量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不想让对方感到尴尬,试探着说道:“陈哥不是想......额,让蓝云起拿钱么。”

    “是拿钱没错,我这不是让你说说你的想法么。”蒋述满脸疑惑道,不知李致在这里和自己绕些什么。

    “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账本和照片都在蓝云起手上,陈哥你说你想怎么办,我照做就是了。”李致听着蒋述这样说,倒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让蒋述还以为自己是执行了拷打还是强压。

    空气大约凝固两秒后,蒋述起身对李致说道:“你在这里别走,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站在手池前,蒋述看着镜中自己那张陌生的面孔,下意识地想要掏出手机录音,想了想还是没有按下去,垂头沉默片刻。

    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李致不信任自己?

    李致是那种精明而多谋地家伙,不会审不清现在的情况,也不会徒加一些枷锁在自己身上,如此双赢的局面,他应该不会藏话才对。

    蒋述思来想去,也没能得出一个结果,决定去外边呼吸口新鲜的空气,经过前台时童心大开,随意抽出放在架子上的广告纸,想要给自己折张纸飞机玩玩。

    叠机翼时,蒋述瞥见下方印着的大字样,没有什么想作,直到飞机落进街旁那座垃圾桶后,蒋述才后知后觉地反身回到架子前,抽出不知在上面放了多久都不会有人看的广告宣传以及——

    一张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