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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荒废的庄园

    今夜的月亮并不圆,倒是很亮,亮的能够让人看清云朵的轮廓。月光刺透云彩的空隙洒下道道若有若无的光束,让这夜晚的德茂平原一览无余。

    夏宁坐在飞驰的大剑上好不惬意。此刻正好醉意微醺,劲风扑面更显凉爽,孤身一人驰骋在这浩瀚的天地之间,仿佛战在绝顶俯视人间,又似整个宇宙尽在手中,霎时间胸中豪气干云,忍不住长啸一声。

    虽然夏宁已经非常习惯做个顶级纨绔、头号废柴,但老成持重并不等于磨灭了他本该有的少年心性。偶尔放纵一下,也好释放心中压抑。只是他这一声叫唤,却是打搅了脚下茂密森林里无数小动物的清梦。眨眼之间,夏宁已然御剑飞远,长啸之声方才传入森林,然后便引发了一波又一波的骚乱,最显眼的就是被惊得飞起的无数鸟类。

    约摸着过了盏茶功夫,也不知夏宁飞出去多远,总之是已经看不到奥格利亚的灯火,即便在高空中也看不到。夏宁这才操控着大剑减速,降落在一处小小的庄园内。严格来说,这里已经算不上是庄园,从园内建筑物的破败感来看,这里恐怕荒废了很久。

    然而这废园的空地上,此刻正燃烧着一团篝火。篝火畔两位老者正在聚精会神的对弈。其中一位白发老者,一眼看去就像个老学究,还戴着一副眼镜。他的身材略显消瘦,可能是因为怕冷,身上还披着一件白色毛皮大衣。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看起来就很名贵。

    相比之下另一位黑发老者就结实的多,一身农家打扮,衣服单薄、俭朴却很干净。相貌很奇怪,黑头发、黑眉毛、黑眼睛,看起来并不似奥宇大陆人,想来应该是来自于神秘远东的异国人。夏宁喜好看书,曾读过几位大冒险家的自传,书中对于远东人的相貌有过非常详细的描写。

    夏宁御剑落下,悬停在两位老者旁边,探头看了眼棋盘,忍不住脸部肌肉抽搐了两下。一言不发站起身迈步下剑,非常熟练的收起大黑剑,同时不知从哪里掏出来几瓶美酒,朝着周围废弃建筑物的阴影里丢去。

    奇怪的是那些酒瓶并未发出摔碎的声音,而是被人接住。仔细看去,原来那些阴影之中,藏着不少黑衣人。这些人接过酒瓶,纷纷朝着夏宁露出一下白牙以示谢意,然后再次隐没于黑暗之中。

    “不用谢我,酒会上顺来的,让你们尝尝鲜!别喝多了耽误差事!”夏宁微笑着提醒,视线却盯着棋盘。

    “遵命!”大概有十几道声音,整齐划一地在周围响起,然后再次回归寂静,好像从来都没存在过。废园之内,只有篝火里发出来木柴烧裂的咔嚓声响。

    这时,白发老者抬头,看了夏宁一眼,似乎嘴角挂着笑意,然后又低头下棋。至于黑发老者,则是手里捏着一枚棋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似乎在长考。

    不过黑发老者倒是先开口说话了。“哼,你就算贿赂他们,一会儿也别指望他们留手。”

    夏宁笑笑,似乎完全不在意,甚至像是根本没听到黑发老者的言语,顾左右而言他。“杨老头儿,你下个五子棋,也要思考这么久吗?鸡都快打鸣了,天都要亮啦!”

    没有错,两位老者下的,竟然是简单的五子棋。一听夏宁这话,黑发老头儿不乐意了,抬起头来盯着夏宁,“你懂个屁,高手过招,胜负只在刹那之间,你个小屁孩儿怎能感受到这老屁股棋局中的杀意。我这是谨慎,谨慎懂吗?去去一边儿呆着去!”

    “哟……瞧把你给厉害的,你咋不上天呢?就你这臭棋篓子,再有五步你必输无疑……”夏宁刚说到这里,正准备叉起腰来跟黑发老头儿斗嘴,却是被白发老者打断。

    “咳咳……我说老杨,注意用词,你刚才说谁是老屁股?粗俗,太粗俗了!”

    “老屁股说你呢!咋滴?你咬我呀?”黑发老头儿一脸挑衅地朝着白发老者扬起下巴。

    “老夫还怕你不成?”说着白发老者把手中的棋子一扔,就要褪去大衣,站起身来,跟黑发老头儿咬上一咬。

    “哎哎哎!投子诶!投子认输了!哈哈……我赢了!我赢了!哈哈哈哈哈……多少年了?啊?多少年了?老子终于赢了你一局!哈哈……”黑发老头儿指着棋盘上刚才被白发老者丢下的棋子,语无伦次地叫嚣,拍着大腿高声狂笑,恨不得在地上打滚儿。

    “这……你等等,这不是……这根本不算!”白发老者认识到失态造成的严重后果,连忙挽回。

    “咋着?你还想耍赖?”

    “刚才乃是老夫一时气愤,随手扔下的棋子。并非……”

    “随手扔下也是你扔的,你扔的就是投子认输!”

    “五子棋中何来投子认输一说?你这是趁人不备,与这小子联手陷害于我……”

    “你读书把脑子读傻啦?陷害你我还用跟这小子联手吗?输了就耍赖,你个老阴逼……”

    “你说谁是老阴逼?”

    ……

    看到两位老者吹胡子瞪眼,大有吵到天亮的架势,夏宁连忙制止:“好啦!差不多啦!”说着,夏宁又从空间魔法装备中取出一副扑克。“咱们还是先干正事儿吧!你们也能就此分出个高低!喂!来不来?”

    两个老头看到纸牌,异口同声道:“来就来,谁怕谁?”

    夏宁一看成功吸引了两位老者的注意力,连忙找了块石头垫屁股,坐到树墩旁,把树墩上的棋盘挪开当牌桌,开始洗牌。

    白发老者重新披上大衣,坐回他的木质躺椅上,“今天玩多大的?”

    黑发老者则是拉过来自己的小马扎,坐下搓了搓手,与其他二人正好坐成三角形。“让傻小子定!”

    夏宁手中未停继续洗牌,眼珠子却是动了动,试探着说:“不如……二四八。如何?”

    “好!”两个老者都同意。

    于是乎,三人便开始了“斗地主”。

    因为是第一局,相对保守。夏宁用两点要到地主,可惜输了,而且其中白发老者放了一炸,点数翻倍,输给两位老者一人四点,总共八点。

    放下纸牌,夏宁站起身来,一边活动着四肢、脖子、腰胯等各处关节,一边走到距离篝火稍远些的空旷之处。“来吧,我输了!八个!”

    话音刚落,四周废墟里便走出来八个黑衣人,慢慢将夏宁围在中间。待到夏宁站定,一声吆喝,八个黑衣人一齐开始围攻夏宁。

    夏宁以一敌八,一开始打的有来有回、攻守自如。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夏宁体力有所不济,左支右拙间频频出现漏洞,被那八个黑衣人抓住破绽,很是挨了几记老拳,疼得龇牙咧嘴。

    那八个黑衣人也都不是庸手,速度极快,好似黑色的影子,非但身型敏捷,招式狠辣,辗转腾挪间,隐隐然还暗合阵法。盏茶功夫过去,夏宁便败下阵来,被打倒在地。黑衣人见夏宁倒地,便不再追击,纷纷退开回到废墟的阴影里。

    夏宁在地上翻了个身,仰躺着喘息了片刻便站起身来,一边吐出嘴里的血沫子,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泥土,走回树墩子洗牌。

    整个过程,两位老者都云淡风轻地看着,偶尔喝口茶,却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很快,第二局开始。夏宁牌面不好,让黑发老头两点便拿到地主。本来白发老者一炮焖住了黑发老头,谁想黑发老头手里还有一套王炸。两炸翻四倍,夏宁又输了八点。

    二话不说,夏宁再次起身走到空地上。不过这一次,他从空间魔法装备里,拿出了一柄木剑,外形是典型的西方宽刃剑。“来吧!我又输了,还是八个!器械!”

    夏宁话声刚落,八个拿着木质武器的黑衣人便走了出来。他们手里的武器有刀有剑还有矛,最要命的是人人副手上都还提着一张圆盾,那种维京战盾。

    又是一声吆喝,八个黑衣人挺盾冲上来开始围攻夏宁。骤然间,八个人似乎气息联通形成一体,仿佛几座山一齐朝夏宁挤压过来。

    按理说,盾阵对于单独一把剑,是绝对克制的。起码在莱茵帝国军事学院里,这是步兵作战的基本常识。但在这个废园当中,许多事不可以常理踱之。关键在于那把剑在谁手中。

    那些黑衣人,显然是非常了解夏宁真实实力的。所以他们才会用比较占优势的盾阵对付他。只可惜,即使用了盾阵,一样不是夏宁的对手。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八个黑衣人手中的盾牌尽碎,纷纷倒地认输。夏宁收起完好如初的木剑,走过去挨个儿把他们拉起来,然后又回到树墩洗牌。

    见到夏宁拉起那些黑衣人,却又一句话也没说,白发老者眉毛一挑,笑了笑,喝了口茶。黑发老者则是趁着夏宁洗牌的功夫,开口道:“你的【乾式·坠八荒】已经略有小成,若想再有精进,恐怕得上战场,生死搏杀之间,让剑饮满血液。”

    夏宁一听怔住,思考了两吸时间,这才继续洗牌,并未多言。第三局,白发老者是地主,输了八点!夏宁赢了四点。

    放下未走掉的几张牌,白发老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个女性黑衣人走过来为茶壶添水续杯。待到黑衣人忙完回去废墟阴影里消失不见,白发老者才开口:“想问什么?说吧!”

    夏宁笑了笑,一边洗牌一边说:“海雅先生!今年三大学院的毕业大比,我可否趁机赚点零钱花花?”

    “不行!”白发老者海雅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摇头。“你自幼隐忍至今,只为了区区一些钱财便暴露,是不是有些浪费?”

    夏宁听后脸上毫无表情,但手里的洗牌动作却是慢了许多。

    海雅先生见状笑道:“奥格利亚城中各个赌坊,合起来最多也就会赔付几百万金币。这对普通人来说算是巨额财富,但对于真正的顶层人物……呵呵。”

    夏宁一惊,“怎么,他们不是不封顶的吗?”可刚说出口,夏宁便马上意识到自己幼稚了。“对呀!开赌档是为了赚钱,赔钱太多就干脆跑路啦。诶呀,这么浅显的道理……”

    “你这就叫一叶障目!”海雅先生笑的很和蔼。“有的时候,越是不在乎的东西,越容易动摇心神,导致判断失误!呵呵,这个问题算两点,你还能再问一个价值两点的问题!”

    夏宁想了想,又开始洗牌。“如果……如果我不暴露,只是暗箱操作呢?”

    “嗯?怎么讲?”

    “已经有人开始布置,利用我做局。我想将计就计,顺势而为,最后再反向操作一波,是不是就能……”

    海雅先生又喝了一口茶,“这倒……不是不行!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要引得一场民怨呀!”

    “民怨?”

    “呵呵!你这帝都顶级纨绔的名头,已经为格林斯堡家族树敌不少啦!不过得罪的基本上全是贵族阶层,或者是顶级富豪,并未触及平民阶级的利益。所以老百姓更喜欢拿你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并不会仇视你。但这三大学院每年的毕业生大比武,可是莱茵帝国盛事。奥格利亚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参与博彩助助兴。你若害的他们输钱,怨气积累之下总得找个发泄的出口。”

    夏宁眼珠转动了两下,“这样一来,皇室那边的压力不就能小一些?”

    白发老者海雅先生一听,微笑着摇了摇头。“皇帝陛下希望侯爵大人做个孤臣,做个不得不忠于皇室的孤臣,所以他不怕侯爵大人树敌。可他不想要一个惹得天下大乱,搅屎棍子一样的蠢臣。”

    “海雅先生言重了吧?只不过是赢了百姓一些钱财而已,更何况搅屎棍子不是格林斯堡家族,而是我!”

    “输钱只是诱因,近些年莱茵帝国有些穷兵黩武,百姓压力很大的。再者说,谁被耍了以后都会心有不甘,这可与你纨绔好色的名气不同。让影卫出去散播你与那些贵族小姐的绯闻是一回事,毕竟只是谣言,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何况与格林斯堡家族相提并论,反而是一种荣幸,那些贵族抱着清者自清的想法也不会出来辟谣,出来辟谣也只是自取其辱。更别提那些渴望看到贵族之间狗咬狗的老百姓了。可若是你真的从他们钱包里拿走一个铜板,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后果可就截然不同了呀!”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地黑发老者忍不住开口。“夏宁,你爸平时没短你的零用,你这么着急搞钱干嘛?”

    “杨先生有所不知呀!”夏宁目不转睛地洗着牌。“毕业之后,我必然会被父亲塞进军队。哪怕我是顶级纨绔、废柴一个,可按照莱茵帝国贵族传统,长子总要参军彰显一下爱国情结。何况我们格林斯堡家族又是军武起家,更是要靠军人身份传承血脉,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家族对皇帝陛下的忠诚!一旦入伍,到时候总要上下打点,方才能过得舒服些!处处都要用钱呀!”

    杨先生一听乐了。“傻小子,谁让你当初为了逃避体能训练,选了帝国魔法学院,这下吃瘪了吧?如果是帝国军事学院,哪怕是骑士学院,都能在普通军队里混。偏偏你这魔法学院毕业生,必然是分配进魔法军,搞不好还要去某个法师团。魔法师这个职业出了名的烧钱,还都是个性乖张的变态,你要想打通关系,代价可小不了!”

    “所以说,入伍前我必须搞到一笔活动资金!”夏宁坚定道,“这一次我不想跟母亲大人伸手。我已成年,有些事也要学着自己来了!”

    “也罢!”海雅先生又扶了扶眼镜,“算一算,也到了进行第二阶段计划的时间了。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行动,不过为了减少对格林斯堡家族的影响,你最好尽快离开奥格利亚出去避一避。”

    “第二阶段?”夏宁终于停下洗牌,疑惑地看了海雅先生一眼,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是我弟弟幕恩?”

    “没错,有此反应,也算我没白教你。”海雅先生笑的很开心。“不过这是第三个问题,算你欠我四点。我们开始下一局吧!”