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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

    李亦君抱着水仙走了,上楼放到了自己书桌旁,她像个孩子一样摸摸它那白色的花瓣,清爽又独特的香味甚至盖住了她房间的香水味。

    李亦君把散着的头发扎了起来,马尾高高的,显得神气十足。

    她仔细打量着刚刚偷偷拍到的黎月的照片,当时的恐惧早已离去,只剩下无尽的好奇。

    李亦君尽情地呼一口气,然后舌尖轻轻一点上颚:“黎月……”

    她似乎很喜欢这种说话方式,在房间里一遍遍地重复着。

    楼下,黎日还在和舅舅扯皮,想着能不能从他的嘴里套出点什么,奈何舅舅嘴又严又会绕,黎日没有一点机会。

    “好了,我等会还要去公司,处理些事情,午饭就不留你们在这吃了。”舅舅摆摆手,打断了黎日刚想好的话。

    黎月关于他们前面聊的内容没怎么听懂,可后面这句懂了,按她的理解,等会黎日会带她出去吃,比起在家吃,黎月更喜欢出去吃饭。

    这也不怪黎月,毕竟某人的厨艺实在是不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虽说黎日还是有教黎月做菜的,但师傅水平不行,徒弟做的又怎么好吃呢?

    “对了,我跟学校说黎月是你的亲妹妹,你们在学校就以兄妹相处吧。”舅舅像是忘了什么,突然又想起说道。

    “啊?”

    “嗯,好的。”

    舅舅笑着点点头,很满意。

    黎月没什么意见,毕竟之前江梨安就和她说黎日是她哥哥。按照黎月的标准,依这个星期的体验来说,对于黎日,甚至可以在“哥哥”前面加个好字。

    黎日还没有转过弯来,舅舅接上话。“这么惊讶?之前江梨安应该有和你交代啊。”

    黎日心里嘀咕:交代是有交代,没说上学也要啊!

    黎日脸色惨白,当初刚见到黎月时也不见他脸色这么难看。

    只能说有人身不由己,有人内心窃喜,有人吃瓜看戏。

    要说来个新同学就行了,干嘛偏偏扯上他啊?到时候发现不对劲了,他该怎么解释?看舅舅这样子,江梨安肯定更他说过什么。

    就这么一会时间,黎日就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完全没有意识到,以他在班里那稀薄的存在感,根本起不了什么风浪。

    舅舅看黎日一直不说,就当他同意了,毕竟在舅舅眼里,这两个家伙已经以兄妹相处了一个星期了,换个地方继续也没有问题。这也是一种保护的方式罢了。

    黎日就在舅舅半推半就中接受这个提议并麻溜地从舅舅家离开。黎日开始还在抗争,不过没什么用,唯一的结果就是本来舅舅打算送他们回去的,现在没有了,不过黎日也不知道就是了。

    小区门口就是公交站,还算方便,不一会儿就来了车。

    上了车,黎月神经兮兮地靠在黎日边上,两手喇叭状捂住了黎日的耳朵,轻轻地问:“女朋友是什么?”

    黎日又晕了,姑奶奶您听力怎么这么好啊,李亦君那么小声你都听到了,那我平时在背后嘀咕的那些,您岂不是一个不落。

    好在小姑娘还是比较懂事的,没有当着大伙的面问,不然黎日可能要挖个洞钻进去或者在舅舅家后院表演当众跳池塘了。

    “女朋友就是未来的老婆,当然也不一定。”黎日觉得正儿八经地解释这个被别人听到应该会被人当作神经病,但不解释又不行,只能小声点说。

    “哦,这样啊。”黎月有点懂了,女朋友就是还没长大的老婆,不一定可能是会出意外,不如长着长着突然不长了,或者死了。老婆是什么她明白,她平时也见过很多,之前也有人跟她解释过。

    “啊?这是什么反应?你可是被当成了我女朋友。”黎日更懵了,好像黎月在问一个很普通很一般的问题,就像一开始问暑假是什么一样。

    “嗯,这我知道,是她误会了,我不是你女朋友,我是你的妹妹。”黎月语气平淡悠闲得像随波逐流的鱼,她轻趴在窗边,滚滚的乌云印在车窗上,下雨了。

    黎月这么说的时候又像她了,自从黎月来到他身边,时不时的,黎日会从黎月身上看到另一个人,是他熟悉的人但却想不起来,每次黎日都会被她困住。她,或幻影或鬼魂,或梦里人,黎日一次次被困在她的迷宫里,走不出去,能见到的只有一片空白和微小的声音,而这次,他的世界里只有雨声。

    “喂!喂!怎么突然又这样了?”黎月摇摇他的脸,试图把他叫醒,当然没有怎么用力,怕弄疼他。在黎月眼里这人很奇怪,有时候晚上不睡,白天倒是会一下子昏迷,像睡着了一样。黎月平时什么都会问黎日,但唯独这个她从来没有问过,不是不好奇,而是她觉得不该问,黎日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黎日很快清醒过来,跟平时一样,也是黎月摇醒他的。他尴尬的笑笑,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万幸黎月从来没问。

    雨势增大,雨点打在窗上又被甩成一条条斜线,黎月看着这些流动的雨,饶有兴趣。雨润万物,像是给城市的音量调成零,世界只剩雨声,也只觉安静。

    回到家,两人先是把衣服收起来,其中有几件还是黎日刚买给黎月的。

    黎日再次翻开笔记本,在那之后,黎日在晚上渐渐睡得久了,可还是无梦,里面的内容很久没更新过了。

    黎月平时睡得香,黎日有黑眼圈,这大概是两人脸上最大的区别了。

    黎日其实问过黎月,想要把她的梦记下来,黎月欣然同意,甚至很激动。可很快黎日就发现不对劲了,黎月几乎天天做梦,而且梦的内容还很……特别,这事也在这个日记本成为菜谱前被黎日截胡了。

    要不了多久就是上学的日子,以往黎日没怕过,他又不是那种不写作业的学生,倒是身边这个家伙是个麻烦。

    “喂!我们出去吃饭吧!”

    “等会吧,雨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