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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忆(1)

    宋朝,景祐三年。

    成都府泉灵县落带镇。

    “叮叮铛铛”一阵刀剑碰撞声从镇角的一个小酒铺中响起,门口幌子上写着刘家老店。

    一人身高六尺开外,头上戴着古铜色抽口六棱硬壮巾,鬓插英雄球,身穿箭袖,腰扎大带,英雄氅斜背在肩上,周身穿青,遍体挂皂,面如冠玉,菱形脸,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似悬胆,牙排碎玉,元宝的耳朵,脸上虽还有些稚气,眉梢眼角却带着千层的杀气,身前身后有着百步的威风,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冷森森的青色挂穗长剑,剑法惊奇。

    正与另一人刀剑生死相搏,那人身高六尺,豹头环眼,暴长钢苒,鼻向朝天,血盆大口,满嘴尖牙,招风耳,最特别的是一对红眼珠,浑身黝黑,真是烟熏的太岁,火燎的金刚,加上这一对红眼珠,仿佛那恶鬼罗刹,手握一把鬼头大砍刀,刀沉力猛。

    插招换式,又是五六个回合,那黑大汉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呼呼喘着粗气,暗道一声:好厉害的小子。

    把刀交到左手,喝到:“喂,和字,爷爷我叫刘猛,江湖上也有个小小的匪号,叫做赤眼罗刹,你是何人,速速报通名姓,爷爷刀下不死无名的鬼。”

    那手拿单剑的男子剑交左手:“我叫游征奇,并无匪号。”

    “哈哈,原来是个无名小辈,不过爷爷看你剑法精妙,定受过名人的传授,高人的指点,怜惜你一身武艺,不如跟着我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而且看你年纪也就十岁左右,还是个雏吧,跟着爷爷,带你逛遍天下窑子,享受人间极乐。你看可好?”刘猛说道,眼睛却滴溜溜的乱转。

    游征奇自幼父母早逝,跟着乞丐爷爷在邕州府武缘县乞讨三年,又跟着雷州府徐闻县有名的剑客,江湖人称云里鲲鹏摸着天的徐晃后面学艺三年,多年的经历让他眼中颇为繁杂,自然明白他这是拖延之计,先前自己肚中饥饿,来到这个小酒铺,想点些酒菜吃食,却发现酒里浑浊,心知是放了蒙汗药,便佯装晕了过去,趁着两伙计过来拿着绳子想要绑他的时候,被他暴起给杀了。

    这刘猛听到惨叫声,冲出来挥刀就砍,刚刚两人大战,他早就累的鼻洼鬓角热汗直流,呼呼直喘粗气,刀法渐乱,看得出来已经接近力竭,此时正是杀他的大好时机,可是自己腹中饥饿又大战一场,也几乎力竭,趁此机会休息一番,真是映了师傅的那句话:好汉顶不住肚子饿,好汉就怕三泡稀。

    刘猛见钱来并不搭话,讥笑一声:“呵呵,原来是个哑巴,真是可惜了这幅好皮囊。不然就你小子这扮相,再练个三十年五十年,虽说比不上爷爷我,也能从壮士到义士再长到侠客的能耐,至于剑客、剑仙、剑魔,你就别想了,也就爷爷我脑子大能达到那等地步,不如你再给我磕几个响头,或许爷爷心一软收你为徒也说不定,哈哈。”

    游征奇本不想搭理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他这喋喋不休的自吹自擂,眉头微皱,涨红着脸,憋出一句:“放你娘的屁。”说完脸又红了两分。

    “哈哈,原来不是个哑巴,而是个骂人都会脸红的闷骚货。”刘猛见此哈哈大笑,突然猛的喝道:“动手。”

    后面呼啦圈窜出三名手拿棍棒菜刀的伙计,举着就往游征奇脑袋上砸去。游征奇刚才就听到身后的动静,虽然没有鸡思鸣犬守夜的功夫,还是防备着他们,当即使了一招缩哽藏头,剑换右手,一个黄龙大转身,剑尖往前一递,“噗”,一名伙计便被扎了个透心凉,心里一凉:这还活个什么劲,扑通一声,死尸栽倒。

    另两个伙计虽然吃惊,却动作不停继续向下砸来,那刘猛也提刀往前冲,游征奇脚尖点地蹦出一丈多,可是还是慢了一步,“呲啦”后背被刘猛用刀划出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鲜血直流,游征奇一阵吃痛,却也顾不得伤口,转身就跑,三人后面紧追,边跑着游征奇从怀里摸出两只柳叶飞镖,学艺三载,师傅传授三只柳叶飞镖,白天打香头,晚上打蜡烛,可谓是百发百中,之前杀那捆人的伙计用掉一只,还剩下两只,游征奇回手丢出飞镖,“咻咻”两声,后面传来“扑通”两声,死尸栽倒,正中两名伙计的哽嗓咽喉。刘猛“啊”的一声,停下脚步,不敢再追。

    游征奇却猛地停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咻”的一声,甩手砸向刘猛,刘猛吓得连忙拿刀护住面门,“当”的一声砸在刀面上,还没等到松口气。只听得脚步声传来,定睛一看,游征奇已经冲到近前,离他只剩两三步,一剑刺来,刘猛连忙挥刀拦剑,游征奇改刺横扫,借力转身,抬起右脚,一脚扫在刘猛肋下。这一下直接把刘猛踢飞出去,“当啷啷”单刀落地,游征奇上前,也不废话,一剑划过他的哽嗓,赤眼罗刹刘猛便魂归西天去了。

    游征奇跌坐在地上,看着地上的死尸,呼呼直喘气,擦了擦额头汗水,从怀里拿出金疮铁疝散胡乱往后背倒去。休息了半刻,站起身来,把剑归鞘挂在腰间,走回刘家老店,顺手拔出三只柳叶镖,在尸体上擦去血迹,放在怀里。看了看店里已经没有活人,到后厨找了点酒菜,填饱肚子,起身在桌子上留下一些碎银子,离开酒铺往镇里父母故居走去。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七月十五,但是月光依旧明亮,洒在大地上,照的一切明亮、温柔,微风吹过,入夏的炎热都已消散。

    游征奇走了半晌,路过一片池塘,水波微微泛起涟漪,波光粼粼,荷叶摇荡,荷花飘香,旁边有一口八角井,水井古朴没有任何装饰,上边挂着一个系着草绳的木桶,草绳破旧,木桶虽然也是破破烂烂,里面却无太多灰尘,浮去尘土,倒是还能使用。

    便想休息一会儿,便打了点水,井水有些浑浊,也没有在意,洗了洗脸,喝了一口,“噗”的吐了出来,井水苦涩,根本入不了口,真是怪哉,也就干脆不喝了,坐在井边休息一番。虫鸣蛙叫,抑扬顿挫,你方唱罢我登场,不觉嘈闹,反而借着微风,婉转悠扬,诉说思念,充斥在天地之间,让人们睡的更香。

    游征奇顿感眼皮沉重,不听使唤的往下耷拉,再加上背上的刀伤,昏昏沉沉,身躯左右摇晃,慢慢的向后倒去,“扑通”一声落入井中,四周空旷,声音混在蛙鸣中,无人发觉。

    井中,一轮明月瞬间被“嘭“的打碎,化作点点星光,大珠小珠落滴滴落下,荡开一圈圈涟漪,不一会儿又组成一整块洁白的玉盘。

    游征奇并没有被这井水惊醒过来,上层的井水温暖柔软,仿佛思春少女的一双柔荑,让人沉醉其中,不愿醒来。慢慢的向下沉去,井水也变得越来越寒冷,少女温柔不在,终于开始刀剑相向,一寸寸扎进少年的肌肤里,深入骨髓。游征奇猛的惊醒,张开眼,想要大口喘气,一口井水灌入口中,没有甜蜜感觉只有苦涩滋味。

    游征奇连忙手刨脚蹬,平时冷静的性格也有些慌乱,急忙想往上浮去,身体摆动两下,发现依旧在原地没有移动,立刻闭住口鼻,左右查看,发现自己在井底水中,头顶一片漆黑,见不到一丝亮光。

    突然间,看见一团团绿色光点在身体周边漂浮,约莫有百十之数,时而聚散,时而分开,时而停顿,时而追逐,像是在游戏一般。借着这微弱的绿光,游征奇看到井壁长满苔藓,上下摇曳,还有一些孔洞不知通向哪里,从腰间拔出利剑,插入其中双手用力借力往上,却仍纹丝不动。

    低头向下看去,发现一条白色带子缠着自己的右脚脚踝,游征奇弯腰向下摸去,用手拽住带子,带子入手温润,光滑如玉,似乎是一条玉带,上面雕有花纹,不过当下可没有时间细看,用力一拽可是依旧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