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赵石头
田府厅堂间，有歌声、美女儿、美酒、珍馐。
只是赵旭对于这些都感兴趣。
马上就要去四川道了，要去送死了，莫说吃喝了，他连带着看美女儿的心情都没有半点。
终于，一曲罢，坐在主位上的田弘遇啪啪鼓掌：“几日未见，沅儿是唱的越发好听了，怎么听都不腻。”
陈圆圆躬身万福：“爹爹过讲了，沅儿不敢当。”
这一声爹爹更是令得田弘遇心花怒放，骨头酥软。
这江南女子，不必刻意娇嗔，只是正常言语便足以迷倒无数人啊。
“好好好，好闺女，去吧！”
他开心的挥手，待得陈圆圆等人退散，才随意捡起一颗剥好的荔枝，大口吃下，漫不经心道：“说。”
赵旭忙是起身见礼：“侄儿赵旭，见过伯父。”
伯父？侄儿？
田弘遇不禁哼笑出来。
你一个文官，尤其是御史的儿子，这般称呼一个武勋真的好吗？
“有屁放！”田弘遇有些不耐烦似的。
“此番侄儿前来，也是因为十分敬仰田伯父！”
“众所周知，田伯父贵盖当朝，无数人想见一面都难。”
“今日，侄儿能有幸见到伯父，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赵旭又深深鞠躬，忍不住咳嗽两声，强压住干呕的本能。
田弘遇嘴角挑起一抹冷色：“什么事啊？直说吧。”
他有些不耐烦。
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小辈，他甚至都懒得搭理。
但因为这小子他爹是御史，而且在诸多御史中极其有名，他才勉强一见。
赵旭则是看了看，略微犹豫。
他本是不爽的，你田弘遇是伪国丈就牛了？
大明朝还有两年多都完蛋了，到时候你们这些勋贵都要完蛋！
可形势逼人啊，他也就只得忍着，仔细斟酌后，平静开口：“伯父，您似乎与周国丈不大对付吧？”
真国丈，周奎！
这也是他想了许久才找到的突破口。
一个是真国丈，一个是伪国丈。
人家周奎是闺女是当今皇后周氏，母仪天下，你田弘遇的闺女只是一个贵妃田氏，便是得宠，在大局上、名义上，也是远远比不过人家周奎的！
“你小子几个意思？”
田弘遇冷笑：“想挑起我跟周国丈的矛盾？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赵旭躬身：“根据侄儿所知，那周国丈的名声也不大好吧？可满朝大员怎地参他就比较少，反而弹劾您更多呢？”
田弘遇勃然大怒：“黄口小儿，满嘴胡言，滚出去！”
“好的！”
赵旭也不多说，再度见礼，随口道：“原本侄儿还想着让我家爹也参那周国丈一本呢，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说着，便转身而去。
厅堂，寂静刹那。
“等一下！”
田弘遇深深锁眉：“你确定？”
赵旭站定：“嗨，这还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
田弘遇暗抽了一口凉气。
若只是一份弹劾奏疏，他是不在乎的，反正又不能将那周奎老货怎地，毕竟人家是真国丈，任你随便弹劾，陛下那边也只会兜着。
但，这个人若是巡按御史赵巽，那就大不一样了。
赵巽，本是小小御史，为官十余年，至今为止也还只是一个巡按御史。
七品官，不大，甚至在京城这边来看，不过是芝麻大的小官。
但，这个人有个外号，人称赵石头，便是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原则至上，相当的刚正。
为官十余年，如果说大多朝廷命官的穷都是装的，那这赵巽想都不用想，这老货是真的穷！
那可是巡按御史啊，也有监察御史一称，官职不大，可一旦到了地方，各地衙门都怕得要死，职权冠盖一地。
就是如此，四十多岁了，为官十多年，穷的只有一个价值几十两银子的破院子，连个像样的宅子都没有，你敢信？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儒林，在当朝诸多文官之中，这赵巽虽官职不高，言语却是相当有分量的！
有人言称，赵石头一字千金！
一份弹劾他人的奏疏，价值千两！
价钱有了，但，没有市！
你想出高价，找这赵石头帮忙弹劾某人，抱歉，没门路！
这是那赵石头赵巽本身。
除此外便是……这老货刚刚弹劾了他田弘遇！
问题来啦！
那周奎是外戚，我田弘遇是外戚，凭什么你之弹劾我，不弹劾他啊？
这不公平！
“你要钱？”
田弘遇淡笑着：“说个数，一千两，三千两都可以。”
赵旭顿了顿，猛然发现自家臭石头一样的老爹，竟然有这么多捞钱的路子。
一份弹劾奏疏几千两，这……还搞什么劳什子啊，干脆让自家老爹出卖自己的名声好了。
“我不要钱！”
赵旭忍着失去千余两银子的心痛劲儿：“我想要您帮忙说两句好话，让我爹去别的地方，不能去四川道。”
钱固然好用，可你也得有命花才是啊！
所以，挣钱的最大前提是……先活下去。
“你爹？”
田弘遇皱眉，面目扭曲，有些古怪。
这事……有点意思哦。
他认真琢磨片刻道：“我未必有能力干扰朝廷的决策，考虑几天再给你答复吧。”
赵旭躬身：“如此，便多谢伯父了。”
不多时，赵旭离开，田弘遇在厅堂间思考许久，突然大笑开来。
“有意思，有意思啊！”
“想那赵石头，何等的强硬，却是生出这般软骨头的儿子！”
“哈哈，杀人诛心，我要杀人诛赵石头的心！”
他开怀极了。
如何能不开心呢？
眼看着自己讨厌的人，尤其是最为爱惜羽毛的御史，有这样的儿子，一旦传遍京城，你臭石头怕不是要气死吧？
“但我却必须要帮他！”
他突的认真起来。
这里面干系甚大。
就他自己而言，那御史赵巽无论去哪里，哪怕是去四川道死了，他也只会看热闹，甚至还想放炮。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现在的地位，不大妙。
因为他那在宫中的女儿，而今的田贵妃，身体状况，似乎不大好。
一旦自家女儿出点什么事，他这个伪国丈地位也就堪忧了，这也是他前去江南那边把陈圆圆拉来的缘由所在。
继续送入宫里，帮着自家女儿争宠啊！
然后问题就出现了，经过一番试探之后，他发现陛下那边对于陈圆圆这伶人似乎无半点兴趣。
人，寻来了，送不进去！
那等到自家女儿出问题后，他这国丈，哪怕是伪国丈的地位也保不住啊！
怎么办？
先把那赵石头留下来！
这老货声名太正了，留在京城朝堂，势必会惹得一番热闹出来，继而惹得陛下那边不悦。
如此，趁着陛下心烦之际，再想一些法子逢迎，他这边的地位也就保住了啊！
“我写一份书信，送去礼部左侍郎魏藻德的府上，让他务必留住那赵石头！”
只是赵旭对于这些都感兴趣。
马上就要去四川道了，要去送死了，莫说吃喝了，他连带着看美女儿的心情都没有半点。
终于，一曲罢，坐在主位上的田弘遇啪啪鼓掌：“几日未见，沅儿是唱的越发好听了，怎么听都不腻。”
陈圆圆躬身万福：“爹爹过讲了，沅儿不敢当。”
这一声爹爹更是令得田弘遇心花怒放，骨头酥软。
这江南女子，不必刻意娇嗔，只是正常言语便足以迷倒无数人啊。
“好好好，好闺女，去吧！”
他开心的挥手，待得陈圆圆等人退散，才随意捡起一颗剥好的荔枝，大口吃下，漫不经心道：“说。”
赵旭忙是起身见礼：“侄儿赵旭，见过伯父。”
伯父？侄儿？
田弘遇不禁哼笑出来。
你一个文官，尤其是御史的儿子，这般称呼一个武勋真的好吗？
“有屁放！”田弘遇有些不耐烦似的。
“此番侄儿前来，也是因为十分敬仰田伯父！”
“众所周知，田伯父贵盖当朝，无数人想见一面都难。”
“今日，侄儿能有幸见到伯父，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赵旭又深深鞠躬，忍不住咳嗽两声，强压住干呕的本能。
田弘遇嘴角挑起一抹冷色：“什么事啊？直说吧。”
他有些不耐烦。
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小辈，他甚至都懒得搭理。
但因为这小子他爹是御史，而且在诸多御史中极其有名，他才勉强一见。
赵旭则是看了看，略微犹豫。
他本是不爽的，你田弘遇是伪国丈就牛了？
大明朝还有两年多都完蛋了，到时候你们这些勋贵都要完蛋！
可形势逼人啊，他也就只得忍着，仔细斟酌后，平静开口：“伯父，您似乎与周国丈不大对付吧？”
真国丈，周奎！
这也是他想了许久才找到的突破口。
一个是真国丈，一个是伪国丈。
人家周奎是闺女是当今皇后周氏，母仪天下，你田弘遇的闺女只是一个贵妃田氏，便是得宠，在大局上、名义上，也是远远比不过人家周奎的！
“你小子几个意思？”
田弘遇冷笑：“想挑起我跟周国丈的矛盾？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赵旭躬身：“根据侄儿所知，那周国丈的名声也不大好吧？可满朝大员怎地参他就比较少，反而弹劾您更多呢？”
田弘遇勃然大怒：“黄口小儿，满嘴胡言，滚出去！”
“好的！”
赵旭也不多说，再度见礼，随口道：“原本侄儿还想着让我家爹也参那周国丈一本呢，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说着，便转身而去。
厅堂，寂静刹那。
“等一下！”
田弘遇深深锁眉：“你确定？”
赵旭站定：“嗨，这还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
田弘遇暗抽了一口凉气。
若只是一份弹劾奏疏，他是不在乎的，反正又不能将那周奎老货怎地，毕竟人家是真国丈，任你随便弹劾，陛下那边也只会兜着。
但，这个人若是巡按御史赵巽，那就大不一样了。
赵巽，本是小小御史，为官十余年，至今为止也还只是一个巡按御史。
七品官，不大，甚至在京城这边来看，不过是芝麻大的小官。
但，这个人有个外号，人称赵石头，便是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原则至上，相当的刚正。
为官十余年，如果说大多朝廷命官的穷都是装的，那这赵巽想都不用想，这老货是真的穷！
那可是巡按御史啊，也有监察御史一称，官职不大，可一旦到了地方，各地衙门都怕得要死，职权冠盖一地。
就是如此，四十多岁了，为官十多年，穷的只有一个价值几十两银子的破院子，连个像样的宅子都没有，你敢信？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儒林，在当朝诸多文官之中，这赵巽虽官职不高，言语却是相当有分量的！
有人言称，赵石头一字千金！
一份弹劾他人的奏疏，价值千两！
价钱有了，但，没有市！
你想出高价，找这赵石头帮忙弹劾某人，抱歉，没门路！
这是那赵石头赵巽本身。
除此外便是……这老货刚刚弹劾了他田弘遇！
问题来啦！
那周奎是外戚，我田弘遇是外戚，凭什么你之弹劾我，不弹劾他啊？
这不公平！
“你要钱？”
田弘遇淡笑着：“说个数，一千两，三千两都可以。”
赵旭顿了顿，猛然发现自家臭石头一样的老爹，竟然有这么多捞钱的路子。
一份弹劾奏疏几千两，这……还搞什么劳什子啊，干脆让自家老爹出卖自己的名声好了。
“我不要钱！”
赵旭忍着失去千余两银子的心痛劲儿：“我想要您帮忙说两句好话，让我爹去别的地方，不能去四川道。”
钱固然好用，可你也得有命花才是啊！
所以，挣钱的最大前提是……先活下去。
“你爹？”
田弘遇皱眉，面目扭曲，有些古怪。
这事……有点意思哦。
他认真琢磨片刻道：“我未必有能力干扰朝廷的决策，考虑几天再给你答复吧。”
赵旭躬身：“如此，便多谢伯父了。”
不多时，赵旭离开，田弘遇在厅堂间思考许久，突然大笑开来。
“有意思，有意思啊！”
“想那赵石头，何等的强硬，却是生出这般软骨头的儿子！”
“哈哈，杀人诛心，我要杀人诛赵石头的心！”
他开怀极了。
如何能不开心呢？
眼看着自己讨厌的人，尤其是最为爱惜羽毛的御史，有这样的儿子，一旦传遍京城，你臭石头怕不是要气死吧？
“但我却必须要帮他！”
他突的认真起来。
这里面干系甚大。
就他自己而言，那御史赵巽无论去哪里，哪怕是去四川道死了，他也只会看热闹，甚至还想放炮。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现在的地位，不大妙。
因为他那在宫中的女儿，而今的田贵妃，身体状况，似乎不大好。
一旦自家女儿出点什么事，他这个伪国丈地位也就堪忧了，这也是他前去江南那边把陈圆圆拉来的缘由所在。
继续送入宫里，帮着自家女儿争宠啊！
然后问题就出现了，经过一番试探之后，他发现陛下那边对于陈圆圆这伶人似乎无半点兴趣。
人，寻来了，送不进去！
那等到自家女儿出问题后，他这国丈，哪怕是伪国丈的地位也保不住啊！
怎么办？
先把那赵石头留下来！
这老货声名太正了，留在京城朝堂，势必会惹得一番热闹出来，继而惹得陛下那边不悦。
如此，趁着陛下心烦之际，再想一些法子逢迎，他这边的地位也就保住了啊！
“我写一份书信，送去礼部左侍郎魏藻德的府上，让他务必留住那赵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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